风云痛苦,他不希望朱雀的杀手生涯中有弱点,也不希望自己的复仇之路还有牵挂。他已经在尽量克制自己了,爱情的心痛又岂是人为的力量能够挡住的,他本已力不从心,为什么她还要推他一把。
朱雀悲楚的看着风云,激动的心中有喜有悲。冲动的奔向风云,搂着他冰冻得浑身发抖的身躯,抚摩着印有朱雀印记的手:“你也喜欢我的,我能感觉出来!风云,少主说的没错,人生短短数十载,何苦为了这个那个的理由约束自己的行为。爱了就爱了,何必自我挣扎?将来的一切我们两个人可以一起去面对。成为一名杀手是我自己的选择,没有人强迫我,我也愿意为我选择的未来负责。如果不是少主的悲悯之心,我的一生或许就这样苍白的走完,无爱无恨,无欲无求。可是现在不同了,我有了希望,有了你,即使还是个杀手,我也还是个幸福的女人。求求你,不要拒绝我,也不要拒绝你自己!没有任何改变,我仍然做我的杀手,你也一路复仇,我们都在效忠少主,她给了我们机会,没有任何冲突。”
风云震惊,‘求求你’三个字居然从这么高傲的小女人嘴里说出口,他是感动朱雀队他的爱,还是震撼那个白衣女子的奇异观点。谁能容许自己养着的杀手去触碰感情,她是在自寻死路还是另辟新径。他什么都说不出来,此刻的他除了无力还是无力。
朱雀从怀中掏出信笺,轻轻的摊开风云的手,放了上去:“这是少主给你的,少主说,她要交代和想说的,都已经在信笺之内了。我先走了,你…我……”吱吱呜呜了一阵,最终叹了口气,朱雀没有逼他,一跃而上,跳出围墙。
风云在院内呆站着,要不是风奴实在看不下去,他也不会走出来,风云尴尬的隐隐约约有些不知所措。“小主人,朱雀姑娘已经走了。玉家的信还在您手里,仔细看看吧!老奴也一把年纪了,这孱弱的身子骨也不知道还能撑的了几时,大概随时去了命都不知道。”风奴提醒着风云,本打算就此打住,想了想,还是扯开虚咳的嗓子继续道,“老奴知道小主人报仇心意已定,也不多言,必定尽力帮小主人达成。朱雀姑娘虽说是个杀手,难得的对小主人一片痴心,小主人对朱雀姑娘的心意,老奴也是看在眼里,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珍惜眼前人吧!哎……”
风奴不知道自己的提醒能起到几分作用,无论如何,他都希望可怜的小主人不要永远冷暖只自知的孤独一生。他不希望莲倩的悲剧再次重演,即使还是悲剧,他也希望过程中曾经伴随着的是快乐。
风云看着风奴慢慢走出门外,幽幽的迈着步子进去内屋,就着月光,打开玉楼月的信笺,一排排苍劲有力的小楷跃然纸上,言辞真诚:
致友 风云
修林之死,主上有责,风流剑助之。汝父已疑,若叱查,竭力而为。须助,逍遥、四圣兽应也。思量,攻风火枚任,博风流剑信,此注也。
人生至死天注定,命理轮回永不停。今日因明日果,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缘,赠予二位。前世姻缘后世续,缘起缘灭莫抗拒,切记惜取眼前人。今朝有酒今朝醉,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楼月 敬上
这不是写给属下的信,是写给伙伴朋友的信。风云看的目瞪口呆,只为那句‘今日因明日果,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缘,赠予二位’。那个女子真的懂得收买人心,饶是他疑心极重,也不得不被信笺中的诚意打动。她略带劝说意味的说辞,竟然让他无法抗拒。风云的心底在融化,为了那个清颜素衣的女子,也为了那个娇俏火红的杀手。他不禁自嘲,他究竟是败给了玉楼月,还是败给了朱雀,亦或者两者都不是,他败给的,是他自己的心。就像心中的石块积怨已久得以解放,他浑身轻松的走向床边,这一觉,睡的极其安稳。
睡眠好精神也好,风云精神抖擞的起床洗漱,开心之余步履也变的轻盈了许多。曾经的筹谋让他阴郁,而今的复仇让他感到些许轻松。孤独久了的人突然有了爱情的滋润,诚如久旱逢甘露般精神倍增,看在风奴的眼里欣慰不已,他的小主人,终于不是一个人了。
风云仔细思慎着玉楼月的信笺,借修林之死,接近风火枚,取信于风剑。如果这是风进迈最直接的致命伤,风云博取他们风剑成功的机会就是十成。风火枚这个妄自尊大的小姐脾气,为了博欢心示能力,绝对可以帮风云很大的忙。修林之事是把锋利的双刃剑,左砍风剑右斩风无业。控制得当,可以灭了整个风家也说不定,前提是,修林之死的真正原因。这就要靠玉楼月来帮忙了,若是知道修林之死关系到整个风家的存亡,风无业也不会蠢到为了一己之私毁了风家百年基业。为大事者不会因小失大,秋后算账的情形比比皆是。
风火枚,性格急躁,鞭法一流,喜欢堂兄风剑,自然跟风驰强水火不容。风云快速的回忆着风火枚的点点滴滴,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怎么引她主动找他,这是个问题,要自然得体毫无破绽,最好还能让风火枚自以为聪明的拉拢他。风剑此时此刻最关心的自然是风家家主之位,风火枚自然也关心,那么只要不利于他们的消息丁点儿那么‘不小心’地传到风火枚耳朵里去,她大概就坐不住了吧。
第二卷:颠覆风家 第十三章 惊见孟斯
坐在琼楼的包厢里,玉楼月一边品尝余稚的拿手好菜,一边想着逍遥的回报。她还真没想到,杀手的隐忍也不过就像军人的天职一样是服从,一旦服从的命令解除,长久以来的束缚得到解脱,感情的宣泄既似脱缰的野马般狂奔,又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一个长时间不生病的人突然生病会犹如洪水猛兽般可怕,一个不轻易表达感情的人一旦动情诚如孟姜女哭倒万里长城一样惊天动地。她真的是个深明大义的主子,在忠诚的情况下,不希望剥夺属下们太多的人权。可惜,在这个时代,说出来肯定没人信。
大概自觉做了一件好事,成全了两个有情人,玉楼月心情大好,连带着看向窗外的眼神也轻松自然。街边上,一个可爱的小女孩梳着简单的发式,两束高挑的马尾斜向两边,略圆的脸庞招人喜欢,身上的衣缎即使是玉楼月这样对服饰一向不太讲究的人来说都可以一眼分辨出来。小女孩突然抬起头来对准玉楼月,狡黠的眸子不停的眨巴。
玉楼月突然感慨,她在楼上看风景,路上的一切便成了风景;行人在路边看风景,这酒楼里的她也成了风景。这个世界就是这么奇妙,人生如同一场戏,每个人都在戏中扮演着自己的角色。
正在感慨,突然小女孩右手一指,朝玉楼月诡秘的一笑。顺着她的手指方向看去,玉楼月只觉一阵迷惑,那不是别人,而是久违半年多的孟斯,她试图放入官场的‘权臣’,可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等到玉楼月急速飞转的脑袋回头看向小女孩的方向时,只看到消失在街尾的一束白衣,闪电式的速度快的让玉楼月差点没抓到任何讯息。
余稚正好托着新出的试菜来到包厢,疑惑的循着玉楼月的目光看去,也只抓到一团白色的影子消失的瞬间。还未来得及问玉楼月,突然闯入视线的人令他眼神一凛。孟斯是他带到玉家的,也是他安排他的去向的,怎么可能不清楚他的动向。他可以肯定,出现在盘龙的讯息绝对不在天晴给他的报告之中。未开口,菜也没来得及放下,马上出了包厢,到了楼下,拖住小猴子,在小猴子耳朵边嘀咕了几句,小猴子便拎着一个像篮子一样的不透明木桶,从厨房随意放了几个菜进去,匆匆忙忙的走了出去。
孟斯不急不缓的从琼楼酒家面前走过,只是稍微转头看了一眼,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并未朝楼上张望,径自的走了。
余稚回到包厢,放下手中的菜盘,缓缓地关上窗户,对上玉楼月询问的眼神:“少主,属下也不是很明白孟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天情和草琛都没有这次的行踪汇报到我手中。刚刚属下已经派人跟踪他去了,属下失职,请少主责罚!”在这个包间,已经没有什么需要顾及的。
自从发现玉家有鬼之后,余稚便让贾政京找人把这个包间重新装修了一下,四壁都置了中空隔层放了厚厚的棉用来隔音,虽然地方稍微减小了,但是只要关门关窗,内里的声音绝对安全不会外传。这个包间也就专门留给了玉楼月,比年杀爵在这里包的雅座高级许多。
年杀爵知道时倒也没什么嫉妒,反而夸余稚懂得识人,给自己的结拜妹妹安排了这样的包间,连带着他自己都倍有面子,不知道这算不算护短的一种行为。而他则自诩男子汉大丈夫,只要有的吃,坐哪儿都没问题,反正妹子有包间,就算偶尔不小心丢失了雅座,估计妹子也不会拒绝他进入包间享受美食的请求,倒真是越想越乐。
玉楼月没有注意余稚的请罪,径自神游起来。六影一般有什么状况都会及时告知她,这次孟斯来到盘龙却是一点风声都没有,她只能尽力思索着可能的理由。
情报人员中有叛徒,导致情报没有及时传到自己手中?说不通,玉楼月知道夭雀的存在之后,就已经动手进行整顿,精简求精,能留下并且负责这种秘密任务的情报精英都通过层层考验,并且玉家都握有他们致命的弱点,一旦背叛,除非他们自己愿意承担那样残酷的惩罚。所以,这个可能基本可以排除。
孟斯自己不愿意告诉玉家,决定瞒着玉家来盘龙?更说不通,孟斯不是笨蛋,如果他真要脱离玉家他会考虑多个方面。况且他如果想瞒着玉家来盘龙,怎又会大模大样的从琼楼门前经过,他又不是不知道琼楼的背景,除非他想自寻死路。所以这种情形也可以排除。
孟斯遇到麻烦无法通知天情或者草琛,被迫来到盘龙镇,经过琼楼是他故意通知玉家知道的方式?绝对有可能。孟斯目前还只是郭舍府中的一个客卿而已,此刻还无权无势没什么作为,他犯不着跟玉家过不去。况且,玉家岂是好相与的普通人家,四大家族哪家又会是善茬儿。要杀内阁大学士府中的一个小小客卿又会是多难的事呢,朝廷都管不到四圣兽头上,谁还会在乎他是谁。
玉楼月思来想去,也就觉得第三种情形最现实。孟斯经过琼楼的时候只是像看风景一样的头转过来看了看琼楼,却故意没有看到上面的包间去,而他的表情说明他明明看到了楼上的玉楼月。要说想出卖玉家,这点就绝对说不通。看来,要想个办法跟孟斯接上头,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想好就做,玉楼月典型的谋定而后动,刚刚决定好马上就凑到余稚的耳朵旁边去:“余稚,按照我说的去办,这样……记住,千万要保密,不能让他身边的人发现!”黑乎乎的夜里谁也看不到谁,谁也不知道谁打了谁,谁也不了解谁动了谁。既然大家都在猜,就看谁的手更长,动作更快。就像间谍战,或许敌人的间谍就生活在你身边。
小猴子跟随孟斯一行走到一处宅院前,看到孟斯和身边的几个人敲门后进去。宅子大门的牌匾上赫然写着‘甄府’二字,看建筑已经是座老宅了。府宅院墙上有些剥落残片,院内的枯枝老树窜得比院墙还高,零零星星的几处分枝岔到了墙外,若是夏天枝繁叶茂之时,一定可以为行人创造一处荫凉。
孟斯一行人进去以后,小猴子叫着街边的一个青年乞丐,凑到他耳朵里面嘀咕了一会儿,乞丐边往甄府看边点头,随即一锭一两的银子便到了他手里。小猴子提着菜桶匆匆的回琼楼去了,留下乞丐一人继续行乞,时不时的往甄府瞟过去,注视着甄府的一举一动。
小猴子回到琼楼,将孟斯一行的情况告知给余稚,余稚便迅速派了另外的人去看着。小猴子是琼楼的小二,随着琼楼的名字越来越大,走到哪儿都太过招摇了,刚才情况紧急,只有派他先去探路,回头再找合适的人顶替他。余稚安排好一切之后,进入包厢回报玉楼月。
玉楼月对于六影的分工划的很清楚,该是谁负责的人,没有特殊情况都不会换,一来减少危险性,二来也是为了方便。每个玉家的幕僚除了玉家四姐弟之外,一般都只认识自己直系上报的人,单线联系,这与中国□地下组织的联络方式如出一辙。孟斯第一个见到的是高太守高冰,高冰就像发展人,将他推荐到玉楼月身边。琼楼一面以后,所有跟孟斯有关的消息,都由余稚负责。
夏龙国的每个城镇每处宅院府邸,只要有玉家的眼线所到之处,都会被查个七七八八,汇总起来以备不时只需,这不过是玉楼月对于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未雨绸缪。每个地方都有些信息极少、看起来简单而又神秘的宅第,偏偏玉家的情报人员查不出任何出彩的消息,这个甄府则正是盘龙镇里四大家族都不了解的空白之一。
玉楼月博览群书,大概因为如此,她的记忆力也异于常人的好。闻听甄府二字之后,她笑了。没想到本是神秘如谜一样的空白之处,这次可以添上一笔。思及此,她心情大好颇为开心,身上原有的阴霾挥散而去。伸开双臂舒展筋骨,坐的久了浑身有些酸麻,一只手突然碰到身后的白伐,接着两只手便到了肩部,力道正好的给她按摩起来,舒适至极。这个白伐总是这么善解人意,她心里暖暖的温馨,真好。
按摩了一会儿,玉楼月挥手阻止了白伐,看着窗户道:“打开窗户看看吧,好像有点闷。”
白伐依言开窗,敏锐的眼神四处扫了一下,确定没什么可疑的之后,才又退到一边。
玉楼月也扫了一下街头巷尾,确定没有看到先前那个小女孩。她低下头,重新拾起腿上的书,打开慢慢品尝。
低下的眉毛随着翻书的动作忽闪忽闪,白伐注视着自己的主子,有些痴了。天天看日日瞧,对于眼前的这个女子,却是从来都未生厌,反而越看越有韵味。玉楼月的身高不矮,若不是终日只能靠轮椅代步,她站起来也是女子间少有的高度了。看着玉楼月专注的神情伴着重复的翻书动作,每每跟在后面的白伐总是不由得思嗔上苍,为何要剥夺她双腿自由行走的快乐。从效忠玉楼月第一天开始,他便有一个心愿,将来无论如何,只要有一线希望,他一定要治好玉楼月的双腿。他知道黄石老人,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医,玉家倾注一切心血找寻,却只知道这个神医除了顾家之外,几乎无人知其行踪,更不用说是请他来治玉楼月了。
玉楼月的双腿是玉家所有人的一块心病,只要有希望,没有人会放弃。
第二卷:颠覆风家 第十五章 黄石老人
“道骨仙风,安排顿着,须是人间紫府!”看着眼前的老者,玉楼月不禁感叹。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她还从未遇到如此雪须白发、寸长白眉之人,一身白衣,举手投足间都是仙人风范,若再执拂尘一枚,当真神似神话故事中天上的智者人物‘太白金星’也!
老者正在用心摘采茶树的叶子,听到玉楼月的自言自语,貌似很感兴趣,颇为受用的微笑不语。玉楼月很是稀奇,她阅读的书籍广泛但是不专,对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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