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吧,哥哥对我这么好,我就把小强给你吧!”冷落依依不舍地把桌子上的苹果递给了骆绝尘。骆绝尘安心地吃了起来。
当他咽下第一口,冷落含着得逞的笑意,说道:“好吃吧!我可是找了好久,才在旺财的窝里发现它的,又用了好长的时间,才把它洗得这么漂亮哦!”(注:旺财是红总管养的看门狗)
骆绝尘连忙把嘴里的东西吐了出来,打也不是,骂也不是,只能无奈地望着冷落。冷落也无辜地回望骆绝尘,“是你叫我拿给你的啊。”
她和他面面相觑,眼神在空中打架――
你是故意的!
我是故意的又怎么样!
害我吃了旺财的口水!
那是你笨!
我是你哥哥!
你不是哥哥,是呆子!
……
骆绝尘渐渐败下阵来,以冷落的胜利告终。败者灰溜溜而去。
“哈哈哈……”冷落笑得肚子都疼了。太好笑了,小强苹果上面哪儿有什么旺财的口水,旺财早就死了1年了,这样都能上当。果然,呆子还是那么好玩,比其他人有趣多了!
侍侯在旁目视一切的红枫,打了个冷颤。还好少爷回来了,不然吃那苹果的就会是她了!
冷落这一年里最开心的一天就在愉悦睡颜中结束。
******************
第二日,生日当天,大清早的,冷落就被红枫揣醒,按惯例去向骆炜森请安,听他的每日一训。
“爹,早安!”还是那个酷样,看了十五年也没什么变化。
“嗯!”冷落的到来稍微让骆炜森有了点暖意,“过了今日可就十五了,是大姑娘了,不要整天都那么淘气。”冷落暗暗吐了吐舌头,看来他是知道昨天的事了。
骆炜森对冷落的调皮也无可奈何,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语气不觉放软,“想要什么,爹今天都满足你!”
她一向都知道骆炜森很疼她,和骆炜森相处了十五年,说没感情那是假的。她的现代父亲在她两岁的时候有了外遇,就和母亲离了婚,把她丢给母亲,一点亲情也不顾。而骆炜森弥补了自己所缺少的父爱,在冷落的心中,骆炜森就是她的父亲,也只能是!
“那……我可不可以明天就出庄。”骆炜森一下变得很凝重。他不会后悔了吧!?
冷落紧张地握紧了拳,等待这犹如命运的判决。
“既然我答应了你,就不会食言。但是我有个要求……”骆炜森沉默了半晌,很不舍的说出他的决定,这也是无奈之举。最近夜袭“红庄”的人骤然增加,虽然武功平平,却都是冲着“红庄美人”之名而来,再这样下去,惟恐……还是让她先出庄避避,借此他也好清理门户。骆炜森眉眼之间有一股肃杀之气,转瞬既逝。
“不会是叫我易容吧,这么老土?”冷落看似无意的抬眼一问。
“易容?”骆炜森眉毛一拱,“虽然是个好办法,却不适用。我知道你此去不是一朝一夕就会回来的,而易容不但效果很短,还会给脸带来伤害,我是不会叫你易容的。”
“那是什么要求?”冷落疑惑道。肯定不是好事。
“这次你出门,绝尘、红枫和红威一起去,好路上保护你。在人前要用纱蒙面,不要到处惹事。还有……”不是一个要求吗,怎么还有!
随即骆炜森从腰带里拿出了一条镶满鹅黄色小铃铛的链子,递给她。
好可爱噢!冷落好奇的摇一摇,咿?没有声音!
“这是玲珑琐!你把它戴上……”挺好听的名字,她一直想要一个可爱的饰品,可就是没找到喜欢的,这个玲珑琐不错,当她的脚链刚好。冷落随即将它系在了右脚的脚跟处。
“玲珑琐是一对,如果两锁离开太远,铃铛就会响,告知对方的位置……我把另一条让绝尘戴上了。”这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她太调皮了,只有这样才拴得住她。
该死的!这玲珑琐竟是狗链!冷落忙弯腰,准备把那鬼链子取下来。
“你是取不下来的!你那条是母链,除非摘掉另一条链子或用内力将它震碎,否则是取不下来的!”骆炜森目睹她从多云转阴到晴空万里,再到愁云密布……苦笑不得,他的宝贝总是带给他快乐!
“好了,你去准备吧,明天就可以出庄了!”
这个喜讯可是高于所有,至于狗链——就让它先系着,对付那呆子她冷落有得是办法。
第四章
“红枫!红枫!快快……”冷落秋风扫落叶似的奔回红叶小筑,没进房门就开始嚷嚷。
红枫跌跌撞撞的从房里冲出来,“怎么了?怎么了?”
冷落定住,眸底的黠光一闪而逝,抿着唇浅笑,“没事,就是试试你反应够不够快!”
在红枫下巴掉下来,一脸无可奈何,转身回房时,冷落立马说道:“有事!”
红枫一脸不信任的瞅着冷落,然后是冷落的绝活——回瞅,两人凝视半响,冷落耸了下肩,眨了眨晶莹的美目,亲热的扑上前,把红枫整个抱住,头搁在她的肩头狂笑不止,“哈哈哈……我明天就能出牢笼了!”
是啊!牢笼!红庄对她来说就是牢笼,她是被眷养的小鸟,十五年如一日,要不是有骆绝尘这呆瓜不时得逗她开心,想她已是三十多岁的老孤婆,还能像今天这样愉悦?她可能是在享受失去的童年吧,收集快乐,摈弃悲伤……终于!她要自由了!等这天已经等了太久!
“真的!”红枫强忍住内心的欣喜。太好了,看来平时烧得香总算没白烧!
红枫抓下身上的冷落,梨花带雨地涕道:“小姐,你离开红庄后,红枫会想你的!”
“谁说我一个人离开,你也要哦!”冷落意喻深长的凝睇红枫一眼,她跟着自己会更有机会,如若是其他人,可能很难……
红枫泪水骤止三秒,又哗啦啦的流了起来,苦味的眼神搭在泪水抹乌的脸,及其狼狈和好笑。呜呜呜……佛祖啊!不能因为她烧一两银的香,别人烧二两银,就这样把她抛弃了吧!
“红枫,不要在那儿买弄演技了,”冷落在呆滞的红枫眼前猛晃手,将她的神色拉了回来。不由分说,随即拧着她就往屋内拽,“还有很多活儿等着你干呢!收拾包袱去!”
要振作,起码出去以后,人多了,她也不容易成为小姐的目标了吧?!红枫暗忖道。
红枫开始在屋里翻箱倒柜,冷落在哪儿?当然是坐着喝凉茶呗——
“红枫,多带几个小衣和小鞋,好换着穿。”人是三分靠长相,七分靠打扮,古人不知道,她可是万分了解。
“是!”红枫从衣柜里拿出几件衣裳和新绣的鞋。
“爹还让我戴小纱,多准备几条,和小衣的颜色要一致哦。”这样和小衣搭配起来才协调。
“是!” 红枫吩咐下人去裁置纱巾。
“还有,最重要的是多带些小银和饰饰哦!”这可是最最重要的东西啊!什么都能忘,就这不能忘,没银寸步难行。
“是!”红枫又忙着将银两和首饰放入包袱。
“多带些小灰放包里。” 整人兼防身的好东西。
“是!”红枫在墙角椭圆状的罐子中舀了一些石灰粉包在灰色的干纸里。
“别忘了我的小利,我要天天见见他才行。” 这是她的宝贝,五年前的战利品,一定要带上。
“是!”红枫马不停蹄的又从暗处将一块陈旧的鹅卵石放入包袱里。
……
啊!红枫是多么了解她!所有她取过名的东西都知道是什么,放在哪儿!一个指挥,一个行动,这么好的跟班上哪儿找噢!
夜幕降临,红枫梳理着手上如黑缎般的青丝,小姐不喜欢繁复的发式,嫌麻烦,她只能简单的将发绾起,在发髻间轻轻点上几颗无暇的纯白珍珠和数朵粉嫩的小花。
“小姐,选什么颜色的衣裳?”
“随便啦!”冷落随意指了一件靠她最近的白色衣裳,不耐烦的说道:“就这件好了。”
是实在的,这身衣服穿在身上的效果,还真是……
平时冷落就已难掩她的灵韵,如今这身白衣月牙裙,配上天仙似的人,散发出一种不可言喻的高雅气息。
就连冷落望着镜中的自己,也不由得错愕几分。这是谁?是自己,又不是自己。她还要背着这个包袱多久?冷落的神情黯然,心中涌现一丝丝的苦涩。
“哇!小姐好美!”听见红枫的惊叹,冷落拢着眉头瞪她。
“什么?你意思是说我只是今天美,平时不美啰?”冷落转移红枫的注意,不让机敏的她察觉到自己刚才的失态。
红枫好不委屈的嘀咕:“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冷落脸上挂着笑容,笑意流进眼眸,却未在心中逗留,“能从红枫口中听到你说我美,这还是第一次哦!嘿嘿!那我今天肯定美的惊人了!”
冷落满意的欣赏着面前这张充满挫败的脸。一想到离出庄还有一步之遥,心情过于放松,险些败露自己,以后要加倍小心才好。
“准备好了吗?小寿星!”同样一身白衣的骆绝尘走进屋内,来到了冷落的身旁。
冷落侧身打量着他,一年没见他长高了许多,笑容满面。她满喜欢他穿白色的衣裳,今天这身装扮,让他多了几分英俊飘逸。而且又怎么巧,和她穿得是同个颜色,情侣装耶!
一股孩子气的兴奋,冷落站起身在原地旋转,“怎样?漂不漂亮?”
小花与珍珠纷落在她漆黑云鬓间,青丝飘然,子夜星眸,更把她衬得如仙似幻。
骆绝尘有些看痴了,双眼中流露着温柔,“漂亮!美如天仙!”
气氛有些尴尬,冷落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有报以一笑。
“时候不早了,咱们该走了。”骆绝尘清清喉,牵着她走出小筑,枫林中轿正恭候停放着。
***************
妩春圆——
红庄宴请宾客的地方,不是在砖瓦堆砌的房屋里,而是回归自然的庭院,散落主位及两侧的桌椅则是手工雕琢而成的岩石,四周充满着鸟语花香。
冷落和骆绝尘的出现吸引住众人的目光,令席间传来阵阵惊叹。
坐在主位上的骆炜森扫视眼前的一对碧人,分外刺眼,蹙起眉头,口气变得森冷,“怎么这么晚?”
仰望的角度月光影在骆炜森脸上形成阴暗部分,看不清楚表情,可散发出的寒意,却能感觉到怒气。
“女孩子嘛,总是要打扮打扮。”红庄的一个堂主上前圆场,解了围,随后冷落和骆绝尘分别坐在了骆炜森的两侧。
“祝小姐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众人齐声。
随后,园内杯觥交错,宾客们开始享受红庄最盛大的美食和醇酒。
冷落环视全园,咦!骆炜森的夫人们怎么没出席?她仔细的搜索……真的一个也没来!这倒有些不寻常。
在冷落闷得想要离席的时候,一声清笛响起,顿时陷入一片寂静。
随着清扬的乐声,穿着火红霓裳的女子自花丛舞出,乐声随而转为激越,只见一个纤细窈窕的身影,不断地回旋着,仿如一团火烧着了花丛,吸引住众人目光。
乐声乍停,瞬间又恢复一片寂静。女子的喘息声细细可闻。她以一个极优美的姿态半坐卧在地上,脸上挂着令人怜惜的笑意,在万枝烛火的照耀和月色的映衬下,千娇百媚。直至此时,才响起了如雷的掌声和喝彩。
真是精彩的表演啊!让冷落的眼前为之一亮。不过总觉得这女子挺像谁的?不会是……冷落的心一紧,现在不是害怕的时候,要保持镇定。
女子优雅的站起,骆炜森对她伸出一手。
“过来。”
她温顺地缓步走向前,迎向骆炜森的邀请。
“这位是银月,新纳的侍妾。”简单明了,不带一丝情感。
席间赞美声不断。
“银月?莫非是武林四大美女之一——‘醉仙阁’的花魁银月,名不虚传啊!”
“银月姑娘的舞技堪称一绝啊!”
“只有庄主才配得上这样的女子!”
……
冷落弯身向前,越过美人在怀的骆炜森,眺望并排侧坐的骆绝尘。哇!一向笑脸迎人的骆绝尘,全身仿佛蒙上了一层冰冷的酷寒,望而生畏。他是不是也看出来了?
近一年,骆炜森的新欢是一个接一个,一个更似一个,眼前的银月甚至达到了神似的程度;她心中的惊慌已经积到了顶点。唉!终于是时候了,不觉眉宇之间,染上一抹轻愁。
第五章
冷落趁着银月在大伙哄堂之下,再舞一曲的时候,从妩春园内溜了出来。红庄的美景一向叫人心境畅然,但此时她无暇欣赏夜景,直奔“云阁”而去。
“云阁”已不复两年前的光彩,杂草丛生,落叶盖地。房屋也似无人打理,破烂不堪,尤其那屋檐上随风摇曳的两盏破灯笼,像鬼火一样令人毛骨悚然。和妩春园的热闹相比,这里竟是如此凄冷。冷落的心一下酸了,人还在吗?不会……
她踏着枯叶向没人把守的厢房走去,一把推开朽坏的木门。入眼只觉一片漆黑,停顿数秒,渐渐适应,“娘,你在不在?”
反复呼唤,没有任何回应,冷落从腰系中拿出了火种,走上前点燃桌上的油灯,屋内这才有了一点人气。
借着光亮环顾半晌,桌椅横砌竖倒,物品摆放凌乱,破碎的瓷碗散落在地。这里竟是昔日风光无比的云阁!?那那个女人呢?冷落焦急地在屋内寻找,里屋简陋的床榻上看见了她,冷落顿时松了一口气,还好没事!
云娘目光呆滞,静静地坐着,一动不动,一个才三十多岁的女人犹如五十岁般苍老。冷落走近她,随着她的目光望向窗外,想知道在看些什么。
什么都没有,除了清冷夜风中摇曳的枯树。
“娘,你怎么了?”冷落揽过云娘的肩头,她没有任何反应,像是木头人。
冷落并没死心,反复呼唤、摇晃,想将云娘的神智拉回这个世界。
不懈地努力,终于,她的眼眸闪烁了一下,有了焦距。
太好了!冷落欣喜若狂,上前想抱住云娘,可云娘却以极快的速度将冷落推倒在地,在她还来不及站起时,又纵身扑到她身上压得她喘不过气。
“娘,我是骆骆啊!你不认识我了!?”冷落惊慌地唤着云娘。
“别叫我!”云娘的五官因憎恨而扭曲成狰狞般的恐怖。是她,就是她,抢走了自己的幸福!
冷落被云娘可怕的神情骇了一大跳,去年的夜探尚不及现在的一分,冷落的心中充满了痛楚。不会的,不会消失的,她不相信……
“娘——我是你的女儿啊!”冷落拼命地大声嘶吼、挣扎,泪眼婆娑。
云娘充耳不闻,像被什么附身似的,眼里闪烁着某种深邃的光芒,纤细的手指掐住冷落的颈项。只要杀了她,他一定会回到自己的身边!杀了她、杀了她——
“救……”冷落不停地扭动身子,正想呼喊出声,云娘猛地一使力,冷落未至的话梗在喉咙里,连呼吸也开始困难了。
“妖孽!你这个妖孽!去死、去死——”冷落双眸微合,耳边回荡着干枯冰冷的叫声。双手无意识抠着云娘的手指,想要扳开。空气越来越稀薄,视线开始模糊起来。这个世界她唯一的留恋,已然远去,无法再挽回……
“砰”的一声,冷落身上的重量消失了,颈项的压力也没有了,空气一下进入了她的肺部,马上引起一连串的微咳,难受至极,她虚弱的摊在了地上,恍惚间看见了一双靴子。
她用力的撑起身子,想看清是谁——
……骆炜森?!他不是在妩春园吗?怎么……
骆炜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