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道“快起来,一会真的迟了。”
“乌玛,乌玛,端热水来。”外面的乌玛应了一声,端着铜盆走进,海兰珠回身拉起皇太极,展颜笑道“我伺候贝勒爷更衣梳洗可好?”
“海兰珠,你是为了我?”他也不知道为何,别的女人同样都是如此伺候自己,皇太极觉得理所应当,可海兰珠这般,却让他感动惊喜,海兰珠先重新梳理好他的辫子,服侍皇太极穿上外衣,亲自用锦巾擦脸,安排早膳,皇太极看着海兰珠围着他转,享受起这份难得的体贴。
等用完早膳,皇太极看见时辰尚早,朗声吩咐“满德海,带她们两个进来。”
海兰珠若不是为了皇太极出征,她也不会这么早就起来。强打精神还是有些困倦,眼睑下泛着青色,听见皇太极这话,激灵一下,难道他还有别的安排?是女人?
两名二十五岁左右做嬷嬷装扮的妇人走了进来,屈膝行礼“给主子请安。”
海兰珠仔细的打量,一人身穿湖水蓝缠枝的旗袍,外罩比甲,发髻一丝不乱,头上戴着两根月白石的簪子,柳叶完眉下一双丹凤眼,不高的鼻梁厚厚嘴唇,小麦色的皮肤透着健康的光泽,身上透着爽利,唇边含着和善的笑意,观之能让人兴起亲近之意。
而另一名年岁要大上一些,身着半长宝蓝色领口绣香草的袍子,下穿一件百褶墨绿色的裙子,脚上踏上绣花鞋,挽着妇人发髻,只有插了一个翠玉簪子,五官却更清秀一些,肌肤也更白净,身上隐隐透出一股汉家的风韵。
“她们是谁?”海兰珠开口问道,皇太极朗声说道“你们重新给福晋见礼,从今以后,福晋就是你们的主子,伺候好了,爷有赏,若是惹福晋生气,爷饶不了你们。”
“奴婢富察氏拜见主子。”“奴婢曹氏拜见主子。”
二人重新郑重的行礼,海兰珠明白穿湖水蓝旗袍的就是富察氏,而另一名竟然是汉妇?对皇太极说道“你让她们到我这来伺候?”
“富察氏,她一家子都是正白旗,对大金的规矩知道的很详细,她在你身边让我更放心,至于曹氏?她虽是掠来的奴隶但有些本事,尤其是擅长调理身子,应该就是汉人大家闺秀出嫁时必有的嬷嬷。”
皇太极抓住海兰珠的胳膊,低笑道“我可是等着你给我生儿子呢。”
海兰珠暗中踩了皇太极的一脚,这两个人都是精挑细选的,忠诚上应该信得过,留下也有些用处,点点头道“既然这样,乌玛,带她们下去,熟悉规矩,我虽然要求不多,但有些事还是要交代的。”
“是。”乌玛应了一声,带着二人出去细说海兰珠立下来的规矩,皇太极站起身,在满德海的伺候下穿上亮银盔甲,气势立马一变,显得更加的威武,海兰珠最喜欢有阳刚之气的男人,妙目一闪,上前一步,整理着他胸前的流苏,心中难过,皇太极统兵南下,必然会造成杀戮,这个乱世何时是头?
皇太极显然误会了海兰珠落寞的神情,眼里透着惊喜的光亮,低声道“你放心,我必会平安,记得调理好身子,我要一个儿子。”伸出手臂抱抱海兰珠,在她耳边低言“我知道你舍不得我,海兰珠,你要记得天下事马背上打下来的,此刻的分离为的是将来那片如画的江山,记得想我。”
皇太极轻吻海兰珠的额头,转身离去,海兰珠低垂着眼帘,皇太极,你真的是想多了,不过,无心插柳的误会,我喜欢。
第一百零九章 姑侄一心
送走皇太极,海兰珠环顾四周,还是如同从前一样的摆设布置,却觉得有些许的空旷,按下心底的那丝波动,海兰珠打了一个哈气,透着几许困倦的吩咐“乌玛,我再去睡一会。”
乌玛向富察氏和曹氏交代完海兰珠的喜好,重新挑帘子进屋,本打算伺候海兰珠去府门口恭送皇太极,却没料到听见这话,看到自己主子毫无自觉的向内室走去,低声提醒“格格,您不用去送贝勒爷?”
“我不刚刚才送走吗?”海兰珠哈气连天,昨天被他折腾一晚上,又说了好久的话,今天早晨起身伺候他出门,这应该可以了,解开衣扣,海兰珠抽掉头上的钗环,脱下鞋子,拉过锦被躺在暖炕上,舒服的闭上眼睛,低声问道“那两个人如何?底细摸清楚了?”
“格格,她们都是贝勒爷专门训练出来的,身家性命都捏在贝勒爷手中,奴婢从旁细看,应是可信之人。”
“用威胁始终不是最妥当的,还是再看看吧。”海兰珠轻声说道,脑子里混浆浆的,皇太极此番出征,辽阳城固然会因为阿巴亥的事很热闹,课辽东城或者说宁远城又该战火纷飞,这次又会有多少家破人亡?或者说皇太极会掠夺多少的牲畜牛羊和汉人奴隶?
海兰珠躁动的扭动着身子,很是无力难安,虽然皇太极宠着她,可这些大事上皇太极绝不会听她的,后金生活条件也并不好,女真人不善耕种,掠夺牲畜兴许就是他们的天性,耕种和游牧,总是一对避不开的矛盾。
“格格,奴婢多一句嘴。”乌玛见海兰珠并没有熟睡,神情难安,心中断定自己的主子思念贝勒爷,低声道“福晋们都等在府门口恭送贝勒爷,格格,您真的不去吗?如今贝勒府可是您说的算。”
“那些女人我一个都不想见,皇太极和她们相别更是扎眼。”海兰珠面向里侧身而卧,哪怕没有爱上皇太极,海兰珠也不想见到那些女人,低声道“过两日哲哲福晋也应该修养好了,让她出门吧,大妃的生辰又怎么能少得了她和布木布泰?”
“是。”乌玛还想张嘴劝说,但想到海兰珠的脾气,暗自叹气,默默的退了出去。
皇太极在府门口翻身上马,朝阳洒落在他身上显得更有气势一些,攥紧马匹的缰绳,扫了一眼府门口站着的女人们,入目的是姹紫嫣红,百媚千娇,仪态万千,她们仰望着皇太极,眼里透着浓浓的情意,隐含祈求怜爱,专宠海兰珠三个月,再加上海兰珠没过门前,皇太极忙于政事,她们心都火烧火燎,躁动难安,以前皇太极宁愿让汉女伺候,也不会去她们那。
一身穿枣红色旗袍,细描眉眼,姿色艳丽,盈盈的眼眸透着动人的妩媚,上前俯身下摆,清脆若黄鹂的嗓音响起“愿爷凯旋而归,为大汗再立军功。”
皇太极嘴角嘲讽的翘起,扫了一眼说话的纳咧氏,“真是难得,你还知晓凯旋而归?”
“爷。”纳咧氏带着一抹娇羞的抬头望着皇太极,低声道“知道您喜欢汉学,我只是略略翻了两本书。”
“凯旋而归不能放在一起用,凯旋就有得胜归来的意思,你以后少卖弄些,省得惹出笑话来。”皇太极直起身子,最后扫了一眼众人,朗声道“贝勒府完全交给海兰珠,你们听从她的安排也就是了,少用点心思,就当为爷祈福了。”
皇太极扬起马鞭,带着侍卫疾驰而去,飞奔的马匹带起尘土,让纳咧氏侧头咳嗽了两声,再也见不到皇太极的影子时,人丛之中嗤笑声“也不晓得自己的分量,想要讨爷的欢心,却连话都说不明白,真真是臊死人。”
纳咧氏察觉到众人的嘲讽,脸上不由得一阵红一阵白,紧抿着嘴唇,挺直腰杆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冷哼道“我还晓得凯旋,总比那些个大字不识的人要好的多。”
“海兰珠福晋有吩咐,让你们各自回去,好生为贝勒爷祈福。”管家见到她们仿佛要争吵起来,上前说道“哲哲福晋病情好转,过几日就会痊愈,海兰珠福晋知晓你们姐妹情深,自然惦记哲哲福晋,她心肠慈悲,准你们去探望。”
众人眼睛微凸,哲哲的病说好就好了?纳咧氏敛去那份惊诧,笑着说道“小半个月没见哲哲福晋,我也是怪想的,老天保佑,她终于是痊愈能出门了。”众人反应过来,纷纷应和,纳咧氏开口问道“我们是不是也得去给海兰珠福晋请安?看看她还有何吩咐?她可是府里的主事之人。”
“这倒不用。”乌玛缓步走了过来,向众位福晋庶福晋行礼,沉声道“你们的好主意主子知晓,只要你们恪守本分,福晋就会心安。”
海兰珠虽然不相见这些女人,思量了半晌还是让乌玛去管家那传话,皇太极出征府里的事怎么能乱?既然担着管事的职责,那就要妥当才是,也省得哲哲她们暗地里动心思,海兰珠不耐烦琐事,却更不喜欢别人算计去,掌控住贝勒府,可以将危险消灭在萌芽中,更自在安稳。
众人眼里透着遗憾,记起刚刚皇太极的吩咐,又想到海兰珠的手段,不寒而栗,连连点头“谨遵海兰珠福晋吩咐。”
乌玛淡然一笑,转身离去,旁边低声议论“看看人家那气势,就是一个大丫头而已,那身衣服头面真是比不了,科尔沁如今竟会如此富庶?”
“你想想小玉儿带来的那些礼物,想想科尔沁的战马,不就全明白了。”众人一边议论一边散去,纳咧氏神情闪烁,扯动嘴角,姑侄相争,看看科尔沁到底会支持谁?
“姑姑,您还是先把汤药喝了吧。”这场突如其来的病,让布木布泰消瘦上一些,下颚都尖尖的,穿着淡黄色的旗袍,更多了两分的柔弱,端着汤药来到站在窗前神情落寞的哲哲身边,低声道“姑姑,您想开一些,贝勒爷此番出征,必会平安的。”
哲哲茫然的目光落在布木布泰身上,低咛“你也叫他贝勒爷了?”布木布泰怔了一瞬,将汤药递上,轻声道“姑姑,还是喝药吧,调理好身子才有将来。”
“将来我还有指望吗?”哲哲虽然这么说,却还是接过汤药碗将药汁饮尽,用丝绢擦擦嘴角,语气里透着后悔,“我太小瞧海兰珠的手段,轻轻松松就将府中大全夺了过去,爷又宠着她,岂不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姐姐她?”布木布泰闪过一分嫉妒,随即垂眼隐去,扶着哲哲坐在椅子上,她站在一旁,手中捧着青花瓷的汤碗,波光流转间露出一丝困惑“她的性子同别人都不同,别人想要而不可得的,在她眼中却弃如草芥,姑姑,姐姐虽然看着娇弱,却性子分坚韧,用起手段来让人猝不及防,她从小师从于范文程,那人如今可是贝勒爷看重的谋士,听闻贝勒爷就算不言听计从,范文程若是说上几句姐姐的好话,在贝勒爷定会加重分量。”
“还有此事?”哲哲仿佛来了精神,攥紧布木布泰的手,柔声道“你和她是亲姐妹,从小又一起长大,自然知道的清楚,你同姑姑说说,海兰珠到底是什么性子?”
布木布泰手被捏的生疼,却也不好挣脱出来,忍着疼痛低声道“姐姐的性子多变,她又一向防着我,您也知晓她同我并不亲近,总是隔着一层。”
哲哲神色暗淡下来,叹气道“你也不晓得吗?”
“姑姑,虽然不知道姐姐到底是什么性情,但我却知道一点。”布木布泰靠近哲哲耳语起来,哲哲的目光仿佛火焰一般,突然亮了起来,一扫刚刚的沉闷,在心中盘算了好半晌,拍着布木布泰的手,欣慰的说道“若是此事能成,姑姑不会忘记你的,布木布泰,你是姑姑的好侄女。”
“主子,主子。”搏娜脚步轻快,一脸惊喜的跑了进来,哲哲见到她不稳重的模样,不悦的拧紧眉头“我是怎么教你的?难道你都忘了不成?”
“请主子赎罪。”搏娜停住脚,平复呼吸,语气里难掩喜悦,“刚刚奴婢听说,海兰珠福晋已经下令,过两日就解开封禁。”
“这真是天大的喜事,姑姑,咱们终于可以出门了。”布木布泰也很高兴,脸上露出笑颜,她已经听闻海兰珠接来了小玉儿,不能同多尔衮见面十分的着急,此番能出去,那谁胜谁负还不知晓呢。
“布木布泰格格,奴婢还听说十四爷奉大汗的命令随爷去了疆场。”博娜的话让布木布泰笑容僵在了脸上,垂头坐在椅子上,把玩着腰间葫芦形的荷包,开口问道“小玉儿一定去送多尔衮了吧。”
“这奴婢就不晓得了。”博娜摇摇头,布木布泰嗤笑一声“这么个好机会,小玉儿怎么会不去?多尔衮,你?”
“布木布泰,你只要帮着姑姑成为大福晋,我自有法子让你名正言顺的嫁给多尔衮,成为他的大福晋。”哲哲轻拍布木布泰的肩头,眸光一闪,轻声说道“如今咱们姑侄应该齐心合力,我原先就料想,大妃生辰,海兰珠不敢再不让我出门,到时可是难得的好机会。”
“我明白,姑姑,我会按你说的做。”布木布泰拉着哲哲的手,郑重的许下承诺,她们二人相视而笑,姑侄关系更加深上一层。
第一百一十章 再会哲哲
皇太极身穿铠甲骑在马上,面前肃立着正白旗的兵勇,他们神色凝重,望向皇太极的眼里透着敬重和信服,皇太极用马鞭敲打着手心,眼前的这一切就是他的资本,他登上汗位,争夺天下的资本。
在寂静凝重的教场上,突然传来马蹄声响,皇太极注目观瞧,多尔衮同样穿着精致的亮银盔甲,头盔上带着明黄色簪缨,身下骑着一匹白色骏马,炯炯有神的双眸透着锐利的锋芒,使得他褪去稚嫩增添一抹英气。
皇太极眯着眼睛,看见多尔衮的马鞍上放着的弓箭,不由得暗自攥紧马鞭,那是努尔哈赤最喜欢常用的紫藤硬弓,却落在了他的手中,真不是一般的偏心,带着多尔衮出征,将来他亲自训练的正白旗是不是也会安排给多尔衮?海兰珠的分析还犹言在耳,皇太极唇边扯出一抹微笑,看着多尔衮走进,沉着脸问道“十五弟呢?怎么还没到?”
“十五弟昨夜吃坏了肚子,今早实在是爬不起来,父汗怜惜,让他留在汗宫,此番就不随您出征。”多尔衮觉察到皇太极虽然带着笑容,可身上却透着怒气,让他脊背发寒,低声道“刚刚我出宫前,多铎起不来身,他是硬被额娘留下的,请八哥莫要怪罪。”
“十五弟年岁尚小,留在汗宫也是好的,将来总会有机会的。”皇太极眼里透着意外,还真是惊喜,点头道“既然如此,多尔衮归队。”
“是。”多尔衮明白此刻开始他就不再是皇太极的弟弟,不再是努尔哈赤最宠爱的儿子,只是皇太极统领下的兵士,打马来到佐领们中间,轻视甚至带点蔑视的目光,让多尔衮很是难堪,他拔高胸脯,目视前方的皇太极,仿佛没有察觉出异样,暗自发誓这次出征一定要立下战功,让这些人明白他的英勇善战,并不比四大贝勒差。
皇太极朗声吩咐两句,高举马鞭道“出发。”在众多兵士的簇拥下,启程南下,他回头望了一眼在晨光中熠熠生辉的辽阳城,扯动嘴角,等到在回来的时候,那场好戏应该有个结果了。
皇太极出征以后,海兰珠突然的闲了下来,每日除了安排府中的事,就是喝茶看书,日子过的很是悠闲。小玉儿确是闲不住的,尤其是多尔衮出征时,她赶去相送,多尔衮在她耳边的承诺,让小玉儿自从那一日起,嘴边的笑容就从来不曾隐去。
“海兰珠,你说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多尔衮会不会平安?会不会立下战功?”小玉儿想着坐在书案旁练字的海兰珠问道,不满的撅嘴“你就不担心皇太极贝勒?你还真是能沉得住气。”
海兰珠握着毛笔的手顿了一下,继续练字,过了好半晌,小玉儿等得不耐烦,来到了海兰珠身边,看着她写的字,低声念道“梦回吹角连营?”海兰珠将毛笔扔在写好的宣纸上,墨迹飞溅,清秀的字体看的不再清晰,小玉儿诧异的问道“你这是怎么了?不是写得好好的吗?”
海兰珠将宣纸揉成团,身子后仰,长翘的睫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