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站起身,海兰珠摆弄着难得一见的首饰,此时丫头端着汤碗进来,“大妃,您的汤药。”
海兰珠回头望着墨色的药汁,暗暗的叹了一口气,若说这两年有何不如意的事情,就是没有怀孕,这也挺奇怪的,补身子的药材也喝了不少,可是就是没有动静,难道真是因为生阿尔萨兰的时候伤到了?
“您莫要多想,大汗都不在意,旁人就是跳脚着急又有何用?哼,还不是见不得你独占专宠?”
海兰珠端起汤药,一股脑的喝了进去,口中有些苦涩,皱起眉头,手指划过空碗,低声说道:“我应该相信他的。”
“大妃,大妃。”外面的婢女声音里透着欢喜,高声道:“大妃,十四爷送来捷报,又是一场大胜,林丹汗虽然勉强逃脱出去,可是据探子说,身受重伤,恐怕坚持不了多久的。”
海兰珠手一松,汤碗掉落在地上,摔得粉碎,乌玛愣了一下,笑道:“岁岁平安,岁岁平安,格格,大汗这是一统关外了?”
“不知是这样,他——恐怕会更近一些,开国立业。”海兰珠摆手道:“把这些首饰都收了吧,我去躺一会。”
说完此话,海兰珠不理欢喜的众人,向内室走去,直接关上房门,隔绝了整个换了的气氛,后背靠着房门,缓缓的闭上眼睛,林丹汗败亡,他的大福晋都会来归,皇太极会拒绝吗?那些大福晋都是有着丰厚的财产的,在政治角度来说,皇太极不应该拒绝,纳了这些大福晋,也会使得察哈尔诸部更加的归心,蒙古草原彻底的安稳下来,皇太极才可以建国,只有后方平稳了,他才能图谋大明江山,这才是皇太极心心念念的。
海兰珠握着胸口,难过酸涩涌上心间,自嘲般的苦笑,人心不足蛇吞象,太平之日过久了,哪怕皇太极将林丹汗的大福晋当摆设,自己都觉得碍眼得很,这是不是就是他宠出来的?
“囊囊大福晋,据说也是美人呢,也许比我还漂亮。皇太极,你会拒绝有美貌有财产的囊囊大福晋吗?”
海兰珠轻声的问话,此时没有任何人能给予她回答,海兰珠神情有些迷茫的走到床前,仿佛是去浑身力气一样躺在了上面,手掌盖住了眼眸,脑子混浆浆的,一些同皇太极相处的画面不停地闪现着,越想脑子越疼。
‘七年之痒’这个词突然涌了上来,这可是夫妻生活之间的大敌,更何况是同古代帝王。海兰珠一下子坐了起来,刚刚的迷茫慢慢的消失,既然已经对皇太极动心,那就不能在此悲伤春秋,不能坐以待毙,她能改变海兰珠的历史,那这些来归的大福晋,她同样要想折,自己的婚姻都不努力捍卫,还能指望着别人吗?
“皇太极,从你娶我的那一刻起,除非你明言喜欢上别人,不在钟情于我,否则我不会让别的女人出现在我们中间,谁都不成,有财产的大福晋又怎么样?没有她们,我就不相信你当不成皇帝。”
第三百三十五章 传国玉玺
海兰珠虽然已经在这个年代生活了许多年,也算慢慢的融入这个时代,对现代的一些事情,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但现代所受的教育,海兰珠从来没有忘记过,她永远学不来让皇太极自己想通,她要的是什么。既然打算同皇太极相携终生,那就不能只单单的站在原地,他们之间的婚姻,同样需要维护共同努力。
“也许最终我失败了,但是若是不做点什么,那我将来兴许会后悔呢。”海兰珠攥紧拳头,眸光里明亮坚决,她做不到当皇太极纳了那些大福晋,她幽怨的放弃这段感情,孤独的教养儿子,当一个贤惠的大妃,或者皇后,把背叛的缘由都推给皇太极,仿佛自己多么的无辜隐忍,一切都是皇太极负心薄幸,在海兰珠眼里,不懂得争取就轻易放弃,那是最愚蠢的做法。
“若是受伤有的是时间弥补这道伤口,努力之后结果不如意,而对那种结果我也会更坦然,会清醒的认识到皇太极不是相伴终生的人,到时再看热闹也会过得舒心,上了年岁也不会后悔,谁也不会没有摔过跟头,只要不被同一块石头绊倒两次就好。”
想通这一切,海兰珠豁然开朗,靠着身后的垫子,盘算起她的优势和劣势来,她不是鲁莽之人,更不相信一见钟情能持续一辈子,虽然在历史上皇太极对宸妃就是如此,按史书的记载,好像宸妃也没做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其实早死未尝不好,起码能让男人惦记一辈子,使得一些不好的事情都淡忘,只记得她最美最好的时候。
海兰珠敲了敲脑袋,历史已经不同了,自己还是想得太多了,低声叹息,“你能同宸妃比吗?根本比不过嘛。”
一翻身,海兰珠趴在了床上,下颚枕着交叉的手臂,眯着眼眸继续想着不多的历史常识,好像有大福晋带来了传国玉玺,这对一心想要开国的皇太极来说,诱惑实在是太大了,皇太极也许不缺女人,可是——他更不想见来归的大福晋带着财产嫁给多尔衮等旗主,平白的增加他们的实力,所以女人不见得是最重要的,得想办法解决她们带来的财产才是重中之重。
“格格,您睡了吗?”正在海兰珠想不出头绪的时候,乌玛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海兰珠撩开了雨过天晴蓝的幔帐,仅仅露出了脑袋,“没睡,进来吧。”
吱嘎的开门声音,乌玛轻步走了进来,此时海兰珠才发觉外面天际已经沉浸上晚霞,开口问道,“怎么?是用晚膳?”
“不是的,格格,满德海在外面求见您,奴婢瞧着他很是着急,所以——”
海兰珠穿鞋下地,将垂落的发丝甩到身后,蹙眉问道,“他来做什么?难道大汗有事?”
“奴婢也打探不出来,格格,您是不是见见他?”乌玛上前扶着海兰珠坐在梳妆台前,麻利的重新为海兰珠梳头,“按说十四爷打了胜仗,大汗应该高举才是,可是奴婢看满德海可是一点喜悦的意思都没有。”
海兰珠心中一凉,有些焦急的说道,“简单点就好,我去见见满德海,他是有分寸之人,不是大事的话,他不会轻易到我这来的。”
乌玛点头,将发髻挽成小把子,插上一支点翠的玉簪,轻声问道,“格格,您看着这些行吗?”
海兰珠匆忙起身,根本没空开镜子,微微点头,整理了一下衣服上的褶皱,向外面走去,刚刚迈过门槛,就见满德海一脸是汗,焦急的向这边张望,看到海兰珠长出了一口气,打千道,“给大妃请安。”
“起来吧。”海兰珠见到这样的情形,更是诧异,难道皇太极出什么事情了?并没有落座,直接问道,“你见我有何事?”
“大妃。”满德海求助一样的看着海兰珠,四下看了一眼,乌玛会意遣退了在旁边侍候的婢女,满德海晓得乌玛是海兰珠最信任之人,也就不再瞒着,声音里带着苦涩的说道,“您不晓得,中午接到十四爷的捷报,大汗当时很是高举,还说要同大妃您一起饮酒庆祝,可是——可是刚刚又得了密报,大汗——”
“他怎么了?”海兰珠当然明白皇太极不可能不在多尔衮身边安排自己人,沉稳的说道,“你先别着急,有话就说。”
听见海兰珠这么说,满德海焦躁的心安定下来,他跟在皇太极身边许久,深知大妃对主子的影响力,上前一步将声音压得很低,“具体详情奴才也不清楚,大汗接到密报之后,大骂一句‘多尔衮,图谋不轨。’,然后就摔了镇纸等物出气,奴才离得近,隐隐约约听了一句‘什么玉溪。’您也晓得大汗的脾气,奴才又不识字,见识也不多,可对大汗忠心耿耿,生怕大汗气坏了身子,才来回禀您的。”
“玉溪?”海兰珠眉头皱起,多尔衮并不甘心,这一点皇太极早就晓得,按说不会因此而发妈,在海兰珠看来,皇太极对和多尔衮博弈还是兴致勃勃的,一身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最重要的是多尔衮十分的争气,皇太极也曾私下说过多尔衮是最了解他心意的人,也是他最用得上的棋子。
那皇太极发妈的缘由就应该落在玉溪上,海兰珠沉思起来,这代表什么意思?突然眼前一亮,海兰珠一下子转身面对满德海,目光灼灼的低声肯定的说道,“是传国玉玺,满德海,大汗所言的一定是传国玉玺。”
这一切都通顺了,海兰珠在屋子里踱步,传国玉玺受命于天,多尔衮也是有野心之人,得到这件宝物,怎么也不会轻易的献给皇太极,兴许在多尔衮的认识中,他得了传国玉玺,就是老天给他的机会,显然想要极力隐瞒,可是多尔衮行事不够谨慎,被皇太极安排的人探听清楚,才会让一心想建国的皇太极怒火中烧。
“对,对,大妃说得是,就是传国玉玺。”
满德海连连点头,低声问道,“大妃,那个玉玺那般的重要吗?引得大汗如此动怒?”
不管怎么说,找到了源头,海兰珠的心放松了一半,漆黑的眼眸灿若星辰,不晓得历史本来就是这样,还是发生了蝴蝶效应,传国玉玺竟然落在了多尔衮手中,这在皇太极看来是愤怒的事情,但在海兰珠眼中,只要不是林丹汗的大福晋带来传国玉玺,麻烦就会小很多。
“你不懂。”海兰珠来了兴致,轻声说道,“当初秦始皇统一六国时,用和氏璧制造了传国玉玺,上书受命于天,既寿永昌,传国玉玺象征着权柄。”
满德海慢慢点头,难怪大汗如此气愤,传国玉玺竟然被多尔衮得到,而且看打算并没不想上承给大汗。
“多尔衮去攻打林丹汗,若说得到传国玉玺也说得通,毕竟林丹汗也是元蒙的血脉,可是——”海兰珠脑子里正史野史一片混乱,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关于传国玉玺的启示,好像说是在元朝时就消失了,难道真的被林丹汗得到?
海兰珠清理一下思路,不管怎么说,还是先看看发妈的皇太极吧,可不能让他因此气坏了身子,皇太极虽然在自己的调养下,不像原来那般的肥胖,但心血管疾病,始终是海兰珠心中的大敌,马虎不得,一喜一怒,对以及血管压力会很大的。
“乌玛,我记得厨房新作了一些点心,我给大汗亲自送去,也让他尝一尝。”海兰珠拿定主意,皇太极还是有着身为古代帝王的骄傲的,自己就是去劝说,也得找个好理由,贸贸然前去,只会让事情弄得更糟糕。
“满德海,你先回去,你来我这的事——”海兰珠目光一闪,她可没有自信能瞒得住皇太极,想了想说道,“等我见了大汗以后再说。”
“喳。”满德海黎紫然晓得海兰珠的好意,轻声道谢,“奴才多谢大妃。”
“这没什么,大汗不会责怪你的,就因为你心中有主子,才会为他着急,只是——传国玉玺的事情,不可再落入第二个人耳中,你明白吗?”
满德海跪地,磕头发誓一般的说道,“大妃放心,奴才绝不敢妄言,传国玉玺,奴才根本就不晓得这事。”
“起来吧,你心中明白就好。”海兰珠抬抬手,意有所指的说道,“跟在大汗身边,忠诚黎紫然是首要的,可也要分清楚哪些话该说,哪些话要烂在脖子里,有时百言不如一默。”
“奴才谨记存心。”满德海仰头,海兰珠淡然一笑,拍了一下他的肩头,“你的忠心,大汗也是明白的。”
随后海兰珠看了乌玛一眼,乌玛开口道,“格格,奴婢也会谨记。”
面前的两个人眼泪中偶尔闪过的慌张,让海兰珠暗自摇头叹息,轻笑道,“乌玛,去看看点心准备妥当没有?再带着我让人酿的葡萄酒,我记得内库里仿佛有一套夜光杯来着,找出来,喝葡萄酒可不能少了夜光杯。”
乌玛点头,一会的功夫,一切准备妥当,海兰珠亲自提着竹篮,向大政殿走去,落日的斜阳将刀子的身影拉得很长,海兰珠勾起唇角,谋划不见血的战争,就从此刻开始,囊囊大福晋,你想要进入汗宫,还要看我答不答应呢。
PS咳咳,其实海豚的开篇海兰珠转变命运生子成为皇太极大福晋,汗位的争夺,以及海月的结尾部分,是夜最想写的,也是开这个文的缘由,现在海月已经进入收尾阶段,改变的历史会很多,夜现在比较兴奋,夜一起认为穿越女虽然不具有穿越男那么大的优势,但是穿越女同样受过现代的教育,也会影响到历史的进程,不过,这一切都是在保证自身的安全下,夜的海兰珠就是那种有些自私,有些骄傲,有些任性,想要平静的日子,但是却不甘于平凡,泯没于历史中的穿越女。
第三百三十六章 受命于天?
大政殿殿内寂静无声,海兰珠一手提着篮子一手推开了殿门,吱嘎一声,就听见皇太极愤怒的声音传来“滚,给本汗滚出去。”
海兰珠心一紧,看样子是他的气还没消,不过听见丹田有力,声音洪亮,起码身体并没有异常,海兰珠不厚道的琢磨,皇太极若是早晓得多尔衮此番出征会得到传国玉玺,恐怕他会亲自去的,只是人算赶不上天算。
“我也不能进来吗?”海兰珠怯生生的说道,“我是给你送点心来的,让我进去好不好呢?大汗——”
特意拉长的语调,不似以往软软甜甜的声音,让皇太极再大的怒火,都无法对无辜不知情的海兰珠发泄,冷哼一声“明知故问。”便不再言语,海兰珠唇边的笑容更重,如此闹别扭的皇太极,简直太………太可爱了。
海兰珠向身边的乌玛和满德海使了个眼色,低眉顺目,莲步轻移的走了进去,满德海忍笑关上了殿门,长出一口气,有大妃在,一切都会恢复正常的。
满地的瓷器碎片,笔墨零星的散落着,御案上光秃秃的,大点里比较昏暗,皇太极的深色看得并不清楚,不过从那孤单的影子,能察觉出他的气愤,伤感,无奈和失望,甚至还有一丝的迷茫
迷茫?海兰珠眨眨眼睛,她从来没有见过皇太极会有迷茫的时候,皇太极永远都晓得自己要的是什么,从不后悔,也不会对将来困惑,而此时皇太极却露出迷茫之色,海兰珠稍一琢磨,便想明白,皇太极再睿智,他也是个古人,是很信命的,皇太极不一定是为了传国玉玺生这么大的气,最重要的得到传国玉玺的是多尔衮,受命于天,才是皇太极最在意的。
海兰珠慢慢的走近,皇太极低垂着脑袋,既不言语也不搭理海兰珠,甚至有扭过头去的冲动,在男人最脆弱的不想沟通的时候,贸然前去抚慰,也并不恰当,尤其是皇太极这样的古代帝王,他不想让自己的女人见到他最脆弱的时候。
将篮子放在御案上,海兰珠并没有开口说话,仿佛像是第一次来大政殿一样,四处打量起来,先是迈步走到烛台旁,拿出旁边放着的火折点燃了蜡烛,大殿里慢慢的明亮起来,随后海兰珠亲自动手收拾起地上的碎片,当她拿起地上的镇纸碎片时,皇太极的声音再次传来“让奴才们做,你是大妃,割伤了手怎么办?”
海兰珠半蹲着身子,仰头望向皇太极,柔和的一笑“你是嫌弃我笨手笨脚?大妃怎么了?就不能为你收拾?”
不太注意, 海兰珠的手还真被划破了一道小小的口子,银红的血丝渗出,海兰珠并没有觉得很疼,只是在想自己真被皇太极给料到了,都是娇生惯养的错,以前她也不这么大意。
正在她发愣的当口,瞥见一双黑色靴子,海兰珠仰头望着近在咫尺的皇太极,脸一红,将受伤的手掌背在身后,轻笑道:“没事,我没有——”
没待她说完,皇太极拉她起身,不顾海兰珠的反对,硬是将受伤的手拉住,海兰珠一凝眉“疼,你——我就是因为跟你说话,才会伤到的,若不是——”
“这么说,都是本汗的错了?”皇太极将芊芊玉指上的血红丝舔去,海兰珠脸更红了,慢慢的垂下头狡辩道“本来就是你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