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们不要见面了。”
“说到底,就因为他……”菲尼尔闭起眼睛,深呼吸,但似乎这一个动作就用去他所有的力量,他无措地抱着脑袋,哀声问:“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我们还是兄弟,以后……可能再过几年。等我有能力的时候,我想带你离开埃及,到别的地方去找新的生活。”
“几年后?”
“对。”
“为什么?”
“别问我为什么,我会将这个当做以后的目标,努力做到。”
菲尼尔的脸埋在双臂间,苦涩地笑着:“赛里斯,你背叛了我,我不会再相信你。”
“菲尼尔?”
“你以前说过我们永远都互相支持,永远在一起。”
“现在也没有变。”
“有,你心里只有李长琴。”菲尼尔抬起脸,目光灼灼,瞪着赛里斯:“那个神使。”
赛里斯突然害怕菲尼尔的目光,那种像要吃人的目光,他猛地站起来靠近菲尼尔,但菲尼尔却避开了他的接触。
菲尼尔细细地打量着赛里斯,低笑声陆续自唇间倾出,好一会以后,仿佛已经将赛里斯烙在眼里,这才说话:“好,我们就不见。”
赛里斯莫明地害怕了,他不安地说:“菲尼尔,你说那个装死的计划,我们调换好吗?我让长琴安排,将你带离宫殿好吗?在外头安排一个地方比较安全,我们还可以经常见面。”
“……”菲尼尔注视着赛里斯,眼中不见情绪波动:“不好,先不论李长琴会不会为了你做这种事,更何况你还始终认为李长琴最重要,我不要。”
“你跟长琴不一样。”
“哼。”菲尼尔不再回应,毅然转身出门,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长琴和诺布进门,看着沮丧的赛里斯,不知如何安慰他。刚才他们虽然在门外,但却能够听清楚里面说了什么,一下子情况变得尴尬。
无语相对半晌,李长琴低声问:“如果你真的想要带走菲尼尔,我可以安排,让你们一起到其它国家去过去。”
赛里斯沉默。
诺布喃喃:“我怎么感觉那家伙怪可怕的,真的没有问题吗?”
其实诺布心里郁闷死了,他想想自己十三岁的时候只知道呆呆地练武,跟老爹斗斗嘴,哪里有什么复杂心思。但今天见识了这兄弟俩的谈话,肚子里却是千转回肠,完全是让人摸不清头绪。
正当李长琴和诺布苦恼怎么样处理的时候,赛里斯终于说话了。
“不用了,如果菲尼尔说不要,他就不会合作。”赛里斯苦笑:“只有这一点,他跟我很像。”
“是啊,有够死脑筋的。”诺布喃喃着。
李长琴没说什么,他伸出手,稍稍犹豫了,还是拍了拍赛里斯的脑袋。如果赛里斯说希望得到自己自然的关爱,那么他至少能够给予这种程度的关爱,像一位长辈一样,自然地爱护着这个孩子。
“回去吧。”李长琴说。
这仿佛是唯一的选择了,乘着夜色,他们踏上了归途。
菲尼尔的宫殿里,哈图亦步亦趋地紧跟着自己的主人,他能够感受到年轻主人的怒意,闷烧的温度就好比溶炼金属的炉子,足以让坚硬的武器化为水液。
哈图了解主人,但他也必须要提醒:“赛里斯王子已经不会帮助我们。”
“我知道。”菲尼尔咬牙切齿,今天赛里斯的背叛已经成功撕破了他的面具,他狠狠地扫落几块粘土板,闷响过后,粘土板碎裂飞射。
菲尼尔恨声喃喃:“希泰美拉,都是她惹的祸。”
“王子,现在不宜与公主决裂,大局为重。”
“我知道,但总有一天,我要她为此付出代价。”菲尼尔不能原谅她让自己失去赛里斯,恨意让他稚气尽褪,阴鸷表情仿佛酝酿各种报复的手段,制定一个未来的,或者还很遥远的复仇计划。
不可原谅的人之一……
作者有话要说:
奥义,椰枣树三弹……
第二十九章 公主来了
十天后,王宫船坞停泊着好几艘船,除去三艘华丽的大船,还有几艘较小的军用船。古埃及船只线条流畅,船身犹如被两舷收起的叶片,首尾立起有一人高,侧面就如同一柄大弓。桅高高竖起,洁白的帆绑在桅杆上。
船队显得隆重,那是因为二世除了要到新都视察,还得到孟菲斯去接他的新娘,二世的首位正妻——奈菲尔塔利。
对于长琴来说,这位王妃又是一个传奇,历史记载她是二世最爱的妃子,拉美西斯大帝的第一位皇后。这位皇后的身份一向为世人所瞩目,因为从没有一份史料能够清楚解释她的身世,史坛上众说纷纭,有人猜测她是底比斯世袭贵族之女,也有人猜测她是‘神妾’。
但更多人认为她拥有前朝王室血统,因此二世可以通过这位妃子巩固政权。
古埃及王室是十分注重血统的,单单身份高贵已经不能满足他们的标准,最好就能够绝对无杂质,例如父女、兄妹结合,自产自销,尽量减少他人DNA掺入。但是这样做是不科学的,现代人都知道近亲相奸容易生出残疾畸型儿,学术一点的说法,就是更容易患常染色体隐性遗传疾病。
而且产量不高。
只是古老的国度,宗教》科学,因此科学可以去见鬼了。
二世的祖父虽然当上法老,但是古埃及注重血统,这时候他们要在这个神权第一的国家里混得更好,就需要更大的说服力,让臣民视他们为神祗!那么拥有前朝王族血统的少女,就是最佳的正妃人选,因为她的DNA十分矜贵。
此时回到古埃及的长琴听说奈菲尔塔利,特意打听一下子,原来他们跟王室的牵连得追朔到好几代前的祖宗上,不过奈菲尔塔利家族家势雄厚就是了。
无论如何,这位历史上美貌与智慧并重的王后,将受到宠爱,一切就记录在她华丽的墓穴壁画中,她死后被奉为神祗,受到埃及人的供奉和膜拜。可惜的是,后来这位传奇皇后的木乃伊和陪葬品均被盗窃一空,徒留一处寂寞的空墓,这可是史学上一大遗憾。
所以当长琴听说二世要去娶那女人的时候,就像粉丝即将要见到偶像一般,他兴奋了。
“真想快点见到奈菲尔塔利,等不及要看看她长得怎样倾国倾城了,从这里去孟斐斯要几天?”李长琴兴致勃勃地喃喃自语,哪里还有平日的冷静自持。
旁边传来噗哧一声喷笑,不是诺布发出来的,是赛里斯。长琴被笑声逗得眉梢挑高,他眯起眼睛瞄着这一向很知道自制的孩子:“什么事逗笑你了?说来听听?”
赛里斯没有回答,但有人代答了。
“因为我已经气炸了!”
李长琴猛地回头瞧瞧,入目的是一张年轻俊朗的脸,因为坏心情影响,漂亮的古铜色肌肤像涂了墨,竟然跟开封府的包大人靠拢了。
长琴看得啧啧称奇,抛开之前强吻的不愉快,现在倒是想捉弄一下二世这小子。
“我是去娶妃,你很高兴吗?”二世气得咬牙切齿。
看着这张年轻气盛的脸,长琴眨眨眼睛,心情大好的他摆出一脸无辜,以惋惜的语气说:“普天同庆。”
“嗷哧……”诺布装作受了重击般,嘴里啧啧有声,衬托一下二世的处境。
二世气炸了,头顶都快要冒出烟来,他忿忿地瞪了诺布一眼,又再一次专注于长琴。
“如果不是父亲和母亲命令我去娶她,我才不要去呢!而且即使我娶了她,我喜欢的还是你!”二世目光坚毅,语气坚定,完全不容他人怀疑:“我还是要你。”
面对年轻力壮的狮子咆哮,长琴的好心情一落千丈,他睐着二世,不明白这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小鬼为什么执着于他,难道真是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
“好几天不见,我还以为你想通了。”
“李长琴,娶奈菲尔塔利只是责任,我连续几天不找你,是让你好好喘一口气。”
“然后?”
“然后我发誓不会放弃追求你,我要用自己的方法,你不准拒绝。”话罢,二世露出灿烂笑容,立即将语言付之行动,长手一伸就搂到长琴腰上去,视长琴的白眼不顾,带着人就要往船上走。
“你!”遇到这种无赖,在众目睽睽下,李长琴差点要将人踢到尼罗河去了。他一把扭住二世的手,将人给推开。
二世瞠目,撇撇唇,又准备凑上去。
未等二世收复失地,诺布一个大步将腰送上去,他对二世扯开笑脸,白森森的牙,往上提的牙角,就是目露凶光,让他看上去异常的诡异,像一头对猎物露出白牙的熊。诺布白牙开合,干巴巴地说:“王子,船在那边。”
“你!”二世正要解决这无礼的侍卫,视线触及走向这边的希泰美拉,他住手了。
赛里斯正在安抚李长琴,注意到二世的异样,他不觉回头看去。
一阵香风袭来,未等赛里斯看清楚,唇上印落蜻蜓点水般的一吻,他愣住了,所有人都愣住了。
“旅途愉快。”
希泰美拉愉快的笑声迅速抛离众人,她带着自己的侍从和行李施施然地上了船。
死寂降临,半晌以后长琴找到自己的声音:“她是什么意思?她疯了吗?”
传令小兵适时上来传送消息,二世阅读法老写给他的信件,脸上表情立即被惊讶占据,他不敢置信地低吼:“希泰美拉要做为使者同行?她照顾奈菲尔塔利?”
这下真是有够惊人了,惊得李长琴说:“赛里斯,你留在底比斯。”
赛里斯还未从亲吻的惊吓中脱离,又被长琴吓了一跳,他一边擦唇一边摇头:“留在底比斯,皇后也会杀了我。”
失去李长琴保护的赛里斯,的确是危在旦夕。
长琴怒火中烧,他往船上看了一眼,即使已经看不清楚那位公主的身影,他依然无法释怀。他不知道那位诡异的公主对赛里斯抱持着何种想法,总之就是前狼后虎,让人十分不安。
二世更加不满,他对这位蛇蝎心肠的姐姐没什么好感:“我去找父亲理论,我不会让她同行的。”话罢,二世转身便毅然而去。
二世走了,诺布喃喃:“我说,李你还是离那位公主远一点,我看这些王子公主们都有点变态。”
有点变态的赛里斯看着诺布。
诺布打了个哈哈:“你不能否认,你的确是有点变态。”
这一回是长琴招呼了诺布的后脑勺:“少说话,多做事。”
“呵。”
笑声出现非三人的第四者——大白天里披着一件大斗篷的尼撒,他笑过了,悠地凑近李长琴,语气神秘地说:“别担心,她的兴趣不在你。”
“……”长琴感觉心跳似乎添上了几档,他满心郁闷地求证:“你肯定她的兴趣在赛里斯身上吗?”
三人眼巴巴地看着尼撒,身披长长斗篷的尼撒突显了几分贤哲气质,他沉默数秒,在长琴失去耐性提他衣领子前,他终于吐出十分确定的答案:“是的。”
“……”
“我看见了,不只是刚才那一吻,她会把你的小王子拐到床上去。而且这位公主好像很执着,是那种想要就非要得到的类型,所以你要想保住这位小王子的贞操,那么最好立即将他送到……公主找不到他的地方去。”说到这里,尼撒似乎觉得很有趣,低笑几声:“得藏起来。”
尼撒一口气说完,他不去看赛里斯愤怒的表情,也不去看诺布惊愕的表情,更不会去看李长琴猜疑的表情。尼撒瞧瞧尼罗河岸边徐徐摆动的小草,又欣赏波光粼粼,赞叹站得笔直的卫士,接着对忙碌中的水手们产生了莫大兴趣。
“我不要离开。”赛里斯拉着长琴的手,脸上尽是惊诧,他哀声祈求:“不要送我走,你承诺过不会离弃我,请让我待在你身边,我只有这个请求。”
相牵的手传来温度,长琴终究是被赛里斯击败。他暗叹,心想着公主刚才的行为,想着赛里斯的剖白,想着以前一切一切,他承认狠不下心对待赛里斯,最后无奈地说:“那你得提高警惕,不要再让公主接近你。”
“嗯!”赛里斯兴奋地颔首:“我会努力。”
赛里斯的这句话就是最好的承诺,相处了这么多年,长琴自然明白这个努力是实实在在的,赛里斯会费尽所有力量去完成。长琴安心了,他对赛里斯露出微笑,赛里斯也满足地回以微笑。
从相视而笑的二人身侧走过去,尼撒低声嘲讽:“这小子都没有自尊么?”
赛里斯似乎完全不受影响,他笑容依旧,但旁边二人就听不下去了。
“尼撒。”长琴带有恐吓意味地低唤一声。
尼撒立即闭嘴,无辜地耸耸肩,他带着自己的人走开了。
诺布双手搓腰,脸上余怒未消:“带着他真的好吗?他似乎比你还要白目。”他是十足的怀疑,像尼撒这种奇奇怪怪的家伙,避之则吉为妙。
“诺布,我真想掌你嘴。尼撒这家伙不简单,相信只要他愿意,他总可以跟我们‘不期而遇’。”长琴抬眸看向正在与下人交谈的尼撒:“与其放任他,不如一开始就监视他,诺布,安排人手注意他的一举一动,包括他那些家仆。”
“是。”
交代完正事,长琴见赛里斯正在打量四周,赛里斯这般坦然,长琴心里却有疙瘩,他忍不住安慰:“尼撒似乎不喜欢你,所以不要将他的话当一回事。”
听着这安慰的话,赛里斯微讶,继而失笑:“我明白,我没事。”
监于赛里斯的前科,长琴有点介意,他将信将疑地问:“真的吗?没有在骗人?”
似乎感到长琴这种着紧的表情很有趣,赛里斯被逗笑了:“如果执着于每一个人说的话,将会迷失自我。”
“……”长琴哑然,而后轻叹:“赛里斯,你以后会是个哲学家。”
他们相视而笑,但很快就被归来的二世打断。
二世十分生气,因为他跟法老未能达成共识,法老和皇后坚持让希泰美拉同行。
“我阻止不了。”二世跳落马背,忿忿地给长琴说:“他们想让希泰美拉监督我。”
“监督你?”长琴不明白二世做了什么,竟让法老和皇后不信任。
“他们要我娶奈菲尔塔利,之前我抵抗了,所以他们不相信我会乖乖地去娶那个女人。”二世重重了哼了一记,宣泄不满。
听他这样说,长琴更困惑:“抵抗?”
“当然!我不是说要追求你吗?如果我现在娶妃,你肯定不高兴,我才不想干这混事。”
“所以你将这个打算告诉了法老?”长琴吓了一跳,他敢打赌,如果不是他神使的身份做后盾,这件事就够取他的脑袋掉千万回了:“你肯定是疯了!”
“我没有!虽然他们都知道了,但不是我说的。”二世对长琴的不信任感到愤怒:“难道我像这样笨吗?让他们知道了,肯定会碍事,而且也会危害到你。”
“你没有说?那又是谁说的!”
“公主。”赛里斯听到这里,立即就确定罪魁祸首:“公主想参与旅行,她必定要提供有利于她的条件。”
二世没想到赛里斯竟然会为他说话,当下讶异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回答长琴:“的确是这样。”
再一次听见希泰美拉的事情,李长琴对那位公主厌恶透顶了:“二世,她究竟有什么目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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