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尼撒点头。
赛里斯突然拉紧长琴:“长琴,不要理会怪叔叔。”
三位成年人又是一阵无语,尼撒也不禁摸摸自个的额头,确认自己是不是已经把眉头挤成川字形。
“神使,你的孩子有一位兄弟,他的选择,会影响你与目标的距离。”
这一句话对现场三人造成了不同影响。
“目标?”诺布困惑地蹙眉。
“菲尼尔?”赛里斯听见有关哥哥的话题,立即就紧张起来。
李长琴却在意全部,菲尼尔与目标的关系。
这一回不用多话,长琴快步接近法拉利,原本狂躁中的马儿又一次变得温驯,而他离马匹有一些距离。
尼撒根本不清楚李长琴是怎样做到的,但他已经得到自己的答案。
“你果然特别,我听说二王子的神使驱使狮子捉弄赫悌与亚述的使者,果然不是驯兽这般简单,你是特别的。”尼撒一边说,一边略显激动地探身挨近。
长琴并不意外:“你是米坦尼的王室贵族吗?”
“嗯?算是,也算不是。”尼撒淡淡一笑:“我的身份没有关系,你想知道的不会是这些,而是我所说的选择。”
对于含糊其词的回答,长琴没有加以追问,只是建议:“既然你已经满意,那我们进屋里再谈。”
这一回尼撒没有反对,而长琴将他带进二楼,自己的私人空间。
才坐下来,待娜纱等女仆上完果品酒水一一退下以后,长琴立即就问:“刚才的话,你要仔细解释一遍。”
“他们。”尼撒看着诺布和赛里斯,暗示般睐向长琴。
“他们没关系,一个是我最亲的人,另一个是我信任的人。”
“但有些事情,你不是没有让他们知道吗?”尼撒意有所指。
无论尼撒对诅咒的事情知道多少,长琴都不准备受牵制,他冷笑着拎起银制酒杯,荡动深红色酒液:“无论如何,我可以用性命来信任他们,但你……现在还没有资格。那么,你听说过狮子的事情,应该也明白在荒野被猛兽袭击身亡,将会是一场不幸的意外。”
“……威胁,不是文明人的做法。”
“却是最好的提醒。”
一轮对话下来,只等其中一方妥协。
最终尼撒低叹,宣告败阵:“既然你相信他们,那我也愿意相信他们,希望今天的事情除了切身的你和我,他们不会告知第三者。”
“你跟那些贵族也是这么说的吗?”
“呵,聪明。”
长琴和诺布互觑一眼,便应了他的要求:“这将会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那好。”尼撒笑容加深:“既然神使能让猛兽安静,那么相信你会比较容易理解我所说的选择。我从母亲的血液里继承了一种能力,我总是预知选择,从中控制。”
“预知?”
“对,我自身与及亲近的人,我就会预见。”尼撒顿住,又补充:“亲近,一种是指精神亲近,也就是血亲或者爱人之类,另一种是肉体亲近,就如同我们坐在这里,如此的接近。”
“嗯哼?”
对于他的补充,现场没有人感兴趣,全都眯起眼睛盯紧他,以此作为催促。
尼撒没有再停顿,继续说:“过去,对选择的预知让我逃过很多麻烦,那么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们……这个孩子。”
“赛里斯,他的名字。”长琴挥开比向赛里斯的手指,较为不满地做了介绍。
“嗯,赛里斯,他将接到兄弟的邀约,他可以选择接受或者拒绝。”尼撒唇角弧度加深:“但有趣的是,如果选择接受,我看见神使会往目标迈进一步,但与目标同在的是危险?哦,奇怪,为什么我认为是痛苦而不是危险。”
“如果拒绝?”赛里斯急问。
“拒绝?那这一回就又会错过目标,但以后会风平浪静。”话至此,尼撒摊开两手,模仿天平,平衡举放于前方:“接受,还是拒绝,就得由赛里斯小朋友权衡轻重了。”
赛里斯抽了口气,在哥哥与长琴的拉力战中,左右为难。赛里斯并不想失去兄弟,菲尼尔是他的兄长,双生子,而且一直对他很好,很亲切;但长琴是他现在最重要的人,快乐的源泉。现在双方放在眼前,要选择?
“你不能说得再详细一点?”长琴狠狠瞪了尼撒一记,并伸手将赛里斯抱到膝上,低声劝导:“别烦恼,继续听。”
“不能。”尼撒收回双手,交叠于膝前:“我非真神,只有模样的感觉。”
“那就是说,你并不能识透连锁,只是看见眼前对吗?”
“……可以这么说。”
“那么即使今天选对了,明天也可能会再一次选错?”
“……对。”
“所以,刚才你所说的并没有意义。”长琴冷哼:“反正明天我就不会再听见什么选择之说了。”
尼撒微愕,而后失笑:“怎么以前就没有人质疑我呢?神使,你果然特别。”
“那没什么,我的目标没有你想像的重要罢了。”
“没有贪欲,就会更加洒脱吗?我现在感受到了。”尼撒不怒反笑,似乎更满意这种结果。
长琴并不反驳,因为对于解除诅咒的态度,他并没有非做不可的执着,只是想努力尝试罢了。
赛里斯越听越糊涂,但他至少确认一件事:“长琴,那样我见哥哥也没关系是吗?”
“嗯,没关系。”长琴回答赛里斯:“你忘记了吗?你并不用担心我。”
赛里斯记得长琴不死的神力,当下只觉豁然开朗,放心地笑开了。然而一言不发的诺布却皱紧眉头,不太认同地睐着李长琴,后者装作没有看见。
“你对我的目标知道多少?”长琴小抿一口葡萄酒,向尼撒发问。
尼撒低笑:“并不知道,我说了,我只能感觉到,感觉不会具体告诉我那是什么。不过我能够告诉你,你与我的相见引发了新的选择。”
“哦?”
“一切的根源是埃及。”修长食指弓起,弹向银制杯身,一声短促的清响,红色酒液荡起波纹,犹如甜美的鲜血。尼撒收起笑容,道出答案:“远离埃及,你就会远离目标与痛苦。”
又是一阵死寂,半晌过后,长琴平静无波的脸上突然堆满笑容:“酒好喝吗?”
被这前后不搭的新话题给砸了一下,尼撒脸上原本故作神秘的表情猛地僵住,卡在严肃与轻松中间,显得有点傻气:“啊这……不错。”
“那请慢用,我累了,要休息。”长琴迅速抱起赛里斯,一把将他的小脑袋捂到在自己肩膀上,以不容拒绝的冷冽眼神挑向诺布:“好好招待英雄。”
话罢,不让任何人挽留,走了。
“……哦,又发挖到另一面。”尼撒低笑:“果然是表里不一的人。”
诺布目送二人走远,这才睐向与他面对面的人:“哦?希望你没有发挖到他最真实的一面……你会发现自己不是当沙包的料子。”
“……”尼撒微愣,继而轻笑摇首,尝了一口鲜红的葡萄酒,赞道:“真不错。”
诺布双手环胸,冷眼注视他:“你是想带他走吗?你的意思是让他跟你一起离开吧?”
尼撒垂眸深思,稍候才轻声呢喃:“如果他跟我一起游历去,那肯定很有趣,不过我刚才的意思是:无论如何他都不应该留在埃及。这里……会堆积他的痛苦,无论是人或事……”
“……”
“好了,既然正主已经离开,你也不太喜欢我,那我就先告辞吧。”尼撒抖抖衣摆站起来,才转身又想起:“如果要找我,可以到底比斯东城唯一供应葡萄酒的酒馆里寻找,直接说要找尼撒就可以。”
话罢,他迈开步伐,从容地离开了。
诺布不断回忆着刚才的话语,最后不觉重重地叹息,他总感觉听了一些不得了的事情,接触了一些不得了的人——原本就很诡异的李长琴,还有刚才出现的诡异的尼撒。
长琴将赛里斯抱回房间里,略带责备地喃喃:“男孩子干什么动不动就哭。”
“难过。”泪汪汪的孩子回话。
“……真是个好理由。难过?我还在这里,也没有阻止你跟菲尼尔接触。”长琴叹息:“你还小,也别管这么多。”
“可是怪叔叔让你离开埃及。”
“我并没有相信他。”长琴说完这句话,自己都有点心虚,被赛里斯含泪的目光看着,就更不敢直视:“好吧,如果哪天我想离开,那我就带你一起走。”
“真的?”
“真的,要是骗了你,我就被狮子吃掉。”
“不要!”
长琴不想发誓竟然成了反效果,这小孩子连脸色都发青了。
“不要长琴被狮子吃掉!!!”
“唉!那是比喻啦,只是为了表达自己的决心。”长琴急忙解释,可是明显这样得不到小孩子的认同,他不觉丧气地喃喃:“那你认为怎么样才对?”
赛里斯被考住了,他仔细地想,入神地想,努力地想,偏着脑袋想了半天,突然恍然大悟:“哦,我知道啦!如果长琴要离开却不带我一起走,那就罚长琴以后被我带走。”
“……”这算什么?绕口令?长琴唇角轻抽:“赛里斯,你需要加强学习。”
“就这样。”赛里斯泪痕未干,但却满脸希冀,一双小手握紧长琴的大手:“我不要长琴受伤,又不想离开长琴,那么结果是我们又在一起,不就好了?”
“这……你究竟是聪明,还是笨呐?”长琴摇头失笑,但面对这样坚定的目光,知道赛里斯执着的倔性子又出来了,就只能认了:“好吧,就这样。”
赛里斯总算笑了,他撒娇般趴在长琴腿上,以轻糯童声说着自己的计划,计划学哪一国的语言,然后以后就可以到哪一国去,还可以给菲尼尔写信……
长琴耳边听着童梦,虽然幼稚,却很美好,淡淡的笑容就不禁挂在唇边。但是长琴心里明白,二十一岁是一道界线,过去了……谁也不知道有什么变故,又或者在这十四年里,也可能有不可预料的变化吧?
赛里斯大概是哭累了,呼吸变得越来越深长,眼皮越来越低,最后陷入熟睡中。
长琴温柔抚摸着半长的发丝,轻声呢喃“快点长大,到了你懂得照顾自己的时候,我也不想让你留在埃及。”这个背叛赛里斯,伤害赛里斯的国家。
诺布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门外,似乎待了不只一会儿,因为长琴没有听见他的脚步声。
“怎么?”
“你对这小子太好了。”诺布有感而发。
长琴低笑:“你吃醋?”
“啊?”诺布微愕,继而厌恶地撇着唇:“什么话啊,我只是觉得你不应该对他太好。把他留在这里,倒不如现在就送他远走,找一个环境较好的家庭养育他吧。”
“让别人养法老的儿子?诺布,你疯了。”
“你才疯了,我认为那个尼撒虽然既唠叨又诡异,但他至少说对了一点,就是菲尼尔王子是个麻烦。他既得到法老的青睐,又让王后痛恨着,你应该少与他们接触为妙。”
难得诺布十分认真地说了一番话,长琴也变得慎重:“诺布,事情不像你想的这般简单。”
“啊?先不管什么复杂还是简单,摆在眼前的就是这对兄弟俩都是麻烦,你接近他们已经不好,产生感情更不好。”诺布轻叹:“不要自找麻烦。”
“……”长琴睐着他:“你的意思是说,让我离开埃及吗?又或者你认为二世就不是一个麻烦。”
“或许离开是好的。”诺布喃喃:“站在朋友的立场,我强烈建议。”
“……”朋友……
“又或许你该解释所谓的‘目标’是指什么。”
长琴凝视着诺布,在古老的国度里,孤立的他犹豫着要不要相信诺布。
是相信?还是怀疑……他无法确定。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啊;睡觉啊。。。。
第十七章 长琴的剖白
虽然诅咒的事情有关未来,有关历史,有关很多事情,甚至可以说不应该让一名生于三千多年前的古人了解,但长琴现在也无可奈何,到了此时此刻若是依旧固执地认为单靠一人之力能完事,那也未免太过幼稚,无疑是给自己增加难度。
相信诺布又如何?毕竟他的表现已经足够的好,好得让他人愿意去相信,愿意去托付。
长琴下了决定,他扶起睡在怀里的赛里斯,轻轻放卧在床上:“我们换个房间再说。”
“好。”诺布赞成。
这才要离开床榻,长琴发现自己的裤子差点要被扯掉,回头便撞进一双金色眼眸子里,一名七岁孩童的眼睛,充满期待的目光。
“我能知道吗?”怯怯的轻声询问。
长琴并不认为赛里斯能够理解,即使他很聪明,而且年纪尚小的他未来有太多可能,长琴并不确定该不该太早下结论,完全信任赛里斯。但是转念一想,长琴却发现这二人可以说是在这个世界里唯一能够寄托的人,不信任他们,又能如何?
用人勿疑,疑人勿用,有时候就是制胜的关键。
“罢了,如果事情搞砸了,那我就宰掉你们好了。”一边吓唬着,长琴将指节扳得咯咯作响。虽然如此,却是已经下注的赌徒,下好离手。
诺布唇角一阵猛抽:“行了,你完全不需要再强调。”
“我不会拖后腿……尽量。”赛里斯也迫切地表达自己的思想。
面对二人的态度,长琴在心中暗叹,却保持了淡定的表情,故作从容。只是即使决心要剖白,事实却需要稍加修饰,免得让活在当下的古人们云里雾里,不得其解。长琴思索了好一会,终于整理出合理的解释内容。
“诺布,赛里斯,以下我所说的是秘密,只能让你们知道,明白吗?”
“行。”诺布干脆地答应。
“我知道。”赛里斯也很积极。
“其实我原本住在神界。”长琴说道,瞧见二人眼睛略略睁大,他微笑依旧,心里也坦荡。反正三千多年后古埃及已经没落了,未来还真是只有神坻才能到达的世界呢。
“有一天,亚努比斯交给我一个任务。他告诉我,在埃及有人要意图违反自然定律通过诅咒续命,诅咒需要献祭一名活人,是以祭品二十一岁往后的生命作为代价,延续原本就该结束的生命。而我的任务就是制止这个荒唐的诅咒,所以我就从神界来到这里。”真假掺半地说完,长琴等待二人提出疑问。
“啊?那你怎么掺和到二世那边去了?”诺布嚷嚷完,又想起长琴的背景,不觉蹙眉:“你这当神的,会不会太失败了?”
长琴白了他一眼,却无从反驳。
赛里斯想了又想,只有一个问题:“祭品真可怜,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