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坐在火炉边上的若兰,偏头见珠帘内的主子两人聊得开心。将火炉上冒着腾腾热气的水壶提起,冲泡上一碗烫茶。
房门从里打开,一直持剑抱胸守的门口的韩一刀,看着端着茶碗出来的人。
“韩侍卫,请用茶。”若兰双手举高,下一刻手里一空。
“此茶可合韩侍卫你的口味?”如果合适,等会儿她就带些回营:“或者韩侍卫直接告诉我喜欢喝什么茶,我去备些到营里。”
“多谢若兰姑娘好意,实在不必。”韩一刀将没剩下多少茶汁的茶碗放回她手中的托盘上。
闻言,若兰心里顿时很失望。无奈的回到房间,关上了门。
长公主要与好友上街走走,一群人自得紧紧跟随。
看着若兰大包小包的提着,却不知足的还往点心店跑,夏雪妃借着欣赏地摊儿画等她。
“要说丹青,我以为还是只有师兄作得最好!”箫然靠上前,与她一起欣赏着她拿在手中的画。
夏雪妃侧脸对他嘿嘿一笑:“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等若兰从店里跑出来时,夏雪妃与箫然才迈步向前走。
“给我吧!”
“嗯?”若兰没听明白的看着身边的人,身上的大包小包实在快要拿不住了。
韩一刀懒得再说第二次,索性伸手将她身上最重最大的包裹拎过手,若兰顿时感觉轻松多了,却又觉得很不好意思:“不不不,韩侍卫还是让我来吧。你要时刻警慎保护主子,哪能……”
“快跟上。”韩一刀跨出几大步,直接断了她的念头。
“可是……”瞧着他越走越远的背影,若兰赶紧的追上去。
追上后,看着身边的他,是那么高大。一股子的严谨,一手拿剑,一手却拿着各种小吃的包裹,如此不伦不类,实在有些好笑。
可除了好笑,在她心里更多的是一种让她自己也说不清楚的喜悦。
夏雪妃亲自将箫然送到码头,目送他所坐的船走远,才转身往回走。
回到军营时,已是傍晚。
她前脚刚回帐篷,后脚东方焱就派士兵有请。
“停战协议?”在指挥帐内,夏雪妃看着手中的协议书。
“正是!”东方焱回答到:“这是一个时辰前,西国使者送来的。西国大帅阿撒木主动要求停战三月。”
夏雪妃往大椅上一坐,看着面前的将领:“你们的意思如何?”
“长公主,虽除去年以外。其实一直以来,两国交战都是一条公约,那就是新年半月内不开战。”东方将军解释着:“只是现下我军势气大增,臣觉得我们应该把握时机。虽然没了炸弹,可我们的士兵个个是好儿郎!”
“臣附意!”‘呼啦’一群人个个恭敬躬身。
打战,士兵的势力很是关键。
前后两次不费一人兵力,歼灭敌两万。南国将士个个势血沸腾,势要打败敌人,拿他们的头当球踢。如果同意停战三月,夜长梦多,谁知道哪时会发现什么事!
再者,在夏雪妃眼里,根本不必与西国交半点仁义!
只是,短时间内千机子是做不出大数量的炸弹。两军以人力拼杀,死伤难免……如果能在停战的这三个月期间,再得一批炸弹。到时无需牺牲将士,也能杀得敌人片甲不留,岂非更有利!!!
众人见她久久不语,仿佛思考着什么,一时间也不敢开口打扰。
半响,夏雪妃才开口:“此事就由将军们自己商议。本宫非挂帅亲征,亦非宫里派来的督军,再者,本宫对战事可算是连半桶水都不如。虽是代君亲征,可实质实在不必过多过问!”
这话她说的很诚实!
自己有多大本事,别人不知道,自己岂是无知?
她比任何人都想打赢这场战,让西国以十倍还回对南国百万珠宝,找回南国所失去的尊严!
更想以此军功,往后更加助齐宣一臂之力!
只是,她不能因此就胡乱决定任何事。宁可等三年,也决不能因自己的失误变成千古罪人!
☆、第一百零四章 思君之心
冬去春来,大地复苏露出尖尖绿色新芽。
一身红色斗篷的绝色女子,骑坐在骏马上,看着前面这片尸横遍野的土地,心中一片悲凉!
这已是年后两国第二次大战,尽管南国将士士气不凡,但以血肉之躯相博,仍不可避免的伤亡惨重!
一次接着一次的捷报传回京中,所有人看见的、感受到只是胜利的喜悦,又有几人为那些为国为民为家而牺牲的将士!!
“主子,风大了请回营!”若兰知道主子伤心,轻声的劝说着。
“嗯。”夏雪妃点点头,收回遥望远方的目光,调转马头。
就在她转身背行之即,地上尸堆中,一个满脸血肉模糊的西国士兵,用那只血渍已干涸的手,用力拔出胸膛上的箭,咬牙站了起来,用尽凭生最后的力气大吼,并将举在手的箭扔了出去:“花容,我要你给我兄弟陪葬!”
“主子小心——”
若兰速度扑倒主子,双双从马上摔落在地。
“主子——”
紧接着传来若兰惊恐的叫声。
一把泛着寒光的剑射出,将杀手整个腹部刺穿,伴着春风直直倒下。
“主子,您不要吓我……”看着刺入主子左腹上的箭,还有那渐渐涌出的鲜血,若兰抱着主子吓得大哭。
韩一刀赶紧跳下马,顾不得一切将夏雪妃抱起,上马以最快的速度赶回营。
一行人打从踏入营地的第一步,便引来无数人的目光。
他们看着韩侍卫跳下马,横抱着那个令他们佩服的女子,匆匆忙忙向长公主帐篷跑去……
“呜呜……主子……”若兰跪在病床前,死活不让人拉开她:“主子,您千万不要有事啊!主子……呜呜呜……奴婢只是一个丫环,不值得您拿命来救……”
东方焱,李岩等人一得消息,立马在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的夏雪妃悠悠睁开眼来,看着伏在床边痛哭的若兰,她吃力的抬起手,轻轻抚上若兰的头。
“主子……”若兰猛然抬起头,双手紧紧握往主子的手。哭得花容失色。
“若兰姑娘,您请先让小人。”太医无法了,劝也不是,拉又拉不走:“一切以长公主性命为重!”
一直站在一旁的韩一刀,干脆强拉将若兰拉离病床,任她如何挣扎。
所有人不敢靠得太近,只能隔着五步距离焦急的观察着。
刘香琼赶紧的上前,帮助军医进行观察伤情。
“如何?”见军医观察伤处,又把脉后。东方焱严峻的问。
“好在伤口不深,想是伤长公主的人力量不够的原因。”军医如实说着,下一刻皱起老眉,很是为难:“只是长公主怕是要忍受拔箭之痛!”
就在两个时辰前,在为战后救回的重伤士兵冶伤时,军营里的麻沸散被用尽了。一时之间,实在找不到!
这是众所周知的事!
“本宫又不是第一次受伤,拔箭而已。本宫能沉受!”夏雪妃轻启朱唇。因为伤情,声音很轻很小。
“这……”军医犯难了!他只是一个小小军医,长公主乃是金枝玉叶,且是南皇最爱的公主。没有麻沸散,他哪敢生生拔箭?!
夏雪妃抬手轻轻抚向伤处,那只箭早在韩一刀抱她上马时,就在他的要求下折断,现在人眼能看的只剩一指长:“东方将军。”
“臣在!”东方焱抱拳躬身。
“本宫箭伤之事不准任何人传出去。”夏雪妃不敢用力喘息,牵动伤口时。真的好痛。脸色苍白的她,拧起了黛眉:“对外宣称,本宫不小心摔下马,受了惊吓所制!”
东方焱在瞬间犯难后,还是选择听她命令:“臣遵命!”
夏雪妃望着帐顶,轻轻开口:“李岩将军。”
“……臣……臣在!”李岩紧崩着下腭,脸色带白,躬身回应。
“你是本宫的驸马,就由你来拔箭。”夏雪妃说完这句话,顿觉自己没了力气。
李岩慎慎地抬起头。两边肩臂同时被重重一拍,是战友们的鼓励。
室内除军医跪守在屏风外,病床边刘香琼小心翼翼准备着清水、及一切医药用品。
看着从她左腹处流下,将浅白玫瑰云丝床单浸湿一大片的鲜血,李岩站在床前,纵使自己强迫自己要冷静,仍是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当一切准备好后,刘香琼退站在一边,等着下一步。
“将军害怕了吗?”久久见他无所动作,夏雪妃睁开眼,瞧着他有些苍白的俊脸。
李岩没有回答,只是抬头深深的几次呼吸,下一刻动作极快的将她身上的断箭拔出,连带着一股鲜血喷到地上,溅在他的脸上……
“啊——”被生生撕裂般的痛,夏雪妃终是忍不住痛喊出声,脸颊、纤颈上尽是豆大棵的冷汗。
夏雪妃紧紧咬着下唇,嘴唇已被她咬破,带着丝丝血丝。这种撕裂的痛仍通过她的大脑神精延续着,使她情不自禁的全身哆嗦着。
刘香琼赶紧将伤口处的衣服再剪开一些,手脚麻利的清洗着伤口。
断箭从手掌中脱落于地,残留下刺目的血渍。
李岩蹲身在她面前,微微颤抖着的手慢慢地伸出去,握住她无力的小手:“你不要有事……”
强忍着痛的夏雪妃喘息着,慢慢地转过脸看他,勉强一笑:“我没事!”
他是一个不擅言词的男人,他能这样的表现出害怕对她的离开,已是不易!
就在刘香琼准备在伤口处撒上止血药粉时,夏雪妃提醒:“先止血……再,再……拿针线将伤口缝出来……这样会愈合的更快!”
闻言,两人同时惊愕。
刘香琼看看她那一指节长的伤口,又抬头慎慎的看着她。在没有麻沸散的情况下强行拔箭,以是要忍受莫大痛苦,如果再生生缝合伤口,岂非……
本想开口劝服的刘香琼,一对上她坚持的目光,只好起身去准备针线。
“我没有关系……重要的是,决不会让敌军发现我受箭伤的事……”夏雪妃仍对他勉强的笑着。
她是传说中的‘神凤’,如果让人知道‘神凤’受伤,那西国士兵对她的畏惧,就会大大减少,这样一来。以后的战事,就会对南国士兵多一分不利!
跪守在屏风外的军医,苦着一张老脸,也不得不佩服她!
“臣……知道您一直很坚强。”李岩知道自己阻止不了,再则从大局考虑,她越是恢复健康越是有利。
“缝合伤口可是一个细活儿……你先出去吧……我没事。”夏雪妃轻轻伸出被他握在双手手掌心的手。
李岩点点头,心中的恐惧仍没有消失半分:“要是实在忍不住……”
话说到一半,就在她苍白无力的微笑中止语。
李岩站起身,静静地看着她,待刘香琼将针在火烛上烧过,再把泡在白酒中的丝线取出,一切准备就续,他才擦去脸上的血渍,转身离开。
才出帐篷几步,原来凌乱的心,在见到哭倒在地上的若兰时,更加难已平静。
若兰倒坐在地上,又不敢哭出声音,只得双手紧捂着嘴,眼泪直掉。
“我说若兰姑娘,长公主就是受了惊吓,你至于哭成那样嘛?”祝参将本就是一个粗人,且长年军人生涯,生死早已看透,嘴里说的话也直接。
闻言,若兰糊乱抹抹脸上的泪水,很想听主子的话,不能让他人知道箭伤的事,可是泪水就是自个儿往外蹦,她也阻止不了。
几次拖拉不成,韩一刀只得放任她在那里哭。
“要不是我,主子才不会……才不会摔下马呢!”若兰越想越伤心,哭得更凶了。
看着好一些士兵渐渐围拢过来,东方焱对这坐在地上哭的小姑奶奶,实在没法。
“你也知道本宫只是不慎摔下马而已……瞧你哭的样子,别人还以为你在给本宫哭丧呢!”
一道带着怒意声音传出,所有人回头。只见换了干净衣服的夏雪妃站在那里,脸色与先前一样苍白。
“主子……”若兰第一反应就是将目光看向主子伤口处,下一刻‘噌’的一下跳起来,脑子头只想抱着主子痛哭一次。
“回自己帐中跪一个时辰!”夏雪妃一句话及时阻止了若兰的冲跑,她现在身体可曾不起冲撞。
若兰愣在夏雪妃面前,双手还停留在拥抱的姿势:“主子……奴婢……”
“怎么?一个时辰不够?”其实夏雪妃是生气她的不懂事。
瞧若兰哭闹成那样儿,随便拉一个人出来问,也会认为她出了大事!
夏雪妃懒得再看若兰可怜巴巴的脸,直接转身进帐。
就在若兰又要一次‘哇’的大哭起来时,韩一刀实在看不下去,直接将她拉向她的帐篷!
“长公主小心。”将被褥床单换上干净的后,刘香琼扶着夏雪妃慢慢地躺上床:“长公主先睡一会儿,等汤药煎好了,民女再叫醒您!”
有着浓浓醒意的夏雪妃点头,然后闭上双眼很快睡去。
就在即将睡去的前一刻,她仿佛看见了齐宣,那个对她温柔关怀的男人!
这一瞬间,她突然感觉到自己思君之心甚浓!!!
☆、第一百零五章 君心爱怜
尽管众人保密工作再做得严实,但混在军营中的敌国奸细仍猜到夏雪妃受伤一事,于是乎,在短短两个月之类,西国大帅阿撒木领兵频频来犯。
而夏雪妃为了向敌人证实自己身体无恙,完全没有将所有人的劝说放在心里,一再亲临战场。左腹上的伤口几次因牵动而裂开、再缝合、再裂开,反反复复几次之后,伤口感染已开始化浓,出现腐烂状态。
这个反反复复的折腾,哪怕是铁打的人出会被生生折磨成疾。
再一次清理了那些腐肉,刘香琼专注的清洗伤口、上药、包扎……
若兰守着从早晨起就高烧不退的主子,频频偷偷抹泪。
李岩、东方炎等也实在别无他法,再三讨论后,决定如实上报南皇,请南皇派宫里最好的太医前来诊冶。
当浑浑噩噩而不自知的夏雪妃清醒过来时,她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坐在床边,大手温暖的包裹着她略显冰凉的小手。
“怎么……还在做梦……”夏雪妃小声的自言自语着,再一次闭上睁,分不清自己是该睡还是该醒。
“你一直梦见我吗?”
闻言,夏雪妃悠悠的睁开双眸,脑子仍是不够清醒。
齐宣勉强的微笑着,伸出另一只手轻轻地抚上她苍白的脸颊:“在梦里,我的手也是温暖的吗?”
顿时,夏雪妃眼中风云巨变,她猛地想起身,牵动伤口的痛,让她不禁拧眉痛呼出声:“咝……唔……”
突然来的吻,吞下了她所有的痛呼。
他吻的很轻、很柔、也很强烈,她冰凉的唇,渐渐因他的吻而有了温度。
夏雪妃搁在床边的小手,轻轻地、慢慢地、迟疑地抚上他的背试探着,直到肯定了他的真实,五指渐渐收紧。紧紧抓着他的外衣。
这种感觉,这种久违太久太久,令她思之若狂的疯狂思念……他真的就在她身边!
“齐宣……”他埋首在她颈窝,夏雪妃明显感觉到他全身的轻颤。
“你说过你会好好照顾自已的!”
他的话朦胧的传来,还是让她听得清清楚楚。他的颤抖是因为害怕她出事!
夏雪妃另一只手也伸出,力气不大,却紧紧的抱着他:“我没事。”
“没事?”齐宣气不打一处来,猛然抬起头一双眼里尽是血丝,愤愤不平的直视她:“你这也叫没事儿吗?你知不知道自己浑浑噩噩多少天了?我天天在床边守着你,你却总是不醒来……”
夏雪妃咬着下唇,伸手拉拉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