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熙半倚在榻上用药,太医在一旁侍侯着。
见我们来了忙请坐看茶,满眼尽是笑意,欢喜道:“这可好了,如今我也是快做娘的人了。”
我和月嫔皆笑她不知害臊。
她羞嗔着不依不饶,复又想起什么,正经对我道:“妹妹,要说我们是同时用的药,皇上去你宫里的时候还多些,不定你也有了自己不知道呢。”
我心下也有层阴霾,隐约觉得不安。
月嫔却听进去了,高兴的什么似的,忙道:“不若请太医为你把把脉罢,一会皇上知道了你们又同时有了龙嗣,不定高兴成什么样子呢!”
我自是想的,只心里有些紧张,仿佛有懵懂的预感在萌动。
恩熙也符合着说好,两人劝了好久我才勉强答应。
太医恭谨的给我把着脉,又拿出银针刺进我手指里,一脸的若有所思。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是何意思。
许久,太医撤下小枕,面色凝重,问我:“请问昭仪娘娘最近服用什么药?”
我心里暗暗往下沉,知道事情不妙,如实回答:“不过一些妇科补药而已。”又试探着问:“有什么不妥么?”
伏机3
我心里暗暗往下沉,知道事情不妙,如实回答:“不过一些妇科补药而已。”又试探着问:“有什么不妥么?”
太医瞧我的眼神很奇怪,仿佛看不透我这个人,又仿佛对我很不解。他徒然跪地,惶恐道:“臣不敢擅自说,还是请皇上来才好。”
众人都看着我,晴姑姑也颇焦急,不知道如何应对,只怕出了什么岔子,我便万劫不复。
却见夏岚出列,严厉道:“我们家主子那是什么身份?你还怕皇上有什么话不让她听么?”
暗暗奇怪夏岚的莽撞,却不及多想,只怒斥她无礼,命小李子请皇上皇后再来一趟。
过了两盏茶的功夫就听外间小太监唱说缚沛到了,众人跪拜行礼。
缚沛以为是恩熙有什么不妥,关切道:“可是恩嫔有什么不适?”
太医道:“恩贵嫔一切安好,是昭仪娘娘。”
缚沛和皇后都是一惊,缚沛忙问我:“容儿,你怎么了?”
他称恩熙为“恩嫔”,叫我却是“容儿”,也不避讳旁人,心下有微微的感动,柔声道:“太医还没说,臣妾应该没事。”
缚沛点点头,要太医速速道来。
正在此时就听得外面一阵珠翠锒铛细响,我不由得一皱眉头,心道不秒。果见恩熙的宫女若云上前迎道:“奴婢给谨夫人请安,夫人吉祥!”
只见谨夫人款款而入,未见其人声先闻,“给妹妹道喜来了。”
见缚沛与皇后都在,似乎并不惊奇:“皇上和皇后也在啊?臣妾这厢有礼了。”她边说边笑,梅红的宫装更衬的她面若桃花,当真是说不出的美丽可爱。
众人又一一坐好,太医才犹豫着开口说到:“昭仪娘娘最近一月里服用的只怕不是补药,而是避孕药。”
伏机4
众人又一一坐好,太医才犹豫着开口说到:“昭仪娘娘最近一月里服用的只怕不是补药,而是避孕药。”
我猛然一惊,仿佛没听清楚。古代也有避孕药???
“且是虎狼性子的避孕药,只怕娘娘以后受孕的机会……很小……”
谨夫人“哎哟”一声打翻茶碗,众人都瞧向我。我只觉眼中有暖流急下,仿佛是泪吧,口中喃喃道:“怎么会……不会的……不可能……”
缚沛更是恼怒,抓住太医的领子声音几乎吼到:“你可看清楚了么?”
太医巍巍颤颤的点头,吓的脸都青了。
皇后忙安慰道:“皇上,先问问清楚怎么回事吧,太医医术高明,纵然真如此也可以调养好不是?”
缚沛这才想起,忙问:“容儿,药丸是谁给你的?”
我不自禁看向恩熙,恩熙早已满头大汗,脸色苍白,此刻忙跪到缚沛面前叩头道:“是臣妾给容姐姐的。”
缚沛也不管她怀孕不能长跪,只冷冷看着她,声音里没有丝毫感情:“你可真是她的好姐妹啊!”
恩熙脸色煞白,只“咚咚”叩头,直到皮也破了,仍没人敢为她求情。
月嫔忽然“咦”一声,疑惑道:“恩姐姐自己也是吃的的,怎的她没事呢?”
缚沛看向浑噩的我,柔声道:“容儿,你怎么说?”
月嫔一声让我回醒,心思飞快的转动着,道:“皇上,恩姐姐与我情分非浅,她决计不会陷害我,那药她自己确实也是吃了的。”
皇后忙打圆场:“可不是我们糊涂么?若恩嫔有心陷害,怎会亲自送药去呢?”
谨夫人道:“只怕是恩嫔给人利用了,可苦了容昭仪。”
伏机5
谨夫人道:“只怕是恩嫔给人利用了,可苦了容昭仪。”
她说罢同情的看着我,众人皆叹息。只是她话里的意思就是恩熙也是脱不了责任的。
果然缚沛道:“恩嫔虽然不知者不罪,但却因她引起,几日后的晋封就免了,留在永和宫安心养胎吧,未召不得见。”
看到谨夫人隐藏在眼底的笑意,认定一切都是她的手段——又是她,我真恨不能就这样与缚沛说出来,说出一切皆是她所为。
我走过去拉着谨夫人的手,眼里布满血丝,谨夫人不禁打了个寒战,众人皆惊讶,尤其是晴姑姑跟是暗里着急,怕我一时冲动,如今没证没据就说出来,只怕坏了大事,却不知如何去阻止我。
我不理会旁人,定定瞧着她,声音刚好可以让她听到:“把恩熙搬去你咸福宫,这永和宫坐向不好,容易受风。”
又命夏岚扶我在缚沛面前跪低,娓娓道:“皇上,恩姐姐虽是有错,只是念在她有着身子,只怕不适宜禁足。”
缚沛扶起我,满眼尽是心痛怜悯,温言软语的安慰道:“你安心养病,莫理这些闲事,自有皇后会处理。”
我复又郑重跪下,道:“皇上的后嗣怎能说成是闲事?容儿虽没福气为皇上绵延子孙,却当感同身受,若皇上一定要怪罪,就将恩姐姐移到谨夫人的咸福宫吧。皇后打理六宫,惠妃姐姐身体又向来不好,只谨夫人的宫里大些,而且钦天监也说过谨夫人宫里风水朝向是最好的。”
谨夫人有一瞬的僵硬,众人却只听我说话未注意。她待我说完已换上平素的温和笑容,道:“就如容妹妹说罢,臣妾定当好身照顾恩嫔妹妹,等查出是哪个该死的奴才做的手脚再行处置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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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机6
谨夫人有一瞬的僵硬,众人却只听我说话未注意。她待我说完已换上平素的温和笑容,道:“就如容妹妹说罢,臣妾定当好身照顾恩嫔妹妹,等查出是哪个该死的奴才做的手脚再行处置罢?”
她用的是商量的语气,更显得她贤惠,心里不得不佩服她的手段。但,只有在她宫里,她才不敢害恩熙,今日这种一箭双雕的高招,我已经深切的领教了。
缚沛只得点头,皇后忙命人服侍恩熙搬走,怕缚沛再生其气。
缚沛又安慰了我一番对皇后道:“容儿自进宫以来甚得朕心,皇后安排钦天监选个日子,择日封妃罢,把端阳宫改成端阳殿,东厢就改为主殿罢。”
我跪下谢恩,不知该喜该悲:以我日前的地位,封妃已是极大的隆恩,何况这“殿”字,那是皇后、正一品皇贵妃和从一品贵妃才可享受的荣耀,这是福么?还是祸?
回到自己宫里才整理这千头万绪:恩熙自是不会陷害我,那为何她吃了一样的药果然受孕,而到了我这却成虎狼避孕药丸呢?
如此说来,定是有人换走了我的药,而且除了我宫里的人别人是碰不到这些重要的东西。
那么,是谁呢?夏岚自是不会的,晴姑姑与我一条船,她也是不会,玲儿和小李子小董又是对我最忠心,剩下的,就是青易、书竹、飞兰、白梅几个小宫女了,只是她们平日并不贴身侍侯,又是如何换走药而使我不觉呢?
想到这里,不禁出了层冷汗,暗自后怕:我宫里的人谨夫人也能收买,还是什么她做不到的呢?
一月后。
这日,我与月嫔在端阳殿里闲话家常,外面的小李子颠颠的跑进来,打了个千道:“主子,黄公公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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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事难料1
这日,我与月嫔在端阳殿里闲话家常,外面的小李子颠颠的跑进来,打了个千道:“主子,黄公公来了。”
现在正是早朝不久,缚沛应该还在承乾殿里议事,黄长政这时前来,也不知道缚沛有何差遣。
我命小李子请黄长政进来,他行礼躬身道:“容妃娘娘,皇上烦你治点儿吃食过去,尚膳监的田大师傅昨儿个把手烫了,皇上说是吃不惯旁人做的……”
我听他絮絮说完,笑道:“皇上吩咐一声不就是了,还巴巴派你过来特地嘱咐。”
黄长政恭谨道:“这宫里头谁不知道皇上迁就娘娘您哪?谁敢吩咐您哪?”
我面上只一味的微笑,叫小李子打赏了黄长政一片金叶子,返身进了小厨房。
“黄公公,这一时仓促只准备些点心,让皇上好歹先垫底,一会饭菜好了我再派小李子和小董送过去。”我拿了几碟新蒸的糕点递给黄长政,嘱咐道。
“这就行了,皇上说呆会儿有惊喜给娘娘,只怕会亲自过来用饭。”黄长政说罢,一溜烟儿的走了,险些在门槛拌倒。
我与月嫔皆好笑,月嫔道:“黄公公如今也愈发毛躁了。”
我道:“只怕是皇上着实饿的慌。”
“田师傅烫了手,除了姐姐便没人能让皇上的肚子服帖了。也是田师傅不小心,好了有他罚的!”月嫔把玩着袖子上垂下的流苏,絮絮叨叨。
我放下青花瓷茶盖,边用帕子擦拭指上的金玳瑁指甲套边无意说到:“只怕不是不小心,恩熙也是最爱吃田师傅做的膳食。”
月嫔这才想起,惊道:“这可就是了,恩姐姐还未满三月的身孕,是容易滑……”一个“胎”字还未出声,忙捂着嘴意识到自己失言,说了不吉利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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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事难料2
月嫔这才想起,惊道:“这可就是了,恩姐姐还未满三月的身孕,是容易滑……”一个“胎”字还未出声,忙捂着嘴意识到自己失言,说了不吉利的话。
我道:“姐姐这话出去可莫乱说,给嚼舌根的人听去了只怕不是说这话不吉利那么简单了,纵使你怀了身子也要被罚的。”
月嫔吐了吐舌头,不再言语。忽又道:“妹妹,不如你再弄些点心,我们去瞧恩姐姐罢?”
我道:“一会子皇上就要过来用膳,我这可走不开,你先去瞧瞧罢,等我得闲了再去。”月嫔又拈了块绿豆糕吃了方才出去,我要她代我问恩熙好。
月嫔走了半晌,晴姑姑忽淡然对我道:“主子向来与恩嫔娘娘交好,怎的这一月里也不去瞧她?”
其实我心里知道,那件事确实与恩熙并无半分牵连,只是毕竟是因她而起。缚沛也不过没晋她的位份,冷落了几日又去看她。
那么,我在他心里也不过如此罢,这样的痛,他也不过草草了事,就算他心里清楚,会处置谨夫人吗?
如果今日受害的是恩熙或者谨夫人呢?只怕结果就截然不同了。为什么?因为我哥哥还未立功回京,而恩熙的父亲龙相国和武将军却是缚沛不可或缺的栋梁。
“虽然我并不想她有什么事,心里对她总有些计较的。”
晴姑姑又道:“皇上确实对她宠爱有加,那主子当初为何……?”
“当初为她求情,一来为了让皇上觉得我大方;二来我决计不能让谨夫人‘一箭双雕’这样的妙计成功呵!”
一时无声,只静静的呷着茶。
“主子,皇上正往这边来呢。”门口的小李子进来行礼说道,我点点头,示意丫头们把饭菜布好。
世事难料3
“主子,皇上正往这边来呢。”门口的小李子进来行礼说道,我点点头,示意丫头们把饭菜布好。
不时就听小太监唱到:“皇上驾到——”
缚沛还未进来就听见他朗声大笑,“容儿,大喜啊——”
我躬身一福,笑道:“瞧皇上高兴的,怕是这喜事不只关乎容儿吧?”
他此时心情甚好,赞道:“聪明!是你哥哥。”
瞧着他满眼的欢欣赞赏,我心中暗暗窃喜,却装作不甚明白,奇道:“我哥哥有什么喜事?莫不是皇上给他寻了门好亲事?”
正说完这句,恰巧被端茶进来的夏岚听见,她险些把茶水打翻,面色瞬间一变,又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尴尬的下去了。
缚沛并未瞧出夏岚的不自在,继续道:“这亲事自然是要配的,不过却不是现在。”
我心中已有了些底,却故意问他让他发挥:“皇上就快告诉容儿罢。”
轻拉着他的袖子扯了几下他才笑道:“你哥哥日前在夜里潜伏到敌营,把他们的首领拿下了,立了大功啊。”
我心下一惊,虽高兴却担心哥哥的安慰,缚沛自是明白,道:“你哥哥毫发无伤。他们的副将领是个草包,昨日我军已经全胜了,半月后八弟和你哥哥就可搬师回京了。”
我这才欢喜的笑出来,赞了番“皇上鸿福齐天,我大泰国泰民安”之类的话,缚沛更是高兴,饭菜也比平日多用了许多。
黄长政在一旁多嘴:“还是容妃娘娘有法子,皇上这些天在咸……”想来他是想说缚沛这几日在咸福宫一直没吃好,话还没说完缚沛咳嗽一声,他便不敢再说。
我命众人下去,免了缚沛尴尬。
世事难料4
我命众人下去,免了缚沛尴尬。
奴才们把门关上后我才淡淡笑道:“皇上当容儿这么小心眼么?”
缚沛看着我,眼里有一丝谦意:“朕这几日冷落你了,只是恩嫔她……”
“臣妾知道,恩姐姐肚里还有孩子呢。”不等他说完我就抢到,不知为何,他这样亲口说出来,我心里便决释然许多。且恩熙,她毕竟是我的好姐妹呵……
缚沛心里感激,动情道:“朕就是怕你心里不痛快,所以才封你为妃,让别人轻易不可小瞧了去。朕要让所有人知道,就算你没有子嗣,我也一样看重你。”
我感动不已,然而却很在意“没有子嗣”,缚沛瞧出我的意思,又道:“太医只是说机会小,并没有说不能啊,只要朕继续努力……”
他说着靠近了过来,我吓了一跳,红着脸推开他:“大白天的……”他无奈,只得悻悻作罢了。
用罢膳,缚沛又去承乾殿议事,说是今晚会来端阳殿。
缚沛走后,我叫夏岚进来与她细细说了哥哥的事,果见她眉开眼笑,似乎又有些担忧。我只作不见,心里暗暗好笑她只怕是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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