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伤心画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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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伤心画不成-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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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她一起做手工。
  陈小娴在一旁好奇地看着我将手中的布片慢慢变成了一只龇牙咧嘴,模样极其猥琐的大花猫,竟不由地笑出声来。
  “它的眼睛怎么会变成一个叉叉?”她问。
  “否则模样就不够猥琐咯。”我笑着将猥琐猫布偶塞到她的手里,“等你空下来,我们可以一起做。”
  “我怕我手笨做不来。”
  “我教你,很快就学会啦。”
  “真的么?”
  我点点头,“不如我现在就教你。”
  这天,我在陈小娴的房中待到
  深夜,她花了大力气才做了一个四不像的公仔,而且手指还被针刺中了好几下。
  我倒是没想到,陈小娴的做女红的手艺竟然还不如我这个现代人。
  我告辞走的时候,她送我到门口,神色犹豫地看着我道:“等你有时间了,可以再教教我么?”
  我说:“当然,到时候我们还可以一起去街上逛逛,再去买些材料回来。”
  她嗯了声,眼神中泛出一丝感激。
  踏着漫天的星光往回走,远远地望见自己的住所亮着灯,心里便不由地忐忑起来。不知道在屋子里等我的是小青还是索文烈,抑或是两个都在……
  说到小青,我最后见他是在群马镇,算下来已经有大半年都没见过他了。虽然见到的还是那张俊脸,但奇怪的是我总觉得他有哪里不太一样了。
  我甩甩脑袋,抛开自己有些奇怪的想法。
  房门虚掩着,我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儿,发现里面并无交谈的声音。心想大概两人已经离开了,松了口气后,推门进去。
  “我当你不回来了呢。”
  我吓了一跳,小青坐在桌边正目光炯炯地盯着我看,橘红的烛光勾勒将他的面部轮廓完整地勾勒了出来。
  我干笑道:“你,还没回去休息呢。”
  “在等你。”他说。
  我咽了咽唾沫:“呃……今天好像已经很晚了,不如……”
  “我马上就要启程回去。”他打断我的话,指指对面道:“坐吧。”
  我坐下后,突然想到这似乎是我的房间呢,怎么他倒反而指手画脚起来了。我抬眼看了看他,突然明白我为什么会觉得小青跟之前会有些不太一样了。
  他那双好看的桃花眼中没有了那种令人觉得很亲和的笑意。他的眸子又黑又深,像深海的漩涡似的,让人摸不清看不透。
  “你……为什么要连夜赶回去?”我被他的目光盯地浑身都不舒服。
  “你跟之前那个东煞左狼王很熟?”他突然问道。
  “谈不上熟也谈不上不熟,他走了么?”
  他点点头,“那么,你跟他并没有发生什么对吧?”
  被他一问,我耳后的两片皮肤马上便发起烧来,略略不自然道:“当然没有。”心里马上又想,即使有也不会告诉你。
  他苦笑道:“当初皇上将你安置到群马镇便是个错误,又是林子昂,又是索文烈……没想到你的桃花倒是烧得旺。”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便干脆装死闷不做声。
  “皇上让我告诉你,过段时间便会接你回宫。”
  我一听,急道:“我可不想回去。”
  小青闻言睨了我一眼道:“我会拜托乌恒国王照顾你,这段时间你便好好呆在这里吧,再不要到处乱走了……即使想走,我想国王殿下应该都不会允许的。”他站起家中年纪尚小的孩子。不过刘锦终于还是没能做出如此宽容的决定,下令将丞相灭了九族。
  刘锦顺带清理了朝上的众臣,他说:“朕很久之前便已经知道谁是麦子,谁是杂草,现在到了收割的时候,朕便要亲手拔去你们这些杂草。”
  这场夺权的斗争以刘锦的胜利告终之后,皇叔终南子便成了大金的新丞相,原本名不见经传的林子昂也成了车骑将军,而皇帝一向视为心腹的陶青自不必说,直接就完成了他官场中的第一个三级跳。
  这些都是我陆续从刘月君的口中得知的。她说:“没想到皇帝竟然藏得这么深,之前一点都没有看出来。”
  我说:“如果连你都能看出来,他早就化成骨灰了。”
  再次见到阿不,是在次年春暖花开之时。
  我见她又哭又笑地朝我跑来的时候,竟有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就好像自己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小姐,阿不终于见到你了!”阿不扯着我的袖子不肯放开,仿佛我随时会人间蒸发一般。再次见到她,我自然很高兴,但接踵而来却更多是隐隐的不安。
  是的,我马上就要回去以前的生活了。我想起太后养的那只鹦鹉,它的腿被拴着,成天人云亦云地来讨好人……而我的腿大概也很快会被栓起来了吧?
  负责护送我回长安的还是陶青,他一见到我便打了个哈哈道:“乌恒王果然很守信用。”
  见我默不作声地看着他,便觉得有些无趣,轻咳了一声道:“阿不,你帮你家小姐好好收拾一下,明天一早就起程回长安。”
  这一夜,刘月君和陈小娴拉着我说了一个晚上的话。阿不在一旁听着,好几次想说话都插不上嘴。
  我想到自己马上就要离开她们,心里也非常不舍。
  东方露出了鱼肚白的时候,三个人不约而同地抹起了眼泪,刘月君更是哭得泣不成声。
  这一次,我感觉我或许与她们真的不会再见了。
  回长安的路程沉闷而漫长,我庆幸这个时候阿不又回到了我身边。将近一年没见,她竟又长高了些,而且多了一些女子的妙曼。
  我问她跟巴图怎么样?
  她红着脸说就这样。
  我又问,既然两个人挺好的,怎么不留在群马镇。
  她便说:“阿不想跟小姐呆在一起,在阿不的心里,小姐才最重要。”我看她眸子深处有种隐忍的哀伤,心里不由地微微发痛。
  叹了口气道:“真是个傻瓜。”我心想,我早晚还是要把这丫头送回群马镇。
  我向她打听林子昂的消息,阿不摇摇头道:“林将军好几个月前就被调回长安了,阿不听说他如今成了皇帝跟前的红人,其他便不知道了。”她顿了顿,突然又道:“小姐,阿不有句话不知道该讲不该讲?”
  “讲—”
  “阿不希望小姐能明白,林将军即使再红,他也只是个臣,是个臣便得听皇上的话……”
  我有些惊讶地看着她,阿不的话又直白又犀利,沉甸甸地压得我快喘不过气来。这些道理,我当然懂,只不过心里总带着一丝侥幸,以为事情会有转机罢了——
  第五十六章
  当然我同样也很好奇皇后赵倩的结局到底会怎么样。
  不过赵丞相被灭了九族,相信赵倩也是凶多吉少。我在阿不那边问不出什么,又不想跟陶青搭讪,空下来的时候更多便是胡思乱想。
  一行人进入长安城后,阿不激动地坐不住。将马车的窗幔掀开了一个角,看着街上一副热闹的景象,时不时地发出由衷的感叹。
  “小姐,我们终于又回来了。”她说道。
  我冲她笑笑,却觉得自己脸上的肌肉僵硬无比。
  我被安置在了长思殿。
  没有一进宫就被送去见刘锦,这倒是让我觉得相当意外。我身边除了阿不之外,还多了两个宫女。
  其中一个竟是跟我有着几面之缘的容秀。
  我听到她称我为陈姑娘,心里不由暗自嘀咕,难道我不是锦然公主么?我印象中容秀是个严肃而谨慎的人,不过相比起上次来,她对我的态度要毕恭毕敬很多。
  “今后容秀会负责照顾陈姑娘的饮食起居。”她如是说。
  阿不一听急了:“小姐都让你照顾了,那阿不干嘛去啊?”
  容秀颌首,只意味深长地微微一笑,却并没有回答阿不。
  休息了一会儿,吃了点东西之后。容秀张罗着让我沐浴更衣。我以为又会是几个小太监抬一个大木桶进来让我跳进去。
  岂知容秀让我跟着她。
  出了长思殿的侧门,便见到一片绿地,有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小径一路蜿蜒着向前通向另外一座建筑。
  我问容秀:“对面是什么地方?”
  她答我道:“这是以后姑娘沐浴的地方,唤作清泉。”
  喵的,我住的这地方简直就是超六星的酒店么!刘锦那只猪为什么给我这么好的待遇啊待遇?
  话说,之前不管是在群马镇还是东煞,抑或是后来的乌恒。因为缺水的问题,我真的已经好长时间都没有泡在水里洗过澡了。最后一次,也就是索文烈带我去的温泉,想到那次被他从水里捞起来扔到马上,浑身湿漉漉地吹了一路的冷风差点冻成冰棍的经历我就火大。
  容秀带我到了“清泉”之后,便见到两个身穿白裙的女童迎了上来。她们让我先在边上的小屋中除去了身上的衣服,换了件纯白的丝裙。
  身处“清泉”,尽管光着脚,身上只披了件薄裙,却丝毫感觉不到有一丝寒意。周围的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淡淡的香气,似兰似麝,甚是好闻。
  穿过一道挂了珠帘的拱门,便听到一阵潺潺的流水声。眼前豁然出现了一方偌大的方形浴池,浴池上方各雕了一只兽头,水便自兽的口中喷涌到到了浴池之内。
  浴池设了三层石阶,池面上雾气腾腾的,就如同水面上蒙了一层薄雾一般。跟设在浴池边上的香炉中冒出的袅袅香气相互呼应,让人在恍然间仿佛觉得自己置身于人间仙境。
  信步走下浴池,只觉得一种温暖的感觉从脚底一直蔓延到了全身,酥酥痒痒的,说不出的惬意。
  两个白衣女童上前来要伺候我沐浴,被我很惊惶地推辞了。她们见我坚持不让她们碰我身上,于是退而求其次,只好帮我洗洗头发。
  她们先用不知名的香料涂满了的头发,轻轻按摩了一阵,最后用勺子舀了水细细地冲洗干净。享受着她们轻柔的“头皮按摩”,让我差点就在水中睡了过去。
  在浴池中泡到昏昏沉沉的,从“清泉”出来时,双腿就好像踩在棉花团上一般,只觉得连同自己体内的污垢毒素都通过毛孔排空了,整个人说不出的清新。
  容秀一直都候在“清泉”门外,小房间里已经整齐地放好了我要换的衣裙。从里衣到外套,连着鞋袜都是簇新的。
  衣服之前都用香料熏过了,隐隐透着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
  我在关外野了有一年多,一下子又过回金丝雀一般的生活,周身都觉得别扭。
  阿不说:“小姐的脸色好好啊,百里透红的。”
  我说:“回头也带着你去泡一泡。”容秀的脸色马上变了变,轻轻咳嗽了声,我马上便意识到她是在提醒我注意自己的言行。
  我懒得理会她,也不理会阿不的眼睛像是抽筋似地频频跟我使眼色,依旧我行我素地跟阿不谈笑着。
  到了我跟阿不独处的时候,阿不哭丧着脸道:“小姐啊,你以后可别再为难阿不了,万一容秀去告诉皇上,说阿不以下犯上,阿不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呐。”
  我说:“不砍你的脑袋,我让皇帝把你发配到群马镇去,去见你亲爱的巴图哥哥。”
  阿不窘迫地看着我,脸上更是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
  容秀果然是资深的宫女,将我的饮食起居照顾地妥妥帖帖。即便我觉得她在我眼前晃来晃去地相当烦人,但也找不出她的行为有什么不妥而斥责她。
  我回宫后的第三天,刘锦让人给我送来了一只金色的小锦囊。
  打开了一倒,从锦囊中竟然滚出了一枚银锞。另还附了一张白绢,上面只写了三个字:“记得否”
  我心里一颤,那银锞便是我“下嫁”去托仑国的前夕包在饺子中的。当时还称道:谁吃了这一年便能走好运。
  没想到竟然被刘锦吃到了。
  只是他将这枚银锞又送回来给我,难道还当成了什么信物不成?还写个什么“记得否”还真得把他自己当情圣了。
  他能记得啥呀,后宫佳丽无数个,恐怕他连我的面孔都记不清了吧。要我记得他,简直就是自找没趣。
  历代君王均薄幸,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对皇帝产生感情,那还不是等于把自己往火坑里推?!
  而且我现在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宫里的女人总喜欢斗来斗去……因为整天无所事事的,除了吃就是睡,每天都过着猪一样的生活。当然,猪并不会意识到自己将来会有一天倒霉,而我却觉得。
  不会有人无缘无故把猪喂得饱饱的,所谓天上不会掉白食,这个道理我也懂。
  皇宫毕竟不是翼南侯府,处处守卫森严不说,也没有狗洞可以钻出去。实在闲得慌了,我便拉着阿不去离长思殿不远的亭子里,摊开一张白绢,画画荷花蜻蜓。
  阿不丫头在一旁替我磨墨,我见她眉头微皱,眼睛呆呆地盯着湖面,似乎满腹心事,便暗暗觉得奇怪。
  我唤了她好几声,她才怔怔地回过神来。
  “怎么了?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我问道。
  “没……”她摇摇头,笑地有些勉强。
  “没事就好。”我说,顿了顿又问她道:“之前让你帮我打听的事情怎么样了?”
  “啊?”
  “林子昂的事情。”
  “哦。”她愣了愣,“还,还没呢……最近有点忙。”
  “忙?”我盯了她老半天,苦笑道:“你忙什么呢?”
  她盯着我傻笑,嗯嗯啊啊的说不出个所以然。
  “阿不,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我吁了口气,阿不异常的表现让我起了疑心。莫不是林子昂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阿不哪里会有什么事情瞒着小姐。”
  我见她实在不肯说,便也不想再追问,但心里隐隐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如涟漪般一圈圈地荡漾开来。
  “小姐,你的画!”阿不轻声惊呼。
  我低下头,见到笔上的墨汁滴落在白绢上,晕染出了一大片的墨迹……顿时觉得意兴阑珊,叹口气道:“今天就到此为止吧,不画了。”
  我转身欲走。
  “小姐!”
  “嗯?”
  “小姐,请你记得阿不之前说过的话,林将军在皇上身边再红,他也只不过是一个臣。”
  一倾碧水,万里荷花。
  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了幽幽歌声:
  新裂齐纨素,皎洁如霜雪。
  裁作合欢扇,团圆似明月。
  出入君怀袖,动摇微风发。
  常恐秋节至,凉飙夺炎热。
  弃捐箧笏中,恩情中道绝。
  歌声虽然委婉动听,调子却过于凄美。
  我深叹了口气,感慨宫中又多了一个遭到帝王遗弃而自怨自艾的可怜女子。我阴沉着脸往回走,阿不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
  快到长思殿时,容秀却急急忙忙地迎了上来,我见她神色慌张,心里暗自奇怪。没想到容秀也有沉不住气的时候。
  “姑娘,姑娘!皇上来了!”
  “他来干嘛?”我下意识地回答道。
  容秀的唇角抽搐了几下,大概在她心里,我一听到皇帝来了,便要面露春色,激动地热泪盈眶,双手合十朝天一拜,喃喃自语道:谢天谢地,妾身终于等到啦!
  对于宫里的众女,必是抱着一个信念—不能得到皇帝的心,也要得到皇帝的身,最好能借到一颗精*子,最好这颗精*子的染色体还是Y的,从此便能母凭子贵,在宫中扬眉吐气了。
  只是我一想到这个被称为皇帝的男人阅女无数,心里就觉得格外不舒服。
  “他在哪儿呢?”我问容秀,于是她的抽搐从唇角蔓延到了整个脸部。
  “姑娘,皇上乃大金天子,九五之尊,如此称呼实为不敬。”
  “好吧。”我叹了口气:“皇上现在在哪儿呢。”
  “就是在长思殿内。”
  我想我问了一句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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