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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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吟- 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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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灭水讪讪的笑笑,一伸手从怀里掏出两个热乎乎的饼子,递过来,道,“如此便上路吧,路上辛苦,早些回去才能放心。”



    第二日我们便翻过了伊里其山脉进入玄月的地界,小心翼翼的通过了一大片沼泽,灭水一路把速度提到最高,第二日傍晚终于到了樊越。



    故地重回,樊越仍如当日一般,从进城起便透出一股子萧索和肃穆,这大约是边关重镇的共通之处。一路颠簸赶了两天路,我已然倦怠得不行,止不住的肌肉酸痛,再赶路却是不行了。



    灭水似也察觉到我的不适,驾着马直接去到了客栈,我刚想说我饿了,灭水似是误解了我的意思,我这厢话还没出口,便见他虎着脸说,“再赶路马儿也受不住了,今晚便在客栈歇息,明早继续上路。”见他这般严肃的模样我也不多解释,本就没有继续赶路的心思,这样也好。



    在归弦不明所以的眼神下,我摸着肚子乐呵呵的三两步进去客栈里面。还是那家客栈,还是那个掌柜,听见门口有动静掌柜的乐呵呵的抬起了头,看我进来笑容一敛,待归弦栓了马进得里面,掌柜的已然是一副灾星上门的模样,苦着一张脸绝望的看着我们。



    亏得他还记得我们,我心里憋笑,面上却是严肃异常,阴测测的对着掌柜吩咐道,“一只烧鸡,半斤牛肉,再来一锅清炖羊蝎子。”



    劝退无望,掌柜的立刻换上了一副谄媚的笑容,大声吆喝道,“一只烧鸡,半斤牛肉,清炖羊蝎子。”



    樊越并不富裕,客栈主要管饱,菜色不多,烧鸡,牛肉和羊蝎子却是做得不错的。果然,我这边刚点完坐下便见灭水满脸激赏的看着我,见他如此,我相当得意的一仰头,姑娘我别的不行,吃饭还是可以的,上次那一大桌可不是白点的。



    想起上次客栈门口的相遇不期然的我又想起了归弦。这一路上无处不充斥着他的气息,我以为可以慢慢忘记,哪知极度的悲伤之后,那一点思念越来越浓,便是能笑盈盈骗过所有人,我骗不过我自己,归弦,我想不到他抛下我的理由,他说了会帮我寻来天地间唯一的红莲,说过会永远护着我。是不是真的,誓言便是用来打破的?



    恍然间吃食已然上来了,事物的香气勾回了我的神识,搓着筷子一抬头便见灭水满是担忧的眼神,我当即扯着嘴角盈盈一笑,眨巴着眼问道,“怎么?”



    灭水轻叹一口气,摇摇头,专注于面前的吃食也不再说什么。



    饿死鬼投胎一般,我们解决掉了一整桌的吃食,末了还啃掉了一大盘馍馍。樊越不种水稻,大米只靠进口,加上普通人皆是吃馍馍长大的,大米不仅价高,销路也不好,客栈里是不卖米饭的,此番并不是为享乐而来,入乡随俗我也不折腾厨房的师傅。



    这一夜灭水终于睡了个好觉,之前和归弦一起的时候,他总是以安全问题为由只订一间房。灭水不同,他小心翼翼的在窗棂,门口,屋顶,房梁等等一切能让别人乘虚而入的地方撒上了毒粉。看他这般辛苦,我好心的建议他直接把毒药涂在我身上,那时候灭水正在布置房梁,听我这么说一旋身跳了下来,瞪着我没好气的说,“便是百毒不侵也不带这么糟蹋自己的。”我琢磨着难得有这么个优点,充分利用没关系的吧,当然,我也就这么想想,没敢说出口。惹恼了他丢我一个人在这那可不是好玩的,我便是那白白净净的馍馍,没个人守着保不住怎么就被人吃了。



    高床软枕上一躺,不多时我就睡着了,一夜好眠。我伸着懒腰收拾好了包袱便想推开门下去,门刚一打开我直接吓得一激灵。房门一侧,灭水悠闲无比的把玩着一锭银子。当然,吓到我的并不是灭水,我刚想迈脚出去便见房门口的地上华丽丽的倒了一地的人,伸着指头数数,约摸有四五个,皆是满脸横肉的萎缩模样,惊魂未定的摸摸胸口,灭水却是老江湖了,果然料事如神。话说回来,这帮猥琐男也真够傻的,干这些个偷鸡摸狗的事业真有人从大门进来的,也不知这是普通群众的思维水平还是他们真的长肉不长脑。



    蹙着眉看着倒了一地的肌肉萎缩男,我这个白馍馍吸引力却是不错的,这么多人不怕死的扑上来。按照昨晚这数目来看,之前一个月不该如此风平浪静才对,那时候我以为归弦是想占我便宜才只订一间房,如今看来,怕真是他帮我搞定了这些色狼。这么想着,一时间五味陈杂,心里酸溜溜的,不知说什么好。



    灭水并没有注意到我的异样,只沾沾自喜于毒粉的效果。我以为他会自己清醒过来,却不曾料想置之不理的后果是傻笑越发严重了。忍无可忍无须再忍,终于,我撅着嘴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拖着他走了。



    离开樊越再往前便是布里巴塞草原,那时候我和归弦在草原上策马狂奔,再想起恍如昨日一般。



    我还记得他给我讲的布里巴塞草原的传说,还记得他说,奴尔巴格有最英俊的勇士,水布娅有最美丽的姑娘。他说,七大宗门的水家便是出自水布娅。



    还是这片草原,景色依旧在,人事已两空。那时候他说他喜欢我,我心中窃喜,以为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在一起,却怎知,一趟寻药之旅我便丢了他。



    那时候我说,待了结了那些恩怨纠葛,我定会再来布里巴塞草原,策马狂奔,看天边云卷云舒,听马群嘶吼长鸣。



    那时候他看着我的眼神那么悲伤,他说,“猫儿,你要抛下我么?”我那时候真的相信他是爱我的,我以为他会永远疼我宠我陪着我,哪里料想,我这么快就丢了他。



    胡思乱想中灭水搂着我的手紧了紧,奔跑中,他轻声问,“可是想起他了?”



    讶异的转过头,我瞪大眼看着他问道,“你……”



    “我怎么知道?”他一抬头望向天边游荡的白云,道,“每次你想起他的时候,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哀伤。”无视我一瞬间僵直的身子,他继续说道,“他值得你这般喜欢,我一直都以为,他不会这么丢下你,这里面肯定有原因。”



    “不管什么原因,丢下了就是丢下了,转身离开的那个人永远不会理解被人丢弃的感觉,他说他会永远陪着我,他没有做到。”



    我们默契的同时闭了嘴,奔跑间我看到了当初偷马的那户人家,那时候我们约定,回来的时候一定要交上银子。这大约是我能做好的最后一件事,我们的约定。



    我下了马放轻了步子来到帐篷边上,掏了一锭银子放在门口。想起那日策马狂奔,我吃肉,他喝酒,我鼻头又是一酸,仰着头让眼泪流了回去。



    半晌,我微笑着翻身上马,终于,我完成了我们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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兼程


 
 
 
 
 
  
 
 正文 兼程 

    离着水布娅越近我越发感觉到身后散发出的怀念与渴望。只不过片刻,那渴望变成了止不住的哀伤。从某种意义上说,我和灭水是同一种人,我明白他的痛苦,他也了解我的心酸,此番便真是两个失意的人靠在一起相互慰藉了。



  苦笑着摇摇头,我微侧过身子轻声问道,“可要回去看看么?”



  灭水有片刻的思维脱线,待明白过来他嘴角勾笑自嘲的说,“回去?吟儿犯傻了么?”



  我当即摆了一副你不要唬我的神情,目光灼灼的看着他,道,“我知道的,水家出自布里巴塞草原水布娅一族,真的不用回去看看么?”



  摇摇头,灭水无奈的笑笑,道,“莫说我早已离开水家,便是没有离开,水家已然离开水布娅近百年,何言回去?”叹口气他接着说道,“不过是想起些过往,吟儿无需大惊小怪。”



  转过头最后看了一眼身后载歌载舞的漂亮姑娘。布里巴塞草原,此番离开,不知何时才能再来。



  穿过大草原用了我们整整一天时间,夜里赶路危险,如归弦当日一般,灭水也在香台岭停了下来,较之上次夜宿此地已然过了一月,越往南走,天气越暖,春天的气息越发浓郁,香台岭上,老树已发新芽,入眼之处皆是一副绿树葱茏生机勃勃的景象。时值四月,盛春的夜里,比之月前已然温暖的许多,便是偶尔有些小风吹过也并不渗人。



  有一下没一下的捣鼓着身前的火堆,不知不觉的我又想起那些从前,那时候我们在香河边上遇上千面谢三,几度死里逃生,归弦抱着我一路狂奔夜宿香台岭,我那时满心纠结,只问他,“你后悔么?”回答我的是炙暖心怀的笑意,他说,“后悔什么?”



  关于那一夜我只模模糊糊记得一点,只记得大树上的意乱情迷,只记得恍惚中我说喜欢他。



  灭水支着头看着我拿着木棍杵在火堆里,三两下挪至我身旁,温声诱道,“吟儿想起什么了?”丫的想乘姑娘神游天外的时候套话,你要玩我就陪你玩,茫然的抬头看着他,我呆呆地重复道,“在想什么?”



  这厮还不知见好就收,窃笑着接着问道,“问你在想什么?”



  甜蜜蜜一笑,我讷然的转过头看着他,道,“你想知道?”



  看着灭水双眼晶亮的直点头,我嘴角勾笑糯糯的重复道,“真想知道?”



  这一次灭水头还没点完,我双眼微眯,气息一变,阴测测的一转头对着他毛骨悚然一阵冷笑,待笑得差不多了,我一伸手猛拍上他装满了坏点子的脑袋,怒道,“丫的,这点火候也想学人家套话,想死的话直接说一声,老娘立刻成全你!”



  “圣人言,君子动口不动手。”



  “我是女子。”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你说什么?”



  归弦谄媚一笑,委屈无比的道,“没什么,我好奇。”



  “好奇心杀死猫!”



  “我又不是猫。”相当无所谓的口气,听得我一阵火大。



  “丫的,你不是猫谁是猫?”



  “我以为是你……”



  想好的说辞全部噎在喉中,我臌胀着脸憋气半晌,然后是铺天盖地一声大吼,“灭水……”



  我这么不顾形象的一声大吼,灭水连眼都没眨一下,当然,意外的效果是惊起了几只山野麻雀。不说猫儿还好,一说到猫儿我更是一口怨气出不来,最怄的是这还是我自己引上去的。



  见我这般灭水也觉玩笑开过了,讪讪的笑笑,往我身边又挪了一下,温声道,“可是想起他了?”



  死鸭子嘴硬,我相当不老实的一扬头,道,“谁说的?”



  灭水也不和我争执,学着我适才的模样,抱着腿怔怔的望着火堆道,“从苍弥族里出来之后你就没正常过,不是发呆就是掉泪,便是瞎子也能看出来你有问题,偏偏你自己还装出一副我很好很正常的模样,可不是自欺欺人么?照你们说的,天涯何处无芳草,多些时日再深的感情也该淡去了,你确定你要吊死在这一棵草上?”



  见他这般模样我也敛了适才那些吊儿郎当颜色,继续捣着身前的火堆,缓缓言道,“我也不想的,就算只是习惯,也早已深入骨髓了,偏偏我知道这不是习惯,我喜欢他。你说再深的感情也会淡去,我娘喜欢了我爹十多年,到死都记挂着他,你说,若是我也这般,又该如何是好?”



  “归弦不是你爹,你也不会是你娘。”



  “遗传的力量是强大的。”



  “你说什么?什么船?”



  “算了,说了你也不明白。”



  …………



  “值得么?”



  “只有喜不喜欢,没有值不值得。便是不值得,也已经晚了,”无奈的笑笑,我声音放得更低,“你知道么?来的时候,便是在这片林子里,我说喜欢他,如今不过一个月而已……”



  我只希望,不要步上漂亮娘的后尘,只希望,那个男人,是真的喜欢我的。



  来不及舍弃的狐裘大麾在这一夜发挥了巨大的功效,灭水不是归弦,不能像归弦那么抱着我,裹在毛茸茸的狐裘大麾里,我满心凄凉满腹辛酸。分开越久,思念越浓,到了香台岭,仿佛空气里都还残留着归弦的气息,华丽丽的我失眠了。



  开天辟地头一遭,我在灭水之前醒来,雾气弥漫中,我想起了那日清晨,便是在这香台岭上,他闭着眼,满脸柔和,宁静,全然没有平日里一肚子坏水的模样,归弦,便是在这香台岭上,他说,“猫儿是想吃干抹净拍拍屁股走人么?”他说,“你亲口说的,你喜欢我……”



  恍然中,有人在我耳边说,“猫儿怎不多睡些时候?”



  靡废了许久的心脏怦然一跳,我刷的回过头,面前一张放大的英俊脸庞,只不是归弦。铺天盖地的失望接踵而至,见我兴奋地转过头复又低下头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灭水长叹一声,伸手揉揉我额前的发,“睡饱了便继续赶路……”



  越往前赶路香气越浓,最开始仅有一缕,又行了几里地香气已然盈满鼻翼,印象中喋血迦蓝已然被归弦一把火烧了,仔细一闻,这香气明显与当日不同,那诡异的风信子香气到现在我还记忆犹新。莫非,匪窝没铲干净,余党重操旧业换品种了?



  我坐在马前有事一会儿蹙眉一会儿傻笑灭水却是看不下去了,“胡思乱想些什么?傻妞。”



  我那时想得入神,根本没听到这有争议的称呼,只乐呵呵随口应道,“好香。”



  捏捏我灿烂无比的脸蛋儿,灭水说,“是香河。”



  “上次经过的时候明明是风信子的香味。”



  蹙眉想了想,灭水相当耐心的解释道,“不知道你说的风信子是什么东西,没猜错的话,你上次闻到的该是喋血迦蓝,之前很多年,喋血迦蓝的香气盖过了香河,要知道,一直以来,这里的河水是制香很重要的原料。”



  “香河么?”



  点点头,灭水重复道,“是香河。”



  想想上次路经香河的惊心动魄,鲜血淋漓的初吻,三次死里逃生……如今匪窝已剿,我也乐得有了看风景的心情。放慢了马速我们漫步在香河沿岸,水波粼粼,春风和煦,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说不出的悠闲惬意。



  闻过了香气,看过了风景,日落西山的时候,我们终于来到了杏城。随意挑了一家客栈坐下,还没点餐,便闻耳边娇滴滴的一声唤,“庆哥哥。”我吓得身上一激灵,我那个去,活了这么久没见过这么嗲的。迟疑的转过头,我不得不感慨,缘分果然是个奇妙的东西,哪里料得,一两个月过去了,再次路过杏城,我竟然还能遇上西门依依。这次更是不得了,那一桌华丽丽的坐了三个锦衣华服的男子,除了膏药贴子南宫煜,另外两个大约是她家的败类哥哥,听她那般唤法,西门庆定在其中了。



  果然,面朝大门口的屎黄色衣衫男子故作风流的开口应道,“依依。”



  还是那般声线,西门依依问道,“庆哥哥,等了三日了,怎还不见云幽姐姐?”



  “怕是有什么事耽搁了,说好了一起出发,可不许耍小姐脾气。”



  长久无话,终于西门依依相当憋屈的哦了一声。杏城可留不住西门依依这尊大佛,想想就知道,西门小姐那是含着金汤匙出生,杏城这种小地方,好吃的没有,好玩的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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