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许诺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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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许诺殇-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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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安危。
  摇摇晃晃地走着,脚下一个踉跄,软跪在了地上。
  大街上灯如昼,花如海,游人如织,一派盛世繁华,可她却如置身最阴森寒冷的魔域,全身上下都在发抖,明明知道此时要镇定,可想到夷彭的狠毒,她就满心恐惧,连思考都变得艰难,恨不得跪在夷彭面前,企求他放了小夭。
  一双强壮有力的手握住她,把她从地上拽起,她仰头望去,竟然看到了蚩尤。
  灯火璀璨,映得他面目纤尘可辨,眉梢眼角都是倦色,双目却是亮若寒星。
  阿珩心中一松,“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蚩尤不顾四周人来人往,抱住了她,拍着她的背说:“别怕,别怕,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他带走了小夭。”
  “谁带走了小瑶?”
  “就是那个假扮过你的人。”
  “谁假扮我?”
  阿珩哭得呜呜咽咽,说得颠三倒四。蚩尤只得把她带到僻静处,安抚道:“别哭了,不管谁带走了小瑶,我们去把她找回来就行了。”
  也许是因为蚩尤的怀抱让人温暖,也许是因为他的双臂让人依赖,也许是因为他的自信让人安心,阿珩的身子不再打冷颤,脑子也渐渐恢复了清醒。
  她抓着蚩尤的双臂,“你一定要把小夭带回来。”
  “你忘记我怎么长大的了吗?跟我说说那个人究竟是什么样,我好知道到底是谁带走了你女儿。”蚩尤跟着百兽长大,野兽最擅长的就是藏匿和追踪。
  阿珩将上次被引诱到泽州城外的事描述给蚩尤,又把小夭被带走的事情讲了一遍。
  “阿獙对你言听计从,连青阳都不怕,却会天生畏惧这人,他又如此善于变化,想来应该是狐族的王九尾狐了。”蚩尤冷冷一笑,“我在深山大林里混日子时,吃过不少狐狸,就是还没尝过九尾狐的味道。”
  城门的方向传来礼炮声,四朵象征富贵吉祥的牡丹在空中盛开,看来昌意已经和云桑进入轩辕城。
  从现在开始到昌意和云桑在上垣宫行礼,连一个时辰都不到。
  蚩尤看阿珩在紧张地计算时间,“九尾狐要你做什么?”
  “啊?”
  “他抓玖瑶肯定是为了要挟你,他的要求是什么?”
  “他是夷彭的手下,想破坏青阳和云桑的婚事。”
  “怎么破坏?”蚩尤从来都不容易被糊弄,问题很尖锐。
  “要我……要我在青阳的婚礼上当众承认和你有私情,淫乱高辛宫廷。”阿珩只能说一半。
  蚩尤讥嘲,“我怎么觉得这只狐狸帮我做了我一直想做的事情?这么个条件你都不能答应,你真的想救回女儿吗?难道我就让你如此羞耻?”
  阿珩忙说:“如果如此做就能救回小夭,我会不惜一切,但夷彭不是个守诺的人,即使我按照他的吩咐当众承认了一切,只能证明小夭在我心中的重要性,他更不会放了小夭,只会一个要挟接一个要挟。”
  蚩尤的神色不以为然,阿珩着急地问:“你究竟肯不肯帮我*****儿?”
  蚩尤冷冷地纠正,“是你和少昊的女儿,我有什么好处?”
  阿珩只觉苦不堪言,一边是母亲和四哥,一边是蚩尤,令她左右为难,前面是心中只有王图霸业的父王,后面是阴险狠毒的夷彭,令她前不能进、后不能退。如今女儿下落不明,蚩尤还要和她谈条件,她悲从中来,泪如雨下。
  蚩尤把阿珩揽到怀里,抬起她的下巴,狠狠地吻了下去,狂风暴雨地吻着,阿珩气得想扇他。他抓住阿珩的手腕,唇舌从阿珩唇齿间抚过,喃喃低语:“我就收这个做好处,你也不给吗?”
  阿珩心头一颤,因为青阳的死而被苦苦压抑的感情终于找到了一个释放的借口,她不自禁地回应着蚩尤的吻,缠绵热烈,就像是生命中的最后一次。
  蚩尤先是喜,后是悲,最后竟然用力推开了阿珩,扬长而去,“时间紧迫,分头行事,我去找九尾狐要你女儿,你去尽量拖延婚礼。”
  昌意和云桑并坐于龙凤辇上,御道两侧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因为有神族侍卫用灵力铸成的屏障,虽然人群你推我挤,却没有…个人冲到御道上来。
  阿珩唤来烈阳,“点火制造些混乱,不要伤人。”烈阳要走,阿珩又抓住他,“别被抓住。”
  烈阳鼻子里不屑地哼了一声,“就这些神族兵将?”
  不一会儿,轩辕城内莫名地起了火,火势熊熊,人群一下就乱了,阿珩又趁机偷偷敲晕了几个神将,人潮涌到御道上,侍卫阻挡不住成千上万的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御道被堵住。
  昌意和云桑的眼中都思绪变换,普通百姓感受不到火的异样,可他们却立即明白了那是有灵力的神或妖在故意纵火,至于原因不想也明,自然是为了破坏这场婚礼。
  车舆旁的礼官算了算时辰,着急地说:“这如何是好?要是错过了吉时,可是大大不吉利。”神农百姓非常看重这个,若是有心人散布谣言,只怕一桩好好的婚事会变成不受老天护佑的恶兆。
  “实在不行就用鸾鸟拖车,从天上飞上垣宫。”
  “万万不可!”这又是轩辕的忌讳,轩辕立国靠的是占了全国人口九成多的人族,立国之初,黄帝就规定了事事都以人族为重,但凡盛大的仪式,必须遵照人族礼仪。
  云桑双手放于胸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云霞交织,在半空中出现了一条云霞铺成的甬道,流光溢彩,美不胜收,骏马清鸣,拖着龙凤辇走上甬道。
  百姓看得目眩神迷,鼓掌欢呼。
  阿珩无奈地看着车舆继续前行,不过这么一打扰,也算争取到了点时间。
  阿珩匆匆返回上垣宫,昌仆焦急地问:“找到小夭了吗?”
  阿珩附在昌仆耳边说:“蚩尤去找了,千万别让四哥知道,否则他又要生气,如今我已经心力交瘁,实在……”
  昌仆叹了口气:“我明白。”她是个母亲,自然知道孩子出事的心情,若换成她,早就六神慌乱,不管不顾了,阿珩却还要以大局为重。
  “待会儿云桑就来了,我想麻烦嫂嫂一件事情,尽量拖延他们行礼。”因为昌仆是若水的族长,手中有兵,黄帝对她比对阿珩更客气。
  昌仆什么都没问,立即答应:“好,我会一直拖到父王发怒,不得不行礼。”
  等昌意和云桑的龙凤辇到了殿门,昌仆带着一群若水少女,花枝招展地迎着云桑走去。
  大殿内的人都愣住,仪式里没有这个啊!
  昌仆娇笑着说:“早就听闻神农族的云桑被赞为云端的白莲花,可惜一直无缘深交。”
  云桑微微颔首,“我也一直就听闻若水族的女族长不仅仅是若水最美的若木花,还是最勇敢的战士。”
  “今日之后,你我就是妯娌,我们若水族交朋友前,要先掂掂朋友的份量,不知道神农族是什么礼仪?会不会觉得我们太粗鲁野蛮?”
  云桑微微一笑,“表面上有差别,骨子里其实一样。雄鹰总是会找雄鹰翱翔,老鼠总是会找老鼠打洞。”
  昌仆将身上佩戴的匕首解下,丢给身后的侍女,“按照轩辕礼仪,今日是婚礼,不适合见刀戈之光,王姬可愿与我比比灵力?交我这个朋友?”
  轩辕民风剽悍,比武斗技是很平常的事情,大殿上又有不少来自民间的武将,闻言都高声欢呼起来。
  云桑自小喜静不喜动,没有好好修炼过打斗的法术,知道自己绝不是昌仆的对手,可昌仆当众邀请,她又不能拒绝,否则会让骁勇好斗的轩辕百姓看轻了神农,正踌躇间,一个男子嘶哑的声音传来,“王子妃盛情难却,但在神农没有新娘子在婚礼上打架的风俗,就让在下代长王姬与王子妃略过几招。”
  昌仆只是想达到拖延婚礼的目的,可不管和谁打,立即答应了。
  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驼背男子,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云桑想起沐槿向她绘声绘色地描绘蚩尤手下有个多么丑陋的怪人,知道他就是蚩尤的左膀右臂——雨师,听说他神力高强,出身不凡,来自“四世家”的赤水氏,因为犯了家规,被逐出家门。
  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可不知为何,云桑心中竟然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呆呆地盯着雨师的身影。
  昌仆摘下鬓边的若木花,将花弹到空中,若木花一变二,二变四,四变八……霎时间就如红雨一般,铺天盖地地泼向雨师。
  丽师静站不动,白云却在他头顶缭绕而生,一朵朵飘拂在大殿上,一串串雨滴落下,化作晶莹的水帘,垂在雨师身前,挡住了若木花,一朵朵红色的花碰到珠帘,消融在雨滴中。
  雨师虽然丑陋,法术却赏心悦目,云聚云散,雨来雨去,潇洒随意,配上昌仆的漫天红花,犹如一幅江南春雨图,看得人不见凶险,只觉赏心悦目。
  夷彭看着殿前的云水与落花齐飞,笑对阿珩说:“父王已经在不耐烦地皱眉了,你拖得了一时,拖不了一世。”
  “狐狸虽然狡猾,可总有猎人能逮住它。”
  夷彭一愣,又笑起来,“既然查出了他的来历,就该明白找到他的猎人都成了他腹中的食物。”
  阿珩冷哼。
  夷彭说:“让我想想,你在这里,到底是谁去帮你找小野种了?天下间敢和狐族的王为敌的人也没几个。父王邀请了蚩尤参加婚礼,雨师都到了,蚩尤却不在这里,难道他就是你的猎人?”
  “你猜对了!”阿珩冷笑,“你什么都清楚,明明知道只要抓住证据,一下就能钉死我们全家,却就是没有办法证实,滋味只怕不好受吧?”
  夷彭脸色发青,阴森森地说:“彼此彼此,等我杀了小野种时,你也没有办法证明是我杀了她。实话和你说了,我既然知道她是蚩尤的野种,怎么会没有考虑蚩尤?早设了阵法恭迎蚩尤大驾,你就等着为你的奸夫和小野种收尸吧!”
  阿珩脸色一白,要狠命咬着唇,才能维持镇静。
  昌仆和雨师一直未分胜负,黄帝突然下令:“都住手!”他看着昌仆,含笑说,“既然是为了交朋友的比试,不妨点到即止。”
  黄帝笑容虽然温和,声音却是威严的,不容置疑。昌仆对阿珩抱歉地摇摇头,表明她已经尽力。
  黄帝对身旁的近侍下旨,赏赐雨师。
  云桑也柔柔地说道:“雨师代我迎战,我也有份东西赐给他。”说着话,看了看自己的贴身侍女,侍女慌乱中,只能把手中捧着的盒子交给云桑。
  雨师上前下跪谢恩,起身接受赏赐时,云桑竟然突然抬手,揭开了他的面具。
  “啊…一”满殿惊叫,几个近前的侍女吓得惊呼昏厥在地。
  一张被毒水泼过的脸,脸上血肉翻卷,沟壑交错,比鬼怪更骇人。雨师急忙用袖子遮住脸,跪在地上,好似羞愧得头都不敢抬。
  云桑怔怔地拿着面具,神情若有所失,一瞬后,才把面具递回给雨师,“对不起,我,我不知道你的脸……有伤。”心中暗怪自己的孟浪。蚩尤是多么精明的人,失踪几年后,神力又已经高深莫测,任何幻形术到蚩尤面前都没有用,雨师若是他人假扮,蚩尤怎么会察觉不出来?
  雨师接过面具,迅速戴上,沉默地磕了个头,…瘸一拐地往座位走去,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回避着他,尤其女子,更是露出嫌恶的表情。
  黄帝威严地对掌管礼仪的宗伯吩咐:“行礼!”
  昌意和云桑行到黄帝和嫘祖面前,准备行跪拜大礼。云桑心神恍惚,理智上很清楚,可心里不知道为何,总是放不下,眼角的余光一直看着雨师。雨师佝偻着身子,缩在人群中,因为脸上有面具,看不到他的任何表情,唯一能看到的,就是人人都抬着头,唯恐看不清楚,错过了这场盛事,他却是深深低着头,漠不关心的样子。
  阿珩心惊肉跳,焦急地望向殿门,没有任何动静,蚩尤,你救到女儿了吗?
  “小妹,只要云桑膝盖挨地,你的野种立即断气。”夷彭的声音寒意嗖嗖。
  “跪!”
  在司礼官洪亮的声音中,昌意和云桑徐徐下跪。
  随着昌意和云桑的动作,阿珩脸色渐渐变白,一边是女儿的性命,一边是母亲和四哥的安危,明知道此时救了女儿,就是帮助夷彭夺得王位,把母亲和四哥置于险境,可是女儿的性命、女儿的性命……
  夷彭神情狠厉,举起小夭的命符,想要捏碎。
  “不许行礼!”阿珩凄声大叫。
  夷彭笑了,这场生死博弈,他终究是赢了。
  黄帝一向喜怒不显,此时面含怒气,盯着阿珩,“你若不给我个充分的理由,即使你是高辛的王妃,我也要质问一下少昊为什么要阻挠轩辕族的婚礼。”
  阿珩看着母亲和哥砑,眼中全是抱歉的泪水,眼前的情形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先救下女儿,“其实,小夭是……蚩尤、蚩尤……”
  昌意对阿珩笑着摇摇头,刚开始的震惊过去后,他竟然在微笑,笑容和从前一模一样,似在告诉阿珩,没有关系!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帮你,谁叫你是我唯一的妹妹?
  夷彭也在愉悦地笑,一旦轩辕和神农的联姻被毁,阿珩会被高辛削去封号,嫘祖会被夺去后位,昌意失去了庇护,不过是个只懂琴棋书画的没用男人。
  黄帝不耐烦地问:“你究竟想说什么?”
  夷彭满脸得意的笑,用足灵力大吼:“都仔细听听轩辕妭要说的话!”同时举着小夭的命符对阿珩,低声警告,“不要想拖延,我数三声,如果你再不说,我就……”
  阿珩抹干净眼泪,上前几步,站在了所有人的目光下,她并不以她和蚩尤的私情为耻,她很骄傲自己爱上的汉子是蚩尤!她只是对母亲和哥哥愧疚。今日既然要当众公布,那她要昂首挺胸地告诉整个大荒,她喜欢的男儿是蚩尤,小夭是她和蚩尤的女儿!
  蚩尤藏匿在大殿的柱梁上,冷眼看着下面。
  因为对方有预先布好的阵法,他受了点伤,可九尾狐伤得更重。
  他带着小夭赶回来时,昌意正代替青阳,带着云桑走向黄帝和嫘祖,他没有叫阿珩,而是悄悄藏匿起来,等着看阿珩当众承认和他的感情。可当阿珩在夷彭的逼迫下,独自一个站在所有人好奇猜疑的目光下,就好似她在独自面对审判与惩罚。蚩尤再藏不下去,飘身而落,向阿珩走去。
  霎时间,侍卫们全慌了,纷纷出来阻拦,黄帝身前更是立即涌出了十几个神将,把黄帝团团护住。
  隔着刀戈剑影,阿珩和蚩尤四目交投,无声凝视。
  “娘!”小夭清脆的叫声传来。
  颛顼和小夭手牵手走进来,拿着一截白绒绒的狐狸尾巴在玩耍,你拍我一下,我拍你一下。
  阿珩身子一软,跪在地上,又是笑,又是哭,从头到尾只有昌仆知道她这短短半日所经历的惊心动魄,昌仆扶着她,低声说:“你去看小夭吧,这里交给我,我来应对父王。”
  阿珩捏了捏嫂子的手,飞一般跑过去,紧紧抱住了小夭。
  黄帝挥挥手,示意所有的侍卫都退下,蚩尤倒对黄帝的胆色有几分欣赏,大步往前而行,逼到黄帝面前,“你就不怕我今日是来取你的头颅?”
  黄帝笑道:“你是九黎族的汉子,应该比我更懂得不管再大的恩怨都是在战场上结下,自然也要到战场上用刀剑和鲜血解决,这里只是用美酒和歌舞款待四方宾客的婚礼。”黄帝伸了伸手,请蚩尤坐,竟然就在自己身边。
  蚩尤洒然一笑,坦然自若地坐到黄帝身边,好似刚才根本没看到黄帝身周藏匿着无数神族的顶尖高手。
  他们一个敢邀请,一个敢坐下,大荒的英雄们不禁暗暗自问自己有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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