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见卿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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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见卿心- 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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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晃晃悠悠地上了二楼,找到了当初坐着的位置,在那里坐下来。
整个二楼一个人也没有,光线昏暗,满是林立的桌椅,空荡荡的还有一丝阴森。
没过多久那个伙计就上来了,拎上来两小壶酒,又轻轻在她面前放下一个酒杯,小心翼翼地问道:“娘子还要什么吗?”
依然摇了摇头,直接拿起酒壶倒了一杯,却因为喝得有些猛,重重地咳了起来,咳得撕心裂肺,禁不住弯下了腰,额头枕着手臂抵在桌子上。好看的全本伙计有些忧虑地说:“娘子,你真的没事吗?”
依然终于缓了过来,坐直了身子,看着他关切的模样,善意一笑说:“没什么,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我就是来庆祝一下的,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那伙计听了虽有疑惑,却依旧依言离开,下楼梯的时候又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才开始往下走。
依然看到伙计的那个眼神,心中不由一暖,好歹现在还是有人在关心她的吧,即便只是一个陌生人不经意的一个关心,也让她有些欣慰。
她又倒了一杯酒,举起来对着对面的空位置举了举杯,努力地牵起嘴角笑着说:“其实,我从来不是什么女中豪杰,我只是一个小女子,而不是一个女金刚,我也渴望有人爱,渴望有人关心,有个顶天立地护着我的男人,有他在我可以什么都不害怕,我希望有个家,有个属于自己的孩子,而不是现在这样整日如同一个孤魂野鬼,我想就算我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也没有一个人会注意到……”
她说着,眼泪“啪嗒”一声砸在桌子上摔得粉碎。
“你来招惹我,可是最后在我深陷的时候你又潇洒转身,你毫不留情地让我忘了,我本来以为我可以做到的,可是我忘不了……”她努力地保持着自己脸上的微笑,眼泪不受控制地顺着脸颊汇聚到下巴上,一滴一滴落到桌子上,渐渐汇成一滩,她又一仰头将杯子里的酒喝下。
又咳了一阵,最后几欲呕出来,她捂住嘴,使劲忍了下去,又倒了一杯。
“梁梅儿逼到我眼前的时候,我想若是有你在,你一定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在我的眼前,刘姨妈指着我鼻子骂我贱人破鞋,蒋云瑞却没有为我说一句话,那时候我也在想,若是有你在,你一定会挡在我的面前,甚至会对着刘姨妈一刀劈过去……”
依然说着,终于忍不住,趴到桌子上大声哭了出来,只是哭了一会儿,她又爬起来,又灌了一杯。
“我承认,我就是不要脸,那天我看到你抱着凌霜华离开,我嫉妒得要死,你有妻子,如今也有孩子,又有高官厚禄,可是我什么也没有,我除了有点钱之外,就什么也没有了!我也想嫁个好人,生个孩子,好好过日子,可是就连这样一个小小的愿望,如今也不能满足了,你说我该怎么办……”
她用手使劲地锤了两下桌子,一边哭,一边说,一边喝,两壶酒转瞬就见了底,她看着眼前两个酒壶变成了四个,一挥手将两个酒壶挥落,好爽地大声喊道:“小二!再来一壶!”
将酒壶挥落之后,那伙计听到楼上的动静就上来了,见到依然趴在桌子上动也不动,不由一惊,急忙上前轻声问道:“娘子,你还好吧?”
依然扶着桌子坐起来,甩了甩脑袋,打了个酒嗝,红着脸一脸醉态地对着伙计比了两个手指,脸上挂着泪水,却还是面带笑容地大着舌头说:“债来……债来……一壶……”
伙计看着她的状态,有些担忧地说:“娘子,我看您是不能喝了,您家里在哪?要不我去找个人将您家人叫来?”
依然扶着脑袋反问道:“家?呵呵,我的家在很远的地方,这里……这里没有我的家……”随即她使劲拍着桌子嚷嚷,“是不是嫌钱不够?是不是嫌不够?不够我这里还有!”
她胡乱地在身上摸着,就摸到了手上戴着的乳白色镯子,那个正是当初刘氏送给她的,说是要传给蒋家的儿媳,只是这个时候她早就满脑子浆糊,哪里还能想到那么多,摸到之后,就要往下捋。
那伙计忙说:“够了够了,您刚给的足够了,小的这就下去给您拿酒,您在这里等着!”
那伙计转身下楼,依然晕晕乎乎地闭上眼睛伏在桌子上,没过多久就睡着了,梦里,她感觉到头上有一个人在不停地抚着她的头发,并且不停地在她的耳边叫她的名字,“依然……依然……”

第180章 父亲的事情

伙计拎了酒上了楼,待往那个红衣娘子的桌子上看去时,不由一愣。
原本对面空荡荡的位置上此时坐了一个人,只是那人侧对着他。半张脸陷在阴影中,一身玄色长袍也看不清面目。
伙计迟疑了一下,走上前去将酒壶放在桌子上,见那个小娘子已经睡着了,便抬眼去打量对面那人,“这位郎君……”
只是伙计对上对方有些凌厉的目光之后,却是觉得腿有些发软,类似的目光他见过不少,这酒楼里经常有前方归来的将士来喝酒,只有经常见血的人才能只是淡淡一眼,便流露出这样摄人心魄的眼神来,只是这郎君的眼神,较之先前遇到的更甚。
那人也并无意为难他,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别扭头看向桌子对面的女子,“这里没你的事情了,下去吧。”
伙计见这郎君看向那娘子的眼神,立马放得柔和了。伙计便模模糊糊地明白了一些事情。又不太明白,但也忙退了两步,走到楼梯旁又扭头看了一眼,挠了挠头下了楼。
顾钧却是拿起桌子上放着的酒壶。又拿过依然跟前倒在桌子上的酒杯,一杯接着一杯下肚,转眼一壶酒就见底了。
他将最后一杯酒灌了下去,站起身走到依然跟前,一把将她抱起来,看着她酡红的脸蛋在他的胸前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便终于安心睡了过去。
顾钧抱着依然站了一会儿,眼神晦暗不明,不知是在想着什么,最后终于抬步下楼,楼下只剩柜台后的一个掌柜和伙计,两个人对着在一起打盹。他没有停顿,大步出了酒楼,只是出了门才发现,天空不知何时飘飘悠悠落下细小的雪花,这是今年的初雪。
依然醒来时是在天色将明的时候,她扶着脑袋坐起来,虽然此时的白酒浓度不高,但是两斤酒,去掉被她倒洒的,下肚的也有不少。
但此时也只是有些头晕,并没有宿醉的头疼欲裂,鼻端缭绕着淡淡的熏香,她睁眼打量,才发现是在自己的床上,至于昨晚她是如何回到家中的,是她自己走回来的还是有人将她送回来的,她是一点印象也没有。
她不想惊动阿夏,只自己披着衣服坐起来,坐在床沿上想了好久,直到东方已经发白,她才打开柜子将自己平日换了一身,又找出来一套,只是在翻找的过程中,又看到角落里扔着的那枚扳指,她迟疑了一下,将扳指拿在手里,摩挲着上面的花纹,犹豫了一下,又用绳子穿了重新挂到脖子里。
带了够她花很长一段时间的财物,用一块碎花方布和衣服一起结成一个包袱,走到书桌前,拿起羽毛蘸了墨汁在宣纸上写下对阿夏交代的事情,将和安堂送给了她,并将房契和信放在一起,最后瞥见手腕上带着的那个白玉手镯,也一并脱下来放在桌子上,让阿夏还给蒋母,做不了蒋家的媳妇,她自然不会再占着人家的东西不放,这个镯子,将来是要送给蒋云瑞真正的妻子。
随后她披上一件厚披风,毫不迟疑地推开房门走了出去,门外寒风扑面而来,呛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她眯着眼一看,天地间正飘荡着鹅毛大雪,整个世界银装素裹。
她秉着气缓了一会儿,终于适应了这样的寒风,忙将背后的帽子扣在头上裹紧了披风,硬着头皮出了门。
厚厚的雪地上一踩一个脚印,她走出了大门,只扭头看了一眼房门,便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天色已经亮了,只余下最后一丝昏暗,胡同里呼呼的冷风倒灌,没有一个人,大雪飞扬,留下的脚印要不了多长时间就会被风雪掩埋,到时候就没有人会知道她去了哪里。
而事实上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此时要去哪里,只是不想继续留在这里,不想再继续承受别人同情的眼光,不想再被动地过着日子,想要走一遭自己想要走的路。
转入另一条被风的胡同,依然才终于缓了口气,只是也加快了步子,若是阿夏醒来发现她不见了,立马就会循着脚印找过来。
此时的胡同里没有行人,兴庆城的人喜欢享受,今日大雪天没有人会愿意这样早就起来,好不容易有个偷懒的机会,自然不愿意放过。
只是她往前没走多远,就看到一辆大马车转进了这条胡同,朝着她的方向过来,马车车辕很宽,几乎要占满整个胡同。
依然也没有在意,又裹了裹披风闷头往前,一直到了那辆马车旁,就要侧身擦着马车走过,可惜那马车上的人并不愿意放他过去,车辕上的车夫“吁”了一声,一扯马缰,黑马立刻横着站定,正好挡在了她的面前。女肠杂弟。
她不得已停下脚步,有些疑惑地往马车里看去,却见车帘一掀,从马车里钻出来一个八九岁的小男童,梳着双髻,一双眼睛看着她,咬字清晰地说:“这位小娘子,外面天冷,我家郎君邀请娘子车里一叙。”
依然诧异,过了片刻才记起来这个小童在哪里见过。
几个月前,薛凤举带着她进了一座花楼,在楼里的拍卖会上,对面珠帘遮映的窗子后面,走出了一个小童,吐字清晰地吐出了“一千两!”从而导致了最后薛凤举做了冤大头,花了八千两银子买了一对小小的耳坠。
而那日对方并没有和他们打过照面,此时不知道那珠帘后的人为何突然又找上了她,难道是这几个月过去终究意难平,想要找回场子?只是这样华丽的一辆马车,那人身份也不会低,应该不会做这样掉分的事情,找她一个女人来找回什么面子吧?
她前后看了看,无可选择,那车夫皮肤黝黑,看着就是力大无穷,就算她自己不上,恐怕也会被架上去。
只是上去之后她就发现,刚才自己的忧虑实在多余。
对面那人穿着一身汉人的衣服,头上却梳了一头小鞭子,在脑后结成一个发髻,插了一根白玉簪,不胡不汉,一身打扮看着有些不伦不类。
那人有着一双浅褐色的眸子,肤色微褐,对她带着善意的笑容,用些微别扭的官话尽量表示友好地对她说:“杜娘子,某擅自前来还请莫怪,只是想要和你说说你父亲的事情。”

第181章 大燕赫连慕

依然心中一惊,面上却是没有什么大反应,并不接他的话,只是打量着他的这一身装扮。小说三十岁上下,双膝并齐跪坐在地上,两只手放在膝盖上,虽然是在坐着,但是可以看出来身材壮硕高大,目光炯炯地看着她。
看着并不是大梁人,依然有些疑惑地问道:“敢问阁下是?”
那人微微拱手,回道:“在下大燕赫连慕。”
依然只是点了点头,却是没有什么反应,也并没有觉得在大梁和大燕关系紧张的此时,一个北燕人出现在大梁首都有什么问题。
赫连慕挑了挑眉,赫连乃北燕国姓,本以为对方听到他的名字会有所表示,却没想到这个女子能这样镇定。
而他不知的是。依然根本不知道北燕国姓是什么,自然是没有什么好不镇定的。
外面的马车已经启动,赫连慕等了一会儿,见她依旧不开口问他刚才说的问题。便自己不由问道:“这位娘子难道你不好奇自己生父的消息吗?甚至。还有关于你母亲的。”
宽敞的车厢内放着一个小炉子,那小童跪在地毯上给赫连慕烫酒,随即双手捧给赫连慕。
依然自然不是无动于衷,她不相信这个突然出现的人会好心到专门跑来告诉自己关于她父亲的事情。到目前为止,除了当初蒋云瑞是不求目的地帮她之外,她还真没遇到第二个,既然他说了出来这个事情,自然是要有什么目的的。
而只有她表现得不在意,才能让那人觉得他的这个消息没有那么多价值,才不能从她这里得到太多的东西。女肠以才。
依然笑了笑说:“这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我父亲早在三年前就已经不在了,还能有什么消息,就算是他生前的消息,人死灯灭,这个时候再来说他还有什么意义?”
赫连慕一时不语。过了片刻才道:“若是我说,你还有血亲在世呢?”
依然终于抬眼看他,见他目光沉稳,不似作伪,便问了一句:“所以呢?”
赫连慕露出笑意,“而娘子的亲人,现在身在北地,慕想请娘子去大燕做客,顺便告诉娘子,为什么您身边之人,从来没有对您提过自己的母亲,为什么您的眼睛和其他人不一样……”
依然攥着身侧的裙摆,平静地看着他说:“若我说不去呢?”
“可是娘子已经上了某的车……”
一时间马车里只剩下炉子里炭火噼里啪啦的声音。小说过了一会儿,车内响起依然幽幽的声音,“既然如此,那走之前能否请郎君替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情?”
“替我烧一座房子。”
……
城北顾钧新宅,朱红的大门前卧了两头石狮,门楣上写着都统府三个描金大字。
都统府内后院书房中,顾钧双手互相扣着搁在腿上,面前站着徐猛和徐达两兄弟。
这两个兄弟很早都跟着顾钧,近一年以来,他们开始发现顾钧举止有些奇怪,他们也知道,这一切都源自一个女人。
而此时顾钧脸色阴沉地坐在桌后,一句话也没说,浑身散发出来的压力,却几乎压垮了两个人的脊梁。
顾钧语气平淡地说:“一个大活人能从这个京城里消失了吗?两个人堂堂行军兵马使,如今却连一个女人都找不到?这么多年的饭都是白吃了?”
两人闻言都扑通扑通地跪在地上,就连平日里开朗多话的徐达脸色都有些变了,齐声道:“小的该死!”
顾钧只是用平静的语气说:“要死等事情办好了再去死,我身边不要无用之人,找不到继续找,直到找到为止,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徐达猛地磕了一个头,大声称喏。
徐猛却犹豫了一下,悄悄抬眼看了顾钧一眼。
顾钧瞥了他一下,“说!”
徐猛忙低头道:“小的只是有些疑惑,杜娘子一个弱女子,这样的大雪天里就算要走也不可能不留下一点线索,她家里的车夫还在,她也不会冒着这样大的风雪去步行,肯定会去车行雇车,可是小的查遍了京城里所有的车行,杜娘子并没有去过,而没有线索才是最可疑的,这说明有人在帮着杜娘子掩盖了线索,或者是杜娘子跟着其他人离开的……”
他说到这里,突然从桌下看到顾钧的双手蓦地攥紧,立马顿住了话头。
顾钧嘴唇一抿,“继续说!”
徐猛舔了舔嘴唇继续道:“小的之前听说,薛凤举自从和娘子和离后,一直对其纠缠不休,所以小的想,会不会……会不会……”
顾钧一声冷笑,“他如今已经没了那个本事,不要说想要在京城里带走一个活人,就是他自己出现在京城哪个门口,立马就能被射成筛子!”
徐猛又道:“若不是薛凤举,那就是另有其人,可是娘子认识的人中,其他人也没有那个意图会带她走,前些日子下面有线人说,京城出现了北燕人的影子,不过因是不相干的一般人,并未在意,可是如今出了娘子的这一出事儿,小的又想到前些日子大哥让我兄弟给您查的东西,说的关于杜娘子的……所以小的就想,这事会不会和北人有关?”
顾钧一手敲打着桌子,沉吟了一会儿,随后猛地靠在椅背上背着眼睛,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起来吧……继续去查吧,重点放在北边,让北地的弟兄们注意一点,若是实在找不到……若是实在找不到……”顾钧的声音缓缓低了下去,“若是实在找不到,那……就由她吧……”
……
城南,蒋家大堂里。
决明正在打扫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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