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皇妃 浅草茉莉·完结 (出版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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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监皇妃 浅草茉莉·完结 (出版书)-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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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瞻基脸色微变,“小爱,你要朕纵虎归山?”

  她解释,“事情没有那么严重,汉王已被贬为庶人,兵权尽数被夺,对你再无威胁,若还是不放心,找人日夜盯着,他出不了乱子的。”

  他叹了口气,“你又心软了。”

  “是,这就是我,这就是苏丽。”让她悲惨度日的是苏丽,但令她几度化险为夷的也是苏丽。

  不管赵王妃也好,朱瞻沂也好,都是因为苏丽的关系而救过她或放过她,自己与苏丽的恩怨再如何也扯不清的。

  明白她所想,他妥协了。“也罢,我同意了。”

  其实他真正想做的是杀了威胁他们的朱瞻沂,至于朱瞻沂安排于外能揭穿她身分的人,他自有办法用计找出,但既然这女人执意放过,那他便依了她。

  不久,朱高煦被吴瑾领了进来,一见儿子现在的模样,他不由得老泪纵横,然后见到朱瞻基时,随即伏地叩拜,那样子可怜至极,完全没了当年的霸气。

  此人毕竟是自己的亲叔叔,见他如此,朱瞻基心下也感到凄凉。真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若二叔能安分的当个藩王,又怎会落得这个下场?

  朱瞻基为他感叹,殊不知叩首在地的那人是如何的咬牙切齿。他根本不甘心,对当初献城投降的举动后悔不已,与其这般猪狗不如的苟且活着,不如当初听儿子的话力拚。

  如今自己这不堪的模样何以见人?就算被放出,也是让人监视过一辈子,多少人会在背后耻笑他?他恨,他恨!

  “朕不久会下诏放二王叔出去的,之后朕会派人照顾你,王叔好生颐养,就别再多想什么了。”朱瞻基感慨的说。

  “谢主隆恩,罪臣感激不尽。”他仍伏在地面,身子轻颤。

  “嗯,那朕回去了。”朱瞻基转身要带郭爱离开。

  郭爱站在他身后,正要跨步与他一道走,倏地,朱高煦朝大腹便便的她伸去一脚,她躲避不及,当场扑倒在地。

  见状,朱瞻基大惊失色,连忙蹲下查看她的状况,就连朱瞻沂也是一脸震惊,完全没料到自己的父王会失去理智。

  只是踢这一脚,朱高煦还不作罢,他像个疯子似的从地上爬起,露出疯狂神态。“这大肚子的女人我见过,明明是个太监,这会却要帮你生孩子了,这生出来的也是妖怪,王叔替你杀了她。”

  一旁刚好有座三百斥重的铜缸,是专门用来合法杀犯人的刑具,他不知哪来的蛮力,竟运力将铜缸举起并砸向郭爱。

  朱瞻基发指皆裂,那惊险一瞬,他朝郭爱扑去,拉她避开,铜缸最后落在他们身侧,没有直接砸在身上。

  守在外头的吴瑾与金嫦玉闻声进来,见到这状况也是惊愕不已,吴瑾立刻上前拿下疯狂的朱高煦,不让他再伤人。

  朱瞻沂当下心凉了半截,看来自己为父王铺的路已经断了。

  “小爱,你没事吧?”朱瞻基着急问道。

  她抓着他的手,冷汗直流、脸色发白,接着,他发现她下身缓缓流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血水,简直惊傻了。

  “小爱?”

  “我……我恐怕要生了……”她抱着肚子,颤着声音说。

  他一惊,顾不得处置朱高煦,立即抱着她赶回宫中,没有声张的回自己的宫殿,产室早备好,就等她生产。

  榻上,郭爱痛得冷汗不止、咬紧牙关,朱瞻基则是被吴瑾拦阻在暖阁外,忐忑不安的等待孩子出世。

  郭爱早产,情况危急,幸好稳婆早已经偷偷在干清宫里住下,能及时帮她接生。这稳婆跟李太医是亲戚,知道郭爱身分矜贵,不敢大意,也知道自己现在做的事,到死都不能说。

  一个时辰过后,好不容易,“哇”的一声,孩子出世了。

  金嫦玉在产室帮忙,马上喜出望外的抱过孩子,用金绸包裹后快步走出暖阁,递给朱瞻基。“恭喜皇上,喜得健康皇子”

  他惊喜交加的抱过孩子,高兴的说:“这是太子,是我大明太子。对了,小爱呢?她如何了?”他往前,急着想进去探望她。

  “皇上,娘娘很好,生得虽急,但母子均安,可您这会还不能进去,得先让人将太子送到皇后那里去,她正等着“顺产”。”金嫦玉连忙提醒他。

  照他们安排的,孙皇后现在已经在“阵痛”了。

  “可是,朕不放心——”

  “我没事的,你过去吧。”阁里传出郭爱虽然虚弱,但意识清楚的声音。

  “娘娘都这么说了,皇上还是先抱太子过去要紧,这才不会坏了咱们计谋了好久的事。”吴瑾也加入劝说。

  朱瞻基顿了一会,才无奈的说:“那好吧,小爱,你等我,我去去就回。”他亲自抱着孩子,回暗道往孙仲慧那去了。

  金嫦玉则立刻开始处理善后,将一直紧闭的窗户推开一些保持空气流通,她暂且留下郭爱一人待着,先送稳婆离开,担心若等天亮再走,容易被发现。

第二十七章

  郭爱躺在床上,终于顺利产下一子,她疲累的合上眼睛想休憩一下,耳朵却听到门樵转动的声音,金姐姐是忘了什么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

  她睁眼一瞧,却被眼前的人吓到了。

  怎么会是孙仲慧?!

  “贵……皇后娘娘?!”她及时改了口。这应该在“生产”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孙仲慧一脸愤恨的说:“王振告诉我皇上爱的是太监时,我还不相信,但联想到皇上要我假装生子,并以皇后身分抚养他跟别的女人的孩子时,便觉有异,我心想,这女人是谁啊?怀了龙种却不能承认,太奇怪了!想不到,我一查之下才发现,居然是你!是你这个不晓得身分有什么污点的假太监。”

  “我……”开了口,她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么多年来,我总以为能跟我争的只有胡善祥,所以我一心防着她,原来我错得彻底,真正让我落得凄凉悲惨境地的人不是她,而是你!是你夺去皇上的关注,夺走本来应该属于我的宠爱!”孙仲慧不甘心的说。

  她太笨了,早该在太孙将紫东珠赠给这人时,就该发现异样,她却迟到今日才明白,她是瞎了才看不出他在瞧这假太监时的眼光,那是男人对女人的眼神,她真瞎了,彻底瞎了!

  “你想让我死吗?”

  忽地,孙仲慧笑了。“你错了,我不会让你死,我要让你痛苦,要你亲眼见到我是如何养育你的孩子,我会让这孩子恨你,恨你是个让他母后流泪、夺走他父皇的女人,你能得到皇上的宠爱,却永远得不到亲生儿的拥抱,这是我报复你的方式!”

  听她这么说,郭爱心里揪痛,眼泪止不住的流出。

  孙仲慧突然仰头大笑,却笑得满脸泪痕。“往后,我的日子过得有多苦,我就要让你一样的痛苦,我要亲眼看见你哭泣,在我面前痛哭!就像现在这样,我才是真正的赢家。”

  除了流泪,郭爱再说不出话来。

  “皇上已将孩子抱过去了,我得赶着回去将他生出来才行,否则让皇上知道肯定会怪我的,我可是因为这孩子才有机会贵为国母,成为大明皇后的,而你,将什么也不是,只是为我生子的贱妇。”她大笑后转身离开了。

  其实从王禄到她宫里要她按安排行事,她就偷偷来到干清宫,并让身边的宫人借故将皇上拖住,也是因为皇上万分怕事情败露特意净空干清宫,她才有机会接近这个假太监!

  郭爱看着她离开,又想起胡善祥的事,感慨不已。

  造孽,真是造孽,自己不知为何会穿越至明朝,而让三个女人都痛苦,她的孩子,将会恨她的……

  门再度被开启,她以为是金嫦玉归来,赶紧抹去眼泪,不想让她得知孙仲慧来过,这事若让瞻基得知,又会引起轩然大波。

  但她错了,来的是太后张氏。

  “太后娘娘?”她怎么这时候过来,所有人都该去孙仲慧那作戏才是。

  太后一个人进来,身边无任何宫人陪伴,并一脸慈笑的走向她。

  “母后来瞧瞧你了,听说是早产,幸亏母子均安,母后倍感欣慰,真是辛苦你了。”太后拿出自己的丝绢,为她拭去脸上的薄汗。

  “谢谢太后。”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太后的样子不太对劲。郭爱心里的不安越甚。

  “谢什么,你为我大明皇室生下皇嗣,功劳何等之大,哀家很感激,可惜……”太后神情忽地一变,厉色瞪她,手上的丝绢也移至她的口鼻,用力的闷住她。

  郭爱大惊失色,眼睛睁大。太后为什么要杀她?!

  “别怪我狠心,只因你留不得!”她用力的挣扎,终于吸到一些气息。“为、为什么?”

  “太宗遗言,太祖托梦,说苏逢之女会毁去瞻基的寿祚,崩坏我大明龙基,让我定要除之!”

  她错愕不己。朱棣遗言?那岂不是两年前的事了?原来朱棣另有密旨指示太后,而太后竟忍了两年?

  “我得知后,没立即杀你,是因为明白瞻基容不了我做这件事,我若杀你,他将永远不会原谅我,可今日我大明皇室后继有人,瞻基会将对你的感情寄托在孩子身上的,这是我等待已久的时机……”太后再次将丝绢覆住她的口鼻。“去吧,孩子,就当我欠了你……来世再还……”

  郭爱刚生产完根本无力挣扎,此刻只能瞪大眼眸,任泪水夺眶而出,她作梦也没想到,最后,自己竟会死在太后手中。

  何其悲惨,到现在才知道自己可悲的命运竟起因于朱棣的一个梦,就因一个梦让苏丽一家灭门,就因一个梦让她得与自己的孩子生离死别,就因一个梦她再不能与相爱的人相守!

  她悲不可抑。这太可笑了,太荒唐了!

  她眼泪沾枕,再无力求生……脑中浮现的是这么多年来,与心爱之人相处的点点滴滴。

  他们斗蟋蟀、捶丸、投壶……他送她紫东珠;他愤怒的质问她为什么不能成为他的女人,他还跑到浣衣局为她出气,一脸焦急疯狂的在乱葬岗找到她。,为了失去第一个孩子而痛苦自责,在被朱瞻沂派兵追杀时,为她挡下一刀又一刀,还有,听到她再度有孩子时,他惊喜万分的模样……

  她来到这里的这些年,因为有他而不枉费走这一遭,他是她生命的全部,如今,一切终于要结束了,只是……她多不放心他啊,失去她,他又会如何……

  只愿,如太后所说的,他能将对她的爱转移到他们的孩子身上,他们是她最放不下的牵挂。

  泪水蜿蜓而下,她在遗憾中闭上眼睛-一太后步出暖阁,立刻有人迎上,是太监刘保。

  他垂头请示,“娘娘,接着要怎么处置?”

  太后红着眼眶,深深叹了口气。“烧了吧,都烧了吧……”

  闻言,刘保领旨照办。

  这一夜,有喜有悲,孙皇后产下龙子,只是皇上寝殿旁的暖阁起了大火,里头的东西全数烧毁。

  所幸,皇上因为在孙皇后的寝殿迎接龙子,没有受伤,清点人数之后,除了些许财物,也无他人伤亡。

  没过多久,宫里的一切又回复原样,真要说有什么不同,便是有些太监宫女心中有疑问,那个叫初日的太监,自从恩准出宫后,就没有再回来。

  他去哪了?

  宣德九年,宫中盛传帝王染上重病,更有流言传出,说皇上偶有神态巅狂之时,自言自语、幻听幻觉,唯有一人知道实情一-张太后。

  太医向太后回报,皇上并非染上重症,只是积劳过度、心疾成病,若能放开心怀将能不药而愈,还望太后多多劝解。

  太后何尝不知儿子的“心疾”为何,然,事过多年,人也走了多年,她就算后悔,除了拭泪低泣,已无他法。

  她的儿啊,如今这样,是否当年真的是她做错了?

  太后的心语无人回应,就像天子朱瞻基的心结无人能解。

  “咳咳……”朱瞻基形容憔悴的坐在锦榻上。

  一旁伺候的吴瑾连忙将手中捧着好一会的披风递上,“皇上,秋日天候多变,您要多保重龙体,避免染上风寒。”

  朱瞻基盯着那披风好一会,笑道:“就是,瞧朕都忘了,还是吴瑾你细心,快、快替娘娘披上吧。”

  顿了一下,吴瑾深深叹了一口气,恭敬的道:“是,奴才这就替娘娘披上……”说着,一股酸涩涌上喉咙。

  主子这病,怎么越来越严重了……

  吴瑾上前两步,将披风轻放在另一张锦榻上。

  当年,初日娘娘刚走的时候,他第一次看主子哭了,那模样现在想来,他仍觉得不忍,之后主子行尸走肉好些日子,最后,还是为了太子才振作起来的,只因那是初日娘娘唯一留下的。

  只不过振作是振作了,可明眼人都知道,主子的心,是一日日跟着初日娘娘走了。主子比以往更勤于政事,不是上朝理政、偏殿议事,就是在御书房批阅奏章,直至深夜。

  若有开时,便是带着只有他看得到的初日娘娘在宫里各处走动、聊天、休憩、赏景,就像今日在御花园摆了两张锦榻、一张小桌,同初日娘娘喝茶纳凉、聊聊近事。

  至于后宫皇后那,初日娘娘走了之后,主子便再也没去过。

  “吴瑾、吴瑾?”见贴身太监恍神了,朱瞻基皱起眉唤道。

  “是,奴才在。”

  “金嫦玉上哪了?怎么不在小爱身边伺候着,她想吃桂花凉糕……咳咳……咳咳……”他接过贴身太监递来的热茶,喝了几口顺顺气,这才又躺回锦榻。

  “回皇上,她照您的吩咐去拿紫东珠了,奴才让其他宫女去备茶点来吧。”

  朱瞻基一脸无奈又温柔的看向另一张锦榻,“什么朕的吩咐,分明是这丫头每天不看几眼她的珠子,便吃不好、睡不下,折腾人。”说完,他向贴身太监摆摆手。

  吴瑾明白的点点头。主子的意思是让他去备茶点,另一方面也是他自己想跟初日娘娘说些体己话。他恭敬的退下。

  “小爱,你想家了吗?”朱瞻基瞧着远方的天,淡淡的说。

  锦榻上只有一件披风,没有人会回应他的问题。

  “还不够吗?我让人去找来所有大明皇朝的紫东珠还不够吗?”说到这里,他的眼角红了,但仍直勾勾的盯着一方天空。“你想家了,所以回去了是不是?”

  一阵风吹来,吹得叶子沙沙作响。

  忽地,朱瞻基站起身,走到另一张锦榻边,他侧坐在地上,将脸颊贴上榻上的披风,姿态卑微的说:“那……你不想我吗?不想吗……”

  他的泪一滴滴落在披风上,渗进布料里,明黄颜色被染深了,可依旧没有人回应他,只有风,一阵阵吹响叶子。

  “看完家就回来吧,我等你等得好累……咳咳……我好累,我好想你……”他看向自己手上的幸运绳,一股腥甜涌上,他咳了两下,深黄已沾上点点猩红,格外触目惊心。

  但他自己见了,反倒是笑了。

  “这是上天也允我跟你走的意思吗?”那很好,他真的累了。

  那夜的事,他到今日都没有一刻忘记。

  当孙仲慧终于“产子”后,他心心念念着要回暖阁去抱抱他心爱的女人,不料,迎接他的却是一场大火。

  若不是被人拉着,那个晚上,他就跟她走了。

  那场火灭了的时候,他的希望跟未来也跟着灭了。

  意外?不,他不相信,他直觉一定发生了什么事,绝对不只是烛火翻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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