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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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没有昨天-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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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雪白的包子,一碟很眼熟的小菜。

    我抓起包子咬了一口,这个味道令我的动作一顿,然后,我揪住想离去的侍应生,也不废话,直接催眠他问:“这些东西是谁做的?”

    “我不知道。”

    我皱眉,换了个问题:“谁给你的?”

    “袁先生走的时候吩咐我们,不用我们备餐,说有人会把餐点送来。”

    “送餐的人呢?”

    “他在外面等。”

    我困惑地问:“为什么不走?”

    “他拜托我等下出去跟他说说您吃了多少。”

    我心里涌上一阵复杂的感觉,仿佛有恼怒,可也有明明白白的愉悦。我对那个侍应生说:“你出去,叫那个人进来。他要是不肯,你就说,”我顿了顿,继续说,“你就说我,我摔倒了。”

    我平生第一次说出跟事实不符的情况,但很奇怪的是,这句话说出后,我忽然感觉表达流畅起来,于是我飞快地下指令:“对,就说我摔了,粥也弄翻了,现在,现在疼。就这样。”

    侍应生迷迷糊糊地走出去,我坐下来看着那碗雪白的鱼片粥,默默数着时间,不一会,房门就被人扭开,有个人急急忙忙地进来,边跑边说:“小冰,你伤哪了?有没有烫到……”

    他的声音嘎然而止,我转过头看他,慢慢地,忽然间我想笑了,像心里咯噔一下,有些看不见的什么东西被撞开,有种饱和的喜悦的情绪充盈胸腔。于是我想我大概微笑了一下,那个男人盯着我的笑容,忽然抿嘴想作出生气的样子,可终究还是没忍住,勾起了嘴角。

    “张家涵,”我念着他的名字,“张哥。”

    “臭小子,长本事了啊,连哥都能骗了你。”他骂了我一句,走过来看我,顿时说:“好像瘦了点,这几天大头给你喂什么?没好好吃饭吧你?”

    “东西不好吃。”我不满说,“袁牧之答应了给我甜肉包也没有。”

    张家涵微笑了,坐在我对面说:“我不让他给你吃的,你脚还没好,早上吃点清淡的,这些菜包子不也挺好的吗?我昨晚特地给你做的,放了你喜欢的香菇。”

    我嫌恶地皱眉说:“没肉。”

    “晚上再吃肉,你现在先乖乖吃了早餐。小孩子吃那么多肉干嘛?小心变胖子。”

    我拿起吃了一半的包子继续咬着,示意他喂我喝粥,他苦笑了一下,摇摇头,终究还是拿起调羹舀了粥吹了气送到我嘴边,我低头一口吃了,忽然觉得这样很好。

    “懒虫,迟早得给我惯坏了。”张家涵柔和地看着我,微笑着又舀了一勺给我,问,“好吃吗?”

    我点点头,郑重地说:“我不要别人做的。”

    “那张哥就得给你当私人保姆啊?你给我出工资?”张家涵没好气地瞪我,“就你这臭脾气,我还不想伺候了。”

    那可不行,我把包子放下,看着他的眼睛说:“我会付钱的。”

    “你有个屁本事赚钱?”张家涵嗤之以鼻。

    我说:“我会有钱。你不要给别人做饭。”

    “嘿,你个小东西还挺霸道。”张家涵笑问我,“大头也不给做?”

    我想了想,觉得袁牧之对我也不错,于是说:“可以让他来吃。”

    “难得啊,你还肯分给大头东西吃。”张家涵又喂了我一口说,“你不是觉得我对你好都是你催眠的,我假仁假义,所以非闹着离家出走吗?”

    我微微生气了,说:“我不要你怕我。”

    “那你觉得我现在怕你吗?”张家涵放下碗,迎视我的眼睛,带着我喜欢看的笑容问,“我现在可没被你催眠。”

    我仔细端详他一会,没人能在我面前隐藏情绪,于是我摇摇头。

    “行了,吃东西吧,两口粥吃那么久。”他舀起粥往我嘴里送。

    我低头吃了,慢慢咀嚼咽下,然后说:“张家涵,我会有钱的。”

    “嗯。”

    “赚了钱给你。”

    “嗯。”

    “我不要你去摆摊,你会被人骗。”

    “我没那么怂。”

    “我也不要你去洪都陪男人上床赚钱。”

    啪的一声,他的勺子落到碗里,脸色顿时变得苍白。

    我看着他的眼睛,轻声说:“以后再也不会有人能骗你了,哪怕你心甘情愿受骗也不行,因为我不准。”

    他嘴唇哆嗦,目光停滞,我伸出手攥紧他的手腕,轻声加大催眠的力度:“张家涵,跟在小冰身边,你不会被骗了,你要相信这点,要像相信鱼片能加在粥里,蘑菇能加进包子里一样相信,小冰不会让你被人骗了,任何要骗你的人,小冰都会让他说出的谎话变成他这辈子最深信不疑的真实。”

    这时,门口传来轻轻的叩门声,一个优雅的女声在门外响起:“小原弟弟,你在吗?小圆弟弟,我洪馨阳,我可以进来吗?”

第 42 章
    第42章

    洪馨阳这个名字令我浑身一颤,然后我在张家涵耳边打了个响指,令他清醒过来。张家涵神志恢复后,有片刻的茫然,随后回过神来,冲我疲软一笑,轻声说:“我刚刚有点走神了,想起点事。”

    “是过去的事吗?”

    他顿了顿,强笑说:“是吧,对了,我刚刚好像听到敲门声。”

    我抿紧嘴唇,盯了他五秒钟,然后说:“去开门吧。”

    “小原弟弟,你在吗?”洪馨阳的声音再次响起。

    张家涵拍拍我的手背,站起来过去开了门,他大概有些诧异,我听见他询问道:“您是?”

    “难道我找错了?不对啊,请问原冰住这间吗?”洪馨阳用轻快悦耳的声调问。

    “哦,他是住这,您是?”

    “我叫洪馨阳,特地过来看看他的脚伤。”

    “张家涵,我认识她。”我转头说,“让她进来。”

    张家涵让开,洪馨阳笑呵呵地提着一个精巧的小篮子进来。她今天穿的跟那天不一样,一条样式简单的连衣裙,卷头发梳成发髻盘在头上,修长洁白的脖颈整个露出来,看起来皮肤像打磨过的玉石一般光滑。她脸上带着令我不觉目眩神迷的微笑,那是与张家涵讨我喜欢的微笑截然不同的,她的笑容,令我心里会发酸,会有眼眶发热的冲动。

    说不上原因,但我调开视线,不能让自己再凝视她的脸。

    “小原弟弟,还记得我吗?”她笑呵呵地在我面前站定,拎着篮子说,“我可是一直惦记你呢,怎么样,脚伤得好点了吗?”

    我不由自主地看向张家涵,我不承认此刻我在寻找帮助,但我想触碰张家涵的手,我知道他的手一直很柔软,温度适合。

    “张哥。”我轻声叫他。

    他走过来,有些诧异地看我,随即微微一笑,把手搭到我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他在我身边,他不会抛下我,让我一个人孤零零关在一间地下室里,每天随着阳光照在地上的窗格子挪动自己的身影,他不会这么做。

    我确乎知道这一点。

    “小原弟弟,怎么不说话?不欢迎我吗?”洪馨阳眼波流转,微笑的弧度浅了些,但她很快又笑开了,把小竹篮递给我,说:“喏,送你的礼物,很多巧克力哦,可好吃呢,你要不要?”

    巧克力,那是什么?我有点好奇,伸手去接那个篮子。

    她飞快抽开,笑着举高了篮子说:“哪,要糖吃可以,可你得叫声姐姐哦,乖,叫声姐姐吧。”

    我盯着她,不明白为何我要称呼她做姐姐,这个称呼有何特殊意义,我转头不解地看向张家涵,张家涵笑着说:“洪小姐是跟你玩呢,快,跟人家说声谢谢吧。”

    “给东西了才要说谢谢。”我纠正他,“不然不符合程序。”

    张家涵笑出了声,对洪馨阳说:“对不起啊洪小姐,小冰这孩子就是爱较真,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洪馨阳好奇地看了我一会,然后嫣然一笑,把篮子递给我,我接过去,打开了发现,里面有满满一篮子五颜六色,金光灿灿的糖果。

    “是各种口味的巧克力哦。”她热心地蹲下来,从里面翻出一颗,剥开了外层类似锡纸的糖纸,露出里面一颗栗色东西,递给我说:“哪,张嘴。”

    我迟疑了一秒,终究还是低头在她手上把糖含进嘴里,一股苦涩中带了甜味和奶味的丝滑口感迅速在口腔里化开,我眯着眼品尝了一会,发现这里面似乎带着一种我熟悉的浓郁香味,但我却能断定,我从未尝过类似的东西,甚至它的名称我也是第一次听到。

    “好吃吧?”她得意地笑了,站起来拉过椅子坐我旁边,自己从篮子里翻出另一颗,剥开糖纸也吃了,夸张地点头说:“嗯,果然是我喜欢的黑巧克力。据说吃这个能忘掉不开心的事情哦,小原弟弟不要跟个小老头似的老皱眉,你看我进来这么久你都没笑过,来来,吃了糖就笑一个好了。”

    我嚼着那个东西,很疑惑地问:“真的能忘掉不开心的事?”

    “是真的哦。”她朝我点头,长睫毛扑闪。

    我认真思考了一下,随后说:“这是很荒谬的,甜食并不能掌控人的记忆,除非你不断为自己施加心理暗示。”

    “哎呦,你就当可以嘛,管那么多干嘛。”她怪叫一声,“你得承认好吃吧?”

    我斟酌了一下,慎重地说:“还可以。”

    “那不就结了?”她舒服地眯了眼,在我面前伸直了腿,又把两只手搭在腹部,问,“哎,吃到好吃的糖果,今天阳光又这么好,周围又不是你讨厌的人,你不觉得单凭这个很舒服?”

    我偏头看了会窗外的阳光,又回头看了会张家涵,张家涵冲我柔和地微笑,摸着我的头说:“给你弄杯喝的东西?”

    我立即点头,说:“我要喝放了糖的牛奶。”

    “好的,”他问洪馨阳,“洪小姐喝什么?”

    “哦,不麻烦的话,咖啡可以吗?”

    张家涵微笑着点了点头,转身去弄了。

    我看了会洪馨阳,她察觉到我的目光,冲我笑了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问:“你这孩子干嘛老盯着我看,要不是你还小,我都要以为你暗恋我了。”

    “暗恋?”我皱眉,“那指暗暗喜欢一个人,想要与之□那种喜欢吗?”

    洪馨阳噗嗤一笑,点头说:“是啊。”

    “那绝无可能。”我轻声说,“人类社会的文明体现就在于不乱伦。”

    “你说什么?”她问,“我没听清。”

    “我没有暗恋你。”我说。

    “知道知道,”她满不在乎地挥手,“姐姐我追求的人多了,男人看女人是什么眼光瞥一眼就明白,你当然不是。但你为什么老看我?”

    我反问她:“为什么不能看?你也觉得我这样不礼貌?”

    “那倒不是,”她笑着说,“只是觉得有点怪,你毕竟是个小孩子嘛。”

    我转头看向窗外的阳光,眯着眼说:“也许只是你好看。”

    “哇,你这句恭维,我听了可真舒服。”她从篮子里翻出另一块糖,递给我说,“来,奖励你一个,这种里面有坚果,特别好吃。”

    我接过,剥开糖纸吃了,然后将糖纸慎重地叠好,问:“你目前有想□的对象吗?”

    她呆愣了五秒钟,随即爆发了一阵大笑,问:“小原弟弟,你都是这么跟女士说话的吗?”

    “我接触的女士很少。”我说,“到目前为止,你是第二个。”

    她的笑容有些僵住,然后摇头说:“不可能吧,你家里人呢?妈妈,奶奶,同学,朋友,碰上异性的机率明明很大。”

    我不想跟她解释我的由来,只是用肯定的口吻说:“你是第二个我接触的女性。”

    她坐直了身子,看了我一会,柔和地微笑了,伸手摸摸我的头说:“好了,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我都深感荣幸,好不好?”

    “你确实是,”我说,“我不撒谎。”

    “小冰是孤儿,所以他有哥哥,但没姐姐。”张家涵端着两杯饮料过来,将咖啡递给洪馨阳,把牛奶递给我,“他身体也不好,从小没去上学,所以这话真没撒谎。”

    “哦,对不起。”洪馨阳歉疚地说,“我没想到这样……”

    “没关系,小冰并不介意。”张家涵低头问我,“对吧小冰?”

    “说出事实为什么要介意?”我端起牛奶喝了一口,对张家涵说,“我要泡饼干。”

    “刚吃了早饭,这些还是等会再吃。”他不赞同地说。

    我不满地低头一口一口喝牛奶,洪馨阳笑眯眯地盯着我,感叹地说:“你的样子好可爱啊,给我做弟弟吧啊,我会很疼你的。”

    我瞥了她一眼,说:“那绝不可能。”

    “不要拒绝得这么快吧,”洪馨阳用诱导的口吻说,“我会每天给你吃好吃的东西哦。”

    “张家涵也会每天给我吃好吃的东西。”我说,“而且就算没有,也并非不能忍受。”

    “且,装什么酷,小破孩。”

    “你还没回答我,目前有想□的对象吗?”我问。

    “小冰,”张家涵喝止我,“这样问很没礼貌。”

    “礼貌这种东西除了人为设置障碍外毫无意义,”我淡淡地说,转过身,盯着洪馨阳的眼睛问,“告诉我,你如果□了,会生孩子吗?”

    洪馨阳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随后摇头说:“虽然不知道你为何会执着这个问题,但我可以告诉你,我目前,嗯哼,没有想□的对象,就算有,我也没怀孕做母亲的打算,满意了吧?”

    “什么情况下你会怀孕?”我问。

    “意外的情况。”她耸肩,“比如避孕措施没做好或者失效之类。”

    “意外而来的孩子,”我艰难地呼吸着,努力平稳胸口的憋闷感,“意外而来的孩子,你会怎么处置?”

    “我想可能会堕胎吧。”她轻松地笑着说,“我现在可还年轻啊,还有好多计划没做,大好的人生没展开,我可不会在这个时候让自己怀孕呢。”

    “如果生下来呢?”我锲而不舍地问,“如果生下来,会丢了他吗?”

    “丢?”她诧异地反问了一句,然后叹气说,“小原弟弟,你为什么会问这些影都没有的假设性问题?我现在没法想象我处于那种境地,也没法给你确切性答案啊。”

第 43 章
    第43章

    我陷入自己给自己设置的矛盾中。

    一方面我必须从洪馨阳那挖掘出确切性的答案,另一方面我又知道,对这个时候的洪馨阳而言,那个问题只是一个假设性问题。

    让一个人对假设性问题做出坚定不移的确定性回应,只有一个可能,即那个回应严格地契合此人的思维逻辑,他向来的价值观,他深信的道德准则。

    但即便如此,这个回应也只是可能性最大的一种回应,人的潜意识中充满矛盾和竞争,在恐惧和慌乱中做出的判断,往往依据的不是理性原则,而是非理性因素。

    比如怯弱的张家涵,在生死关头却会选择勇敢,执意将我推入床底;比如彪悍凶残的雇佣兵,在夜里会摸着母亲的像哭得一塌糊涂。

    那么洪馨阳,她会做出什么选择?我现在无法判断,所以我需要多点观察她,于是我给她施加心理暗示,我知道她对我持有某种奇特的兴趣,所以我扩大了这种兴趣,令它变成一种明显的欲望。

    一种强烈想见到我,想跟我在一块,想参与进我的生活的欲望。

    果然,在接下来的好几天她都连续出现,频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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