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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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没有昨天-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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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微笑今天显得格外勉强,而且他显然也不介意让我读出这种勉强,我牢牢盯了他一分钟,确定他没有流露任何攻击的欲望,于是侧身让他进来。

    “睡得好吗?”他笑着问,“你一天没吃东西了,我想这个时候你也该醒了,就自作主张叫餐厅准备了点饭菜,大哥说你偏好家常口味,要喝炖汤,还好这家酒店的中餐不错,不然我还得出去给你找外卖。”

    “你不在乎。”

    “什么?”

    我看着他,柔声说:“你不在乎我睡得好不好,你也不在乎我吃没吃过东西,你做这些都是因为这是你的工作,所以你不得不去做,你习惯于掩藏自己对工作的不满,或者应该说,你对工作不满与否都不影响你去完成它。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今天你不掩饰这种情绪了?你遇到什么事?”

    董苏的眼中现出迷茫,他呆呆地看着我,说:“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很明白我在说什么,”我微微一笑看着他,继续给他施加催眠,“告诉我,是什么令你对今天踏进这个房间来见我充满厌恶?”

    “我没有厌恶,我只是不太想……”

    “你为什么不想?你不想见我,还是不想做你见了我后要完成的工作?”

    他眼中现出挣扎,这是一个意志很坚定的人,我再度确信这一点,我于是加重催眠说:“告诉我,你到底在犹豫什么?”

    “我,”他沮丧地说,“我不想今晚带你去维多利亚酒店。”

    我感兴趣地说:“告诉我原因。”

    “你,你想去看那位洪小姐,你的目的就是去看她,可能还想借机会认识她,接近她,你喜欢她,我警告过你,但你还是要这么做……”

    “在这件事上你并不关心我做什么,你关心的是别的东西,”我问他,“是什么?”

    “大哥……”他迷茫地说,“大哥很喜欢你。”

    “然后呢?”

    “但你却要去接触另外的女人,你会激怒他,会有麻烦。”他痛苦地说,“现在我们还没有跟洪家对抗的实力。”

    我认为袁牧之喜欢我是一种很个人的情绪,它跟我去接触洪馨阳并无联系,而至于激怒他,这更加滑稽。

    但我明白他最根本在担心因为我而对袁牧之不利,于是我安抚他,柔声说:“放心,我不会惹麻烦,我只会安静地跟着你,你要相信这一点,不要做无谓的担忧好吗?”

    他竟然在催眠的状况下直接摇头,喃喃说:“我不信……”

    我皱眉,加重语气说:“你信的,不要阻碍自己相信这个,我只是个对谁都无害的十八岁少年,只是对传说中的大酒店心存好奇,我只是去见识一番世面,而你的任务,就是陪着我,让我方便进场和出场,好吗?”

    他愣愣地点头。

    我满意地微眯了眼,在他耳边打了个响指。董苏逐渐清醒,他困惑地环视了一周,随即恢复常态,对我恭敬地说:“对不起原少,我刚刚有点走神,请您用餐和换衣服,我们待会去维多利亚大酒店,大哥说了让我带你进去,到时现场有拍卖会,大哥让我转告你,有喜欢的东西就拍一件,他送你。”

    “什么东西?”

    “多是上流社会的小姐们捐出来的首饰名表之类,不过可能也有适合你用的玩意,但大哥说,你只能拍一件,让你千万挑好了。”

    “吝啬。”我皱眉说,“我的脚还是疼,走不了路。”

    “不用担心,我带了轮椅,到时候你坐着我推你进去。”

    所谓的轮椅就是有轮子的椅子,这种发明为无法行走的人提供便利,但对健康却不得不坐在上面的人而言却是一种考验耐性的工具,尤其是当推着你的人故意延缓脚步的时候。

    我说故意是因为董苏尽管接受我的指令,认为我不会主动惹麻烦,但他心里还是认为我会被动惹麻烦,因此他不乐意带我出入众人眼皮底下这种意愿就会时不时冒出来——而且他非要撒谎,将此解释为怕我坐得不舒服,必须推慢一点。

    将自己的意愿以为他人着想为理由表达得理直气壮,这是我今天学到的东西。

    我此刻有点想念袁牧之,因为如果是他推着这个轮椅,一定健步如飞,才不会管我如何。我不耐地拿食指瞧着扶手,问:“袁牧之为什么不在?”

    “大哥工作忙。”

    “说具体点。”

    “今天晚上好像他要见重要客户。”

    我不耐烦了,猛然转头盯着他说:“别撒谎,你骗不了我。”

    董苏脸上现出怒气,但均一闪而过,他想了想说:“这个慈善拍卖会是洪家主办,如果大哥到场,会被人猜测他来的目的,因为今晚会来不少千金小姐,大家一定会猜大哥是来找联姻对象的。”

    “联姻?那是什么?”

    “就是找结婚对象。”他简单地说。

    我点头问:“那又怎样?”

    “那样会使一些形势超出意料之外和变得难以控制,搞不好大哥最后真的不得不娶其中某个女人。”

    我皱眉说:“袁牧之是个同性恋者,他怎么跟异性结婚?一对配偶的性取向不同,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董苏在我身后尴尬地说:“原少,咱们别在大庭广众之下谈这个好吗?”

    我表示同意,于是他默默推着我走进维多利亚大酒店那个金碧辉煌的大厅,我注意到帮我们开门的不是那晚那位年轻人,而是另一个善于堆笑的稍年长的男人。

    他穿着黑色西服,带着领结,对我们微微鞠躬说:“两位来了?先生们,请跟我来。”

    态度殷勤得好像领着客人进自己家的主人。

    我拿手扭了扭喉结下同样的领结,不明白为什么因为配戴了这种蝴蝶状的丝织物对方对我的态度就截然不同。董苏在后面制止了我:“原少,请不要拿掉你的领结。”

    “为什么?”我有些不耐地问,“这东西未必美观,而且碍事,另外你系得太紧,妨碍我呼吸。”

    “不可能,”他说,“我万分小心不要勒紧你,所以那只是你不习惯的心理作用。”

    我低头扯着自己身上白色的西服问:“就因为多了这身衣服,那个人才让我们进来吗?”

    董苏说:“要求客人着正装是高档酒店的基本规定。”

    “我认为这种规定会灭亡。”我不无恶意地说,“中国封建王朝中规定着装的条条框框更多,历史证明都灭亡了。”

    “可会有新的规定产生,”董苏带着耐性跟我对话,“人类社会就是这样。”

    “自我束缚。”

    “自我束缚。”他点头,“难得我们有一致的意见。”

    “我对此也很欣慰。”

    我们一起闭嘴,董苏将我推进电梯间,身边穿梭的都是这类明显在衣着打扮上下了功夫的男女。我掏出手绢捂住口鼻,因为他们无一例外,身上都散发人工香料的味道,等电梯到的时候,我敲着扶手催促董苏说:“快走快走。”

    董苏笑出声来,低声说:“是,少爷。”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笑,但我想起这件事的重要性,于是问:“你身上喷了人工香料吗?”

    董苏一愣,随即说:“没有。”

    “最好别喷,”我认真告诫他,“哪怕出于求偶的目的,这种香味也不会帮助你获得雌性的青睐。”

    董苏憋着气说:“少爷,我求你别说了行吗?”

    真是不识好人心。我略带不满地四处打量,发现我们进了一间灯光璀璨的华丽大厅,里面已经聚集不少人,董苏把我推进去,在我耳边说:“拍卖会开始了,看到那个屏幕了吗,上面会显示被拍卖的东西。”

    一个男人站在台上对着麦克风聒噪不已,我皱眉问:“为什么他会站那?”

    “他是司仪,主持拍卖的。”他说,“你要看中了哪件东西就告诉我,我帮你拍。”

    我摇头说:“往前点,我这么坐着太矮。”

    董苏点点头,将我往前推进,不少人给我让路,看着我的目光都流露出好奇和惊诧,甚至还有赞叹与嫉妒,我觉得莫名其妙,难道会有人嫉妒我坐在一张轮椅上由人推着走?

    突然,我对董苏说:“停下。”

    他停了,我目不转睛地盯着正前方,那里有个妙龄女子穿着曳地长裙,裙摆很宽,由一层层轻纱点缀而成,这令她整个人看起来就像笼罩在一层烟雾中。她身上没戴那种亮晶晶的首饰,卷发天然披在身后,脸上笑靥如花——如果花朵能开得这么好看的话。

    洪馨阳。我看着她,在心底默默念这个名字,洪馨阳。

    她大概感受到我的目光,眼眸一转,瞥向我这,有些意外之余,却立即冲我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她认识我吗?”我呆呆地问。

    董苏说:“她只是礼貌性跟你打招呼,原少,你别老是盯着人不放,这样不礼貌。”

    我才不管礼貌这种东西,那与我何干?我近乎贪婪地看着她,她身体的构造、比例,她的皮肤,她的笑容,她看起来很完美,人们很难在这样的女性身上找到一丝冷酷自私的痕迹。但为什么要抛下我?

    我感觉我的眼眶有些发热,我看着她,我脑子里一直在回荡这个问题,我的母亲,你为什么要抛下我?

    为什么要让我被关那么长时间,像条狗,像只臭虫,被关在地下室那么久?

    骤然之间,我的瞳孔收缩,全身紧张,我立即转身对董苏说:“救她!”

    董苏一愣,随即看向洪馨阳,他并不太明白我所指何物,他即便明白也不愿意去执行,因为他脸上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

    我瞬间抓住他的手腕,压低嗓音厉声催眠他:“掏出你的手枪救她,救洪馨阳,她的身后三点钟位置有个人要杀她!快去!”


第 38 章
    第38章

    董苏没有违抗指令,他迅速转身越过人群,朝目标方向移动。但对方显然是个经验老道的杀手,董苏一朝他走去,他立即就发现,脸色一变,立即从怀里掏出枪来遥指洪馨阳,他的枪一现出人群便一阵慌乱,但洪馨阳此时犹在与人交谈,不解地回过头来。我在情急之下将轮椅使命一推,借着滑动的力朝她滑过去,这时枪声已经响起,因为厅内众人大乱,洪馨阳本能地朝别的地方挪动,第一枪侥幸没有打中她。杀手紧接着第二枪随之而来,这时我已经滑到她跟前,我将她用力一扯一绊,顺势滚下轮椅,抱着她滚往一边,第二枪堪堪从头顶飞过。

    洪馨阳花容失色,但并未如大厅中其他女人一样尖叫出声,只是微微颤抖,我对她的表现略为满意,抓住她的胳膊朝一旁的桌椅后推去,低声说:“也许来的不只一个人,快走!”

    她诧异地盯着我,但随即咬着下唇反手拉住我的臂膀说:“一起走!我扶你。”

    我在这一瞬间心里有难以言状的复杂感觉,似乎有酸涩,但也有快乐,这样的结果是导致我的大脑竟然莫名其妙地有一秒钟呆滞。但我很快回过神来,冷静地说:“我脚受伤,而且目标是你。”

    她的眼睛直直盯着我,我不耐烦地又推她:“快走!”

    洪馨阳这才提起裙子弯腰要跑开,但随即从另一侧又响起枪声,我猜测得不错,杀手果然不只一个,另一边有人端着能连续射击的枪支冲我们这狂扫,我不得不连滚带爬,拉着洪馨阳躲到倒塌的桌椅背后。我略微喘了口气,正要探头看看情形如何,但洪馨阳一把拉住我怒道:“你干嘛?想死吗?”

    我瞥了她一眼,从另一侧看过去,悄悄从口袋里将光匕首反握掌心中,场上枪声不断,大概有四五个方向在同时交战,估计是场内的保镖与杀手,我正判断哪边可能是董苏的方向,洪馨阳压低嗓门看了看表说:“别怕,再过几分钟,我们的人就会过来。”

    “我没有怕。”

    她带着笑意瞥了我一眼说:“不怕的话,为什么小脸绷得这么紧?”

    我摸摸自己的脸,没觉得肌肉因为紧张而拉紧多少,洪馨阳从自己的小手袋中拿出一只玩具一样的小手枪,晃了晃。

    我瞪大眼睛,她勾起嘴唇拍拍我的手背,迅速探头朝一个地方射了一枪,那边随即传来一声闷哼。

    她略带得意地瞥了我一眼,又要探头射击,但此时已有密集枪声朝这边射来,我不得不扑上去拉着她卧倒,尽量缩着脖子,才能避免被流弹击中。

    她大概也是第一次如此近地靠近朝自己飞过来的子弹,被我压着也不敢动,我等这波射击过后,立即松开她,厉声说:“快跑,朝门口跑去,尽力跑知道吗?”

    她脸上现出懵懂,我恼怒地猛推了她一把,她这才慌里慌张地撂高裙子,没命地朝门口跑去,我随即爬起来,抽出光匕首就要打开,准备替她殿后,解决随之而来的敌人。

    但洪馨阳没跑几步便被人拿枪顶住脑袋,是个面目平常的男人,看起来温良和善,但我知道,这种人善于伪装,且天生喜爱杀戮,他双目充血,脸上充满手持武器就要动手打爆别人的期待和兴奋,洪馨阳此刻终于吓得脸如土色,浑身颤抖,但却倔强着没有哭泣,但也许她在这种关头也忘记有哭泣这回事。

    我悄悄挨近,只挪动一步,那个杀手就把枪换了个方向指着我,我不得不停下,杀手脸上露出笑容,重新把枪指回洪馨阳的脑袋。这一刻他是故意动作迟缓,我知道他在享受人死前的恐惧挣扎,这种东西犹如战利品,会给长年从事杀戮工作的人带来莫大的成就感和快感,以至于哪怕明知情况紧急,这个人也难以抗拒地想多享受一刻。

    我在身后将光匕首打开,微笑着看他,柔声说:“你累了。”

    他微微一愣,我继续加大催眠的力度说:“难道不是吗?你眼睛充血,睡眠不足,闭上眼都是工作上的压力,总是在想如何完美地完成任务,你完全忘记了自己还是个人,是人就需要休息,需要好好睡一觉,你看你已经有很久没好好睡过,什么也不想地睡着,你有多少年没试过了,对不对?”

    他的眼中迷茫的神色更浓,手臂不知不觉微微下垂。我抿紧嘴唇,立即挥着光匕首砍过去,但这个人显然经过严酷的训练,即便在被催眠的状况下,他也能够凭着身体的下意识反应往后一缩,光影挥过,居然让他堪堪避开。我发狠砍上第二刀,他已经清醒过来,手腕一转,使用娴熟的手枪立即发射。

    我以为我必定会被射中,但有人从后面大力地推开我,令我嘭的一声摔到地上,随后我听见枪响,回头一看,却看到董苏手持一把枪直直举着,那个杀手被击中眉心,倒在地上睁着眼睛死去。

    董苏冷冷地收了枪,过来拉起我,一阵剧痛从脚上传来,令我忍不住痛呼一声。董苏瞪了我一眼,不无幸灾乐祸地说:“疼了?现在想起你的脚受伤了?刚刚英雄救美的时候怎么没感觉?”

    我有些疑惑问:“英雄救美这种话是在讽刺我吗?”

    “不敢,”他没好气地说,“我只是提醒你,下回要救人,先掂掂自己几斤几两,别人没救上,倒贴上自己,还带累了别人。”

    我点头表示同意:“我该学一下射击。”

    董苏的眼睛骤然瞪大,随即别过头不理会我,只是将我的胳膊架到他脖子上,搀扶着我一瘸一拐走。

    我们身后传来洪馨阳的声音:“等一下。”

    董苏架着我停下,洪馨阳蹬蹬跑到我们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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