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我答应了，有什么好处？”
那女人眼珠猛地一转，当下指着二楼的方向：“你看乐师如今吃我们这里的，住我们这里的，我们还要发着他银子，这是多大的便宜呀…当然，妈妈我可不是那小气的人，自然不会在乎，不过，只要您答应了，我们立刻每日人参鲍鱼的伺候着，直到乐师好起来为止……”
“哼……”
玄玑冷笑了半晌，眼中分明的憎恶。
她便将手从女人的手中抽出，同她保持了距离，声音淡漠地说：“好。我答应。”
“哎呀！真是太谢谢姑娘了！您真是我们的救命活菩萨呀…！真是感谢了。”
女人一边谢着，一边摇着蒲扇走远，玄玑站在原地，眼睛不经意的，朝上瞄去。
此时，琳琅正好端着一盆水，走了出来。
两个女人的目光，霎时对上。
玄玑侧了身，给琳琅让了位，女子踩着不快不慢的步子，从她身边走过。
然而，在过了她之后，琳琅站住了。
转了身，望着玄玑：“你为什么，看到都不看羽公子？”
她的眼中，分明充满了控诉。
玄玑冷静：“我为什么要去看他？”
“你——亏的羽公子是为了你而受伤的！我真是没有想到，你竟是这般绝情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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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姑娘，你我之间，并不熟对吗？所以，我是什么人，你有权发言吗？”
玄玑冷静的仿若神人，她淡漠的瞧着琳琅，转身欲走。
“你等等！”
琳琅突然喊住。
“什么事？”
“你若是不在乎羽公子，便将他让给我，好吗？”琳琅咬着牙，半晌才说。
玄玑背对着她，忽而一笑，“水姑娘天生绝色，却为何，对自己如此不自信？那日他的话，你不是听得很清楚吗？他说，他喜欢的，不是我…所以，你何必同我谈让不让？我同他，不过是泛泛之交而已…”
“哎！”
琳琅还欲说，但是玄玑已经绕过她，急匆匆的下了楼。
最终，消失在门边。
琳琅若有所思的端着铜盆，渐渐走了下去……
－－－－－－－－－－
“哥，你看叔叔的脸，好苍白。”
“嗯，影儿哥哥说，他中毒了。”
“哥，中毒好可怕…”
“没事，思思不怕，哥保护你。”
……。
此时，思凛同念凌坐在羽墨寒的床前，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两个孩子边说边带着同情的表情，相似的面孔，露出了同样的表情。
雪痕趴坐在窗前，自己嘟着嘴，晃荡着双腿。
他在思考。
“喂！受受！你在想什么？！”
未染一掌拍在他身上，雪痕眼中带着抑郁，望着窗外的景象，说道：“姐姐，我为父皇伤心。”
“嗯？八爹爹？他怎么了？”
“姐姐，你看，这两天，我们见到了很多事情，都是恶霸欺人，或是富少滥权，而如今，他们却是在父皇的眼底下，还能如此嚣张…所以，我为父皇伤心…”
孩子盈亮的双眼，写满了不解，未染一怔，不知该怎么回答。
她们家受受，这么小就知道了解人间疾苦…。真是可贵哇，可贵…
“姐姐，我要启奏父皇去！”
雪痕思考了半晌，终从凳子上跳下来，自己屁颠屁颠的跑出了房间，去寻那笔墨纸砚去……
坐在床上的两个孩子望着雪痕跑走的方向很不解，看向未染，她摇了摇头。
那放在床上的手指，突然动了一下……
是夜。
一如第一次见到的那般，热闹非凡，大堂中坐满了人，甚至比任何一天，来的要多。
人们都是为了一睹，这楼中，新晋的头牌芳容的。
玄玑虽然只来了几天，然而，她的名声却打了出去，现如今，整个雪国的帝都，都知晓了这个拿着一个怪东西，冷血无情的女子。
然而，今日，是她的初次。
那下面，一浪高过一浪，人们争相叫喊着玄玑的名字，希望她能早日出来。
在后面的玄玑，全身裹着迷你的热裙，雪纺的纱料，挂在身上，若隐若现，她的发丝垂在腰间，头上只用了一个簪子，绾了个简单的发髻。
眼角处贴着银色的贴花，略施脂粉的脸上，此时艳若桃花，美如昭月，她动了动自己的手腕，那上面，环佩叮当。
这一身惊艳的装扮，却是让琳琅，都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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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番外】在天愿做人两双（二十三）
气温逐渐上升的堂中，下面人潮涌动。
不等琳琅想完，玄玑已经被老鸨催促了。
她点了点头，活动了下身子。
从琳琅身边擦肩而过，带走了一室的馨香。
爵琳琅在后台，听见堂中响起了如潮的掌声。
那激烈的琵琶音响起，每一下，都震人心弦。
她呼了口气，从后面走上二楼。
滕不知，羽公子醒了没有……
推开门，床榻上的人，依然在躺着。
蹙紧的眉心，琳琅笑着走到他身边，同坐在床上的孩子们嘘了声。
思凛睁着大眼睛，很配合的捂上嘴，琳琅笑着摸上她的头，同孩子们做了个‘出去玩’的手势。
未染当然知道是什么意思，于是，她便听话的牵上了思凛同念凌的手。
“水姐姐，外面怎么这么吵？”
孩子们一打开门，便被那声音震到了。
“你们的小茫姐姐在表演，当然很吵。”
“啊？真的吗？小茫姐姐好厉害！”
思凛拍了手，立刻扬了脸冲着未染说：“姐姐，我们快下去看！”
“嗯。”
未染也很高兴，于是三个孩子便牵着手，关上了房门。
琳琅目送着他们离开，这才将目光投向羽墨寒身上。
“羽公子。”
她默念着，抽出手帕帮他擦着汗。
自己的手指，无意间触到羽墨寒的眉心，瞧见那地方已经皱成了‘川’字，便伸出指腹将它抚平。
那种感觉，很奇妙。
琳琅甚至感受到，羽墨寒的唇瓣，微颤了下。
从鼻间呼出的气息，暖了她的手心，琳琅忽而觉得手心如洗。
他的所有，一直很神秘，没有人知道，他从来是干什么的，也没有知道，他为何要终日抱着琴来青楼里卖乐。
只是在琳琅第一眼见到他时，被他孑然一身的孤寂给吸引了。
虽然终日的白衫，但是他世界，亦如迷雾，让人无法看清。
隔绝了满室的喧嚣，只有他一人躺在这里，那个女人，却在下面对着其他人展露笑颜。
又是一阵***般的响声，她听的清切，只是弯身去帮羽墨寒掖好被角。
捏了捏被角，此时，一声闷闷的响，将他所有的心性都提起了。
“凄……”
羽墨寒的唇瓣动了动，发出一个单音。
这个声音让琳琅满心欢喜，她忙侧耳倾听，口中还喊着：“公子？！公子？”
“凄……”又是一个单音，琳琅听到那个字之后忽然沉默了。
七？他在唤着谁吗？
琳琅还未想明白，双手，便被他握住了…
“呀！”
脸颊顿时红了，她挣脱着手，一边瞧他。
羽墨寒依然很虚弱，指心里也出了很多的汗，却始终拽着她。
指尖轻触，他的手指，苍白而无力。
琳琅用手臂推了推他，唤道：“羽公子？”
床上的人眼睫动了动，手握着琳琅的手，朝自己的胸口处那去。
贴上之后，他似乎很满意。
唇瓣干燥，琳琅甚至能看到唇瓣上爆出的皮。
依然挣脱着手，欲起身。
羽墨寒被她挣扎的动作，搞的眉心又皱了起来，眼睫一颤，仿佛要睁开眼。
“羽公子！你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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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在琳琅的呼唤下，他睁开了眼。
短暂的缓和，羽墨寒摇了摇头。
“羽公子！你终于醒了！”
琳琅有些控制不住，抬手拭泪。
“你——”他轻咳了下，声音因为许久的没用而变得沙哑，在看定琳琅的容颜之后，羽墨寒忙将手抽了出来。
“抱歉。”
尴尬的笑，看见琳琅有刹那的晃神，他侧过了头。
他的房间，什么都没有变，羽墨寒瞧见琳琅眼角带泪，忽而一笑抬手替她擦去。
“是你在照顾我吗？”
“嗯。”
“谢谢你，水姑娘。”
“呵…”
“我的伤……”
他突然问。
“哦，是南宫家的二公子帮你医的，还有南宫夫人，她也照顾你好久，昨儿晚上她便回府了。”
“嗯…这样吗？”
羽墨寒沉下了眼眸，唇角始终带着一丝笑，琳琅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便痴痴的瞧着他。
“水姑娘。”
“啊？”
“帮我倒杯水吧……谢谢了。”
羽墨寒指了指桌上的杯盏，琳琅应声起身，径自来到了桌前。
她垂眸，很乖巧的给他倒着水。
却在此时，外面的一阵雷动的叫喊，让琳琅的手一抖，差点撒了。
羽墨寒蹙了眉，渐渐起了身子。
“水姑娘，外面是谁？”
琳琅只感觉有一种全身冰冷的感觉，她突然很害怕，害怕告诉他，外面的人那个人…是谁。
半卧在床榻上的男子轻捋发丝，环视了一圈。
他的双眼，蓦然定格在一处。
那是他放琴的案子，如今，那上面，空无一物。
羽墨寒的声音，陡然降了下来。
“水姑娘，我的琴呢？”
“公子……。”
琳琅端着水，放到他唇边。
“公子，你先喝了水吧。”
“我的，琴呢？”
琳琅一咬牙，不语。
羽墨寒支着手臂猛地起来，因牵动的伤口而让他向后靠了靠。
“公子！”
琳琅有些担忧。
“外面的人，是谁？”
他冷漠的问，又指了指自己的琴，“是谁，允许他们动我的琴的？！”
“公子……。”琳琅低着头，只觉得，自己同他之间的牵绊，断了。
虽然什么都没有做，但是，她却看出了羽墨寒眼中的明了。
他应该，是猜出了。
“是，小茫姑娘。”
终究还是说出了，那四个字。
羽墨寒顿时沉默了，手捏住床榻，半晌之后，他起了身。
只一件白色的单衣，更显得他骨骼清朗。
前身的衣襟，半敞着，从外面看去，便可看见他身上绑的绷带。
“公子你要做什么？！”
琳琅忽然惊呼，去扶他，羽墨寒从床上站起，有些踉跄的，晃了晃。
满头的青丝散在背后，他咬了牙。
“你不用管我。”
推开琳琅的手，羽墨寒独自，走到了房门处……。
似是想了很久，他才将房门打开！
顿时，满堂的喧嚣声，不绝于耳！
冰冷的容颜，再次没有了温度……
双脚刚迈出去，那边，琳琅的喊声，突然而至——
她似是哽咽了，努力压制着情感……
“公子…你真的要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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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番外】在天愿做人两双（二十四）
“我的事，你不要管。”
他低着头，看不见表情。
琳琅继续扬眸：“公子也不正视自己的心？”
“水姑娘——”
爵“呵……公子，琳琅都能正视自己的心，你却为何不行？今日，琳琅便同你说了，我喜欢你，我喜欢，羽墨寒。”
女子坚定的容颜，透着淡淡的红晕，羽墨寒抬起了头，静静凝视着她，久久不语。
这样一个有勇气的女子，此时身姿端正，一脸坚定的模样，却是撩起了他心底的那根弦。
滕然而，当他看到她身后的人时，他又将眼眸转了过去。
南宫暖。
他的手上，抱着一大些的药材，似是要给琳琅送来的，他方才还高兴的脸上，此时，却因为一句话，而表情凝重。
那药材撒了一地，南宫暖空着手，站在那里。
琳琅回头去瞧，咬了下唇。
羽墨寒推开了琳琅的身形，自己从她身边慢慢走了去。
“对不起。”
轻细的声音，回荡在琳琅耳旁，却像电闪雷鸣。
她拟制了呼吸，拟制了眼泪，甚至，拟制了心。
回过身，只是瞧着羽墨寒的背影，单薄的，孤寂的，走下了楼。
他的身体，虚弱的，仿佛风中的扶柳。
琳琅微仰了头，将眼泪退回去。
小暖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半晌之后，他才走到她身边，悄声问：“同我出去，走走…好吗？”
“……”
口中没有答话，但是她还是出去了。
跟随着小暖，不去瞧羽墨寒，身形相背，而行。
台上，玄玑手扶着琴，坐在那里静静的弹。
她闭上眼，弹着那首《凤求凰》。
她并没有看到，那抹白色的身影，正慢慢向她走近。
“小茫姑娘！我们要看你跳舞，你在跳个吧！”
下面，有起哄的男人，直勾勾的，盯着玄玑的身段。
那身装扮，可真是适合她呀…
玄玑停下了琴音，慢慢站起身……
“献丑了。”
她同下面的人微躬身，立刻有人上来坐在那琴处，开始配合她。
玄玑的身形舞动起来，仿若最璀璨的花朵。
手上的环佩叮当，在舞动下发出簌簌的声响，配合着琴音，别有一番滋味。
台下的人看的疯狂，有几个靠着台子近的，甚至都将手臂伸了过来，欲沾点油水……
玄玑躲避着那些人的手指，眉心微蹙。
却是这时，那琴音，突然停了！
她惊了下，旋转了身子。
怔住了。
是他。
羽墨寒微躬着身子，手还扶着自己的胸口处，他的脸在大堂的印照下，恍若一张白纸，不带半分的血色。
他的眼眸，淡漠而隐忍，上下打量着玄玑。
忽而，唇边凑出一笑。
略带讽刺的味道，他整个人，慢慢坐在琴旁。
将那个弹琴的人退下，镇定了心弦，自己双手抚上。
随即，抬头望她。
“我在屋子里听到吵声，便出来看看，你借了我的琴，不应该同我说一声吗？”
下面一恍间的宁静，整个大堂，所能听到的，只有他的声音。
玄玑小声嘀咕了句：“你受伤了，我上哪里同你说。”
“呵…我是乐师，如今，小茫姑娘跳舞，当是我来合奏，你便跳吧，我配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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