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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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珍行-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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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呢,谪仙般神医,神女似郡主,亦沾惹凡尘浊气,有怨会恨么?”“仙?神?哈哈哈……”栖雁朗声大笑,退半步,双手轻搭上秦昕两肩,令其一愣,“昕公子可知,我是这世上最不信神佛之人,神乃土塑,佛乃泥雕,拜它何用?呵,十多年前我便知一理,求神不如求人,求人…不如求己……”声渐渐低下,‘己’字出唇,双手徒然施力,秦昕不防,只得松手,电光石火间栖雁已至一丈开外,背着秦昕,只留句,“公子暂居之处就在前方,更深夜重,还请早些歇了吧。” 便自行离去。
  * * * * * * * * * *心跳声么?秦昕躺在榻上,双臂枕于脑后,这就是心跳了。若在过去,自己定会觉得能听得此音有趣的很,可如今……隐忍不发几带恨意的眼眸,被深藏着似痛似伤的神情,即使闭上眼亦能清晰再现,胸口不觉有些窒闷,心跳声亦听得愈发清楚。可这声太吵,吵得使人生烦,这声太重,重的似连心…都痛了……
  果然呢,有心比无心麻烦多了……* * * * * * * * * *秦昕告知自己这些有何用意?仅仅只为诱自己失态么?栖雁单手支着头侧卧着,心绪如麻,当年之事他到底知道多少?真如他所言,兰暮疯癫神志不清,还是…其实他已知真相?虽答应娘亲过自己的日子,不探寻昔日之事,不怨恨他人,可终究…意难平……
  这一夜,二人皆无眠,这一夜,二人皆各自一叹,可谁也不知另一人亦一宿未睡,谁也未闻另一人的幽幽长叹。第二日再次相见,拜别周亲王共赴福城时,两人神情自若,言笑间无一丝异样,似昨晚发生的一切,只是一梦……* * * * * * * * * *“二弟,此去福城行事务必慎之又慎。”两辆缎帘精致马车旁,三十多岁的华服男子正与一武将模样的青年叙话送别。
  “大哥放心,小弟省得。”“还有……”华服男子将其拉得稍远些,用极低的声音道:“那钨启…你到时见机……看他们的诚意…二皇子……”“小姐,王爷和二爷不知说什么,怎的说了这么久?”第二辆马车内,小峨悄悄掀起窗帘一角,小声疑惑道。正手执书卷,静静俯阅的楚暮荷,瞥她一眼,道:“是时候总会启程的,哪里要你来着急。”
  小峨素知三郡主平日温柔可亲,如这般已是不悦了,只得放了帘幕,在一旁低首静默。
  此时却有丫鬟从第一辆马车上下来,走至离二人五尺之处,停下一伏道:“禀王爷,二爷,莞郡主问何时可动身?”“呵呵,二弟,我看你们这就上路吧,小妹竟是等不及了呢!”“大哥说的是,小妹定是急着去福城好觅如意郎君。”“大哥,二哥!”隔着车帘传来羞恼之声,“你们又取笑我,我倒要不去了呢!”
  “咱家才女生气了。”“唔,小妹乃当世闻名的才女,她的话皆金科玉律不可不听,小弟就此带她们上路。”
  “二弟保重!”改了玩笑揶揄,楚王爷神色庄重道,二人交换了个眼神,楚旭黎遂骑上匹高头大马,领着一行人浩荡而去。* * * * * * * * * *“郡主?”“嗯?”“你说王爷之前和秦世子絮叨了许久,到底再说些什么阿?”“嗯?”“就是咱们上车后,王爷不是喊住世子还……”软榻垂幔车厢内,冰凝正沉思发问,突发觉有些不对,转首盯着栖雁,试探道:“郡主?”太过分了!枉自一人担心了好久,郡主她…她居然睡着了!?也怪秦世子,瞧这马车布置得如此舒适,一丝颠簸也无。本以为昨日郡主又和那秦昕公子怎的了,谁知今日他提出请郡主坐其车,自个儿骑马而行,郡主竟笑着应了,这真是……
  唉……“公子,周郡主她不知…怎样了?”小瞳谨慎地瞅瞅主子脸色,似无不妥,才开口问道。
  秦昕跨坐在黑色骏马上,闻言,瞟了眼后头马车,抿嘴浅笑道:“怎样?呵,八成睡得正香。”周亲王可真是多忧了呢,他这女儿不欺负别人,便是好的了,临行何须对自己殷殷‘嘱托’?
  “秦世子,栖雁是我唯一的女儿,此去一切就拜托世子了。还请世子尽心护她,使她平安归来。”深邃的眸瞳,那样看到有几分像燕昔,不该说是栖雁呢。好个周亲王!话有深意,语带威吓,竟是看穿自己了么?她那般…可算得虎父无犬女?箫吟骑马跟与车后,警惕四周,未敢松懈丝毫,间或目光移至马车时,不由略顿稍停,又有时望到车前骏马上的倜傥之姿,英眉便不觉皱起。风迎面刮过,路旁树林灌丛发出‘呲呲’声响。箫吟肃穆,手缓缓下移至剑柄,秦昕依旧持缰而驰,一旁小瞳大眼微眯,马车中冰凝凝神静听,栖雁酣睡正浓。刀光忽闪,剑影绽现,车队四面临空飞出十个白衫蒙面人,九人手握似弓弯刀,为首一人连发亦用白巾围裹着,提着纯钢阔剑,亮的似有寒气冒出。随行侍卫挥刀欲上,竟被刀芒剑气所阻,难近其身,唯箫吟一人可敌上一二,小瞳得秦昕示意,方拔出短剑,上前助阵。冰凝焦灼已极,从怀中摸出条软鞭,蓄势待发的戒备着。
  秦昕与为首之人对峙良久,未动分毫。那人在其迫视下,不觉抑制气闷,这秦昕与所知有差。果然,豫庄之事并非仅秦晔背信弃义如此简单……瞟眼后方马车,为首之人眸微转,挺剑直攻秦昕,后者含笑手指微抬,忽然神情一凛,那人竟旋踵,剑转身移,逼向马车。利锋长驱直入,刺破绸帘,冰凝鞭似灵蛇摆尾,攀卷剑身,无奈二人内息修为差之太远,对方手一翻,软鞭便要脱手。“郡主!”冰凝大急,这会儿别睡了!转目,却惊觉栖雁未知何时已不在车内。“你功夫不错。”玉润之音从车顶降下,正举剑攻车者便是一愣,抬头见一银袍秀绝少女,正微笑注视着他,似打量有趣之物。“你功夫不错,出手却只有剑气,未含杀意,实在不怎么合适杀手这行当。”摇头,栖雁惋惜着,一本正经的提点他。她?为首者微愣,她是……细看微思,精芒闪亮,“周栖雁,周郡主?”
  “你人也不笨呢!”栖雁更见开怀,声却突冷,“既如此,这情形,还不退么?”
  箫吟武艺高强,大眼侍从亦是不弱,秦昕深不可测,现又加个周栖雁……虽未见其动手,可连她身边的小丫头都不是省油的灯…况且能不被自己所觉离车……今日之行怕要失算!
  闭目一定,睁眼坚韧道:“撤!”声消影散,另九个白衫人亦瞬时如浪潮退去。栖雁俯瞰着,颇觉赏心悦目,秦昕亦未出手相拦,抬头瞥了眼栖雁,道:“临危不乱,郡主好沉稳。”早知她必不会有事,剑刺入那一刹,自己又何来的一紧?“因栖雁相信,昕公子在此,决不会真让‘危’现,不是吗?”“郡主!”冰凝在车里忽叫道:“那琴……”琴?栖雁一惊跃下,道:“琴怎么了?”“琴……”冰凝顿了顿,戏顽道:“还好没事。”呵呵,终于轮到你着急了吧。
  栖雁瞪了她眼,细细瞧了瞧,确定那琴实是无恙才放下心来。“九霄环佩琴?”秦昕下马,走至车前,挑眉,灰褐色眸耀异芒,定定看向栖雁道:“真想不到,郡主此行,竟随带这把九霄环佩琴?”栖雁笑而不答。他…莫非也知九霄环佩琴之事?秦昕眸芒愈亮的骇人,启唇道:“看来车马都须稍作整顿才可继续上路,不如由秦昕陪郡主在这儿附近四处走走吧?”瞟了瞟,被剑割破的幕帘,多了个窟窿的软垫,栖雁颔首道:“也好。”
  * * * * * * * * * *徐风摇曳轻枝,渊然而静,站在这儿但觉宁静祥和,难想象不足半里之地,曾有过漫天萧杀气息。“雁郡主,你猜此次福城之宴,二皇子竟特意邀了各府及笄女眷,却是为何?”
  “那秦世子不远千里至周亲王府又是为何?”静静对视片刻,秦昕忽笑了起来,似下了什么决心般道:“郡主既已知风雨降至,何不寻一良地暂避?”“良地?”他…他该不是在毛遂自荐吧?“郡主若愿,秦王府可为遮雨之所。”秦昕一动不动地看着栖雁,这话出口,竟觉似有不同以往的期待,自己…并非只为大计么?“呵呵。”栖雁忍不住笑出声来,他明知燕昔即为栖雁,居然依旧不改初衷么?“世子客气了,夏末秋初本是多雨时节,雨总要降下,又何必避躲呢?”“雁郡主,秦昕今日提议实乃真诚,对周王府亦有益无害。”秦昕不让淡淡近似失落的情绪流出,悠悠道。“栖雁自然明白。”周秦两府若能联姻自是实力大增,又可破福城宴席所藏固皇权,消弱亲王之计,只是……“世子诚意栖雁无不信,不过道既不同,又何须多做叨唠?不如顶风而上,冒雨而前,或可另有天地。”“道不同?”秦昕冷哼,“在郡主眼中秦昕又是何道?多半是大逆不道吧?”
  “栖雁可从未如此说。” 栖雁赶忙撇清,“不过昕公子自言‘大逆不道’,莫非传言非虚,秦家真有反心?”“呵呵,有又如何,便真是大逆不道?民之所求不过天下太平而已,谁称帝为王又岂会在意。”秦昕平和悠然,似所谈得非是足灭九族之事,“其实郡主何必故作姿态,谁主上位你又何尝在意?”
  “我?”栖雁笑道:“我不过万民中之一罢了,所求之物自与民同。不过但凡有人必有争斗,从古至今,天下又何曾真正太平过?常人目光所及之处有限,岂能尽览天下?是以民之所求,其实…仅为一隅之安。”“一隅之安?你所求的也只是如此?”以她之才智,虽为人略显淡漠,又怎会……
  “只是?秦兄以为这一隅之安是极容易做到之事吗?”栖雁喟叹道:“自然,一隅之安与天下太平,似乎不可相提并论,一为天下苍生,一不过自己与周遭所亲近之人罢了。可就那小小一隅,却偏偏纵使心计费尽,亦是难以保全的。。。。。。”是么?秦昕幽思,原来她。。。所以。。。。。。甩开一层古怪的不适,栖雁亦默念,所以。。。。。;终究。。。道不同。。。。。。* * * * * * * * * *“暄儿……”身着祎衣翠冠,脸色略有些苍白的柔美妇人轻唤,正把玩着案上瑶琴的幼子。
  “母后何事吩咐儿臣?”小小祁洛暄问道“暄儿,母后这些年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母后!”稚音透出焦急,“您会福寿绵长的。”“呵呵。”皇后温柔慈爱的轻抚他额头,暖笑使人心甜,“母后亦望如此,可万一……暄儿,母后要你记住,将来尽你所能善待周亲王之女。”“周亲王之女?”“就是赠此玉壶冰琴那位夫人的女儿,见过的,但那时你尚不满五岁,许是记不得了。”
  小小祁洛暄拧起眉头,认真思忆。噢,是不是那个女娃娃? “是,儿臣紧记,定会好好照顾她。” 记得她粉雕玉琢煞是可爱呢!不过……
  “母后你为何要儿臣特别照看她呢?”“因为……”盈盈秋水泛忧波,漾绪愁,“没什么,只因母后和她娘是难得的知音,如此而已……”......母后……玉壶冰琴置于怀中,祁洛暄轻拨丝弦,往事历历在目,犹如昨日,可……
  如今想来,母后所托之日,正为周夫人去世不久之时。该是怜那周郡主年幼丧母,孤苦无依吧,所以才……却不料她自己不出五年,亦……周亲王之女么?周…栖雁……当年粉嫩的小娃娃也不知现下是何模样?呵,到了福城便能见了呢。
            



福祸相依风将起
  

福城临边境之地,是故秋虽初至,这儿却已树树秋声,山山寒色,梧桐叶黄,花草凝露,现出清冷之意。在这萧凉之际,城内却车水马龙川流不息,大小官员忙得不亦乐乎,驿站,客店等已人满为患,最热闹的还是城中琦山上,皇家别宫‘望德宫’。大批仆役宫人在此清扫整理,添置了诸多金银器皿,玛瑙古玩,又特意寻来了名厨,备下歌姬舞娘,待宴上赏观。‘望德宫’内,二皇子祁洛暄,五皇子祁洛彬一早便到了。楚家二爷带着两位郡主也已抵达,易世子随后而至,唯有秦世子与周亲王独女迟迟不见人影。“秦世子竟亲自去接那周郡主。”焚精贵香料的厢房内,小峨嘀咕道:“也听说周秦两府有什么交情,那周郡主据闻性格孤僻古怪的紧,秦世子他……”“小峨。” 楚暮荷面无表情,淡淡喝止她,“背后休言人是非,怎连这简单训理亦不记得?外头那些蜚短流长,即使听了也该做不知,如何还搬弄到我跟前来了?”“小峨知错,再不敢了。”贴身婢女立即惶恐到,早知小姐不喜是非,可自个儿…亦是为她忧心阿。“小峨你的心中所忧我皆知,只是……”楚暮荷颦眉,幽幽道:“只是他与我…怕是落花流水,无缘方好,真付痴心伤之更重,痛之愈深……”那灰褐眼眸,自己望不到底,徒陷漩涡,那蝉翼薄唇,常高雅抿着,自己却难知唇中言之真意……这样的自己,又如何令他动心?就连出生亦是低微,又如何与他匹配?如何能啊……
  * * * * * * * * * * * * * * *暮余山顶凉亭中,粉衣佳人不停灌酒。长发松捆,仍带水迹的白衫少年入内,不发一语,拿起桌上酒盅,斟满了,与她对坐而饮。酒过三巡,粉衣佳人瞟他数眼后,终伸手拦住了酒盅。“你再喝便醉了。”“呵,无妨,今夜就让我陪佳人一醉吧。”白衫少年嬉笑道。“醉?”酒气早熏红了双颊,笑露媚态,却含苦意,“燕昔,我今日才知,你说得不错,‘醉’果是会伤着人的。呵呵,多年痴情今个儿大梦终醒,真要好好干一杯!”语至后来,显是带着酒意。
  “铭烟。”燕昔嘘吁,你若肯醒何必再醉?“我已告知暝夜真情……”“怎么?你突然变傻了不成?我和他的事从来与你无关……便是真见了什么,我之心他若明若懂,何来误会?即使不信我,总该问一声的,他但凡有一丝半毫在意我,定会问一句的,而不是…不是……”“我明白的铭烟……”鼓足勇气表明爱意,却只得这么个结果,任谁也受不住,可……
  “铭烟你…接着有何打算?”暝夜他…唉……“燕昔我不瞒你,这些年我已经追累了,等怕了,如今只想暂离这些纷纷扰扰。”
  “那…你预备去哪儿?”“我欲回玄机谷一趟。”好久未见师父,从未料有一天自己竟会想念她呢。
  回玄机谷?燕昔瞪大眼,那两个老怪物,好不容易摆脱了,铭烟竟要回去?情伤当真厉害,竟使人神志都不清了……“你呢?”“老样子。”唔,回府祭奠周夫人么?“那我们就此道别吧,我走了,你不用喝了。”铭烟起身边离凉亭,边道:“你啊,还是等有了能和你共醉之人再喝佳酿至酣时吧。”她…她竟还有心思揶揄自己!燕昔抽搐了下,不知怎么得突然想起,去豫庄前秦昕对自己耳语,“对我而言,若有一物不能得之,便势必毁之,可神医这般有趣倒叫人为难了呢。”思及此,不由后悔适才为何不痛下杀手!
  罢了,秋至雁归时。自己亦暂离这繁乱尘嚣吧,娘的忌日也近了……......算来自那以后已半月了,不知铭烟,暝夜他们可好?铃儿和离源又……“郡主,福城已至,再有一刻便可达‘望德宫’了。”车外箫吟之声令栖雁从自己的思绪中醒来,‘望德宫’将至了么?偏首,眺眼九霄环佩琴,现在可非分神之机啊。* * * * * * * * * * * * * * *“二殿下,秦世子,周郡主已到。”一侍卫进内殿拱手禀道。“哈,这下全到齐了!”祁洛彬兴高采烈道。无暇后悔把这个弟弟带来,祁洛暄示意离木同去正殿迎两位新到的贵客,祁洛彬自是理所当然的跟随其后。“秦世子,周郡主。”福城知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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