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我们一定要去江陵城。”
轻轻一听急了,“可是,奕哥哥,只有这样才能帮你……”
他握住她的手,截断她的急切,“无防。要联系我的人,待此番脱险后,多的是机会,未必非要到江陵城不可。且,依九弟的才智,必然会在去江陵城的路上布上重重埋伏,便是我的人亲自来接我,也定会发生大小刺杀。与其如此涉险,不如从……”
玉指在地图上点画,所有人都凝神倾听,慢慢地眼露惊喜之色。不知何时出现的鬼溪老人笑点着头,心说,奕小子终于开窍没钻牛角尖了,这大难来时,是危机,亦是转机。众人拧成了一股绳,还有什么大河大江是渡不过的。
于是,他们出其不意,退回绕道北上,直入丘齐国内,成功避开了姜玉诰的阻击,进入了艰难的交战区。
。。。。。。
冷夜,屋内一片幽黯,似是主人故意品尝这番寂寒,而没有点灯。
忽然一股寒风掠入,门被轻轻掩上。
“谁……唔……”
索于磐沉思太深,一时没发现,即被来人一口封住,滚烫的唇舌狠狠捣进他口鼻中,裂帛声传来,身子立即抛进了身后的软襦之中,转瞬肌//肤与凉夜相接,灼热的气息喷散在颈间,粗砾的喘息,带着狼性的凉薄嗓音响起。
“磐儿,这么出神……是在想我吗?”
他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惊叹,“睿,你怎么……什么时候到的?嗯……哦……”
尖齿穿破了脆弱的嫩肤,吮起含着馨香的红液,颈间轻疼,他想退开,即被兽掌狠狠摁住,一串湿/濡的吻滑下,空气中浮动着浓烈的麝香味,那是野兽的味道,不可抵制地哼吟出声,羞耻地屈服在了那双悖乱的兽掌之下,婉转承//欢。
“你是听说这里发出了……他们的踪迹才……睿……”
“……不……睿,别……别……”
突然抽离的热腔,又令他充满浴望的身体抖如风中枯叶,一双烁亮的兽眸,直直盯进了他眼底,既使四周黑得不见五指,他仍能看到野兽伸出殷红的舌尖,极尽诱/惑地勾舔过那双薄情的唇瓣,眼底射出绝对血腥的危光。
“磐儿,你不乖?怎么在我俩欢好之时,老爱走神儿?还是……我久未要你,你这七窍玲珑心里,生住了别的人?”
“睿,你在胡说什么,我根本……啊——”
瞳孔骤缩,野兽居然没有任何预期地,随着一声释放的粗喘,来不及紧咬的唇亦被撬开,无数的浴念从胸口崩落滚出,滑进另一张狂肆的口,缠绵的舌却带着相反的极端温柔,深深吮进垂心。
重重一压,唇中便已尝到浓烈而刺激的腥咸,窜满口鼻,呼出的声音,无法抵制地节节高昂。
许久,这才糜息的盛宴才宣结束。
身下的身子,轻缓地起伏着,他的脑子还在晕/眩的快感余韵中起伏,纤长的指,正圈玩着一缕柔长的黑丝。
哈!我抓住你。
你是谁?
我是你的王,你的男人,你这辈子都必须誓死效忠的人。
“磐儿,我要那个女人。”野兽如此说着,就像当初蛮横霸占了他的一切一样,理所当然。
他微微叹息,“我知道。不过,此番……”他盯他一眼,一只大掌又绕到了刚才不知是被爱怜还是该说被凌虐的后眼儿,“姜霖奕相当狡猾,姜玉诰在路上安了严密的防守,也未逮到他们。”
下颌被抬起,捏得发疼,“你们就那么肯定,那只白狐狸一定会急着回江陵城,再到王城去争那王位?”
他一愕,瞬间又被他压在了身下,未及呼声,唇舌再次被封。懊恼即起,还说他久未食荤,他现在这毫无魇足的模样,才真是一副禁//欲//三月的模样吧!
。。。。。。
远在西秦的夜,月明,风稀,薄薄的细雨,丝丝打在脸上,只为深冬的心覆盖上一层华丽的素裹,越裹越厚重,越深沉,若能熄灭心底的火,倒是件好事。
可是,天地间如此巨大力量,却敌不过脑中闪过一幅渺小画面,如星火烧原瞬间焚尽一切冰冷的理智束缚,生生剥出被冰雪覆盖下的那颗为荆棘死死捆束的心,已经为一根根小刺扎出鲜血淋淋,其实,从来没有停止过疼。
他动了动身子,牵动腹部的伤,好像又渗出血来,苦笑一声,晚点被楚材发现,一定又会狠狠挨顿骂。
垂眸看着双掌的纹,柔软的声音仿佛又在耳边响起。
凤倾,你看我们的掌纹可以完全重合哦?在我的家乡,有这样的传说,若是能寻到这样的另一半,说明我们前世就是一对恋人,今生来完成前世未尽的缘份。今生,一定会在一起,一定会幸福……
兰儿,是不是我亲手打碎了你的幸福,所以才遭这种报应呢?如果前世我们有缘,又为何没有幸福相守,是不是……我也这样,又一次亲手打碎你的幸福……
迎风而立,那雕栏上也许永远再不会出现那张笑脸,陪他醉清风,赏明月。
泪,原来不是咸的,很苦,很涩。
你在绝望之时亦不曾落泪的苦,我已经尝到。
第2卷 第7章 恨
世界上最可怕的刽子手,就是战争。
自进入齐境以来,沿途烧杀抢掠、草革裹尸不计其数,民不聊生、妻离子散也只是惨况一隅。要不是现在有三个壮实的男人陪着,轻轻也不敢肯定自己能平安地跟姜霖奕、阿金来到浩瀚的大海边,这样平静地欣赏落日。怕是刚入境,就被人抢空,自己虽有武功,但没内力可使,打上一会儿就没后劲,阿金最近有些营养不良,喷出的火,青色多过红色,奕哥哥大概会直接被当成死尸……
幸好!还是爷爷狡猾。出谷前,父亲也叫她要尊敬鬼溪先生,因为鬼溪与他们家有着极其特殊的关系。到底是什么关系,父亲也不知道。好在这一路上,爷爷都能在适当的危机时刻出现,助他们一臂之力。
有了三花匪后,她身上的担子也轻了,现下她只要准备吃食,也不用出去打工赚银子。趁着奕哥哥休息的时间,出来看看她一直渴望的大海。
不由忆起前世,看大海就是她从小的愿望。满五岁时……
轻轻,你的愿望是什么?
少典哥哥,妈妈说的生日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不会的。你说出来,我才能帮你完成啊!快告诉我。
哦……可是……
难道,你许的愿里都没有和我有关吗?
不不不,少典哥哥你不要生气。我……我是希望,以后能和少典哥哥一起去看大海。
呵呵,好好,我答应你,这个暑假,我就带你去。
真的吗?
当然啦!
那来拉勾!
好,盖章。
异口同声:一百年,不许变。
可是,就在这个暑假,少典哥哥因为突然生了一种病,而不得不随父母飞到了大洋彼岸治病。她望着隔壁空空的房间,抱着他送的海豚玩偶,哭了一夜。而正是那一夜,父亲离家一去不返。
其实,她只希望能和普通的小朋友一样,有一个普通幸福的家。能和所有女孩一样,自由自在地享受懵懂的青春岁月,和所有的少女一样,谈一场青涩的初恋,和所有的女人一样,拥有一个简单平凡却温馨幸福的家庭。拥有一个,像他又像她的小娃娃。
即使这样平凡的幸福,前世不得,今生亦更难。
他……应该不会有事的,莫楚材医术虽非冠绝天下,却也是鬼才一名。当初,她明明已逝,却能为其用秘术招回魂魄重生,他现在定然已经好了吧!
骑士已经有公主了,她不用再想。
这一次,她终于抓住王子的手。
少典哥哥,就是姜霖奕。他还是和前世一般,对她的温柔疼惜,从来没有变,即是在伤害她之后,她也没有真正怪过他。
现在,只是怪自己,似乎从来都没有覆行过,与他定下的誓言,总是违言,总是失约。
不,不行,现在不能气妥,她一定要好好保护他。
突然,前方小码头传来一片吵杂声。阿金摇着光秃秃的尾巴,兴奋地眨着好奇的眼,拉着她要过去看,多半以为有好吃的鱼儿。心怜它为帮他们逃跑,这一路上可谓殚精竭力,还没了漂亮的金毛,为帮它御寒,她做一件小衣给它。故而一路上,它的自信心也颇受打击,一度无法以美貌吸引母狗而自卑郁闷。这来海边,也是为了带它散散心,便顺了它的意前去看看。
不看则矣,一看,她就忍不住私心下了一个决定。
他们到丘齐国的海滨城,无非是想走水路直接到燕渠国。未想落脚的这个红翅湾却是全尚朝最盛产珍珠的地方,每天都有很多渔船出海挖珠,当地为避违海神,称之为“蛋”。
最好的蛋产在离海岸很远的一片珊瑚海中,但那里海涡遍布,危险海兽时常出没,加之天气更是一日三十六变,非常凶险。但若得一颗,就够普通渔家人半年的开销。可谓比之金银,更珍贵无双。
男人们赚钱,无非使些力气活。虽然也够他们食用,但比起去燕渠国要花的路费,她所知道那里常年冰雪需要的御寒裘衣,以及奕哥哥的身子不能再拖下去,都需要尽快赚到一笔钱。当然,她不是没想过找宣于谨,但基于之前发生的事,这一路上看到的宣于商号举不胜举,亦不能冒然行事。而且姜霖奕也没有提出,可见必不妥当。
于是,轻轻下了决定。未料到,这又掀起一场不小的风波。
。。。。。。
夜色低糜,海风呼啸,打得小木屋嘎吱作响,破败的窗帘被吹得一团紊乱,一如姜霖奕此刻的心,纵是表面上他仍能维持一片平静,可频频睇向门口的眼光,焦急不言而喻。
华宪之端着煮好的海鲜进屋,砰地一声放在他面前,很不满地道,“吃!”
姜霖奕却道,“为什么他们还没把人找回来?”
“哼!天知道那笨女人跑哪去了!就知道惹麻烦,死性不改。”华宪之拿起碗筷,吃了一口,眉头皱起,“明明该她做饭的,结果出去溜个狗到现在也不回。存心偷懒!”
姜霖奕瞥了眼一桌的菜,一动不动。
华宪之看他一点面子也不给,又喷了,“喂,你那什么眼神儿!本老大亲自给你做,你知不知道这是你三生修来的福啊!喂喂,你还给我白眼,什么意思啊你个没用的残……”
哗啦,砰隆,小屋内的精彩大战再开。
待华海先一步进屋时,看到一片狼籍直摇头,这一路上两男人明争暗讽不断,老大都不累的。而后跟进的华纶也是一叹,轻轻朝两人打了个眼神,进屋也没教训人,反是高兴地将买来的一只熟鸡放到桌上。
“对不起,我回来晚了。今天和阿金在海边拾贝,没想买的钱挺多就去排队买了这只烤鸡。全镇最好的师傅做的,来来来,大家都多吃点。不要生我的气哦!”
面对那张笑脸,两男人相视一哼,暂时停战。
晚后,轻轻例行给姜霖奕按摩。
“轻轻,你今日……”
“今天,都亏阿金的神眼,呵呵,拣到市值很高的贝壳。我看它好不容易高兴点,所以就多陪它玩了一下。奕哥哥,你别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她趁机偷香一个,分散他的注意力。
他笑笑,伸臂揽住她,想加深这个吻来安慰自己先前的不安,哪知手刚一触,她一脸痛苦状,“怎么了?”
心中一惊,他想掀她衣物,她拉住他的手道,“啊,肚子有些难受,我出去方便一下。”
背上被珊瑚划到的伤有点痛,刚好被他碰到,虽然已经做了处理,不过还是很疼啊!之前,她冒然跟渔民出海,顺利到了珊瑚岛,也下了水,更看到了很多漂亮的蛋,激动莫名,想着所有辛苦就要结束了,结果中了海鱼的招,一颗没捞到,差点被吃掉。
虽然如此,她冒险犯难的心更强烈,已经看到宝贝不去摘,那真是对不起自己。有了这次经验,相信下一次她一定能满载而归。
磨了半个时辰,估计奕哥哥应该已睡着,不会再盘问她,才准备回屋,却一把被突然窜出来的人扯进了小屋边的椰树下,背一碰到树干,疼得她破口想大骂。
“蠢女人,你脑子长在屁股上,不要命了吗?!”
“花仙子,你发什么神经,你才是人头猪脑!放手,疼啦……”
可他偏不松手,虎眸恶狠狠地瞪她一眼,“周芷兰,你要是再敢乱来,我就灭了里面的那个男人。”
“你敢,你敢动奕哥哥一下,我绝不饶你!”轻轻气势一震,反手一个滑转抓向他脖子,但他动作更快一手按上她背后伤处,疼得她失了力。
“臭女人,你别自以为是。现在这里我说话,你要再敢乱来,我就……我就……”
“你就怎么样?难不成,你还想像石嵴山上,吹一夜海风。”
那媚眼流转,仿佛回到当年,让他心神一荡,当初要不是……一想就气啊,他一拳头砸进她脑后的树干中,哪知树干一摇,掉下人干椰子打他头上。弄得轻轻直笑。
“住口,再笑我就真奸//了你!”反而一笑,“你恢复记忆了?”之前听说她失忆,才会变成了两面人。
轻轻倏地收口,“对。我记起了。但是这事你不能告诉奕哥哥,现在他身体不好,容易胡思乱想的。”
他立即逮到把柄,“要我不说可以,但是你要是再敢独自跑去摘什么收,就别怪我不客气。”
她一愕,想捕捉那双虎眸中的更多信息,他已经哼声扭头,走掉。
她回到屋中,姜霖奕果然睡着了,轻轻抱着他,他的手微凉,因为这里由于打仗很多好的药材都运不进来,没有多少补药给他吃。海鲜又是他向来最不爱吃的,以前在江陵城时,她很喜欢吃,但他向来敬而远之。因为,碧姬说过,他对海鲜过敏。
奕哥哥,你要振作啊!
现在,是她认识他以来,他最失意最脆弱的时候,所以她一定要好好保护他,不让他再受伤害。
可她抱着的人,悄悄睁开了眼,轻轻掀开了她的衣衫,看到那雪嫩的背后,都是一片浸血的青紫。屋外的谈话,凭他的耳力,早就听得一清二楚。
原来,她早就想起来。
——你不能告诉奕哥哥,现在他身体不好,容易胡思乱想的——
他的骄傲不容许他低头,而他废尽心思想要夺到的人,现在依然在身边,亦不会轻易离去,他要得更多,多到让他自己也开始恐惧自己。他想把她锁在自己的身边,不想让任何男人再看到,不想她再为他伤筋动骨。心底的那头野兽,日日长大,他开始无法控制,若是哪一日,伤害到她,该怎么办?
兰儿爱的是姬凤倾,轻轻你现在到底爱的是谁?
他不敢相信,害怕承认,怕她的情里塞了太多的同情怜惜,聪明如他亦堪不破这段情障,而开始将所有的怨怒发泄到她身边的人身上,怎么办?
为什么,你不直接告诉我,为什么你不问问那孩子的事?
你心底的愧疚真是如此之重吗?
是呵!他差点忘了,其实是不敢想起,她吞下双龙蛊毒时,那同情又愧疚的眼神。她越是不怪他分毫,他越是痛恨自己的残忍,越是无法相信她留在他身边的理由,仅仅是因为那脆弱而不可寻的三个字。
于是,这场暴风雨,在那晚彻底爆发了。
轻轻抱着卖掉彩蛋买来的狐裘,高兴得忽略了身上的伤疼。盘算着余下的钱,足够他们五个人的好船位。若是再采一颗蛋,就更棒了。
刚到门口,脚跨进一半时,忽然身子晃了晃,差点抱不住怀里的大裘。
她猛力摇摇头,今天回来得早,必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