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书四字:亲轻兰儿
柔润饱满的字体,在勾挑间自显出他暗藏的锐气。
捏着纸条,帖上越来越烫的胸口,心中唤的永远都是那个名字,“奕哥哥,我相信你。”
他是用着什么样的心情,这样爱着她,宠着她,她一日比一日明白。他的自私,更多的都是为了爱她。虽然他明知道,让她跟着他一路走下去,必然面对更多的危险。成王之路,血骨铺就。也许,这一路上,他们会失去很多,亲人,挚友,无奈和心疼将如影随形。但他告诉她,他有她,不管失去了什么,他都不会离开她。他要她相信!
她相信了。
至始至终,不离不弃。
这些日子鲜花军团的事,他是没少收状条的。但是夜里回来,平日相见,他从来不将这些压力告诉她。那淡淡温柔的笑容,一如初时,给她的总是甜蜜,苦涩由他自己吞下。
帐帘轻掀,进来的人,纱袍如云展,绯衽似梅绽,乌冠高束,墨发如瀑,迎上的狭长眼眸中,流泄着只有看着她时,才会有的温软光色,碎闪如银河星子,美丽夺目。
“轻轻今日回来得挺早,今日你的花园,可有什么趣事?”
他坐在她身边,勺起温在炉上的热汤,试了一下温,才喂给她喝。
她看着他,目光格外盈然若水,他动作一顿,有些疑惑,“轻……”
她突然抱住他,低喃,“姜霖奕,我爱你。你真的相信吗?”
他却是一僵,才道,“相信,我可不想变成大肥猪啊!”
她收紧了手臂,口气更认真,“不,你说谎。”
“轻轻,发生什么事了?”
他扶起她,想从她面容上寻出蛛丝蚂迹来。她摇摇头,又说,“奕哥哥,你还是很害怕姬凤倾会抢走我吗?”不可违言,华真暗组死士的行为是有他的授意。
他神色一凝,虽然只是很短的一秒,她仍看出他的漏洞。
“不管他抢多少次,我都可以夺回你。”
口气坚硬,目色沉黯,而握着她肩头的手,不禁微微收拢。
原来,他心底真的很介意。
她轻轻一笑,“奕哥哥,你不相信兰儿和轻轻的心,都是你的吗?”她拉起他的手,帖在自己的心口,“其实,从第一眼见到奕哥哥,我就喜欢上你了。我不是为了给姬凤倾偷任何情报才跟你走的,也许你会觉得人家是个坏女人,可是这是我的真心话。”
狭眸微微张大,他掌下的心跳,平稳而有力,催动着他胸膛的跳动,一声比一声急促。
她目光缓缓迷离,似乎坠入回忆之中,“我不由自主地想要亲近你,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想要你注意我,我想要你对我笑,我想要你只对我好,我想要你……很多很多,当我突然回头时,发现我竟然如此贪恋你的味道……我确实是个坏女人。”
她的唇儿,轻轻吻上他的掌心,笑着,柔柔淡淡,恍如初春茶园的一缕醉人的轻风,让人心软弱成泥。
“奕哥哥即使看到我杀人,也不会露出那种眼神。我渴望,你一直这样看着我,让我觉得,我就和所有普通的女人一样,只是需要这双大手的疼爱,呵护。兰儿,和轻轻,最想要的,是像所有女人一样,幸福地恋爱,结婚,生子,白首一生。我是不是太贪心了?”
她抬头,看着他,他声音沙哑道,“不,一点也不贪心。”
“奕哥哥,你相信我爱你吗?”
“相信。”
她忽然噘起小嘴,双手啪地一下拍上他的俊脸,“没关系,你心里的担忧,我会一点一点把他们都赶掉。因为,奕哥哥是亲亲兰儿的现在和未来,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
狭眸中闪过一丝惊愕,她重重地扑进他怀中,好似初见时,从天而除,砸在了他的心坎,从此牢牢地嵌着,悄悄与他的心融而为一,再难拔除。
紧搂着他的,她承诺下,“现在未来,兰儿和轻轻爱的,只有姜霖奕一人。”
他轻语,“我相信轻轻,我相信轻轻,我相信轻轻……”
终于环紧了双臂,努力筑起一道信任的高墙,这里面,有他,亦有她。
她埋在他心口,咯咯笑出声来,“这么美的老公,我才不要让给别人。”
他亦笑出,“我倒想看看,还有什么样的女人敢跟你这小肥猪抢我?”
她一下不乐了,“还说呢!你那个久悠将军,每次看你的眼神,都直勾勾地,恨不能把你勾跑了去。我不高兴,你说怎么办吧?”
“明日她就要带兵出发。你还酸?”
她双手一个抱胸,昂着下令,“等她得胜归来,本宫就为她寻一门好亲事。少君以为如何?”
他捏了捏她下巴,宠道,“小悠是子云从娼门中救出来的孤儿,从小性子就很倔。若不得她意,她不会答应的。”
“咦?子云救的她,那她早该以身相许以报救命之恩啊!”有戏!明儿个就叫鲜花们去畴措。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逮着机会就顺杆爬么?”
又忆起以前的糗事了,“人家才没有。那只是……一时戏言。”指的是紫极公子的事。
狭眸危险地一眯,“你那牌子可还留着?”
呃!又捋着老虎毛了。
她一个弹跳,就往后退,“我听说,曲池也很喜欢耶律镇恶,不如趁早也送做堆,好巩固咱们的统一战线。呵呵呵!怎么样?”
他起身压来,“别想顾左右,而言他?我倒是不担心姬凤倾,毕竟他武功没轩辕七杀高,可要是紫极公子杀来,他与我又是好友,若要抢了你去,我这方便是情义两空,损失可大了!”
“奕哥哥,你不要胡说八道。紫极公子才不会……啊——”
他突然晃上前来,就将她逮着扔上大床。
接下来的一切,如往常一般,热情地折腾,叫唤,情意绵绵,春意浓浓。
许久,连月儿也躲进云被后,她伏在他胸前,迷迷糊糊地,说,“奕哥哥,我相信你,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我,姬凤倾他……已经过去了。如果哪天我不小心忘了你,你一定要记得提醒我,因为我的心在奕哥哥身上……你一定要记得……”
他身心一恸,狭眸垂闭时,两行凉液,悄悄没处枕畔,他轻轻覆上胸口的那只小手,揉在掌中,深深地,将她嫣然的模样,揉进了心底。
睡梦中的人儿,唇角悄然绽开了一丝安心的笑。
―兰儿,我才是你的眼泪。―
不,不是的。她怀中的这紧紧抱着她的男人,才是第一个为她落泪,最爱她的男人。是他,一直是他。她绝不会忘了他的,因为他真的是她命中注定的王子。为了王子,丑小鸭会变白天鹅,大恶女也可以变成美丽的公主。
。。。。。。
前线传来消息,司马睿为表忠诚,新婚第二日就放下娇妻,整兵出发,带着八万大军开向章台壁。
议事大帐内气氛凝重,士兵均已开始准备出战。
而鲜花营内,却静悄悄地毫无动静。突然,主帐帘一掀,轻轻抿着笑,走出来,手上还拿着一叠东西。她身旁紧跟着两名护卫,又往军医大帐而去。
未到军医帐时,就见着芝芝被阿金牵着,往她这走来。她急忙抱起芝芝,芝芝才道,“妈妈,爹爹准备得差不多了,要你过去看看,鬼溪爷爷也在那里。芝芝也有话要说!”
“芝芝好乖,我们这就过去。”
这方一商议,便是天色晚下。当轻轻匆匆赶到议事大帐时,里面只剩下姜霖奕和申妆默,以及由姜霖奕亲自指挥的十万大军将领骆子云。
她直接上前,朝申汝默深深一揖,道,“轻轻有一计,希望先生能助一臂之力,即时或可再降来十万大军。”
“有那么好的计谋,为何现在才说,不嫌太晚么?”申汝默的态度一如既往,加上之前盗了他的宝贝地图,这仇可记得深了。
轻轻却只是一笑,看了姜霖奕一眼,他只是嘴角一弯,任她施为。
突然,帐外又响起传唤声,进来的竟是耶律两祖孙,来者恭敬地施了礼。
耶律景略朝轻轻点了点头,便道,“公主有何计谋,若是用得上老夫,定当全力以助。”他身旁的耶律镇恶虽面色不悦,但在爷爷的拉拖下,也表示了诚意。
轻轻站到沙盘前,指了指皇军的驻扎地,缓缓道来,“耶律将军应该最是清楚,如今负责统领皇都十五万大军的监军大人,是何样的人物。如今,司马睿被授命为大将军,即将接掌他的权利,他会有何反应呢?”
这话一出,众人俱是神情一震!
申汝默最先吐出,“离间计!”
轻轻笑着,点点头,“还有美人计。”从袖中拿出了之前的那叠纸,这番不用传阅,就伸来数只手取了。
“这……这是公主您的手笔?”申汝笔的眼光中,难得绽出了欣赏之色。
轻轻却摇头,“不是,是前些日子,花兵们根据那边探来的消息,拟写的。先生以为如何,是否还需要润色一下?”
这下,申汝默的态度恭敬不少,开始认真听轻轻和花兵们想出来的策略。其中,亦需要他们助一臂之力,推波助澜。
当明烛又续时,轻轻呷下一口姜霖奕递来的热茶,“各位以为如何?”
众人皆是拱手一揖,“公主思虑周全,我等悉听调遣。”
她仰首,与他相视而笑。
耶律镇恶突然出声,道,“镇恶有一事相询,医帐给我们将军发的这个医药包,可是公主出的主意?”
“哦?医药包,我看看。”申汝默接过,打开后里面落几几个小包,写着止血、制烧伤等条子。
轻轻只应,“这是大夫们一同商议的结果,与我无关,耶律将军多想了。”她揉揉额头,称累便速速溜掉了。
而未注意,那数双追随的目光中,有钦佩,有疑惑,有迷惘,更有无限的惊奇。
申汝默只道一句,“少君的眼光,确乃独到!”
其他人相视一笑,难得这大战前能有如此轻松心情,全因这小女子的奇招妙计。还有,中途送来的一盘盘漂亮又美味的糕点。
―――眼泪的秘密2呢,在后面滴后面,嘿嘿!与诅咒有关!―――
第2卷 第25章 变化陡生
章台壁,皇军大营。
数骑青甲骑士卷土而来,当首的男子一身昂藏铠甲,半掩在鹰冠内的面容却相当稚嫩,与他周身的阴之气极不相合,一行人大步冲进了监军营帐,吓得正在赏歌酣酒的人差点跪地求饶命。
司马睿戾眸横过上座那直打抖且衣衫不整的男人,冷哼一声,“汤猛,宣旨。”
他身旁一魁武男子,典型的武将身形,霸气天成,上前一步,抖开一卷明黄长卷,声若宏钟,宣道,“奉天承运,皇帝昭曰,封司马睿为平定齐楚之争的大将军,皇都三军悉听其令……”
监军刘强叩首在地,虽然奉手接旨,但心底的不平全敛在低垂的眉眼之中,十分不情愿地将将军令递了上去。
汤猛得司马睿之令,接过令牌,冷冷地瞥了刘强一眼,便道,“有劳监军大人数日来的辛劳,此后军中之事,可悉数交予汤某,定当不辞辛苦,为皇上打点好一切,争取早日得胜。”
“那就有劳汤将军了。”
刘强面上微微一抖,躬身双是一揖,眸底的怨色更加浓重。心说,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狗,这汤猛也跟司马睿这妖王一样,恃权自傲。
司马睿见权利交接完后,转身就走,完全不给刘强半分薄面,甚至从头到尾就没给过他一个正眼,有的只是一脸的鄙视。
汤猛转身欲走时,忽又折转身来,道,“恕末将多言,此乃行军要地,望刘监军自律为重,行止莫要太放浪无形,有损我皇军军威。”
“这……这,多谢汤将军提醒,刘某自当注意便是。”
汤猛厌恶地甩袖离开,刘强抬眸时再不掩心中气恼,拿起桌上酒盅便狠狠砸下,踢桌掀椅,大骂出声,“妈的,你个大将军有什么了不起,还不是靠跟女人睡觉得来的。我他妈偏就要损你的军威,敢给老子下马威,我就要你们好看!”
这正骂得欢畅,一双纤玉的手儿,轻轻揽上刘强的脖子,柔声细语一出,瞬间消弥下火气,“大人,生气伤肝啊!这等小人,咱们勿需跟他计较……”
媚眼如丝,唇若寇丹,细长的丹凤眼中,酿着诱人的微光,一双玉手抚上刘强起伏不平的胸,一边劝着,一边揉进了那微敞的衽口之中,“大人,别气了,瞧您这样儿,烟儿也好生害怕,好心疼……”
娇声未落,泪已湿襟,当下刘强双眼一眯,只落在女子那紧帖着自己的两团丰软上,“好好,烟儿乖,我不气不气就是了。唉!”
但这大权一落,意气减半,风光了数月的那股子气就是压不下,憋着怎么都说难受。
烟儿扶刘强坐回了太师椅,媚眼一转,嘤声道,“大人,何必跟那种没脑子的狂徒计较呢!大人忘了么,您还有督军令,这可是皇上对你绝对信任的表现。毕竟,这晋王只是外姓人,如何比得您仰食奉禄、一心一意为皇上效忠的臣子呢?”
刘强一听,立即来了神,“还是烟儿说得对。皇上只是让我交军权,这督军的大权还在我手上,皇上对我绝对是信任的。而且,这督军令在重要时刻,配上本官的玉印,一样可以调兵十万。哼哼,即时我看他司马睿和汤猛能威武到哪里去!”
“还是大人深谋远虑,想得周到,烟为敬大人一杯,为大人的足智多谋,和忠心不二干杯。”
“呵呵呵,你这张小嘴啊,真是甜死人……”
约唇送上,娇笑盈人,玉手更加放肆,“烟儿说的是真心话啦,大人不信,可以摸摸人家的心,为您……多紧张,跳得多快啊……”
淫|欲饱涨,刘强张大了手柔上那两软绵软,放浪地大笑起来,酒肆下肚子,胆子也愈发大起来,搂住女子狠狠吻了下去,身子一个翻腾,淫|声浪|语,充斥整个大帐,久久不歇。
在座上人打得火热时,四下婢仆悄然退下。便见一女子神色略显慌张,急忙跑到一帐包之后,向一小兵模样的人报告了帐内的所有情况。
小兵拍拍女子肩头,道,“谢谢你,小青。你放心,你父母已经离开皇都,公主专门派人护送他们。”
“阿斗哥,你不要骗我啊!我在这军营中为奴为婢,风险再大都没关系,只为了我爹娘能平安康泰。”
“放心放心,你想想连三朝忠臣耶律老将军都站在公主这方了,镇恶大将军也投靠楚淮国了,我们一定会保护你们的安危。来,这个你拿着。”
小兵塞给小婢一张纸,小婢打开一看,家道中落还是识得几个大字。特别是纸上重重的一方大印,比起纸上的内容更教人震惊莫名。
“这是公主给你的保命符,不到万不得矣,你千万不要拿出来啊!”
女子大惊,手抖得好似捧着千万两黄金,激动得热泪盈眶,“这上面的印不会是……是那……”
小兵忙捂住女子的嘴,笑道,“你明白就行。公主宅心仁厚,为我们暗者的安危也是想得很周全的。你且不要怕,还是照常做你自己应该做的事。好了,快回去,别让人起疑了。一切小心!”
小兵迅速闪开,女子收拾形容回了小帐,但一颗心却久久不平,抚着胸口内藏的那张纸,暗暗下了一个决定,要尽力帮助小兵口中的“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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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仍未亮,一路大军已开往前方,井井有条的队型,迅捷有速的行军步伐,都彰显着大军军纪的严明与强悍。
突然从后方奔来一骑,骑尾高插着传信兵专有的白色骑帜,一封急件送到了领队大将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