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力甩开他的手,红着眼睛颤声道:“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你到底要我怎么做?莫名其妙地把我关起来,难道我还得跟你说声谢谢!还是说,我应该把自己当个傀儡娃娃乖乖留在你身边,承受你时不时的宠爱?”
凤帝沉默了,双眼紧紧地闭着,她再也无法从他眼里看到那些或醉人或痛楚的眼波,突然觉得心底漏了个洞,失落且委屈。
凤帝的手慢慢松开了,长长的睫毛剧烈地颤动着,他突然转身,低声道:“有时候我会想,这时候如果你真是个傀儡娃娃,或许会更好,至少你会乖很多。”
朵朵怔怔地坐在床上,突然无法承受得痛哭出声,她把脸埋在膝盖里,声音颤抖:“你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你。”
凤帝极缓慢、木然地点头:“……好,晚上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她深深地吸了好几口气,才把喉头的痛楚压下去,抬起头,脸上已经没了泪水,她说:“你想这样把我当宠物关一辈子吗?”
凤帝喉中微微有些酸楚,他摇了摇头,说不出话来。
她又说:“既然你关不了我一辈子,那我们就不要再僵持,就这么分开吧。互相给彼此一条路,至少我还能笑着走。”
凤帝紧紧握着拳头,过了良久才低声道:“不行。”
她疲惫地垂下肩膀,静静地打量他,看了许久,面上露出一抹笑:“我想见花错,让他来见我。”
凤帝看着她,淡淡地笑了一下,柔声道:“好……我明天就让他来。”
他好像听到了清脆一声响,像极了心底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104章 花爷,小命不想要了
她说不想看到他,凤帝果真不再出现,结界还在,可风音和邱析都进不来,晚饭由夜幽篁送来房间。
香气四溢的饭菜摆上桌,某朵看都没看一眼,只管蒙着头死睡。
夜幽篁站在床边看了她好半天,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帮她掖了掖被角,然后摇着头出去了。
第二天,花错来了。
没见花错之前,她一遍遍地在心里打腹稿:花错,带我走,我要离开这里,天涯海角,多远我都跟你去。
可一看到他,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鼻子也发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花错坐在床边,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嘴角翘起分外好看的弧度,她不开口,他也什么都不问,只是对着她微笑。
“我脸上有什么不对吗?”被他看得有些窘迫,某朵下意识地摸了摸,女孩子都很注重容貌,她也不例外。
他笑着摇头,手指在她脸颊上摩挲:“朵朵,我等你,只要你想跟我走,我就会一直等下去。”
花错有些难言的喜悦,感觉在他不自觉中,又靠近了她一步,只要朵朵真心想跟他去青丘,陛下的结界拦不住他。
对上他幽暗莫名的目光,她不知该怎么回应,从鼻子里轻轻“嗯”了一声。
花错看了她良久,拨开她额角碎发,他低沉悦耳的男嗓如月光流畅在山涧,清雅晶莹,轻轻传入她耳中:“睡进去一点,让我也躺会儿。”
朵朵“霍”的一下起身,一把捂住他的嘴,生怕他再说出什么了不得的话。
花爷,小命不想要了?!
你敢在父皇眼皮子底下躺我床上,是想做他的下酒菜吗?!
花爷才没那么多顾虑,趁机亲了亲她的手,勉强凑过去一些,两颗脑袋几乎要撞在一起:“你饿吗?”
他不说还好,一说她就饿了,捂着空空的肚子,垮下脸看他,点了点头:“饿啊,几天没吃东西了。”
他眯着眼睛笑,抬手在怀里里掏啊掏,掏了半天,终于掏出一个肉馒头,塞她手里。
“喏,我顺路买的早餐,看你这么饿,先给你吃了。”
某朵把那肉馒头放在眼前,瞪着看了半天,好像它不是一个馒头,而是一朵花。
最后她伸手把馒头扯成两半,一半给他,一半自己塞嘴里。
“你也一起吃。”她含含糊糊说着,肚子饿的情况下,馒头都觉得无比美味。
可花爷却不吃,只是撑着脑袋看着她,目光如水,良久,见她不解地望过来,他便很温柔地笑:“朵朵,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不要跟自己的肚子作对,几天没见,瘦了一圈,好丑!”
“你那什么眼光,这叫骨感美!谁跟肚子作对了,我这是在减肥!”
一赌气,某朵把馒头抢过来自己全吃了,噎得直打嗝,最后好容易伸直了脖子,忽然伸出一根手指,很认真地对他说道:“你知道我现在想吃什么吗?”
“什么?”
“上回祝黎他们买了玲珑楼的糟鸭掌,好吃得我三天都吃不下其他东西,现在我好想吃啊。”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这算什么,你知道清赫斋的桂花莲子羹吗?那才叫一个香甜滑糯,闻一下香气就算你吃再多东西,也忍不住犯馋。”
“啊,我还想吃桃仁山鸡丁。”
“我比较喜欢八宝鸭子。”
“我还要…烤鹿肉。”
“朵朵,我真没见过像你这么能吃的女人,再来一份牛肉面你可能也吃得下。”
一对竹马不知不觉地头靠着头,躺在床上,很热衷地说起帝都的美食,最后说得某朵口水泛滥,肚子叫得更厉害了,叹了一口气,闭上眼,喃喃道:“减肥真是个世纪工程,哎,太痛苦了,不减了……花爷,下次来看我,带点其它的,我不挑食,有肉就行,一个肉馒头不够吃……”
花错等了很久,见她再也不说话,抬头一看,某朵已经睡着了,鼻息香甜。
他垂下眼,忍不住轻轻在她脸上吻了一下:“等着,我去给你买好吃的。”
帝都有一家远近闻名的食铺,叫做和善堂,每天在他家买肉馒头的客人可以从街这头排到街那头,生意好得同行都眼红。
往常他家早上七点左右就开门,几个大蒸笼放在门口,热气腾腾,肉馒头的香味满大街的人都能闻到。
可今日有些不同,都过了十点了,排队的人在这条街打了好几个转,也不见他们开门,有好事的人便过去使劲敲门。
谁见过有生意不做的商家?太没道理!
没过一会,老板便擦着满脸的汗,铁青着一张脸,出来赔笑道:“抱歉……诸位,今日小店的馒头不知被何人全部买走了……各位请去别家买吧。”
众人一听有人把肉馒头全买走了,都只得嘟嘟哝哝地散了。
那老板也是十分无奈,听小二说,蒸笼还没架上呢,就有一个身影旋风般地过来,抢走一个蒸笼,掉脸就跑,简直穷凶极恶。
小二吓得呆了,只当遇上强盗,正要嚷嚷,却见迎面丢过来一把金币:“肉馒头我全要了,抱歉啊。”
小二说那个人身影如同鬼魅,根本看不清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老板在帝都经营几十年,哪里遇过这种事情,不过既然留下那么多金币,他倒是很乐意这样的贼多来抢几次。
至于那肉馒头,不用说,此刻都已经进了某朵的肚子。
晚饭又是夜幽篁送来房间。
魔尊大人甚是识趣,什么也没有问,只一个劲地招呼她吃饭。
其实也没什么好问的,夭魅舍得把她关起来,只有一个可能:朵朵要离开天凤宫。
这简直是要夭魅的命,怎么可能让她离开?
夜幽篁曾经等着、盼着有她离开天凤宫的那么一天,她说过只要她离开天凤宫想嫁人了,会第二个考虑他。
这话他原本是不信的,朵朵有多死心眼,有多固执,没人比他更清楚,可心底还是忍不住期盼。
这么多年,他一直在等,一直在纠结,想爱,又点到为止,在她还爱夭魅之前,他要克制。
可能是八辈子前欠了这俩凤凰什么,不管是伤害朵朵,还是伤害夭魅都非他所愿。
大概是老天见他实在可怜,看不过眼了,终于给了他一个机会:朵朵不能爱他,必须把他从记忆里抹去。
哈哈哈,仰天大笑三声,苍天有眼啊!
可看到夭魅那失魂落魄的样子,他又实在笑不出来,在一起厮混了上万年,何曾见过天凤神君痛得浑身颤抖,却说不出话的狼狈样。
他想爱她,想把她宠上天,可他又真心喜欢夭魅这个闷骚老友……太纠结了。
魔尊大人感慨完毕,看了看目光黯淡的某朵,心里又是酸楚又是无奈,她跟夭魅闹到什么地步,才可能几天不吃饭?
动真格了?准备跟他死磕到底?
朵朵,失去记忆的你依然还是爱他,对么?
在他面前你永远都是还没长大的孩子,你这是在跟他使小性子。
罢罢罢,你们闹战争,我不插手,作壁上观就好,看你们能闹到什么地步。
晚餐非常丰盛,魔尊大人边吃边啧啧咂舌:“朵朵啊,这都是你父皇亲自下厨做的,全是你喜欢的菜式,你就动筷吃两口吧,浪费食物可是要招天谴的。”
从床上把她拖起来到现在,朵朵没说过一句话,像神魂出窍一样傻坐着,魔尊大人很担心。
不见她开动,夜幽篁只好拿了筷子,帮她挟菜。
“这个鱼……哈,做得很特别的样子,试一下。”他拿筷子挟了块鱼,想想又挑了刺,挟到她碗里。
朵朵默然了一阵,挟起来咬了一口,夜幽篁看她吃得挺香,又挟了一块剔了刺放她碗里。
“呵,这个水晶肘子颜色也很好呐,来,朵朵试试。”
“唔,这个糖醋白菜不错,来来来,给你也尝一块。”魔尊大人像个热情好客的主人一样,见着什么自己喜欢的便挟给她尝尝。
一餐下来,朵朵一直沉默,夜幽篁挟给她什么,她便吃什么。
于是我们魔尊大人也终于有些不自在了:“饱了没有?要不要再添饭?”
她摇头,夜幽篁扯了毛巾递给她:“吃饱了就擦擦嘴。”
接过毛巾,她终于开口:“他呢?”
“谁?”夜幽篁扬眉一笑,显然是明知故问:“哪个他?”
“小夜!”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一听她声音扬高八度,魔尊大人立马放下筷子,:“你父皇从今天开始闭关,七天之内都不会来碍你的眼。”
这时候闭关?是在躲我吗?
“他闭关,然后让你来看着我?”
夜幽篁抬眼便对上那双光芒莫测的眸子,突然一惊,突突乱跳:夭魅,真是被你害死了,跟你站在一条战线,委实不明智,朵朵连你都不买账,那我岂不是更不招她待见?
确实是夭魅让他做临时看守,这下麻烦了,朵朵要是想离开,他拦得住吗?
气氛突然冷凝起来,魔尊大人突然觉得凳子上似乎长了刺,坐也坐不住了,于是起身,揉了揉她的脑袋,轻声道:“朵朵,你父皇会把你关起来,那是因为他爱你,女儿养这么大,一跟他闹别扭就说要离开天凤宫,他很伤心……你已经不是孩子了,你好好想想,我明天再来看你。”
说完便匆忙走了,步子很快,转瞬便没了人影,却不知怎地,她笑中带泪的摸样一直留在了心上,沉沉地怎么也放不开。
夜幽篁走后,她静静地端坐着,就那么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儿,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掉。
105章 或许,我真的可以嫁给你
翌日。舒嬲
上午是花错的例行探访,两人玩闹一阵,花错递给某朵一张符,唇贴在她耳边小声道:“晚上睡觉的时候,把这个放在枕头下面,你的神魂就可以离体,冲破陛下的结界,谁也察觉不到。小心不要被夜魔头发现,我走了。”
伸手抱了抱她,一听可以出去,某朵心情大好,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奖励了一个亲亲。
花错眼睛眯成了一条线,稍一侧脸,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人已消失不见。
晚饭之后和夜幽篁磕了会儿牙,某朵伸着懒腰打了个哈欠:“小夜,我困了。”
等夜幽篁离开,洗漱完毕,懒懒地钻到了被窝里,一个劲地逼自己睡。
凤帝的结界禁制了她的法力,只能用最自然的方式神魂离体,这样谁也不会察觉。
“一枚帅锅,两枚帅锅,三枚帅锅……”一直数到一百枚帅锅,她还是没有睡着,因为数着数着,所有的帅锅都变成了一张脸——
切!居然把我关起来,才不要数他!
从头开始数肉馒头,数到一千八百多的时候突然睁眼,一骨碌从床上爬起,四下一看……成功了!
可是,这是什么地方?这房间,呃,想来想去,也只有“特色”二字可以形容。
她像傻了似的盯着身下的“床”,研究它到底是不是一只巨大的蚌,看起来它实在太像一只蚌了。
周围家具俱全,但都是珊瑚与海石做成,成片的柔软海草在墙上飘啊飘,一群色彩斑斓的小鱼在珊瑚和海草间游曳。
她使劲揉了揉眼睛,眼前景象没变,再揉揉,一只小鱼已经游到身边了,被她用手指戳一下,吓得落荒而逃。
……神魂离体,到水底了?
起床揭开珍珠做成的门帘,绕过珊瑚遍地的门厅,外面是白茫茫的海底,细沙如银,她所在的屋子是一只硕大无匹的贝壳,像一朵风骚鲜艳的花开在海砂里。
某朵傻了。
“我说朵朵,你搞什么鬼呢?”一个男人的声音骤然在下面响起,某朵愕然低头,只见花错站在贝壳屋下,仰头无语地看着她。
此刻她的形象很不雅观,以恶狗扑食状趴在贝壳屋顶,伸长了胳膊要去捞屋顶那一篮子鸽卵大小的明珠。
大抵是因为少有的不好意思,她脚滑了一下,从屋顶上滚将下来,身子下面登时蔓延出一群一群的大泡沫。
泡沫横飞中,花错一把接住她,挟大米似的把她挟在腋下,似笑非笑低头看她一眼:“坏丫头想偷明珠?”
某朵诚恳地低头承认错误:“没有没有,我只是打算摸一摸,赞美一下这种奢侈。”
天凤宫最奢侈的时候,也没用过一篮子夜明珠挂在屋顶的,可悲啊,堂堂公主,被夜明珠晃花了眼。
跟着花错走进贝壳屋,很快便有几尾彩色小鱼头顶着茶盘游曳而来,茶碗里泡的不像是茶叶,也不知是什么海草,绿得十分鲜艳。
某朵赶紧端起来喝了一口,味道别有一种清爽,不由赞了一声,这才问:“那个……花爷,咱们来这里干嘛?”
花爷笑了笑,悠然自得地说:“只要待在这里,谁也别想找到。”
有几条带鱼大约是迷恋花爷的美色,在他怀里钻来钻去,抬头亲吻他的下巴,被他一次次拨开,再一次次赖上来。
某朵不由好笑,四周看了一圈,轻声说:“想不到你在海底还有个狐狸窝,你总有一些让人出乎意料的事,这里比将军府好多了,有趣得很。”
“是么?”花爷单手撑着下巴,微笑着说:“这里呢,是花爷我的私人府邸,没人来过,你是第一个,朵朵如果喜欢,可以在这里住上几百年也没事。”
某朵一口喝干杯里的茶,低低说:“好。”
“咚”一声,他的脑袋从手掌上滑下来,撞在桌面上,发出好大的声响。
她没有笑,垂头望着手中的杯子,过了许久,又道:“也许你说得对,我应该离他远远的……花错,带我走,你去什么地方我都跟你去,或许,我真的可以嫁给你……”
好像用完全身的力气才说完这句话,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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