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他。”
“你不跟我一起走?”珍珠有些惊讶地看着笑容温暖的朵朵。
“我不能走。”她无奈地摇了摇头,“我只要一出这个房间,父皇立刻就能发现,到时候,你和西哥都得遭殃。你出去叫西哥他们不要担心,过几天父皇气消了就会放我出去。对了,这事儿不要让我师傅他们知道,记住了吗?”
“我不走!”看到她脚腕上乌金链,珍珠闭上眼睛,心绞痛了起来,深吸一口气,恨道:“夭魅太狠了,居然用‘牵魂链’锁着你!”
“牵魂链的另一头在父皇手里,我走不掉不是吗?”努力扯出一个微笑,却是那么的苍白无力,“珍珠乖,回去吧,过几天我就回卿凰宫。”
走?能走去哪里?只要她稍有动作,他就会将手里的牵魂链拽紧,她哪里也去不了。
就算没有牵魂链,他要知道她逃了,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他天凤神君手眼通天,她又能躲到哪里去?
珍珠微微一颤,眼里流露出疼惜的目光,用头蹭了蹭她的下巴:“朵朵,别赶我走,你一个人会害怕的,我在这里陪你好不好?”
“不行。”她摇头,淡淡地道:“别任性,听话,回去吧。”
“为什么?”珍珠激动了起来,爪子把她肩膀按得生疼。
“你留在这里,会让我觉得难堪。”看着他宛若碧潭的猫眼,朵朵淡然一笑:“珍珠,你很聪明,明白我的意思是么?”
珍珠沉默了很久,终于点了点头:“我明白。三天,如果三天你没回来,我跟夭魅没完。”
“你不可以胡来!”某朵倒吸一口冷气,然后十分严肃地说,“你要是胡来,我以后再也不理你了。”
看着她苍白的小脸,珍珠沉声问:“朵朵,他这样对你,你不很他吗?”
专注地凝视着珍珠的眼睛,她面容沉静地说:“他现在神智有些不清醒,原因你应该知道,他是我父皇,对我有养育之恩,我不可以恨他。”
看珍珠欲言又止,她了然一笑:“不是不恨,是不可以。”
珍珠在心里无奈地苦笑,“朵朵,你总是对他这么宽容。无论他做什么,你都能原谅吗?”
“我会试着原谅。”她对他绽放出如同晴空万里般纯净的笑容。
“试着原谅?”珍珠有些不解。
看了他一眼,朵朵转头看向窗口投射进来的阳光,目光清透如解冻的春风:“要正真原谅一个人并不容易,但我会尽力。我觉得要让自己觉得幸福快乐,就要把所有的灾难当做荣幸。其实仔细想想,我的生命长得漫无止境,有些事真的没必要去恨,无休止地恨一个人多累啊。放下包袱,向前走,不要回头,义无反顾地踏上新的征途,欣赏沿途的风景,回首便是海阔天空。”
望着她那飞扬的面容,珍珠几乎掉下泪来:“朵朵,看你现在活得这样潇洒淡定,举重若轻……我很高兴。”
闻言,她甜甜地笑了:“我哪有那么伟大?我只是一个糊涂又健忘的小女人,懵懂度日而已,以前听地藏王说过,觉得痛苦是因为记性太好,所以,我学会了遗忘,遗忘痛苦,遗忘悲伤,遗忘过往。生活不需要太多的绝望,正如幸福不要太多的彷徨,随着心之所想,向前走得干脆,如此而已。”
她转过头,对珍珠轻轻一笑,意味深长地说:“珍珠,你也可以的。”
珍珠有些慌乱地看着眼前这个灵慧的少女,“朵朵,你看出了什么?”
她看着他,莞尔一笑:“你的眼睛真的很漂亮,就像湖水一样碧露清透。我们在一起六年了,你的每一个变化我都看在眼里,有时候看着你的眼睛,我心里会很难过,这么美丽的眼睛,眼神却变得太过犀利寒人,冷冷的讥诮,俾睨世事。我时常在想,如果你恢复人形,一定是个很美的男子。珍珠,无论曾经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你都不要放弃让自己幸福的机会。我们是最亲密的朋友不是么?我希望你心里不再有恨,和我一样快乐。这么美丽的眼睛不该有这样凄冷的眼神。”
“……真正美的人是你。”珍珠将头埋在她怀里,怕她看到自己汹涌而出的眼泪,断断续续地哽咽着,“给我些时间……现在我还不敢用真面目见你。对不起朵朵,对不起……这世上我最不想伤害的人就是你,可偏偏又是我伤你最重,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不记得以前的事,如果有一天你什么都想起来了,我什么也不要了,一辈子做一只猫,做你的守护兽,你会原谅我吗?还会这样抱着我吗?”
前世今生,历经沧桑,你的心却依旧如清泉般纯净透明,纤尘不染,这才叫美,而我有的,只是具腐朽肮脏的空壳而已。
娆天不敢用真面目见你,那是一种亵渎,会玷污了你。
温柔地抚摸他颤抖的身体,她粲然一笑,眉宇间却萦绕着一股轻愁:“过去发生的事无法阻止,因为时光不会倒流,但我们可以把握未来,你喜欢怎样的生活方式,以何种形态活在这个世上,你自己决定。你只要记住,我们是朋友,很好很好的朋友,无论你做过什么,朵朵都会原谅你。不要难过,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什么事都没有。无论你做过什么,我都相信你不是故意的。”
珍珠将脑袋整个埋在她怀里,眼泪如江河决堤,好似要将万年积压的眼泪流尽,哭得不声不响。
“傻丫头……对不起,对不起,我会用一辈子来赎罪,守护你生生世世……”
“好。”她轻轻应了一声,望着窗口的眼光,淡然微笑,黑眸深邃,宛若苍穹。窗外天际流云,宇宙澄清,时光正好,世人何来悲恻凄清?那么,究竟是谁剽窃了谁的生命?谁又活在谁的梦中?
她揉了揉额角,命令自己不要在思考下去。
她在人界留学的时候,跟一个哲学系的教授的教授很谈得来,他说过的一句话,给她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如果,你太了解这个世界的规律,它就会在你的眼里丧失美感。”
在人界流浪那十七年,她偶尔会研究各个流派的哲学和心理学。
她是对剖析和分解比较感兴趣,回到这里,时不时也会看些有关哲学的书籍,可是,听过这句话之后,她将那些书全收了起来,束之高阁。
如果你没有读过哲学,就不了解什么是洞穿,你读了哲学,就深刻体会到了分裂。朵朵就是一个时刻处于分裂状态的女人,一方面,她渴望拥有一双明察秋毫洞若观火的慧眼。
另一方面,她的精神和肉体又在承受着各个流派理论的滋润和摧残,心灵的自我搏杀,会让她支持不住了。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人生一世,草木一秋,难得糊涂。
所以,在适当的时候避免深刻,无疑是一个聪明的选择。
珍珠的事,她觉得没必要再深究下去,确定他不会存心伤害她,这就够了。
人世无常,但红尘有爱,众生有情,学会宽恕才是最聪明的做法。
太多的恨会禁锢不羁的灵魂,宽恕他人,也宽恕自己,才能心如飞鸟,身似清风。
——泪崩的分割线——
珍珠刚离开,凤帝就回房了。
他面容冷峻地看了侧卧在床上的朵朵片刻,突然三下五除二就将两人的衣服剥了个干净。
朵朵缩了一下,感觉有点冷,凤帝却浑身热的烫手,压在她身上火辣辣的,热气把她整个身子都罩住了。
她看着床对面的那扇半人高的镜子,两具用样莹白的身体交叠相拥在一起,有点像电影的海报,又煽情又漂亮。
凤帝把头埋在她怀里,用牙齿扯咬雪峰顶端那朵粉色莲花,先是左边,然后是右边,最后,又回到左边。
朵朵想,他真的是很喜欢那里,只是,他就不能温柔点吗?
谁又刺激他了?泄愤似的。
正想着,凤帝就进来了,很容易,朵朵痉挛了一下,还是看着那面镜子。
第一个男人是他?真的很难想象,她以前是怎么熬过来的。
他这精力,没有金刚不坏之身绝对消受不了。
简直就像奥特曼在打小怪兽一样,那个狠,那个利落,那个悍然。
当然,他是正义奥特曼,而老娘就是那欠揍的小怪兽。
想到这里,朵朵一听就乐了,可还没乐出声,就被凤帝捏着下巴把她的小脑袋扳了回来,狂风暴雨般的吻铺天盖地的落下来,跟他的起伏一样急切焦躁。
朵朵一窒,可怜巴巴的挥舞着莲藕似的手臂,想推开他,可是没用,凤帝纹丝不动。
他本就肌肉强劲,筋骨分明,况且男人在生气的时候,力气就变得格外的大,那气势汹汹的架势,岂是她能招架得了的?
凤帝这堪比二战德军轰炸的轮番攻势,绝对是想谋杀人命。
她感到自己漂浮在风口浪尖上,凶猛狂暴的巨浪一个筋斗就将她打进了冰冷幽深的海底,可在她就要窒息的时候,又被一股温暖的暗流轻柔地托了上来。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他抱起来的,清醒的时候,她像只树熊被他抱在怀里。
两个人面对着面,鼻子和嘴唇几乎贴在一起,凤帝用手握着她的腰,一边动一边难过的说:
“朵朵,专心点。你这样,我难受。如果你不能像我爱你那样爱我,那骗骗我也好,别把你的心不在焉表现的这么明显,我会伤心……”
朵朵气喘吁吁地靠在他的肩膀上,咬着嘴唇,有些委屈:“我又不是存心的,父皇干嘛这么生气?”
“真拿你没办法。”凤帝叹了口气,亲了亲她的肩膀:“今天谁来过,我也不追究了,但他们下次还敢闯进来,就别怪我不客气。”
朵朵心头一凉,打了冷颤,搂着他的脖子,乖巧地说:“父皇别生气,他们只是担心我,看我没事就离开了,没想做别的……我给你,我全都给你。”
凤帝紧紧地抱着她,感受到她真是瘦了很多,纤巧得像一片羽毛。
这是他的宝贝,他想,还是轻点吧,不然真会折断。
“突然这么乖,我还真有点不适应。”凤帝吻着她冷汗涔涔小脸,低声呢喃,“是不是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朵朵笑了笑,眼里闪着泪光,“父皇啊,我们走得越来越来远了……”
淡淡的声音,清冷寡薄,仿佛相距千里之外。
凤帝的身体怕冷似的颤抖了一下,抱着那副纤弱的身子停了下来,只是抱着她,仿佛失去了大脑,也失去了语言,只听到一颗心七零八落地摔成了碎片,仿佛有千言万语卡在喉咙里,哽咽得难受。
213 花爷请听小的解释
什么都说尽了,他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她对他关闭了心门,他所有的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舒虺璩丣
就这样抱着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直到朵朵坚持不住快昏睡过去的时候,他终于放开手,撤身躺在她旁边,轻盈的吻落在她的额头上,轻轻说了两个字:“睡吧。”
他闭上眼睛,将她小小的身子圈在在怀里,就没有再动过,好似累极了。
就算感觉不到他的颤抖,也听得出声音里的疼痛,可朵朵不想理他,她闭上眼睛由他抱着,只想睡个天昏地暗。
她已经没体力,没精力,也没心情照顾时不时心血来潮似的愧疚疼惜。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买单,她很努力地试着原谅他,可做起来真的是很难。
再深沉的爱,再柔软的心,也禁不起太多伤害。
这个男人让她太疼了,不止身体上的痛苦,最让她不堪忍受的是,他摧毁了了她心里的至宝。
一寸寸地凌迟她的心,她的灵魂,从精神上给她致命的打击。
从开始到现在,他连一句抱歉的话都没说过。
不是她小气,而是任何一个女人被男人像禁脔一样对待过,如果她还能笑着对那个男人说,“没关系,我不介意”,那么她真的要用四十五度角来仰视她,顺便怀疑她的神经结构。
佛祖可以割肉喂鹰,舍身饲虎,可是她做不到那么伟大,就算再修行千年,她也无法高风亮节义薄云天。
她身心交瘁,筋疲力尽,从下午一直睡到半夜,再睁开眼时,还被凤帝抱在怀里。
听他呼吸平稳而有规律,朵朵轻轻舒了一口气,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
并不算小心的动作,未能惊醒他,朵朵疑惑地看着他,可听他的鼻息,沉稳而均匀,又不像是装的。
凤帝睡得很熟,一只手却紧箍在她腰上,抱得那么紧。
就着从窗口投射进来的月光,她有些失神地端详他的睡颜。
睫毛纤长,鼻梁挺直,嘴唇菲薄,墨黑的长发华丽而妖娆与她的发纠缠在一起,
熟睡的他是如此安静平和,慵懒性感,他身上体现的是一种无法描述极致的美。
美得让人难受,只需看上一眼便是沉沦,这般举世无双的人物,却单单对她执着。
是不甘心吗?因为她不再将他视为整个世界,才激发了他执迷不悔的凛然和占有?
朵朵笑笑,不由自主地伸手,想抚摸他俊美的侧脸,男人在睡觉的时候,是可爱的瞬间,回复到最初的温柔,让人心生爱恋。
手快摸到他的脸庞时,心猛的抽搐了一下,骤然的疼痛让她清醒了过来,慢慢将手收了回来。
静静地用含泪的水眸描摹他的眉眼,看久了,眼睛也开始刺痛。
她收回目光,无声地在心里对他说:父皇,你真的让我太痛了。六年前,我可能真的很爱很爱你,就算记忆出了错,身体也会记得,但现在我只能对你说抱歉,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不一样了,什么都不一样了,我不可以再爱你。
我已经不是以前的夭朵朵……
感觉他的手松了些,朵朵将他的手从腰上轻轻掰开,凤帝依旧没有醒来。
坐起身,轻轻地甩甩头,她知道,自己老毛病又要犯了,她喜欢剖析自己,即使那是一个艰辛而孤独的过程。
善于剖析自己,才可以让我们坚定不移的披荆斩棘,耳聪目明地走下去。
可是她也明白,有些事情真的不能深究,过犹不及的道理她比谁都懂。
她小心翼翼地从床上爬起来,轻手轻脚地走到窗边,打开窗户,光着身子坐在窗台上。
柔柔的月光,清辉如洗,她把自己蜷起来,下巴搁在膝盖上,像个不知归宿的孤儿,望着高远的夜空出神。
黑暗中洁白纤细的身体,犹如被人玩赏过度而破裂的花朵,带着微微惊悚的美丽和仿佛可以悠长到永远的叹息。
水墨般的云层变幻着玄妙的形状,仿佛命运,你永远不知道它下一秒会变成什么样子,只有跟着它的步伐推波助澜,驶向遥远的彼岸。
树欲静而风不止,他们之间岂能仅凭她道一声“对不起”,就可以从此作罢?
大多既定的事实,逼得他们不能不针锋相对,剑拔弩张,永远别希望可以谱写出完美无瑕的歌舞升平。
即使有,那也不过是场华丽的梦,待梦醒后,触手的现实依然冰冷。
他可以让她置身繁华似锦的天堂,也可能将她推入业火熊熊的地狱,可是除了接受,她已经别无选择。
看着迷蒙的夜色,朵朵想,究竟是生离苦,还是死别痛?
或许都差不多,殊途同归,都是生不如死的结局。
攸姬……你是预知到你和他的结局,才选择死在他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