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爱的是小玉,因此只能对不起丁香,但这个傻女孩却为他牺牲了自己,说不心痛那肯定是假的。如今开山神斧在手,二郎神在眼前,只要他用力劈下去,大家都能解脱。
为什么他还在笑?
笑得这么坦然?
手中的开山神斧已高举至头顶,为了娘,为了四姨母,为了丁香,为了许许多多帮他的人,他都应该劈下去。河边那个笑得温和的舅舅不在了,现在在眼前是自私自利、惟利是图、六亲不认、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司法天神,劈下去!!!
沉香不再犹豫,双手紧紧地握住开山神斧,用上十成的法力,劈了下去。不愧是上古神器,眨眼间,他便在三界第一战神的身上劈开了一个口子,从左肩至右腰,连杨戬的护身银甲也全部粉碎,着墨色衣衫的他缓缓倒在地上,鲜血如洪水决堤般涌出伤口,很快染红了他身下的土地。
杨戬死了,他沉香大义灭亲,为民除害,母亲也能得救,可为什么看着倒在血泊中的他,他一点也不开心……还觉得心……缺了一块……有点痛……
不是的,我不开心,我心痛,是因为我没有他冷血无情,他是我亲舅舅,现在死在我手上,这是正常反映,沉香自己安慰自己。
沉香咬咬牙,逼自己不再盯着杨戬,转身,拼命地跑向华山中关押三圣母的地方。其他人还以为他思母心切,便都没有尾随去打扰他们一家团圆。
与华山外的血腥不同,山中心一片宁静,沉香真真切切地见到了母亲,美,真的很美,就像他第一次知道杨戬是他舅舅时,他猜母亲——舅舅的妹妹——肯定是个美人。十六年来的首次团圆,一家人齐乐融融,置身于喜悦中的三人,突然不寒而栗。沉香安抚好惊慌的父亲,让母亲陪着他,走出杨戬设的牢笼后发现华山的飞禽走兽都早已一哄而散。
好重的戾气!
会是谁?
三界中已经没有人有此能力,难道杨戬没死?
不会!他亲自动的手,不可能有存活的几率。
沉香越想越不对,用法术移动到出事的地方,是他杀死杨戬的山下。沉香站定,愣住!他只离开一会儿,杨戬的肉身竟能引来大量的妖、魔——杨戬肉身成圣,一身法力都融于血肉中,若能吸收,为自己所用,那定会所向披靡,贪婪的妖、魔自然不会错过——杨戬的肉身被一个结界包围着,妖、魔们为了那强大的法力,自相残杀,脱颖而出地便争先恐后地扑向结界。
沉香只愣住片刻,马上理智的扫了一眼结界外密密麻麻的妖、魔们,冷静的分析出刚刚的戾气都不是这些不够格的妖、魔中任何一个发出的。
那,到底是谁?
【苍、龙、破。】
随着这冷清的声音,以结界为中心的地方,出现一条蓝色飞龙,周围还伴随着强电流,一霎那,妖、魔全灭。
好强的实力!(刚才的戾气应该也是他散发出来的。)
沉香闻声而望,终于察觉到了这个被他忽略的人。
相隔
那人身体顷长,一身和服,银色长发过膝,从右肩处延生出白色绒毛及地,左腰间插着两把武士刀,玉面金眸却冷若冰霜,尖尖的耳朵,额间的紫色月牙,脸颊上的两条红色……妖纹……是妖……他也是妖?
而他后侧不到他膝盖处的小妖怪(大大的妖瞳占了整张脸的三分之二,尖嘴,通体的绿色,手中拿着一个有他身高两倍长的人头杖)让沉香肯定了那“人”的身份——的确是妖。
那他也是为杨戬的法力而来?
沉香还发现一个事实,因为先前包围杨戬的结界外全是妖、魔,他没分辨出结界是谁的,现在妖、魔全灭,结界处传来的淡淡的妖气分明是他(也对,众仙根本不会保护杨戬的肉身,何况刚刚在场的也在他之后全部离开了)。
【邪见。】
常年的跟随,邪见知道杀生丸要让他做什么。
【是,杀生丸大人。】语毕,邪见往结界那奔去。
照理来说,沉香亲手杀死自己的舅舅,那最恨杨戬的应该就是他,但他看见邪见的动作后,下意识的就去阻拦。可还未近邪见的身,沉香便察觉有人袭击他,听声辨位急急躲过攻击。
“啪”的一声,沉香原先站的地方被劈裂,裂开地方的杂草瞬间变黑、枯萎,有毒!?
沉香看向杀生丸,只见他右手上拿着一泛荧光的长软鞭,毫无疑问,攻击自己的是他。而就在这一攻一躲的片刻,邪见已回到杀生丸身边。沉香转身,却发现除结界不见外杨戬依旧躺在那里。
【如何?】
【杀生丸大人,他死了。】
沉香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是他明确地感觉到在绿色妖怪回答后,周围的气压一下子骤降。接着,银色长发的妖怪瞥了眼沉香——金眸中不带任何的情感——好冷,沉香心中一颤,本能的退后一步。而杀生丸却没有再攻击他,只是自顾自的走向杨戬。
尽管杀生丸没有说什么,也看不出什么情绪波动,但邪见还是敏锐察觉到,他家主子生气了。邪见不着痕迹地慢慢远离他主子(他不想成为无辜的池鱼),可其他人似乎就不太会察言观色,比如说那个半人半仙的男孩。
不知为什么,沉香是很恨杨戬,但他却不希望杨戬尸骨无存,因此,他去拿开山神斧(沉香在劈死杨戬后,心情复杂,便把开山神斧留在了华山下),可原本他已经能够拿得动的开山神斧,现在他却再次移动不了分毫。没有时间去想原因,沉香就起身,运功,一掌劈向杀生丸。
杀生丸见沉香袭来不躲也不闪,直到沉香尽在眼前时,他从容地一挥袖,看似软弱无力却把沉香震出三丈远。
【不自量力。】
杀生丸冷冷吐出四个字,再走几步,站在杨戬身旁。金色眼眸微微眯了一下,看见了来自那个世界的使者及使者手中已缠上杨戬身体的锁链,杀生丸缓缓抽出了随身的一把刀——天生牙。
沉香见后(不管双方是不是语言不通)怒道:“你想做什么?!”
施救
杀生丸不理他,旁若无人般猛地把天生牙砍向杨戬,地狱使者及锁链随之化作尘土。收刀,杀生丸观察着杨戬的变化,因为他也不太确定天生牙对于东方神仙有没有效。(天生牙——杀生丸先父留给他的唯一遗物,一把只要有仁慈之心就能一次救上百生命的刀。杀生丸从未觉得自己有什么仁慈之心,所以天生牙好似配饰般被杀生丸随身携带,而真正用来施救的只有两次:他本国的一个人类小女孩和一个水獭妖。)
沉香来不及阻止杀生丸挥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本就因亲手杀死杨戬而觉缺了一块的心,此时又如被狠狠地割上了一刀,很痛!痛得理智全失,明知敌不过他,沉香仍旧攻向他。
【人头杖。】
不能让他打扰杀生丸大人!
邪见边想边出动人头杖,烈焰一下子把沉香和杀生丸分隔两地。幸好赶上了,邪见心道:如果他刚刚还要让杀生丸大人分神——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但他知道杀生丸很重视杨戬——那他就不是无辜的池鱼了,而是失职的仆人。
而杀生丸根本没理会身边的事,他还是静静地站在那,看杨戬会不会活过来。时间一分一秒的流失,在杀生丸快要放弃的时候,杨戬有了反应,虽然没有醒来,但本来毫无生气的他的胸膛开始有微微的起伏;尽管艰难,可他确实有了呼吸。
如若此时这里有人,那他就能见到寒冰一样的杀生丸眼中一闪而过的柔和。
杀生丸弯下腰,小心地抱起杨戬,但怀里男子的体重让他蹙了下眉——他知道神仙有修炼辟谷之术,能不食人间烟火,可就算如此他也轻得过分。
话分两边说,沉香被烈焰阻挡,无法知道那边是什么情况,一腔怒火都发向罪魁祸首(邪见)身上。邪见很明智,没有和他硬碰硬,不断的躲避来自沉香的攻击。
“人都死了,你还紧张什么?”邪见边躲边还刺激沉香,“莫非……你恨他不是因为三圣母被他关压,而是……”
“胡说!我恨杨戬,就是因为他不念亲情、赶尽杀绝,没有其他理由!”沉香越说攻击越犀利。
“还说没有,都恼羞成怒了。”
【邪见。】
【是,杀生丸大人。】邪见用人头杖挡下沉香的攻击,趁机跃至杀生丸的旁边。
“有本事就不要躲来躲去。”随着邪见的动作,沉香看向杀生丸,见到他抱着的杨戬,脱口而出:“放下我舅舅!”
“你舅舅?”沉香的这五个字,终于换来杀生丸的正视,“你舅舅死了。”嘴角慢慢弯起,他笑了,但笑意没有达到眼中,“你亲自动的手。”
邪见看到杀生丸冷笑,寒气一下子从脚底串到头顶,边下意识地抱紧手中的人头杖边又远离了些杀生丸(他真的不想成为那无辜的池鱼)。
“你!”沉香被堵地说不出话来,同时也后知后觉地发现他们都会说汉语。
“难道我说的不对?”
冷冷的声音,再加上英俊的面容、挺拔的身段、优雅的举止、强大的实力、迫人的气势,虽然杀生丸和杨戬长得完全不像,但杀生丸的存在让沉香犹如杨戬在眼前的错觉。
想到杨戬,沉香的注意力转向杀生丸的怀里,猛地发现杨戬的胸膛有微微的起伏,惊(喜——喜确实有,但沉香不会承认,也不能承认,所以只好忽略)道:“他……他……他……”
“你舅舅他已经死了。”杀生丸知道沉香发现杨戬还活着,“不过,你若还想找杨戬报仇,倒可以来东瀛西国。”
理由
留下那句话,杀生丸带着杨戬和邪见扬长而去。一个人站在华山下的沉香感觉有点不真实——十六年来都是平平凡凡的,突然得知自己的母亲竟是神仙,而把触犯天规的母亲压在华山下的就是母亲的亲哥哥,自己的亲舅舅,接着不断的被其追杀,最后自己终于大义灭亲,却又出现一来自东瀛的妖怪把他救活——如果这些事不是发生在他自己身上,他一定会拍手叫好,这故事编得离奇曲折,跌荡起伏,还峰回路转。
“主人。”叫声由远至近,一男子——满头的乱发,全身的黑衣,手中拿着一根白骨——飞降到华山下,看见沉香后,吼道:“我主人呢?”
“他……”
“你是不是杀了他?”
“我……”
“是你,你杀了他。”哮天犬看见不远处一地触目惊心的鲜红,“你怎么下的了手,他是你亲舅舅,他为了……”
“不是!”沉香打断哮天犬的控诉,“他压我母亲在华山下整整二十载,千方百计阻挠我救母,几次三番要制我于死地,我为什么下不了手!”
“你!”哮天犬听后明白,沉香不仅不懂杨戬的苦心还怀恨在心,决定不再解释,“好,很好。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哮天犬说完,转身走向那片鲜红,化为原形(一条黑色细犬),蹲下,留守此地。
“哮天犬,杨戬不值得你如此忠心。”
“……”哮天犬不答话,心里哀伤:主人,我听你的话,带四公主还阳,再把藏有你一半法力的项链放在安全的地方,你不想伤到沉香也预料到自己会受伤,你说事情结束,真相大白后,那些法力可以保你性命我才去把它藏好的,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故意支开我……
“罢了……哪天你想通,如果没地方去,就来找我。”
沉香知道现在说什么也没有意义,嘱咐一声后便离开了。在把刘彦昌带回刘家村后,沉香和三圣母赶往天庭。凌霄殿歌舞升平,一片祥和,众仙都等着沉香这位救母小英雄。
“王母娘娘,我已如约救出我母亲。”
“愿赌服输。现在你不但是救母英雄,还是促成新天条的功臣。”即使是输,王母仍是高高在上的样子,语气不紧不慢,“如今二郎神已死,司法天神的位子便空了出来,本宫在想,你,沉香,来担当。”王母边说边看向玉帝,“陛下,你说好不好?”
“娘娘考虑周全,司法天神是要职,不能一日无主,朕还在头痛谁能担此重任。沉香你既然能战胜杨戬,想必一定能够胜任。”
“谢陛下,谢娘娘。那我母亲……”
“新天条没有禁止仙凡通婚,三圣母回封地,恩泽华山,接受香火。”
“沉香还有一事要报。”
“说。”
“杨戬未死。”
“什么?”
“一开始,杨戬确实死了,可是之后来了一个东瀛的妖怪,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把他救活了。但我用的是开山神斧,上古神器,我想不是这么容易就能救活的,而且我看见杨戬他连呼吸都很困难,应该还是免不了一死。”就因为如此,沉香没有告诉哮天犬杨戬还活着。
“你想?应该?本宫要的是确定。”王母声音不大,但任谁都听得出她的不悦,“待会任职仪式后,你去东瀛看看,如果那个小人真的命大,就送他一程。”王母淡淡地说道:“记住,斩草要除根。”
听似好像王母在教沉香制敌之道,但不免有点含沙射影(如果当初杨戬能够斩草除根,杀了襁褓中的沉香,便不会有现在的下场)。
“沉香领命。”沉香欣然接旨,是的,在他看见杀生丸抱走杨戬起,他就知道自己一定会去东瀛,但缺一个“一定要去”的理由。现在王母的懿旨,让他有了一个正当理由——他是去杀他,而不是其他什么。
伤重
杀生丸抱着杨戬离开后,迅速向西国移动。怀里人越来越弱的呼吸,让他不得不尽快赶回去。早在用天生牙救下杨戬,而他并未醒来,伤势也没有好转时,杀生丸就隐隐感觉事情没有表面上的顺利。
可他不明白,连脑袋被砍掉的水獭妖天生牙都能够救活。难道是妖怪的生命力比较强?不会!铃是人类,不也马上伤势痊愈,活了过来。可为什么杨戬却不行,照理来说,妖和仙的自愈能力都比人类好,更何况杨戬不是普通的仙家——他法力无边是三界第一战神——没道理比不上铃和那水獭妖。
得不出什么结论的杀生丸不再浪费精力去想那些,他现在唯一要做的事就是不能让杨戬死。因为杀生丸记得他母亲说过,同一个人天生牙救不了两次,而他又不懂医术,所以只好尽快带杨戬回西国。
进入西国境内,杀生丸向皇城飞去,也不通报,直接降落于内院。
【我去叫御医。】一着陆,邪见机灵地去请御医。
【让他直接到紫竹轩。】
邪见听到“紫竹轩”三个字后,僵了半秒,之后快速离开去请御医。杀生丸也不耽搁,来到紫竹轩,进到里屋,毫不犹豫地把满身是血的杨戬安置在床上。解开他的腰带,除去那件墨色外衫后,映入眼帘的是被染满鲜血的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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