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本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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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本风流-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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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是。”

  马车转向,朝着宫外走去。

  这时出宫的,还有几个外事太监的马车,听到后面传来的车轮滚动声,几人回头看了看。

  这一看,他们马上避到了路旁。

  自然,冯宛的马车,也避到了路旁。

  马车滚滚而来。

  听着那滚滚逼来的声音,看到那扑天盖地的烟尘,冯宛没有低头。

  她不动声色地睁大眼,静静地看着这熟悉的一幕。

  马车越冲越近。

  就在车队冲到冯宛面前时,她清楚地听到了冯芸的叫声,“且慢!”

  她那声音一落,众马车同时一缓。最前面的马车中,一个少女伸出头来。

  这少女约摸十五岁,肤色雪白,大眼睛薄嘴唇,她颧骨高,眉毛很浓,那双比常人稍淡的眼,眼白多,瞪人看时上下左右都有留白,因此眼神相当凶厉。

  正是冯宛刚入都城时,在路上曾经遇到过的那位故人。

  少女看着后面,叫道:“阿芸,怎么啦?”

  冯芸在宫婢地扶持下走下马车,她笑得刻薄而明亮,曼妙的,有种刻意的优雅地走到冯宛面前,冯芸笑道:“阿雅,她就是我那个大姐姐呢。”

  看向身后大步走来的公主,冯芸说道:“阿雅你看,我这大姐姐是不是举止雍容华贵,让人有春风拂面之感?”

  冯芸的声音有点尖,笑容也因得意而变得古怪。

  “她就是你大姐姐?”

  那少女大步走到冯宛面前,朝着她盯了一眼后,少女说道:“你就是不喜欢她?”

  来了!

  一切都如梦中一样!

  冯宛心脏收紧,她抬头迎上那少女,也迎上冯芸,雍容一笑,正好这时,冯芸撑着下巴歪着头回道:“是啊,我就是不喜欢我这个大姐姐,阿雅,你说怎么办呢?”

  “这还不容易?”

  那阿雅朝左侧石板路上,缓步而来的那行人瞟了一眼,回头居高临下地盯着冯宛,道:“看我的!”

  她得意一笑,右手高高扬起,在众人的惊愕中,“啪——”的一声,重重一个巴掌甩来!

  就在这一掌甩来时,似乎早有所知的冯宛向后轻退半步。然后她右手一伸,牢牢地握住了阿雅挥来的手腕!

  没有想到这一掌会被她接住,阿雅眉毛倒竖,她尖声叫道:“你敢拦我?好一个贱妇,胆子不小啊!”

  冯宛目光有意无意地瞟了一眼越来越近的那行人,紧握着大公主的手腕不让她挣开,转头瞪向冯芸,厉喝道:“冯氏阿芸!我可是你大姐!便是我们之间有恩怨,何必扯上性子耿直的大公主?”

  在喝骂得冯芸一怔一愣中,冯宛声音一压,以只有几人听得到的声音,冷冷说道:“阿芸,你现在深得陛下的恩宠,难不成,还要记较当年嫁不得赵俊之恨?”

  这话一出,冯芸惊得双眼滚圆:她怎么知道?她不可能知道!

  直过了一会,冯芸才反应过来:不对,她不知道,她故意用这话来污黑我。

  冯宛确实是不知道冯芸曾经的心思,她说这事,只是因为她知道,大公主阿雅喜欢赵俊!

  冯芸反应虽快,可这么一会她的表情变化,已尽收大公主的眼底。

  当下,大公主沉下了脸。

  赵俊,大公主是识得的,不但识得,她印象还很深。

  那是一个很合她心意的俊男子,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妇人便是赵俊的妻子。更没有想到,与自己称姐道妹的冯美人,当年竟然想要嫁给他。

  压下心头的恼恨,大公主朝冯宛暴喝道:“贱女人,还拿着我的手干嘛?”她飞起一腿踢向冯宛肚腹,尖叫道:“放手!”

  这一脚踢来,冯宛没挡没让,被踢了个正着。

  踉跄地退后几步,冯宛伸手捂着肚腹,痛苦地蹲在地上。

  大公主哪有心思理会冯宛,她瞪向冯芸,冷笑道:“冯美人,看来你真是忘记你的身份了。”

  大公主语气中的不善,冯芸哪里没有听出?她心下大惊,连忙陪着笑叫道:“阿雅,我,不是这样的。我。”

  不等她说完,一个威严的声音从后面传来,“阿雅,你很威风啊!”

  阿雅一惊,陡然记起身后有人来了。本来,她是记得的,她原本是打算干脆利落的给冯宛一巴掌就走人。可没有想到事情有变,竟然让他们碰了个正着。

  她连忙回头,结结巴巴地说道:“大舅舅。”

  那威严气派的中年人瞪了她一眼,挥手道:“快扶起那妇人。”

  两个宫婢连忙上前,一左一右扶住了冯宛。

  中年人盯了一眼冯宛,见她面生,便又警告式地瞪了阿雅一眼,挥手道:“走吧。”

  他刚转身,便听得那妇人温宛宁和的道谢声传来,“赵俊之妻,冯氏阿宛谢过相国扶手之恩。”

  她这番自我称呼,很不合格,都没有指出自家夫君的官职称号。一般情况下,这样的自我介绍贵人们是听不懂的。

  可留元寺事后,对朝中内外大事了然如掌的贵人们,却是可以听懂了。

  中年人回过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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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九章 回来

  

  盯着雍容温婉得让人心生好感的妇人,中年人迟疑地问道:“你是赵俊之妻冯宛?”

  “是。”

  中年人反应过来,他上前一步,朝着一福不起的冯宛虚扶一下,呵呵笑道:“原来是赵夫人啊。”

  他笑着笑着,目光便被印在冯宛胸口,那淡淡的泥土脚印给凝住了。收起笑容,中年人头也不回地问道:“阿雅,为什么要踢赵夫人一脚?”

  问了两句,等不到阿雅地回答,中年人回头瞪了她一眼,冷喝道:“这般跋扈,小心嫁不出去!”

  见阿雅依然低着头不说话,中年脸人瞟了冯宛一眼,对上她的美人装饰,中年人问道:“她是谁?”

  一宫婢应道:“她是陛下新封的冯美人。”

  中年人盯着脸色越来越白的冯芸,道:“赵夫人是你大姐?”

  冯芸虽然是宫中美人,在这个可以自由出入宫禁的贵人面前,那是什么也不是。她连忙福了福,小小声地说道:“是。”

  中年人淡淡说道:“当妹妹的,当知尊重两字。”

  这话不轻。

  冯宛白着脸结结巴巴地应道:“是。”

  中年人又转向冯宛,长叹一声,他挥手道:“拿过来。”

  一仆人上前。

  他接过仆人递来的绢布包,送到冯宛的面前,中年人温和有礼地说道:“夫人前来皇宫,却受了惊吓,这是压惊的,还请夫人收下。”

  语气坚定不容拒绝。

  冯宛双手接过,恭敬谢过。

  中年人这才缓步离开。

  他一走远,阿雅便动了,冲到冯宛面前,她不客气地问道:“你是什么人?怎么我大舅舅都替你说话?”

  冯宛似乎也傻了,她愣愣地摇着头。

  倒是一个年长的宫婢,碎步走到阿雅身后,朝她耳语了几句。

  阿雅听完后,脸色微变。她瞪了一眼冯芸,尖声道:“冯美人好了得啊,把我当刀使了!”急急转头,阿雅叫道:“我们走。”

  直到上了马车,阿雅还朝着冯芸和冯宛,各剜了一眼。

  冯芸呆呆傻傻地站在当地,白着脸,半天都反应不过来。

  直过了一会,她才尖叫一声,冲到了冯宛面前。

  见到冯芸扬起手想要打自己,冯宛不退反进,她冷冷地,嘲讽地盯着冯芸,慢条斯理地说道:“冯美人,你还想打我吗?”

  这个“还”她拖重了音。冯芸那手扬起,咬得牙齿格格作响,那巴掌却怎么也甩不下去。

  冯宛垂眸,淡淡说道:“我要是冯美人,当务之急是向上爬。对我这个姐姐,至于这般不依不饶么?”她抬向冯芸,徐徐说道:“当心因小失大!”

  最后一句话吐出,冯芸脸色大变。

  冯宛细细地欣赏着冯芸的脸色,冷笑一声,坐上马车道:“走罢。”

  看傻了的驭夫,这才反应过来,他呆呆地应了两声是,驱着车重新驶到了道路中央。

  终于过去了。

  冯宛向后一靠,吁了一口气。

  梦中时,那一巴掌虽然不是很痛,可它带来的羞辱感,却令得冯宛无法忘怀。

  她知道,以她的性格,那一巴掌之仇,她必定会报回去。只是在梦中,她处处要考虑到赵俊,便是还报了,那手段也是绵软温和的。

  马车缓缓驶出了宫门。

  冯宛晃了晃手中的绢布包,布包不大,却是很沉,打开线头,里面二十七颗黄灿灿烂的金豆子,正散发着夺目的光芒。

  从中拿出一粒金豆子,冯宛递给驭夫,低声道:“休要声张。”

  赵府只有三个护卫,两个懂得驭车的护卫,便同时担任驭夫。人都是这样,喜欢用习惯了的人。这驭夫自进都城后,一直跟的都是冯宛。

  前几天,他收到了一片金叶子,对于他们这种卖身为奴的人来说,这是他今年最大最重的一笔收获了。

  没有想到,现在又得到了一粒金豆子。

  这驭夫可是打听过的,府中这些婢仆,只有跟在夫人身边的自己,还得到了一些好处。

  他欢喜的一咧嘴,把金豆子紧紧抓在手心后,连声说道:“夫人放心,奴知道的。”夫人不想让郎主知道她得了钱财,这事对他可没有损失。郎主可没有交待过他,要他把夫人得了什么都一一上报。

  大不了事情暴露了,顺口承认便是。

  所以这驭夫很是心安。

  听到驭夫欢喜的哼唱声,冯宛微微一笑,家里剩下的几个仆人,除了弗儿不知外,其余几个,不管是对她还是对赵俊,都没有特别的忠诚。

  没有特别忠诚,也没有不忠诚,便可以用利益驱使之。

  马车走着走着,冯宛突然说道:“停一下。”

  “是。”

  驭夫欢快地把马车赶到一侧,侯了起来。

  冯宛在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

  在前方拥挤不堪的道路中央,一辆马车正缓缓驶过,风一吹来,马车车帘飘摇而开,露出了马车中青年那俊美如画的面容。

  正是曾在元城有过一面之缘的玉郎。

  在都城见不到玉郎,冯宛曾经打听过,玉郎那是替五殿下去某地办一些事。

  没有想到,今天在这里见到了他。

  饶是坐在马车中,饶是身着胡人的紧腿束腰的裳服,玉郎坐在马车上的身影,依然是佼佼如月,从容如风。

  他来到都城了。

  冯宛神往地看着他,不由忖道:若是他离开都城之日,我能跟着去,若是我能有机会回到建康,定然会很开心很满足。

  回到建康那样的富贵安全之地,是她只能在梦中想想的事。

  就在冯宛目送着玉郎的马车缓缓驶过时,一队风尘仆仆的骑士急冲而来。

  蹬蹬蹬的马蹄卷着烟尘冲来,众人急急避开。目送着那一队骑士朝着皇宫冲去,一个声音传入冯宛的耳中,“说是五殿下打了大胜仗!”

  “哪是五殿下打的,早有人说了,统帅的是五殿下身边那个美得不像话的姓卫的娈童,他一令砍下十个将领的头颅,自己身先士卒还中了两箭。你不知道,幸好是姓卫的领了军,原本五殿下还以为对方只三千人马的,哪里知道,对方来的根本是三万人马!以五千敌三万强骑,姓卫的小子还真打了一个漂亮之极的翻身仗!”

  “老帅也说了,那小子是军事奇才。”

  “屁个军事奇才,用屁股幸进的娈童,有什么资格担当军事奇才这四字之赞?”

  听着四周纷纷而来的,或赞美或鄙夷的议论声。冯宛越听越是心惊。以往卫子扬没显才华时,便是有人对他指指点点,那声音也不过一二个。可这一下,这非议之声直是铺天盖地而来。一句句恶意的嘲讽尖刻的话,完全可以把一个心高气傲的少年人逼疯。

  冯宛急急说道:“走,出东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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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欠一更,看看今天能不能一并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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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章 相劝

  

  马车朝着东门驶去,这一路,不时有盔甲上血迹与泥土染成一色的军士冲来,看他们大声谈笑,神采飞扬的样子,显然这一次的战胜,令是他们极有成就感。

  来到东城门处时,五殿下率着幕僚将领一冲而来,冯宛瞪大眼一一看去,见没有卫子扬的身影,急声道:“出城。”

  “这,夫人?”不等驭夫置疑,冯宛再次断然命令,“出城。”

  “是。”

  马车驶出了城门。

  约走了五六里后,前方的官道处,出现了一辆缓缓行驶的马车,在那马车旁,只筹拥着二三十个军士。

  相比这一路上兴高采烈的军士,前方的这一队人马,沉静得出奇。

  冯宛的马车迎了上去。

  马车刚停下,冯宛的声音便从车中传出,“元城故人,想见过卫君。”

  她的声音清脆,前面的两个军士相互看了一眼,点了点头,道:“过来吧。”

  “是。”

  冯宛的马车驶了过来。

  车帘一掀,冯宛从马车上跳下,她轻步走到那辆马车旁,福了福,“妾想上车,可否?”

  她问的人,如其是左右的军士,不如是车中人。

  好一会,马车中传来一个沉默中带着沙哑疲惫的声音,“进来。”

  “是。”

  冯宛爬了进去。

  出乎她意料的是,马车中的少年,并不是奄奄一息地卧于车中。他坐得笔直笔直,一身黑色镶着金花的绸衣,薄如蝉薄地贴在身躯上,便是胸口处缠紧的,被血染得通红的白缎,也因主人的风姿,显得几分妖艳。

  少年绝美的脸上,色泽有点过白,他薄唇紧抿,凤眼斜飞地睨了冯宛一眼,举起酒樽晃了晃,随着少年的动作,一头墨色长发披泄飘荡,“也只有你这个妇人会来。”

  他含着笑,眸光似有情似无情,动作优雅中见邪魅。

  可冯宛听到他的声音,却有点想哭:是的,明明打了大胜仗,明明一展才华,愿意前来迎接他这个大功臣的,满城满天下,却只有自己一个妇人!

  便是五殿下,也因他的大才生了不安吧?因此抛下重伤的他,因此不曾召令大夫随侍他左右。

  她爬到他身边蹲下。

  伸手拿过他的酒樽放在一旁,冯宛垂下双眸,低声说道:“我刚才被我那四妹强令入宫,后来遇到大公主陈雅,她想甩我耳光,我避开了。”

  她抬头看向卫子扬,目光晶莹剔透,哑着声音,冯宛低低说道:“凤凰翔于天宇时,得承受火焚之苦。”

  “你这妇人要说什么?”

  卫子扬哑然失笑,他懒洋洋地说道:“你是来恭喜我?还是来可怜我?”

  面对他的嘲讽,冯宛摇头。

  她再次朝他爬出两步。

  爬到他身后,冯宛坐直,轻轻解下绑在他胸口的白缎。白缎刚一脱下,血如溪水汩汩渗出。冯宛连忙取过另一条白缎缠紧,一边绑,她一边低哑地说道:“凤凰一飞冲天前,总不免要承受世人的白眼。”

  刚一绑好,她便忍不住伸开双臂,这般从后面抱住他的腰,脸搁在他的肩膀上,冯宛道:“从来,不被人妒是庸才,郎君身有箭伤,万不可因庸人之妒动了怒火,而有周郎之撼。”

  她说的周郎,是三国时的周瑜,他便是受了箭伤后又怒火攻胸,以致三十来岁便送了命的。

  冯宛死得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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