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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尊夫贵妻
作者:牧歌如是
文案
她从不知道做不成恋人还能做兄妹的,不是认的,是有血缘的那种。
他从不知道做不成铁匠还能做皇帝的,不是假的,是有血统的那种。
她见他老实忠厚,觉得他比狡猾的皇帝可靠,是个可以长期发展的对象。
他见她开朗直白,觉得她比世俗的女子有趣,是个可以拐带回家的对象。
两个人可能是一见钟情,更有可能是日久生情。
为了早日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他豁出去了——只要能娶到她,用一个王国当做聘礼又何妨?
内容标签:布衣生活 情有独钟 种田文 重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傅元谌,周梦鹤,曲风荷 ┃ 配角:曲蕙心,赵瑜,顾盼影 ┃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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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兮祸兮
大约从七八岁开始,曲风荷就隐约有些怀疑自己不是爹娘亲生的,因为她不仅跟两个姐姐都长得不像,而且,跟她从小喊到大的爹娘也长得货不对版,一家子围在餐桌边吃饭的时候最为明显,四个圆鹅蛋脸,就她一个瓜子脸,如同一盘苹果里面冒出一个桃子,显得有些突兀。每当这时候,她便低头使劲扒饭。
偶尔有亲戚过来走动,按着顺序拜见过了,到了她这里,行礼前却多了一项动作——先看一眼曲家主母,再和她招呼。两个姐姐端庄大方的轻轻颌首,那亲戚便也规规矩矩,只是对着她,那眼神便多了一层意味,像厨房新研发中的点心,不是少了糖,就是缺了油——看着好看味道难吃。好不容易招呼完了,坐下来第一句话就是:“有些日子没见,三小姐竟出落得愈发水灵了!”这样便招来了两个姐姐打量的目光,那天的日子也难捱起来。
“你看我穿的衣服可是太过出挑了?”骑在废城门楼子的箭垛上,她状若忧心的询问傅元谌。
英气十足的少年看了她一眼,不答反问道:“曲府又来亲眷了?”迎着太阳,恰好看到光从曲风荷的侧面轮廓照过来,勾勒出精致莹润的线条,他眯了眯眼,将目光拂过她的脸庞,看向远处的天空。
“啊呀,”曲风荷吃了一惊,跳下来讶异道:“三殿下你可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我问你衣服你竟然连我家来亲眷都猜得出来!”还欲再说话,就听得身后传来一声很有气势的喝止:“大胆!”
转过头,是每日里跟傅元谌寸步不离的小护卫冯威,正涨红着脸维护主人的尊严:“三殿下万金尊贵之躯,岂能同那肚中蛔虫相比?”
却见得傅元谌冲他挥挥手:“无妨!”而后不顾小护卫委屈的眼神,继续跟口没遮拦的曲风荷讲话。
曲风荷垂下眼帘,藏住笑意,也藏住了少女呼之欲出的心事。
她是在十三岁那年碰到傅元谌的,那是个秋高气爽的晴朗日子,曲夫人在府里请官媒过来给大姐曲蕙心对庚贴,不知怎么的就将话题扯到了她的身上,姑娘大了,自然少不了谈及婚嫁,却没注意到她躲在廊后偷听,那时曲夫人说了一句让她不知是何滋味的话:“……蕙心和兰心已经够我折腾的了,等到了三丫头这里,我全盘交给她爹爹处理,总不能三个丫头出嫁他都只管坐在堂上喝茶罢……”
这话让一向没心没肺的她心里陡生了些烦躁,在家呆了半天依旧难以排遣,便由小门偷溜了出去,没有目的的乱晃。一直溜达到废城门楼子那里,抬头看看依旧巍峨的老城门,突然生出一股登高望远的心情,便爬了上去。
登高后的感觉果然好,视野广阔,目空一切,连远在老东头的皇宫宝顶都看得真真切切,鎏金的瓦在太阳下闪着刺眼的光芒,是那样的恢弘大气。若是能进去参观一二,说不定她会受到触动,心胸也会变得像皇宫的地界一样宽广,届时,母亲再说些什么,她都能不放心上了。
傅元谌便是在她一脚踩着箭垛,一脚踏着垫脚石做凝神眺望状的时候出现的。
“有劳姑娘,换个地方跳!”
傅元谌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此展开了和曲风荷从敌人到友人的序幕。从那日开始,两个人由互不对眼到互感兴趣,再到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在傅元谌面前的那几年,曲风荷全方位的表现了最真实的自己,并长期怂恿傅元谌摒弃那皇家规矩的做派,跟自己同流合污,虽然傅元谌总是用微笑来回答她,不过她并不气馁,只当他是默认,并乐此不疲。
及至大晋四十七年,他们的友情已经走了近三个年头,用曲风荷调侃的话来说便是:“元谌,我突然发现一件事,怎么我跟你在一块的时间比我大姐夫陪我大姐还多?”她没再继续说话,而是挤眉弄眼的释放自己的暗示。一边的冯跟班赶紧捂住了耳朵,他可算是知道了为什么这曲三小姐虽然长得比两个姐姐好看可就是无人问津的原因了。
傅元谌摸摸她的脑袋,点头道:“嗯,我知道了。”嘴角带着笑意,眼神是那样的温情脉脉。而后越过她望向那远远闪着金光的金顶,脉脉的眼神便陡然变得深邃起来。
……
朝元一年,深秋。
暮色下,金銮殿外急促的走进来一个身上带着些微寒气的年轻人,兴奋的脸庞有些微微发红,门口的侍卫没有拦住他,任由他径直闯了进去,对着侧殿里金案后正查阅朱批的人单膝跪下,激动的声音有些许按耐不住的颤抖:“皇上,醒了醒了!”
“什么?”那人手中的笔掉下,捣在奏贴上,溅出一片丹红。如疾风般走出来一把抓住了他:“真的醒了?你亲眼见到没有?”
“属下没来得及见到,听秋嬷嬷一说就急着赶回来了,她当时还张罗着下人熬些参汤来着,对了,还有金御医也嘱咐她这几日要饮食清淡些……”年轻人还欲再说,只见到眼前一花,身着单衣的皇帝已经亲自去取斗篷,迫不及待的赶出门了,他立刻拔脚去追。
曲风荷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连将眼睛睁久一点都没有力气,脑子晕晕沉沉像塞了棉絮。她试着抬抬手,努力了老半天也只能抖两下手指头,“真没用!”她暂时放弃,不再坚持。
又歇了一会儿,她抬眼打量四周的状况,有些陌生,却更多的是熟悉,雕木床榻绣花锦帐,白帛嵌的窗格子,描了金彩的衣柜,都显示着她身处的环境。此时应该是晚上了,屏风后面的桌子上点了两只蜡烛,正静静燃烧着,偶尔噼啪一个火星子,将墙壁上印着的影子打乱。
她盯着屋顶的横梁,有些发怔,脑中的棉絮渐渐抽离出去,神智也一点一点的清晰起来。可这怔没发多久,便被外面传来的嘈杂声吸引了注意。
听得一阵熟悉的脚步声朝这边过来了,她心里一惊,条件反射的闭上了眼睛。
门被推开了,有人轻轻的走了进来,停在她的床前,目光在她脸上探寻着。“怎的没有动静?不是醒了么?”询问声很轻,带着失落和焦躁。
“回陛下,想必是吃了药,又困过去了,金御医说了,明日便能下床走动了,请皇上不必担心。”一个中年老妇的声音响起,这是每日照料她的老嬷嬷,风荷方才第一个见到的人。
皇帝点点头:“是朕心急了,睡了这么久,哪能立刻站起来。”说完掀起衣摆,坐在了床边,眼带欣喜的细细端详着她的睡颜。看了片刻似觉不够,又伸手抚上她的脸,划过她的眉,眼,鼻,留恋不已。
所到之处,曲风荷仿佛觉得那指尖有火,在她脸上燃烧,及至心也不受控制的在胸腔里怦怦直跳。
脑海中无数画面闪过,旧的新的,汇聚在紧闭的双眼前,迸出一片腥红。咬紧牙,她努力让自己不发出任何反应,全身绷得有若琴弦,手掌心也冒出一片冷汗来。
“皇上,天色已晚,三小姐估计一时半会醒不了,不如明天再来吧!”良久,冯威劝他。
皇帝默首,却没有动,又坐了好半天,才起身,慢慢走了出去。
听着门关上,曲风荷紧绷的身体瞬间松懈了下来——如果时间再长一点,她恐怕真的会坚持不住了。
睁开眼睛,一阵冲鼻的酸热涌了上来,她眨了眨,有股热流从眼中溢出,顺着眼尾滑过双颊,流到耳蜗里,痒痒的,凉凉的。
眼泪?她有些怔仲,自己怎么会哭呢?似乎不相信似的又将眼睛眨了眨,大颗的泪珠夺眶而出,濡湿了她的睫毛——原来真是她的眼泪。
张了张嘴,喉咙里冒出些咯咯的响动,不甚好听,大概是长期没说话,非常嘶哑难堪。屋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曲风荷放任自己发出声音,可使尽了力气,却终究化为一声细小逼仄的悲咽:“傅……元谌……”
……
都城虽然才扩建约二十余年,但新城老城早已融为一体,繁华与共。如今能分别新旧的标志只剩得一个刨去了城墙的空门楼,被前大晋皇帝下令做了个遗址,特意保留下来。修缮一番,美化两下,倒也成了都城里人们登高的好去处。
不过,此前登高都是随意的,但今年却因为新帝的登基而变得不一样了,因为坊间有传言,说是新帝登基以前,最爱有事没事,茶余饭后,乔装易服上门楼上赏景,因此才碰上那曲三小姐的。一时间都城里没出阁的姑娘们纷纷效仿,挣先恐后的都来挤这老城门。又或者换个男装,寻到城门下热闹无比的茶馆里,听一段由新帝和曲三小姐改编的凄美故事:
“话说某朝某一年,皇帝二子夺嫡……”长袍先生坐在堂上一拍堂木,开始演说。
可他刚开口,底下立刻有女扮男装的俏公子丢上来一锭银子:“说重点!”
先生不慌不忙的将银子纳入袖中,放眼看着台下人比花娇的众‘公子‘一眼,叹了一口气:“那三小姐本是偷溜出尚书府的,而三皇子也是乔装出的皇宫,两个不知情的人在老城门楼子上相遇。从此以后便经常在城门楼子上幽会,正所谓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相知相许,私定了终身哪!”
“接着说,接着说。”底下的公子们春心骚动,一片叽喳。
“三皇子和三小姐本是天作之合,可惜皇家之事,风云突变,原本是大皇子和二皇子夺嫡,没想到最后时刻,这三皇子杀将出来,不仅摆平了老皇帝,这俩哥哥也一死一伤,死的追加个谥号,伤的送到边陲封地去了。而那老尚书原本是崇尚长幼有序,立长为尊之人,便被人参了一本,除了已经出阁的大小姐,全家发配了西古海,诸位,那西古海可是极冷之地,一年中半年都是大雪哪,可想而知这三小姐得有多伤心。”
说书先生顿了顿,看着台下竖着耳朵聆听的众人,又道:“原本这三小姐也得发配西古海,可三皇子不知通了什么手段,居然挖出了三小姐的身世,原来并不是老尚书的亲生女儿。所以特赦她躲过这一劫,不用跟着全家去西古海了。”
“哎呀,三皇子还是念着旧情的。”有个公子乐吱吱的叫了出来。
说书先生撇了她一眼,冷笑一声:“旧情?自古坐上那宝座便身不由己,三皇子虽然心系着三小姐,可那三小姐却已是孤家无根之女,哪能配得上?而刚刚登基,则更是要拉拢重臣之时,于是三皇子在登基之日便纳了新妃了。”
“不可能,”底下有公子怒了。
“如何不可能?那三小姐因着恨他发配了老尚书一家,又自顾自做了皇帝,还娶了老婆。一怒之下跳了这城门楼子,摔到现在还没醒过来呢!不信你们出城去十里外的风荷坞打听打听。”说书先生一叠声打破了公子们的憧憬,兜着银子回后堂去了,留下堂中一片惋惜声。
作者有话要说:
☆、分手
曲风荷花了一整晚的时间来平复心情,毕竟她终究是没死成,算算时间,她至少魂魄离体乱飘了大半年,看这身上被子的厚度,该是初冬了。
此刻的她,是她,可却不是原来的她。阳春三月那一跳,本是存着必死之心,可天意垂怜,让她遇到了新的契机。灵魂游荡在二十一世纪的那段时间里,她犹如脱水的海绵,什么都看上一看,学上一学。她记得赵瑜说过一句话: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虽然她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了解革命二字的含义,但此刻,革命的意思对她来说就是好好活着,救回爹娘。
“加油!”在鸡叫第二遍的时候,她终于爬坐了起来,靠在床弦边稍稍喘了几口气,抬起手掀开了被子——以前做起来如此简单的动作,如今都变得艰难,她鼓励自己,将腿慢慢挪到了地上,脚穿进鞋子里后,她用力的在地面蹭了蹭——脚踏实地的感觉真好。
炉子里的碳火已渐熄灭,她在黑暗中摸索着给自己穿衣服,就放在床边的小几上,是秋嬷嬷昨晚替她备好的。
里衣,小衣,中衣,夹棉的薄袄,还有裤子,裙子……,这一层层衣服几乎花了她小半个时辰。“以前倒不觉得,可如今看来,果真比较麻烦,难怪顾盼影不乐意拍古装片。”边穿边感慨,终究还是摸摸索索的给自己穿戴整齐了,又从床帐上扯了根绦子,将头发绑了个马尾,便出了房门。
隔壁的秋嬷嬷似乎翻了个身,在寂静中发出了一丝动静。她将动作放得更轻,蹑手蹑脚的出了内院,最后拉开了大门。对着门外做了个深呼吸,再小心的将门掩好,又检查了一遍周围的环境,这才选定了一个方向开始慢跑。
起初还有些艰涩,而后慢慢顺畅了些。
她一边跑,一边观察,天色麻麻亮时,她已经小跑了一个半圈,接近了自己所处这片地方的边缘了。这是一个畔湖的小村子,前后约几十户人家,与外界被一个大湖隔开来,仅余靠近自己住的院子有条路通往官道。望着那湖中支离的残荷,她记起这里应该是距都城约十里处那一大片的荷花湖,湖的另一边有个跟自己同名的小村庄,曲尚书以前还经常打趣说她的名字就是学着小村庄起的。
思及至此,她心头涌上些伤感。
耳中又听到一片有节奏的叮当声,她便寻声找了过去。
周梦鹤没料到自己这偏远的铁匠铺子里会有女人光顾,而且还是在这麻麻亮的清早,他唬了一跳,一锤子没砸准,火星四溅开来。
“大清早的,不知姑娘有何事?”他丢开手上的活计,扯起巾子擦了擦脸上的汗。
曲风荷露出笑容:“没什么事,就是晨跑时听到了你打铁的声音,一时好奇,便寻了过来。打扰了!”眼睛将他这铁匠铺子打量了一遍,最后目光停在了他高大魁梧的身躯上。
周梦鹤先是一怔,连带着眼神都晃了晃,赶紧将巾子一把扯下来,拢好了衣襟——怕自己失了礼数。他甚少接触这类大姑娘小媳妇,一是不知道怎么跟女人相处,二是自己一个单身男人,要避嫌。更何况他这里从来都是汉子进进出出,唯一来过的女人还是隔壁二黑子的奶奶,偶尔过来给他送些吃食。被个妙龄女子这么打量,还真是头一次。
“没事你就回家,我这里除了火就是铁器,免得伤着你。”周梦鹤回过神后下逐客令,眼前这女人让他有些局促,特别是她那双眼睛,直勾坦然的盯着他,一点害羞和惧怕都没有。
“嗯!”曲风荷理解他的意图,却还是自报了家门:“我叫曲风荷,搬来有一段时日了,你是我头一个见到的邻居,不知怎么称呼?”她不是单纯的想认识这个铁匠,只是自己昏迷了这大半年,别说城里,就是这村里肯定有些关于她的传言,想看看此刻这汉子是什么反应。
“叫我大锤就好了,坞里面都这么叫我。”周梦鹤点点头,随手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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