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今天明媚的日光。或许是因为今天的云淡风轻。或许是因为今天的我有一个舒缓的好心情。
我说:“我啊,全身,充满了勇气哦。”
芭比芭比。
我的结局,跟所有人无异呢。
芭比芭比。
我啊,一直在原地玩丢手绢,现在我丢出的手绢,似乎可以摇摇晃晃地飘出着原地了。顺着那风向,飘向了远方。
芭比芭比。
你闻,我的全身心都是满满的平静的味道哦,那些味道糅合了那些阳光,那些掺杂着青草气味的风,那些将血迹抹得一干二净的我的淡然的味道。
我的全身啊,是满满的勇气哦。
兔子自白(上篇)完结倒计时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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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来都是一个狠毒的人。
我杀过很多很多人,我可以微笑着砸碎那些人的头骨,我可以面无表情地听到那些人粗陋的嘶叫声,以及他们血管因为血液拥簇而破裂的声音。
我对我的所作所为没有过愧疚。我说过的,生死对于我而言,只是血液奔涌而出的一场无声画面,一些人有过停滞,一些人有过丑陋的挣扎,可是我无动于衷。不知道是粗陋的人太多,还是我的愈发麻木不仁,到了后来,连那些生命碎在我手上的人的画面,都在我的眼下无声息地漏过了。
连我自己都觉得以这样状态去杀人实在是太可怖了,我觉得我不能过分践踏生命,可是我又要怎样扭转自己对生命的看法呢。
路口的说书先生,总是在凶手杀人之后感慨说,殊不知他杀害的,乃是一家人的希望啊!受害者身后,有的只能是哭泣着的妻子和孩子!
他说得很激昂。
我被他震撼了,于是我想了很久很久,我想,嗯,身为凶手的我,要感觉到愧疚的话,就应该在死人背后看到他的妻子孩子。
虽然这话听起来很诡异,况且更多时候我杀人,妻子和孩子都瑟瑟缩缩地呆在家里,我杀的大多是男人,大多是有钱有权的男人,他们只会把大部分的时间来寻花问柳饮酒作乐。
我认为在这样的男人背后看见他的妻子和孩子,对于妻子和孩子来说是侮辱,于是啊,我想,还是给每个人编一段故事吧。
比如说我杀死了贪官甲,我会想,大概他是刚走马上任,势力薄弱,只是受到了谁谁的胁迫,谁谁说,如果你不跟我一起贪污,那我就弄个莫须有罪名,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本身来说,贪官甲是没错的,他只是懦弱了一些。
嗯。虽然这方法对于约束我杀人毫无意义,我却对这些的故事无法自拔了。
总之啊,我没有过噩梦连连,我的每一个夜晚都睡得心安理得,我的心底是平静的是安宁的,那些沾染在我身上的血液,我知道我擦洗不净,于是我对它们的存在认同了,我认为它们是我身体的一部分。
我啊。从来没有过什么愧疚。不会觉得自己不洁。
可是似乎我结下很多仇人,他们叫嚷着冲过来,要拿我的头回去祭祀先祖。
只是我杀过的人太多,我根本不会记得他们的亲戚是谁。白檀喜一直教导我说要诚实,于是我诚实地告诉了那些寻仇者,我的真实想法。
寻仇者却更加生气了,他们叫叫嚷嚷地冲过来,他们的脸因为叫嚷而变得一塌糊涂,叫嚷着报仇的人,喜欢玩围攻战术,他们围了我一圈又一圈,却又怯懦地不敢出手。我不希望我的时间太多浪费在浪费上,我只好慢吞吞地,一个又一个砍下他们的头颅。
变得血肉模糊的头颅,却诡异地比他们咆哮着的脸更加好看。
我想说的是,我其实是个这样的人,这样卑劣的人,那么我接下来做过的决定,应该是理所当然的吧,我应该是不应该后悔的吧,因为这样的人才是我吧。
即使我面对的是碧娘,做下这样自私又卑劣的决定,对于本身的我来说,更应该是问心无愧的吧。
碧娘的存在,对于我而言,又到底是怎样一种位置呢。其实我从来没有思考过这样复杂的问题。这个问题,比对比着画像去杀人要有难度多了。
从她说的话来看,从她的存在来看,我可以编造出很多很多个故事。
比如说,她从最开始推脱着不吃鱼,照理说,她大概是深闺里的小姐,小姐吃鱼大概都是有丫鬟挑刺的,可是她那副样子明明又不像是深闺小姐,像个乡下姑娘,于是我想,大概是因为生活得太乡下,从来没有见到过鱼吧。
真是个可怜的姑娘。
在这个时候我突然想到了,大概她存在的意义,就是提供我能够挖掘的众多故事。我离不开那些故事,所以我认为我越来越离不开她是正常的。
我的脑子甚至会浮想联翩出很多出细节,直到后来我背叛白檀喜,大概也只是因为那些细节那些故事的诱惑而已。我一直是这样认为的。
可是路口的说书先生说,如果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日思夜想茶不思饭不想,那大概是女人住在他的心上了。
于是我停滞的脑子再度运转起来,思考起来了。
我恍然大悟:她大概是住在我的心上了。
当她的嘴在我的脸上响亮地亲了一口之后,我心想,大概啊,是时候成家立业了。
这时候王爷派来鬼姑娘,一再想拉拢我。
我不喜欢王爷,因为我打不过他,况且他的身边还有一个鬼姑娘。从极大的程度上来说,我更厌恶王爷的嗜好。比如说他喜欢把自己的脸凑得离我很近。
这一点让我很受不了。
脸的近距离接触会让我觉得呼吸困难,听说王爷有吞掉天下的野心,可是我不认为喜欢摸别人脸的男人,有任何驾驭天下的实力,如果是沈和那家伙的话……我讨厌沈和。
那天晚上,鬼姑娘将我押去了王爷府上,王爷诱惑了我说他会给我好玉,于是我去了,然后他诡异地又凑近了我的脸,我恶心了,于是我将他推开在他府里大闹了一番。
我说过的。我打不过他。于是我被一众人打得鼻青脸肿了。
我明明跟碧娘说过要她等我的,于是我想好玉的话以后大概也会有,我还是先回去找碧娘吧。可是鬼姑娘拦住了我。
王爷站在我的身后。
王爷衣冠不整的,笑盈盈地开了口:“你以为我为什么要造反。”
我为什么非得去考虑你为什么要造反?
他却执意地开了口:“那是我很艰难,才找到的拉拢沈和的合理借口。”
啊。我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我啊。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觉得自己身上或多或少有了不净呢?好像连杀人的刀,也迟钝了不少。
根据路口的说书先生的话来说,他说,是女人。
然后我想到了碧娘。
觉得不净,是因为碧娘内心里有善良。觉得迟钝,是因为我似乎啊,不用编造那些故事,或多或少好像感觉到了悲伤,我明明一度不明白什么是悲伤,我没有那种东西,可是某些时候碧娘发愣的时候,我好像能够感觉到她眼神里的落寞。
愈发将碧娘的落寞与悲伤划等号,我杀人的刀就越来越钝了。
那个时候的我终于笃定地认为,我是爱着她的。
兔子自白(下篇)完结倒计时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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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承认。我的爱是自私的。
我做不出只求付出这种伟大的事情,我其实是在内心里盘算着的,一分一毫地盘算着,到底我能够从碧娘身上索取到多少。
这是我一度以来的坏习惯。我太注重结果了。我一次一次浴血杀人的时候,我的心里明白的只是,到底什么,才是我所要的结果。
我要的结果,是确切的,是既定的。杀人是,对碧娘也是,我心里清清楚楚着,我要的,不可能是爱是在意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一开始我想要的,只是要驱赶掉我身边的寂寞。
寂寞这样的东西说起来很神奇,似乎很多文人很多武将都惧怕过这种东西,我以前觉得这样的东西很矫情。
百无聊赖的时候,我喜欢去路口的说书先生听说书,茶馆里总是龙蛇混杂,游手好闲的人会时不时找茬,别有用心的人也会来找茬,不过那些我都不在意,我坐在众人之间,我坐在明亮的光线里,周围充斥的是喧哗声和茶碗碰撞的声音。
坐在其中。我觉得安全极了。
坐在其中,听着其他人叽叽喳喳地说话,我觉得安全极了。
坐在其中,就算是会有谁突兀地伸出剑来,想要夺取我的性命,就算是那样,我也觉得安全极了。
那些安全感,戛然而止在一个午后。
那其实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午后,或许有更多的阳光,有更多的微风?我记不得那些细节了。我只知道我挤过拥挤的人潮,走进了路口的那家茶馆。我念念不忘地是说书先生,昨天提及的故事情节,不知道英雄救出美人的过程中,出现的那个反派有没有被消灭,反派的刀法特别厉害呢。
我很想很想知道,于是我甚至早到了半个时辰。然后我远远看见了那些拥挤的人潮,堵塞在茶馆的门口,再然后是街边妇人们的窃窃私语。
“光天化日之下就这样杀人呢!”
“是一群人?”
“是啊是啊。提着刀大摇大摆地进去。”
“是来寻仇的?”
“不知道诶。衙门的捕头们不是才来么。”
我挤进那些拥挤的人潮。然后我的目光,穿越那些恶言恶语的捕头,那些来来回回搬弄的衙门官员。我的眼前,是满满的红色。
墙上。椅子上。碎裂的茶碗上。泼洒一地的液体。
全部全部。都是星星点点的红色。
在那个时候,我的脑子里有一瞬间的失神。我挤在人潮里,周围是满满的不停开合着的嘴唇。那个时候的我,内心里一片空白。
我的心里没有难过没有哀伤,我的眼神停滞在说书先生狰狞的尸体上,我的心里隐隐约约明白了,我的安全感,被彻底击溃了。
然后我产生了一种叫做的寂寞的矫情的感情。
即使是在最最拥挤的人潮里,那种矫情的感情如影随形。
那些寻仇者第一次这么能干,他们叫嚷着要击溃我,然后他们做到了。
那段时间里我很害怕一个人,我不害怕死,我杀掉一个又一个给我死亡威胁的人。我却非常非常害怕一个人,我觉得那种寂寞在虎视眈眈地看着我,它潜伏在我看不见的黑暗里,我触碰不到它,我挥剑砍不到它,我躲,逃不掉它。
我啊,清晰地明白着:我是它的猎物。
我对自己的自私心知肚明。于是在这个时候,我对碧娘的爱,深沉了。
深沉到我无论如何也要找到她,深沉到我无论如何也要从沈和手上把她夺过来。我觉得寂寞已经压弯了我的脊梁,刻不容缓了。
传家之宝的话,还是玉佩最好。于是我找到了一块好玉。
独闯沈和窝点不现实,那就请求白檀喜好了。可是还没有等到我去请求,白檀喜居然找到了我,她主动表明她可以帮助我,她解掉了身上的毒,她可以提供更多的人马,她可以亲自帮我夺回碧娘。
于是我终于找到了碧娘。
在我看到她的时候,我松了一口气,那时候我心想,我那是在庆幸还好我没有被寂寞吞食,我的安全感或多或少能有一些挽回吧。我骄傲地看着她,我拿出那块玉佩,我灿烂地笑着说:“传家之宝。”
我的爱很自私,于是在碧娘吐出血的时候,我很恐慌。
我非常非常恐慌。
我眼看着她一口一口吐出血来,我眼看着她的手心里,她的袖子上,地上,全部是她咳出来的,斑斑点点的血迹,她还非要强颜欢笑的时候,我很害怕。
我在这些黑暗里。如果她死去了,我啊,会自然而然地融入这一片黑暗之中,再也脱离不了吧。我好害怕。比第一次杀人,第一次看见断胳膊血腿的时候,要害怕得多。
我的心跳得很快很快,我的手脚冰凉,我的头上是满满的虚汗。
她倒在地上的时候,我甚至全身都在颤抖。
我一脚一脚狠狠踢在围栏上,我的身后是叫做寂寞的洪水猛兽,它们嘶吼着逼近了我。在我探着碧娘的鼻息时,我顿时,明白了有一种感情叫做绝望。
那一种绝望,比我满眼红色站在路口茶馆前,要深刻得多。
我觉得我的内心崩塌了。
确切地说,是在那个时候吧。我终于有了一丁点的想法说,我爱她,似乎比爱我自己要多了丁点。
还好天神没有抛弃我,没有抛下杀人无数不洁的我。
碧娘活了过来,虽然经过了种种,可是当她说她嫁给了我的时候,她抱住我的时候,那个时候的我,我的天空豁然开朗了,寂寞之类百无聊赖之类,一切一切都离我远去。
不幸,杀戮,一切一切,都离我远去了。
那时候我想。我要把这一切守住,谁也破坏不了分毫。我爱她,我爱她,我要一直一直和她在一起,我要她只属于我一个人。这些这些,我知道,是来自于我那不合时宜的自私。
我耿耿于怀于碧娘时不时会出现的悲伤,我问及过,她也提及过,她说她在想家。
即使这样,即使是这样,我的自私却也容忍不得。
我容忍不得她不是整个属于我的。
我容忍不得。
连她想家我也容忍不得,何况是沈和。
于是当沈和提出那个建议的时候,我笑了,我赞同了。
沈和说:“碧娘属于谁。用这一碗药决定吧。”
沈和说:“这是忘情药,同时伴随着剧毒,我得不到的我想毁灭掉,她喝下了,她死不了,她还记得你。”
沈和说:“那么,她属于你。”
我是笑着赞同的。
我那么自私。我知道即使是毒药碧娘也会毫发无损,我想要她忘记掉她那些不合时宜的过去,我想要她只属于我一个人,我想要扫除她眼里的那些悲伤,我想要跟她在一起,我们一切一切重新开始。
我爱她。
即使是我爱她爱得那么自私。
我也那么爱她。
我不爱赌博,我不爱那些赌博者的叫嚣,那些让我觉得头疼。
可是我此时此刻打下了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赌,赌注是碧娘,赌注是我今后所有可能的人生,赌注是她足够爱我。
于是我扶着她,灌下了那碗药。
她睡了一夜,那一夜我一直面含微笑地等待着她的醒来,我一直微笑一直微笑,我没有吃饭没有睡觉我寸步不离,我眼睛弯弯的我一直笑,我笑得脸都有些疼痛了可是我还是在笑。我知道她喜欢看我笑,我想要她一睁眼就看见我的微笑,然后她也会笑盈盈的,温和地叫我兔子。或者她会突兀地扑过来也说不定,然后我吻一吻她的脸颊。我们会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像每一个英雄和美人的结尾一样,我们会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我这样笃定地相信着。
我握着她的手,我捏住她温润的手,她的手总是凉凉的,她睡得很沉笑得很甜,她似乎是做了一个好梦,可是这个晚上她却没有说梦话。
她一定是在做着我们一起幸福快乐生活在一起的梦境。
我这样笃定地相信着。
然后即使她不会变老我们不能白头偕老也没关系,那些都没关系,我们可以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经过若干年,我成了一个老头子,我的头发都白了,背也会驼了,我的脸上也是满满的皱纹了,我一笑脸上的皱纹都会一颤一颤的,我会变得很丑很丑,我的身上开始出现老头子才会出现的怪味。
可是那个时候的我,那个时候已经垂垂老矣的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