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拿穿越不当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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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拿穿越不当工作-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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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面无表情。”

小武默默叹了口气:“这是个纷乱的时代,玛利亚,如今哪里都是这样,哪怕屈从了也一样会被杀戮,所以还不如不屈从。”

“……你也会杀人么?”

小武摇摇头:“没有杀过人,我……”

“什么?”

看出他表情的突然凝滞,玛利亚有点好奇。

“不,没什么。”小武摇摇头。

他杀过人。

潘佑和李平两个坚持强国抗宋的忠臣良将,最终被他这个南唐皇帝下旨,砍掉了头颅。

“嬷嬷……”

“嗯?”

“肉袒出降以保命,或者誓死抵抗,哪怕最终还是会亡国……这两样,哪样更值得?”

玛利亚望着他,小武这一段中文太复杂了,她一时领会不了其中含义。

“这个疑问在我心里存了很多年。”小武轻声说,他转过脸,继续望着暮色里的细雨,他的目光隐藏着坚定,“可到现在我明白了,后者才是正确的。”

“果然,我没有看错你。”

有男子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小武一回头,看见了鹰翼!

“进来一下好么?有件事情想和你说。”

他说完,拖着病躯,转身蹒跚着进了屋内。

小武跟着他走进屋里,看着他重新回到床上。只是几步路而已,鹰翼已经疼得脸色煞白,但他的神情却十分平和。

“想求你一件事。”他仰起脸,望着小武。

小武用手把门轻轻带上,走到他床前:“什么事情?”

“想求你帮我跑一趟,给某个人传一句话。”鹰翼微微喘息了一会儿,才又低声说,“我现在,走两步路都很吃力,而且也不能出门。”

“没问题。”小武点点头,“明天我从安防站出来就去,我还可以先绕弯去买点东西,那样日本人不会怀疑。”

鹰翼点点头:“好的,只要你在下午五点之前,到那个地方就行。”

“什么地方?”

“宜兴茶楼。”鹰翼说,“我等会儿画张地图给你看,很好找的。”

“嗯,然后?”

“五点左右你去那儿,二楼,靠楼梯口的一张桌子上坐着个老头儿,你到了那儿,先不要做声,拿两个茶杯,放一个在你自己面前,然后把另一个放老头儿对面,他若问你,你便说,这是祭奠亡友的。”

小武一边听,一边往脑子里记。

“接下来,老头不会理你,但他会念两句诗,记住,不管念得是多么风马牛不相及,你也要回答:好诗,好诗。”

“明白了。”

“然后,你要把最重要的一句话告诉他。”鹰翼压低声音,附在他耳畔说,“那句话就是: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

小武傻掉了!

看他那副呆呆的样子,鹰翼有点急:“怎么?连这都不知道?”

被他这么一说,小武才慌忙道:“念……念过,呃,这诗是……呃,那个谁……”

“确切地说,不是诗是词。”鹰翼用一种看笨蛋的眼光看他,“李煜,知道么?李后主。这是他的《浪淘沙》。”

“……听说过。”小武吞了口唾沫,“我念书不太多,句子一长就记不住。”

搞什么鬼!

“咦?可刚才你还说写过诗……”

“我……我那是胡说的。”小武尴尬地擦擦手,“我只是听人念过诗,自己没写过。”

“嗯,没关系。”鹰翼笑笑,“没关系的,念书太多反而不济事,李后主自己就是个废物蛋。”

那一刻,小武有一种冲动,他想立即拔腿走掉!

“好,那你念一遍给我听: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

“帘外雨潺潺,呃……春意阑珊,罗衾不耐……

“罗衾不耐五更寒。”鹰翼又解释道,“就是说,身上的衣服耐不住清晨的寒冷。”

“……我不喜欢这诗。”

“是词,不是诗。”鹰翼纠正道,“我也不喜欢,但你明天要把这句话告诉那个老头。好,再背一遍。”

“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

“很好。”鹰翼点点头,“坦白说,这句词,是要救好几十条性命的。”

小武愕然良久,才道:“我……我会只字不漏地传达的。”

“那就最好。”鹰翼笑了笑,“李煜的词是很好,只不过,不合我胃口。”

《附录》

1、“少年的中国没有学校”,诗句来自台湾诗人李双泽的《少年中国》,创作于1977年,因为倾向性明显,曾经被台湾当局禁过。顺便,请允许我向249严肃致敬~

2、军统与中统,都是国民党的特工机构,军统boss是戴笠,中统是陈立夫陈果夫创立的。二者一直有内部争斗,抗战期间,中统势力主要集中在南京重庆和江西一带,军统则把持上海,不过在王天木事件之后,军统就慢慢丧失了在上海的势力地盘。

3、写作的确是一种不折不扣的禅修,让我看清自己这颗兵燹不断的心。感谢所有给回应的读者,尤其是激烈愤怒的读者,从某个角度来说,我必须双手合十,道声多谢。

第七十九章 南唐来的“地下党”

第二天上午,小武再次出现在日军的安防站。他此行的目的除了换药,就是陪着那个姓苍川的少校聊天。

苍川征一郎离开日本国内似乎很有些年头了,而且缺乏可以交谈的对象。他和小武说自己的手下都是一群不值得一提的蠢蛋,和他们说什么他们都不知道。

“一群四国和东北野山里来的土佬儿,连贱民都征召入内,敬语用得一塌糊涂,纯粹是堵枪眼的废物。”苍川嗤之以鼻,他自己是大阪富豪家庭出身,母亲则是名门闺秀,公卿华族嵯峨子爵的独女。

“唔,简单来说,公卿华族这种存在,就是连房事过后,一切都得女佣进来收辍的寄生虫。”

苍川竟然如此形容自己的母亲,这让小武大大的惊诧,然而很快他也明白了原因:一切正因为,自己是个外国人。

苍川离开家族,参军到国外打仗,身为家中幼子却极瞧不起懦弱的贵族母亲和身为关西巨富、只知赚钱的父亲。他希望自己能在军队里爬上去,创立独属于自己的辉煌人生而不是站在家族的肩膀上。

只是他选择了一个错误之极的方式:他在侵略别人的国家。

当然,这一点小武不会当面指出,因为无论苍川在表面上展现得多么友好,他始终是个持枪的敌人,小武明白,对方随时有权一枪崩了自己。

“我没有什么童年,就像良种赛马反而会比一般的马匹承受更多严酷训练。从懂事的时候起,就知道自己是出生在什么样的家庭里了。”苍川笑了一下:“喏,就是那种将妈妈称为‘母上様’(母亲大人),每天恭敬地用法语问候家庭教师的家庭。”

小武默默无语,内心却不自觉的唏嘘了一声。

他的童年同样如此,宫廷礼节是与生俱来伴随成长的,正式场合,父亲要称“父皇”,母亲要称“母后”,每日早起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问安,走到哪里身边都是宫娥与太监,稍有越轨的地方就会遭到申斥,说“不似皇子”……

“也许我不该和你说这些,唔,不过人总得说说心里话才能舒服,对么?”

他只是能听日语的一个树洞,他不可能将苍川的任何事情告诉别人,作为一个被占领国家的百姓,随时可以被抹杀生命的蝼蚁,小武恰恰是最好的倾吐对象。

被苍川拉着叽里咕噜讲了几个小时日语,从安防站出来,小武看看对面银行的大钟,已经四点了。

今天他又弄到了一点磺胺,可惜止疼片不能再要了。

握着玛利亚昨晚给他的一点点钱,小武沿着街道慢慢溜达,这是虹口一带,离鹰翼告诉他的地点还有些远。

一边走,小武一边想着鹰翼昨晚叮嘱过他的那些话,还有那句“帘外雨潺潺……”

这是最让小武哭笑不得的事情。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当年写下的这十几个字,成了他人沟通秘密的工具,而且现在他充当的几乎是个地下党的身份了。当然,小武对此并不反感,但是自己的作品被别人加入了不可知的神秘含义,作为作者本身,会感到困惑也很自然。

而且,居然是这首在他“后主”生命即将结束时,于极端苦痛的状态下写成的词……

到如今,那种内心滴血、绝望如灰的心境,他依然没能忘记。

在“黄天源”糕点店买了两块粘粘的米糕,小武七拐八弯又走了半个多钟头,才到了那家“宜兴茶楼”。

走进店里,他能听见里面的电唱机在放评弹:“想你千里迢迢真是难得到,我把那一杯水酒表慰情……”

咿咿呀呀的调子婉转流畅,与现代音响播放的流行歌曲比起来,另有一种风味。

喝茶的客人并不多,小武直接上了二楼。就在楼梯口拐角处,他看见了那个老人。

那是个六十上下,又矮又胖的老者,头上有礼帽,戴着一副老花镜,身上藏青的旧袍子很有些年头了,但还算整洁,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个退了休的账房先生。

“账房先生”正拿着一本线装书,看得津津有味。

当目光落在书名上时,小武在心里长长哀叹了一声。

那是一本明万历吕远刊本的《南唐二主词》。

但是走到这儿,想再回头已经不可能了,小武只得硬着头皮,在老者身边坐下来。

那一瞬,他感觉有一道冷冷的目光投向自己!

但再一关注,老者的目光已经回到他的书上。

小武放下米糕,他拿过两个茶杯,在自己面前放了一个,然后把另一个放在了老者的对面。

他提过茶壶,将两只茶杯全都倒上了茶水。

“咦?这是为何?”老者指指对面的茶杯,“还有人来?”

“没有。”小武摇摇头,一笑,“祭奠亡友罢了。”

老者深深看了他一眼,又转头去看他的诗词本子,然而过了一会儿,他忽然用吟哦的调子,朗声念道:“小楼吹彻玉笙寒,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小武差点没把茶喷出来!

“好诗,好诗!”嘴里虽说着好诗,小武的表情都快哭出来了。

“这位小兄弟,似乎也是熟读诗词的人,那你看来,后主词里最好的是哪一句?”

“莫如‘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最佳。”

说完这句词,小武神情紧张地盯着老者,然而对方却不慌不忙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茶水。

“鹰翼在何处?”他忽然,低声说。

“受了伤。”小武松了口气,“我给胡乱做了手术,取了子弹,现在动弹不得。”

老者一怔,慢慢微笑起来:“你救了他。”

“总不能眼看着他被杀死。”小武疲惫地笑了笑,“况且之前他救过我。”

“是么。那你是他的……”

小武正想开口,忽然身后人影一闪,一个人坐在了那张没人坐的椅子上!

小武吓得差点把手中茶杯跌在地上!

来人竟然是苍川!

四下里,寂静无声,小武身边的老者倒还镇定,虽然面前忽然多了个日本人。

“真巧,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啊,陈君。”苍川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压抑住快跳出嗓子的心脏,小武吞了口唾沫:“……是够巧的。”

“不好意思,看你们谈得很开心,我也忍不住上前来了。”苍川看看面前那杯茶水,“怎么?你们在等人?”

小武想否定,但一时说不出话来。

“陈君,可否介绍一下你这位朋友?”

小武看看老者,一时支吾:“呃,这位……他……”

老者镇定地摘下礼帽:“老朽龙雨生。”

“这位是苍川中佐。”小武赶紧说,“呃,这两天我一直在安防站治疗伤势。”

他给老者看不便的胳膊,小武唇青面白的脸色,已经把他内心的恐惧展示无遗。

“你们在谈什么?”苍川毫不客气拿过老者手里的本子,翻了翻,“哦,李后主,我知道他。”

他的中文不算好,音有点古怪,但字都咬准了。

小武勉强笑了笑:“我和这位老先生在谈诗词,都是巧遇。”

苍川点点头,他冲老者扬了扬手里的书:“不介意将这本书送给我吧?龙先生?”

龙雨生摇摇头:“尽管拿去好了。”

苍川将书塞进怀里,他站起身,看看小武:“陈君,我正好有车,可以送你回教堂去。”

他的笑容有说不出的含义,平淡的语气里隐含着压迫。

小武没有办法,只得站起身来,冲着龙雨生一抱拳:“先告辞了。”

“后会有期。”

跟着苍川下了楼,小武觉得背后的衣服都被汗水浸透了!

上了车,开了一阵,苍川忽然冷不防问小武:“你认识那人?”

小武摇摇头,用日语说:“不认识,我是去听评弹的,今天有《珍珠塔》呢,我就喜欢听那个。”

“那你怎么和他说话?”苍川一双眼睛冷冷盯着他。

“呃,是路过,我上楼时,听他在那儿念诗念错了,你知道,这个……按说,李重光与其父李……李璟,都是词人。”小武结结巴巴地说,“可是刚才那位龙先生,把他们父子俩的词给弄错了,你知道,小楼吹彻玉笙寒是李璟的,红了樱桃绿了芭蕉那是李煜的,这……这根本不是一个人的作品,可是他在那儿胡乱念……”

人的眼睛能辨真假,看出小武说的完全是真话,苍川的表情渐渐释然:“就为了这个?”

“呃,是……是啊,我不喜欢人家念错诗句,走到半路听见了也会不管不顾去纠正,我就这习惯。”

“原来是个书呆子……”

“啊?”

“没什么。”苍川挥挥手,“你真的不认识那人?”

“他说他叫龙雨生,呃,这……”

“是不是挺意外?像他这沪兴商会的会长,上海滩的商贸巨头,居然没想到在这儿碰上。”苍川冷笑,“此人极难对付,有人说他是军统,又有人说,其实他和共产党往来密切。”

小武吓了一跳!

“……不该惹这个麻烦,早知道就让他自己念错好了。”

苍川笑了笑,却不再答话。

车停在教堂门口,小武下车,直到目送那辆车绝尘而去,他才丧魂落魄走进教堂。

小武见到鹰翼的第一句话,就是“我被苍川跟踪了!”

鹰翼的脸色也变了:“事情办得怎么样?”

“该办的都办了,对方,那位龙先生正问你眼下如何,苍川就出现了。”小武擦擦额头的汗,“他还把龙先生那本《南唐二主词》给硬拿走了,恐怕怀疑那里面有什么机密。”

鹰翼摇摇头:“那本书里应该没什么秘密,最大的秘密我已经借你的口告诉龙雨生了,应该不要紧。”

小武想了想,还是小心翼翼地说:“鹰翼,苍川说,龙雨生是军统。”

鹰翼笑了一下:“他那么认为就最好。”

“但苍川也说,龙雨生有可能和共/产/党来往密切……”

“……”

看出鹰翼神情的变化,小武有点后悔自己的多嘴。他站起身,从口袋里掏出药片:“这是今天的磺胺,对不起,止疼片我没弄到。”

鹰翼摇摇头:“你已经帮我很多了,该说谢谢的是我。”

小武挨着床坐下来,讪讪道:“我总觉得今天……好像把事儿办砸了。”

“没有,话传到了就算成功。”

“我明天还得去见苍川,或许可以从他嘴里套点什么出来。”

“不,你不要那么做。”鹰翼摇头,“一旦察觉你有企图,日本人不会善待你的。”

小武沉默了很久,才说:“你伤愈之后还能去找你的组织,我却不知道去哪儿好,要我陪鬼子聊一辈子天么?还不如他一枪崩了我来个干脆。”

鹰翼看看他:“听起来很复杂?能说说你的过往么?”

“抱歉……不能。”

“哦,那算了。”鹰翼说,“我忘记你也是有秘密的人。”

小武笑起来,他站起身:“我去拿晚餐。”

“啊……小武,少拿一点,我们俩分多了玛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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