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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不可废么……正因为礼不可废,所以浅草注定应该入住内宅,注定需由我亲自照顾。’记得那时,自己是那样回答他们的,而自己,也一直这么认为的。
相信长老们,也明白他的言下之意。
浅草,迟早会是朽木一族的当家主母,在她醒来之后……
只不过,他和长老们都没想到,这一等,便是十年有余。所以在浅草入内宅静养第十五年春,长老团终于按耐不住,准备在下一个例行议日联合三大长老对他进行‘劝告’。
那晚过后连续五个日夜不敢有半丝懈怠守在她身旁,时刻准备由紫盾借度灵力护住她微弱得稍不在意便会消逝的魄动,那时刻揪紧心脉的不安,更甚那时见到湖底脸色苍白得几近死亡的她,此后,五日渐渐变为十日,变为五月、十月、五年、十年、十五年……岁月渐渐淡化时间的概念,由日子拼凑出来的长度不再明显,只是那等待中的不安与彷徨,却没有因为时间推移而消亡,反而,与日俱增。仿佛这十五年的守候,不过一瞬,而此刻的等待,漫长犹如百年……
最初的五年,每日须由紫盾向他借度灵力续命,加上卯之花队长悉心医治,她的魄动总算开始渐渐恢复平稳,只是,那一日卯之花队长诊断的定论,却让他明白,一切,不过刚刚开始。
‘浅草七席已无大碍,只是……’湛蓝双眸定定地看向他,似有不忍。
‘无妨,卯之花队长,请直言相告。’默默握紧浅草的手,他却分明感到那无法违逆的寒意。
‘……浅草七席没有苏醒的意愿,那次救志波副队长,她已抱了必死之心……’
必死之心……活得很累么,浅草。在那张懒散笑容下的疲惫,其实一直看得很清楚,只是,接近那抹阳光的资格,早在多年前,便已经丧失。除了陪伴,除了等待,别无他法……
等待着,那抹光,愿意再度折回……
等待着,接近月华的契机……
‘白哉大哥,我们去喝茶好么?今年的樱花开得特别好看呢。’仍旧灵动不带一丝杂质的翠绿,带着狡黠笑意在樱花树下向他走来的少女,一如怒放华樱,绝艳不容忽视,耀了眼,暖了心。
‘樱花已经开过了,赏花人错过了季节。’仍是落樱时节,立于散落的满地繁华中,黑色双眸沉寂而不带半丝光芒,彻底吞噬了那抹阳光,竟连那抹淡淡的笑意,都带着几分苍凉,冰寒入骨。
如果提前预知会有今日结局,回到当初是否会做出同样的选择?落樱仍旧自顾凋零,沿着不可违逆的,早已由命运安排的轨迹,款款而落。
‘陷入长期昏迷的病人极少能够苏醒,除非觉得自己仍被需要着……’
‘紫盾,这些年,她曾问过当年的事情么……’这是卯之花队长在向他下达最后宣判,做出千叶此生永远无法苏醒的诊断后,他第一次开口询问作为当年一切事情见证者的紫盾。
只是,他也没有把握,了解一切的千叶如果仍旧做出躲避他的选择,他该如何面对她。如果她不愿知道,在日后得知所有事情的那一刻,她是否会原谅他。
‘……没有,主人在我回去之后,便要求我和苍两人不得再提任何有关……白哉大人的事,包括那件事。’苍同样耗尽大量灵力陷入沉睡,作为最知晓一切真相的紫盾,淡淡告知。
如果千叶肯及早面对,也许两人,不需像现时这般难过……只可惜,一切都被算计进去了,包括千叶的逃避……
‘是么……那么等她苏醒后,除非她问起,不要向她提及我知晓她身份的事情。’总有一天,他会让她愿意面对的。
‘……是。’
感觉不被需要么……轻轻拂过那张在他面前不曾真心笑过的脸,仿佛仍旧可以见到她浅浅而带着无形隔阂的笑容,即便利用她大意,强行拉近两人距离,始终也无法改变她斩断两人羁绊的决意。
她不会再是千叶,这名唤浅草瞳的女子,永远不会再如往昔。
强行追求修炼进度,外调结束赶回十三番,都是为了禁术能够及时进行,即便早已知道自己必须付出怎样的代价,却仍旧为了志波海燕,舍弃了生命。
‘白哉……我又是孤单一个人了……’从她成为浅草瞳那一刻起,与他之间便不再留下任何念想,即便以朋友的名义和她相伴多年,也不会有任何可能,连海燕的位置,都无法取代。
就连陪伴心的资格,都被剥夺么……
‘除非仍旧有令她留恋不舍的人,否则,浅草一直昏睡下去的可能性……非常大。’那双略带不忍的蓝色双眸里,映出的,是自己有些慌乱而强作镇定的脸……
‘我向来懒散惯了,受不了管,早就准备这辈子不嫁人,海燕大人还是不要操心我了。’
不再接受任何人接近,是因为心,已经交托给了其他人么……
不知不觉,竟也过了十五年……
“浅草,你的头发很长了,再不醒来修剪,以后很难帮你梳洗了。”默默替她抚平有些纷乱的发丝,乌黑的发丝渐渐不再带有紫色光泽,意味着她已经渐渐不再需要紫盾帮忙吸收灵力也能够维持自身生命延续,很快,便可以醒过来了……
浅草,你一定会……醒过来的吧……
“浅草,去年的樱花酿做得太多,都倒掉了……我今年吩咐管家多做了一人份,如果你再不醒……到年末会倒掉更多……”仿佛可以预见某条酒虫听到最喜欢的樱花酿被倒掉跳脚的样子,下抿的唇有些缓和,握着她有些微凉的手,熟稔地替她按摩手指关节。
浅草,醒过来,这一次,不会再让你孤单一人……
“浅草,你最喜欢的华樱开了……”
浅草……我一直都在……
卸除枷锁的男人
‘那么,你也是时候回去了……’一名背光中的人带着笑意朝她点头。
回去哪里……她怎么好像总是很困的样子,但是,好像刚刚听到让她心情很好的事情。
‘刚刚说的那些,你暂时不会记得了,等你想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的……’
这是耍人么?十字路口印上额头,如果不是她现在全身乏力,她要痛扁那个人。
‘还是那么恶质呐……’带了些莫可奈何的笑,声音却渐渐变远。
“浅草……”又是谁在叫她……好像,有些熟悉,带着淡淡的牵挂。
“浅草……”
眼皮……好像很沉重,好像睁开便要耗尽所有力气般,可是……她不想再呆在黑暗里了……
在无数次努力后,总算费力地睁开眼的她,感觉眼前似乎除了一片白光便什么都看不到了,用力地眨了下眼,渐渐熟悉光线的她开始能够视物,熟悉的摆设渐渐清晰地映入眼帘。这里,是朽木主宅么……她为什么会觉得自己好像睡了很久,全身乏力的感觉。再次费力地眨眨有些酸涩的双眼,才发现整个身体好像都不是自己的,手脚全身都无法动弹,渐渐全身感觉慢慢恢复,酸软得她想继续昏过去算了。
啪!瓷器落地的声音在她不远处传来,正当浅草瞳满头黑线地想着摔掉的瓷器最好不要装着热的东西,否则动弹不得的自己就准备躺着被烫熟时,略嫌急促的脚步声很快地接近她,连脖子都无法扭动的她随着视线渐渐移高,才发现一身素青便服的朽木白哉连牵星箝都没有佩戴,小心地将她圈在怀里,静静地低头看着她,向来平静无澜的墨玉隐隐有些迷雾。
白哉,你怎么了?微微张了张唇想说话,却发现喉咙干涩得无法出声。
“你刚醒来暂时不要说话……”止住她的唇,突然想到什么的朽木白哉转身向侧室下令,“管家!”
“少爷……浅草大人!”纸门被沉稳地拉开,原本准备听候命令的老管家有些失态的声音响起,让浅草瞳有些疑惑,这主仆两人今天的举止怎么都有些奇怪。
“去请卯之花队长过来,跟她说浅草醒了,让下人送些温水过来。”向面露喜色的老管家略略颔首,朽木白哉俯首定定看着醒来仍旧有些迷糊,疑惑地看着他的浅草瞳,感觉有着一股温暖的液体再度缓缓流入心脏,长年累月等待的疲惫渐渐消散,仿佛之前十五年的守候不过一瞬。
浅草……你终究还是醒过来了。
仍旧酸软无力的身躯由朽木白哉紧紧抱着,感受着向来冷心冷情的男人拥紧自己双手那微微的颤抖,有太多疑惑的浅草瞳甚至忘了自己正被他抱着这回事,埋在略带冷凝香气的温暖怀里静静听着他有些急促的心跳。
她记得她那时候是被苍反噬的法力击中,后来便什么都不知道了。她是被白哉在带回露琪亚的时候顺便捡回来的么?可为什么她会在白哉的房间?白哉为什么会在她醒来后有如此失态的举动,莫非她睡了很久? 望着白哉向来沉静的墨玉难掩喜色,浅草瞳心里有些愧疚,之前在救海燕的时候,她完全没有顾虑过他的感受,也忘了之前所下的决定,直接将他排除在考量之外,认为即便自己死了,对于他也没有多少影响,却忘了除了她之外,失去海燕的瀞灵延,他再也没有任何的朋友。
“少爷,温水已经备好。”侧室传来女仆恭敬的声音,等候下令。
白……微张的唇仍旧无法将话语成型,有些窘的浅草瞳很想提醒朽木白哉将她放下,他们现在的姿势太暧昧了,会被仆人误会的。不过不用她说,白哉也会放下她的吧,刚刚他的举动应该也是因为见到她醒来太过高兴而已。
“拿进来吧。”映着仍旧有些迷糊静静看着他的黑色双眸在听到他的话后呆滞而后羞涩的样子,仿佛早被掏空的心也被渐渐填满。
“想喝水么,浅草。”在仆人退下后墨玉闪过一丝兴味,淡淡出声,果然换来原本有些懊恼的她小狗般的星星眼。
白哉你真是好人,怎么知道我口渴了……看着眼前朽木大贵族慢条斯理地举起杯子,在看到那水汪汪的甘霖后感觉更渴,浅草瞳卖力地用讨好的眼神看着朽木白哉,麻烦你了,把水杯靠近我嘴边吧。
……不过说到嘴,自己连张嘴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好像更没有力气喝水吧?意识到残酷现实的某人满头黑线地看着那杯水慢慢靠近,再看着一脸平静估计没有基本护理常识的朽木大贵族,突然觉得被一杯水梗死的死法太不华丽了。
?不是给她喝的么?愣愣地看着朽木白哉慢慢喝进一些水后将水杯放下,有些郁闷地看着某人,不要在一个没办法喝水又口渴的病人面前喝水啊,大哥……恩?白哉俯身下来干嘛?
当!原本还有些迷茫的黑瞳错愕地瞪大看着眼前特大号俊脸,他、他、他居然、居然吻、吻她?!感觉着他有些湿软的唇温柔地润着自己有些干枯的唇纹,有些微烫的舌细细绘过她的双唇,却小心地没有喂进温水给她,稍嫌急促的气息直接喷洒在自己脸上,连带原本抱着她的手也稍稍收紧,仿佛不愿再放开,浅草瞳突然觉得自己的天地都颠倒了,难道自己还没有睡醒,这个也是她做的梦之一?这就是传说中的春梦?TAT
虽然仍旧很口渴,但唇不再像刚刚那般干裂难受的浅草瞳羞得不敢面对仍旧烁烁望着她的墨玉,感觉双颊如火烧般烫人,如果不是她现在全身连根手指头都很难抬起来,她一定马上冲出朽木宅,她的初吻啊,保留了那么久的东西,就给他一杯温水给搞定了?呜呜呜,这个梦也太奇怪了……
无视某个女人正在哀叹自己初吻的心情,朽木白哉将她圈在自己怀里,熟练地帮她轻轻按摩久未活动的关节。
“醒了就好……” 被他抱在怀里的浅草瞳静静的听着他有些叹息般的低喃,由大掌替她慢慢减缓酸软传递而来的体温不断提醒她刚刚一切并不是梦,浅草瞳开始觉得自己大脑似乎正变成一堆浆糊,白哉,那个向来冷冷清清恪守礼节的男人,怎么会做出刚刚那些行为?她不过昏睡了段时间,难道自己的幻觉已经严重到无可救药了?
对上那双仍旧沉静,却隐隐带着不可违逆决心的墨玉,浅草瞳第一次觉得眼前这男人,越来越难懂了。
“少爷,卯之花队长到了。”老管家熟悉的声音在侧室响起,带着淡淡的欣喜。
“请卯之花队长进来。”接收着怀里女人示意放她躺下不要引起不必要误会的眼神,剑眉微扬,稍稍调整她的坐姿让她靠得舒服点,却丝毫没有放开她的意思。
“浅草七席……”湛蓝色双眸在看到两人暧昧的姿势后,唇角微勾,向身后的勇音点头示意她留在外面,接过药箱步入房内。
“劳烦卯之花队长费心。”朝十五年来每隔段时间便会来府内替浅草例行检查的卯之花烈略略颔首致谢,墨玉有着淡淡的喜悦。
“如果没有朽木队长悉心照料,即便费心再多也无济于事,浅草,感觉还好么?”看到浅草腰际那昭显占有欲的双手后,露出温柔的笑,轻轻拉过神色尴尬的浅草瞳疲软无力的右手,淡淡的绿色光芒缓缓自手中溢出,缓缓没入浅草瞳体内。
看来,这十五年的守候,让某人改变了不少,不再拘泥于过往。又或者说,十五年前那件事情,便是契机……
虽然至今仍旧无法理清那夜朽木为何能在关键时刻找到她去救那三人,以往自加枷锁无法向前又是否与之有关,但可以肯定的是,现在这个男人,已经卸下枷锁,很多东西,都会变得不同了呢。
湛蓝双眸映着浅草仍旧带了些混沌迷糊似乎对朽木白哉有些异常的举动半带不解的黑眸,笑意加深。
“已经没有什么大碍,只要稍作休养即可。浅草的灵体一直有朽木队长的灵力借度疗养,死神之力并没有被毁,相反这段时间的休眠让浅草身体得到很好的调养,之前‘旧疾’已经消失,也算是因祸得福……过多些时候等浅草七席完全清醒,朽木队长便可以喂一些温水给她。”扫过浅草不似初醒昏睡病人干裂的双唇和听到她的话后某人双颊瑰色更甚后,再望向仍旧一脸平静仿佛什么事情也不曾发生的朽木白哉,湛蓝双眸有着隐隐笑意。
看来,浅草接下来,会有不小的麻烦呢……
“有劳卯之花队长。”朝了然一切的卯之花烈略略颔首,朽木白哉缓缓圈紧假若此刻四肢能活动大概会直接逃出朽木宅的某人。
“朽木队长不必客气。那么,我便告辞了,明日再来看你,浅草七席。”朝似想向她解释些什么却无法出声有些气闷的浅草瞳略略颔首,卯之花烈温柔的笑容中有着淡淡安抚。
也许,这对于飘泊流浪很久的蝶儿来说,不是一件坏事。
毕竟那只倔强的蝶,只愿意停留在一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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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能动了么。”感觉握住的小手手指正在微微颤动,朽木白哉俯首靠近浅草耳旁低语询问,果然惹来她有些苍白的小脸红霞更甚。
偷偷用紫盾吸收着白哉强大不断外溢的灵力,加上下午卯之花队长的灵力,小嘴总算能形成叫白哉口型的浅草瞳似乎对于自己的进步并不太满意,有些郁闷地看了眼在静静等她下文的朽木白哉,半带无奈地望向室内一侧的纸灯,再用微抖手指缓缓指了指水杯的方向。
“我不饿,”接收着浅草瞳有些意外自己能知道她在暗示太晚需要进餐的视线,下抿的唇线微平,墨玉映着她显然不太赞同的眼神,略略颔首,“管家已经在准备了,等下帮你梳洗完我便去用膳。”
( ⊙ o ⊙ )帮、我、梳、洗?看着朽木白哉沉静似星河的黑眸,直接想到不良画面的浅草瞳在心里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