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的楚少正。
楚少正淡淡回眸,望着上官云逸的侧脸,低声道:“我自然与上官公子的感觉相同!”
上官云逸转眸冷笑:“相同?你知道本公子心里此刻什么感觉?”
“踌躇满志,曾经伤害了我们,夺去我们一切的人,总有一天会后悔!”楚少正低低的开口。
上官云逸扬扬眉,“你真的忍心对楚桓下手?你可是很爱那个人!”
楚少正紧紧的握起拳头,“上官公子呢?上官公子可能狠得下这个心?”
“不要再跟我提关于那个女人的一切!”上官云逸突然愤怒。
楚少正缓缓的伸展开手心,“现在公子明白我的感受了?”
上官云逸冷笑。
这会儿,有随从前来。
“林大人,咱们今晚是留宿在无名镇还是继续向前走?”随从问道。
“继续向前!”上官云逸挥挥手臂。
随从赶紧应着。
从那日之后,化名林傸的上官云逸,带着罗国贺寿的队伍日夜兼程,终于在楚一清寿辰十日前到了都城。
都城的街道上,许多百姓被锣鼓声吸引,纷纷前去瞧热闹。
十几辆华丽的大马车,马车上全是红色金漆封闭的箱子,封条上盖了罗皇的玉玺,前后几十名侍卫开道,浩浩荡荡前来。
“听说罗皇派使节前来给皇后娘娘贺寿了,你们瞧,那车上的,全是寿礼!”
“贺寿?不是说罗国要跟咱们打仗么,怎么好好的又来贺寿?”
“谁知道呢,不过咱们百姓,谁愿意打仗啊!”
“也是,只要平平安安的就好!”
……
雷渊挤在人群中,望着气势浩大的马队,面无表情的离开。
皇宫御书房,厉煌正在批阅奏折,太子厉翊在一旁陪伴。
“最近西南的北寒搬迁过来的罗人越来越多,可有了安置政策?”厉煌问道。
厉翊立刻答道:“北寒是韩允的势力范围,韩允这个人正直不阿,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
韩允,就是三年前厉翊在处理禹城一案之时遇到的那书生,后来那书生在第二年殿试得了第三名,再加上厉翊的推荐,很快就得到了重用,也就在去年派往与罗国陆地相接的北寒,进行罗人的安家工作。
厉煌点点头,“韩允是你提议启用的,但愿他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厉翊笑道:“不会!”
厉煌也就又瞧了走着,这会儿就见雷渊大步进来。
“禀报皇上,罗国使者的队伍已经进了城,罗国使者所过之处,锣鼓喧天,省得百姓不知道!”雷渊低声禀报道。
厉煌皱眉,“这罗皇到底卖的什么关子?之前在边境压兵,又几次派人挑衅,眼看着两国交战在即,这个时侯竟然派来使者来我朝朝贺皇后诞辰,而且是不是太奇怪了?”
厉翊也点点头,“罗国使者如此大张旗鼓,恐怕在给百姓制造一种与我国交好的假象,来蒙蔽百姓!若是我国在这种情势下,强行出兵的话,恐怕百姓会有所怨言!”
雷渊赶紧说道:“太子高见!”
“既然如此,这事儿就交给你,翊儿!”厉煌转眸厉翊道:“罗国使者的一切都由你安排,朕倒要瞧瞧这罗国到底卖的什么关子!”
厉翊赶紧应着。
此刻,乾坤殿的厢房中,方氏许久都回不过神来。
楚少正回来了,而且还约她在宫外相见,他为什么要见她?一别八年,难道他还有什么话要对她吗?
“方姐姐,皇后娘娘有请!”突地,房外传来莹润的声音。
方氏赶紧将书信收好,收拾了情绪起身,高声应了一声,也就赶紧出去。
“方姐姐可是哪里不舒服?”莹润见方氏脸色不好,赶紧问道。
“没有,没事儿!”方氏赶紧用手抿了鬓角,跟随莹润过去。
偏厅中,楚一清正查看着账本儿,这么多年的习惯,她一直没有改变。只是如今,她从楚寒带来都城的那些人,已经独当一面,在去年的时候,她更是将二嘎子派往下面的城市,如今刚刚过谷雨,各地就传来早稻丰收的消息。
她身旁的书桌上,有一位不到三岁,身着红袄绿裤的小女娃正在纸上画着什么,头上绑着双髻,一笑就有两个小酒窝,眼睛大大的,十分的可爱。
“娘亲,娘亲,你快瞧,我画的月亮!”柔福举起手里的画儿,呼喊着楚一清瞧。
楚一清将账本放在一侧,将柔福抱在怀里,仔细的瞧了,勉强认得出是个月亮,当即忍不住笑道:“柔福真棒,画的真好!”
楚一清的这三个孩子,阿宝从小就人小鬼大,聪明异常,祝福虽然调皮,可是却是深藏不露,就只有柔福的资质最是平庸,与一般孩子无疑,如今快要三岁,也就只能背个《三字经》、《百家姓》什么的,可是越是这样,楚一清越发的心疼这个女儿,一直带在身旁,就连之前出宫去检查农务,也一直带着。
不过柔福倒是遗传了楚一清的一个优点,那就是喜欢土地,每次去楚一清去地里,总喜欢跟着,听楚一清就讲种地的知识,比上夫子的课都认真。
楚一清正与柔福玩耍着,方氏与莹润也就进了偏厅。
“夫人,您唤奴婢?”方氏恭敬的行礼。
“这些日子乾坤宫里一直忙,我知道这是皇上的意思,你们不能抗旨,不过我喜欢清静,不喜欢铺张,差不多就行了!皇上那儿,我自然会替你们挡着!”楚一清说道。
方氏赶紧应道,“奴婢知道夫人的心意,内务府送来的规制,已经减了大半难,只要能实用就好,如今已经差不多准备完毕!”
楚一清满意的点点头,“你办事儿我放心,不过我这里还有个事儿,想跟你说说!”
楚一清让莹润带着柔福下去。
柔福福了小身子,恭敬的退了下去。
方氏不解的望向楚一清。
“你记不记得于山?去年的新科状元!”楚一清问道。
方氏一顿,许久才记起,前些日子过年举行宫宴,有位大人误闯内宫,让她撞见,她好心提醒,她还记得那人就叫做于山!
“奴婢有些印象!”方氏赶紧说道。
“于山已经向皇上请求赐婚,你猜猜,求的是哪家的姑娘?”楚一清轻轻的笑起来。
方氏立刻摇摇头,“这朝中勋贵之女这么多,奴婢怎么猜得出?”
楚一清笑道:“求的就是你!”
方氏一愣,抬头望向楚一清,“这……怎么可能?奴婢……”
“当年我答应你能自由婚配,自然是说话算数的,只是这些年,你一直说不嫁,我也不逼你,只是那于山人品实在是不错,他妻子去世三年,他都没有对任何女人心动过,如今就瞧上了你,也说明你们二人有缘分!玉华,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我也不想你孤独终老!”楚一清低声道。
方氏赶紧摇头道:“夫人,奴婢说过,这一生都不嫁,不出皇宫,就陪在夫人的身旁!”
楚一清笑道:“你嫁了人,也可以在宫里伺候我,就像盈芊跟莹润一般!”
方氏却坚决不肯,楚一清见她如此,也就叹了一口气,说这件事情会跟皇上说。
方氏赶紧谢恩,从偏厅出来之后,心一直砰砰的跳。
她的心里不是还想着楚少正,而是对男人没有了信心,与其让男人伤害,不如一辈子在这宫里,伺候皇后娘娘!
楚少正在客栈里等了半日,不见方氏前来,忍不住紧攥了双拳。那个对他唯唯诺诺,以夫是天的女人,如今也转了性子,竟然对他的信视而不见!
楚少正迈出客栈,突地前面传来一声喧哗,就见一些人越过他跑向前去。
“这位小兄弟,发生了什么事情?”楚少正拦住一男子问道。
“是楚王妃派粮食了,每天这个时候都会派粮,快去瞧瞧吧!”那男子说着,立刻挤上前去。
楚少正抬眸,这才惊觉自己竟然不知不觉到了楚王府前,他赶紧闪身在一旁,就见楚王府前,一位鹅蛋脸的年轻妇人,身着藏青色滚边,绛红色绣缠枝菊花通袖大袄,下系藏青色六幅湘裙,裙边露出一圈青羔皮滚镶边,正亲自给百姓发粮食,她的身旁,站着一位身穿三色靠镶滚边底有团云纹的右衽长袍,腰系着犀牛皮腰带,腰间扣着一个白玉扣的男子,剑眉星目,蜂势螂形,宽肩细腰,身材高大,正是当今的楚王楚桓。
楚桓的手里还抱着个两岁多的小女娃,与那女子低声说着什么,似乎提醒她休息一下,那女子却摇摇头。
楚少正拦住一个拿了粮食准备离开的人问道:“那位年轻妇人就是楚王妃?”
那人立刻向后看了一眼,答道:“可不是嘛,楚王妃心肠好的很,不愧是出门名门,大家闺秀,与楚王爷实在是般配!”
楚少正紧握了双手,冷着脸回身。
楚桓低声提醒杨墨儿不要太过劳累之后,抬眸望向人群,突地,他一愣,似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眉头一皱。
“怎么了?”觉察到楚桓的异样,杨墨儿将手里的粮瓢交给一个婆子,上前问道。
楚桓摇摇头,低声道:“许是我看花了眼,没事儿!”
杨墨儿见他不说,也就不再细问,只是将女儿抱在怀中说道:“爹爹这些日子精神不好,怕是想皇后娘娘了,昨日还让我准备玫瑰糕,说是皇后娘娘喜欢吃的!”
楚桓低头沉吟了一下,低声道:“这事儿你别管了,交给我!”
杨墨儿也就点点头。
楚王府中,楚占天这两年的身子越来越差,或许是因为人老了,就越发的想念之前的人,就在前不久,一直关着的姚氏生病死在了房间里,楚占天就越发的觉着生命无常。
这些年,身为皇后的楚一清,虽然过年过节都会让人送东西出来,却从来不肯回来瞧他,他也知道自己之前做的事儿,没有理由要求太多,可是这心里……
楚桓进来,看到楚占天又在发呆,心里也忍不住一紧,只得上前说道:“爹,又在想妹妹了?”
楚占天苦涩的笑笑,问道:“听说罗国派使者前来给皇后娘娘朝贺生辰了?”
一说到国家大事,楚桓脸上的神色就严肃了几分,低声道:“已经到了都城了,如今就住在驿馆之中等着皇上传唤!”
“这两年,通海权开放之后,罗国的银子源源不断的流到我们国家,人也不断的涌过来,再加上朝廷元亲王内乱刚刚平定,罗皇现在急需要扩张改变现在的状况,之前他向边境压兵,明摆着是想要开战,如今为什么又突然拍了使者前来朝贺?”楚占天沉声道,神色不解。
“孩儿也不知道,所以皇上一早就下了命令,密切注意罗国使者的一切动静!”楚桓赶紧说道。
“既然如此,你就去忙吧!”楚占天淡声道,“我这里不用你操心!”
楚桓也就点点头,不放心的望了楚占天一眼,也就出了房门。
此刻,距离都城百里之遥的官道上,前后有十几名侍卫护卫,中间是两辆马车,一辆马车里不断的传出孩儿的哭声来。
“定是彻儿又闹了!”从后面马车里伸出一年轻女子的脑袋来,十六七岁的年纪,眉眼如画,没有盘发髻,真是花麟。
前面的马车停了下来,花麟也赶紧让马车夫停下,自己跑到了前面,打开帘幔,就见徐云溪正为难的哄着怀里哭闹不停的五六个月大的儿子。
“来,彻儿,姑姑来了!”花麟爬上马车,从徐云溪手里接过花彻,又从腰上摸了个拨浪鼓给他,花彻这才擦干了小脸,昂起粉白的小脸笑起来。
“还是你有法子!”徐云溪感激道。
“若不是大哥急着回都城述职,大嫂也就不会这么为难了!彻儿粘你们粘习惯了,奶娘也不肯跟!这性子,跟二皇子的性子一样,我还记得那时候,楚姨为了二皇子,可吃了不少的苦头!”花麟笑道。
“彻儿怎么能跟二皇子比呢,二皇子是天之骄子!”徐云溪赶紧说道,虽说如此,心里却十分的舒服,也不觉着花彻黏人了!
花彻跟二皇子一样的性子呢,将来也一定是富贵之人!
花麟见徐云溪的脸色稍缓,也就笑了笑,轻声的哄了花彻,一会儿花彻也就睡了过去。
徐云溪赶紧将花彻接过,放在榻上,低声道:“终于睡了,从昨晚上在客栈里就折腾,又折腾了一路,都三四个时辰了,我真怕他这样折腾下去会生病!”
“可能是因为水土不服身子不舒服,一会儿到前面的镇子上,我们找个大夫给瞧瞧!”花麟说道。
徐云溪点点头,突地想起了什么,问道:“麟儿,你这次回来,可跟安定候世子谈过?”
花麟皱眉:“为什么要跟他说?”
徐云溪低声道:“那安定候世子对你有意,你又不是不知道!”
花麟沉默。
这次去边关,最意想不到的事情竟然就是她与安定候世子胡志成为了朋友,不过胡志很快就要迎娶那定亲的女子!
“造化弄人,恐怕那安定候世子也没有想到,你们会成为朋友!”徐云溪低声道,慢慢的拍着花彻的小身子。
花麟抬眸一笑:“大嫂,这是报应,我活该是这样下场的!”
徐云溪一愣,本想着劝几句,却见花彻又翻了个身子,小脸不耐烦的皱着,两人也就不敢说话了,耳旁只有马车车轮咕噜咕噜的声音。
到了前面的镇子之后,花麟生怕外面的大夫不保险,也就去了衙门,拿出令牌来,让人通报了去。
一会儿,太守也就前来,身旁还跟着一位女子,瓜子脸,样子温顺柔弱,穿着碧绿滚边烟青色绣兰花的短襦,外罩烟色云肩背心,下系淡绿色棉裙,小腹部微微隆起,正是铃铛。
花麟没有想到竟然在这里遇到铃铛,再瞧那太守,虽说两年不见,那男子稳重了许多,却也依稀能认出来,正是于家的二公子于林志。
“果真是花小姐,相公让人去请我,我还以为……”铃铛见着花麟,那是又惊又喜,上前给花麟见礼。
花麟没有想到,她一去边关两年,回来见到的第一人竟然是铃铛,当时也愣住,许久才反应过来,上前拉住了她的手。
铃铛一愣,记忆中,花麟对她还从来没有如此亲热过,所以也就有些不适应。
“铃铛,你这是有孕了?几个月了?你怎么不在都城,到这禹城来了?”花麟低声问道,面上难掩了惊喜。
铃铛笑道:“去年相公中了状元,皇上有心让他历练一下,也就外派到这禹城,历练上两年也就会回去!去年我与相公成亲,也就一起过来了,如今有了四个月的身孕!”
花麟唏嘘不已,这才记起花彻的病来,急声道:“我今日来是因为花彻,就是大哥的儿子,也不知道怎么了,从昨天晚上就一直哭闹不止,你不是懂医术吗?这样也好,不用劳烦旁人了,你给瞧瞧!”
铃铛听闻是花麒的儿子,自然不敢怠慢,赶紧去了安顿下的厢房,把了脉,说是脾胃失和,只是如今孩子小,不易吃药,就喂了一些牛乳汁,里面加了生姜跟葱白熬开,吃了几勺子之后,小家伙就沉沉睡去。
花麟见果真管用,心里感激铃铛,又记起之前对铃铛的态度,当即有些愧疚,也就拉着她出来,在院子里小坐,说了一些贴心话儿。
铃铛没有想到花麟改变竟然会这么大,也是又惊又喜,多少年的姐妹情,似乎这一朝全都出来了,两人竟然越说越投契,只是可惜铃铛有了身孕,不易操劳,说了一会儿话之后就有些发困,花麟也就送她回房睡觉,说好了在禹城住上几天,等花彻身子彻底好了,也陪铃铛几天。
花麟回到房间,彻儿还在睡着,熬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