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铛突地从后面抱住铃铛娘的小腿说道:“娘,你别喊了,他们不会来的,铃铛不饿了,你给铃铛讲故事,铃铛就不饿了!”
铃铛娘回身,抱住铃铛,突地像发疯一般,狠劲的踹着柴房的木门,大声叫道:“来人,快来人,我花蕾没有做对不起花家的事情,是你们花家对不起我,你们放我们出去,放我们出去!花海,你儿子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来,你还维护他,你凭什么管着我?凭什么?”
铃铛被铃铛娘抱着,听着铃铛娘的发泄,吓得小脸苍白,一句话也不敢说。
“花海,你放我出去,我真的不知道花笑棠在什么地方,我已经与他没有任何的关系了,花海,你放我们出去!”铃铛娘发泄了一会之后,也就累了,可是还是跪在门口,一下一下的拍着木门。
花海站在柴房外,面色冰冷黑沉。
“老爷……”或许是感受到花海的怒气,花根忐忑的上前,低声说道,“老爷,奴才已经问了十几天,她一直说没有见过少爷,老爷,还有那个铃铛,到底是少爷的骨肉……”
“闭嘴!”花海眸色一暗,“这种女人,怎么陪生笑棠的孩子?花家的小姐只有一位,那就是花麟!”
花根赶紧闭上嘴巴,不敢再说什么。
“花根,随老夫去楚府!”花海突地低声道,“不看僧面看佛面,老夫至少要给楚姑娘一个面子!”
花海的声音还没有落,就见有家丁前来禀报说道:“老爷,楚姑娘来了!”
花海一怔:“想不到来的这么快!既然如此,那就不用老夫前去了!”
花海说完,立即去了大厅。
大厅中,楚一清带着盈芊坐在一旁,桌上摆着一些礼物,是她从都城带回来的绫罗绸缎。
花海一进门,就看到了桌上的东西,忍不住呵呵笑道:“楚姑娘怎么这么客气?楚姑娘能来瞧老夫,老夫心里就高兴,不用带东西!”
楚一清起身笑道:“花老爷子,前段时间遇上一点事情,去了都城一趟,真好带回一些都城的特产,觉着花老爷子之前在都城为官,虽然不稀罕这些东西,可是也算是我的一点点小心意!”
花海摆摆手:“楚姑娘客气了!楚姑娘来的正好,老夫也正好有事情想要找楚姑娘说呢!”
楚一清缓缓一笑:“那就请花老爷子先说吧!”
花海犹豫了一下,说道:“其实老夫以前是护国公,原名花翰轩,楚姑娘可知道?”
楚一清见他今日似乎有坦诚相待之心,也就点点头道:“花老爷子以前的身份,倒是有所耳闻,至于详细就不知道了!”
花海叹口气,“当年在朝为官,迫于形势,老夫做了不少违背良心之事,当时的皇甫家一案,也与老夫有些牵扯!”
楚一清一怔,今日她前来,只是为了铃铛母女之事,却想不到花海竟然说到皇甫家当年的事情上。
“前些日子,潘玉郎找到了老夫,老夫这才知道,原来你的干娘皇甫潘氏就是当年皇甫家跟潘家的人,说起来老夫很是惭愧,当年皇甫家与潘家的事情,老夫是有心陷害,可是老夫也是无法,在朝为官,身不由己,今日老夫就跟楚姑娘说清楚,楚姑娘如果执意要为皇甫家跟潘家讨回个公道,那老夫也没有什么好说,老夫会尽全力补偿他们!”
楚一清皱皱眉,其实这件事情她也怀疑过,只是没有确认,如今听花海这般说,她也就低身说道:“花老爷子,那毕竟是三十年前的旧事,而且凭花老爷子现在的身份地位,能够说出这番恳切的话,一清心中感激!我干娘之前总是躲避花老爷子,我心中也怀疑,可是娘却从来没有对我说过,如今看来我干娘也是有心不让我知道。如今花老爷子与我干娘都已经是花甲之年,还有什么好争斗的呢,只是在这里,我倒是有个不情之请,还望花老爷子成全!”
花海听楚一清不再追究三十年前的旧事,心中的一颗大石顿时放下,说实话,他已经习惯了这种安乐的日子,实在是不愿意在卷入争斗之中来,如果真的能化干戈为玉帛,倒是一个不错的结果,只是猜到楚一清的要求,他还是皱皱眉道:“楚姑娘可是为了铃铛母女之事?”
楚一清点点头:“当年我从朱家村带走她们母女,许诺过她们,要好好的照顾她们,花老爷,我听单二说,铃铛娘是你府中当年逃走的丫鬟,其实事情也过去了这么多年,不如花老爷子就不要计较这件事情了,如何?”
花海眉头紧锁,低声道:“楚姑娘,按理说你既然提出来了,老夫就应该卖给你个面子,但是这个奴婢与老夫的儿子花笑棠失踪有关,老夫想要找回笑棠,所以这人暂时还不能让楚姑娘带走!”
楚一清一怔,“花老爷子,如果不介意的话,可否细说一下事情的由来?或许我能帮忙也说不定!”
花海面有难色,他受人威胁之事自然不能说,不然楚一清一定会知道慧明的事情是他刻意而为,而且他与那个人的关系……
“楚姑娘,其实也没有什么,当年笑棠任性,说要跟这个叫做花蕾的奴婢私奔,从那之后就杳无音信,结果那日在楚府正好看见花蕾,老夫就将她抓了回来,想要仔细的审问一下,可是那花蕾竟然否认与笑棠一起离开,老夫看她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花海说这些话的时候,眸色中忍不住有了一抹阴狠。
楚一清心中一紧,她平日所见的花海,是个慈祥简朴的老爷子,如今这神情的花海,或许才是真的花海吧!如果花海这般恨铃铛娘,那铃铛娘跟铃铛在他的手上,一定吃了不少的苦头!
“花老爷子,你看这样如何,我与铃铛娘也算是主仆一场,不如我替你问问她,或许她肯说真话也说不定!”楚一清赶紧说道。
花海微微的眯眯眼,现在他急于知道花笑棠的下落,不管什么法子也要试试!
“那就劳烦楚姑娘了!”花海低声道。
“不用客气!”楚一清见他肯让她见铃铛母子,也就放心大半。
柴房的门上的锁链被人打开,铃铛母子赶紧抬头,一缕阳光招进来,只耀她们的眼睛,铃铛娘赶紧捂着铃铛的眼睛不让她去看,只到柴房的门关上。
“小姐?”铃铛娘一看清是楚一清,赶紧拖拉着腿上前。
“朱家嫂子,你的腿……”楚一清望着铃铛娘血肉模糊的腿,眸色一暗。
铃铛娘摇摇头:“没么大事,小姐,您要救救铃铛啊,铃铛只是个孩子,她什么都不知道的!”
楚一清赶紧说道:“你先别激动,来,我给你们拿了一些吃食和水,慢慢的吃,慢慢的喝!”
铃铛一见那肉火烧,便狠命的咽了口水。
楚一清上前,将火烧先递给铃铛,铃铛赶紧接过,低声道:“谢谢小姐!”然后就狠狠的咬了一口,却因为吃得太急,噎的直翻白眼,小手不停的捶着胸口,另外一只手却还是握着那火烧不放。
“铃铛,慢些吃,还有好多呢!”楚一清赶紧见水袋递给她,让她喝了口水,又轻轻的擦了她油油的嘴角。
“朱家嫂子,你也吃些,吃饱了,这伤口才能好的快!”楚一清又转身催促铃铛娘。
铃铛娘点点头,眼中含着泪,一边看着楚一清,一边咬下去。
楚一清环望柴房四周,不禁皱皱眉,看来花海的确是憎恨铃铛娘,竟然苛待她们至此!
吃了一个火烧,又喝了一些水,铃铛娘终于缓和过来,这才将手在自己破烂的衣服上擦擦,赶紧跪在地上说道:“小姐,我这条命不值钱,可是请你一定救救铃铛,铃铛还小呢!”
楚一清点点头,也不嫌脏,就地坐下来问道:“你老实跟我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铃铛娘此时也不想隐瞒了,也就说道:“我的本命叫做花蕾,是花府里的家生子,从小就在花府里长大,六年前,花府的少奶奶坏有了身孕,少爷就搬出来一个人在书房睡觉,那一天他喝多了酒,就……”花蕾低下头,哽咽了一声,“后来少爷许诺会娶我,我也就没有跟老爷说,可是谁知道我竟然怀了铃铛,少爷知道之后,就给了我一笔钱,说是让我离开,因为少奶奶是个善妒的,她还在坐月子,如果知道了这件事情就……那时候我才知道少爷只是想玩玩,并不是真心的,我心灰意冷,可是又不得不从,也就拿着那些钱离开了,后来到了乡下,遇到了石头,我就谎称自己是嫁过人的,石头却不嫌弃我,我们在朱家村就住了下来,直到石头他……”
铃铛娘越说越伤心,那眼泪就止不住的流。旁边,铃铛也不吃了,只是愣愣的望着自己的娘亲,小嘴儿抿的紧紧的。
“可是花老爷子却说花家少爷是跟你一起私奔不见人的!”楚一清低声道,
“小姐,您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少爷去哪了,当时真的是我一个人走的啊!我……”铃铛娘环眸望了一下,突地拿起一块尖尖的木头来,对准自己的心窝,“小姐,我愿意以死明志,我说的真的是真话,只求小姐好好的待我的铃铛,小姐答应过,会教铃铛读书,会给铃铛找一个好人家……只要铃铛好,我就算死在这儿也心甘情愿!”
“娘亲!”铃铛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楚一清赶紧上前夺下她手中的木头,“你这是干什么?我照顾铃铛再好,也比不上你这个亲娘,你还没有见着铃铛出嫁,死的甘心吗?”
铃铛娘一怔,转身抱着铃铛哭起来,“小姐,我是不想死,也不舍得死,可是老爷不会放过我们的,我们……”
“好了,只要你真的不知道花笑棠在什么地方,我相信花老爷子不会再为难你们的!”楚一清低声道,只能先安慰着铃铛母子,“你们再忍耐些时日,我会尽快说服花老爷放你们出来!”
铃铛娘嘴唇一颤,不相信的问道:“小姐,你说的是真的,老爷还真的肯放过我们母子?”
“只要能找到花笑棠!”楚一清皱皱眉,这事情还真的棘手。
大厅里,花海慢慢的品着茶,见楚一清前来,赶紧起身问道:“怎么样?她说了吗?”
楚一清摇摇头:“她根本就不知道令公子的下落,花老爷子,你冤枉她了!”
花海脸上有了一层薄怒,“楚姑娘相信她?”
“我相信她!”楚一清淡声道,坐下来,“花老爷子,咱们可否再谈笔生意?”
花海眸色一暗:“什么生意?”
“我会帮花老爷子找令公子的下落,只是请花老爷子善待铃铛母子,说到底,这铃铛身子里还流着一半令公子的血!”
花海面色一白,冷声道:“老夫是不会承认的!是这个该死的奴婢害死了老夫的好儿媳!花麟娘,老夫是看着她长大的,老夫将她看做是亲生女儿,却被这奴婢气死,老夫……”
或许是想起了丧媳之痛,丢儿之苦,花海的身子轻轻的颤抖。
“老爷……”花根赶紧上前,轻轻的抚着花海的后背。
“花老爷子,你不承认铃铛的身份不要紧,只是请你不要再对花蕾用刑,你放心,我会尽全力搜找令公子,只是要找到令公子,恐怕要花老爷子您协助!”楚一清淡声道。
花海终于平静下来,抬起头来说道:“好,老夫不会在苛待她们两人,只是楚姑娘你真的有把握找到笑棠?”
楚一清皱皱眉,“我尽管试试!只是要花老爷子画下令公子的模样,还有令公子当年跟那些人来往?”
花海点点头,回身吩咐花根:“花根,你去少爷房中,将他的那副画像交给楚姑娘,还有,你当年是少爷的贴身小厮,少爷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你要一五一十的对楚姑娘说,知道吗?”
花根赶紧应着。
楚府中,华嫂带着单秦氏等人将晒垫上的柿子进行最后一遍捏饼,这次要将果面捏扁,果肉捏软,并及时捏扁整形,也幸亏楚一清早晨临走时嘱咐过她们,所以她们心中就有了数,干起来也不像前几次那般心里直犯嘀咕,生怕糟蹋了这些这么好的柿子。
“管事的,箱子送来了,放哪儿?”一会儿,就有人敲门,原来是定做的箱子来了,华嫂赶紧起身,指挥着将箱子搬进后院。
“管事的,上好的宣纸送来了!”又有人拍门,华嫂忙的不行,这时候皇甫老太从屋里出来说道:“行了,你去忙着,我来就成!”
华嫂赶紧应着,先将送箱子的人领进门去。
“老夫人,您府里多少位公子写字啊,怎么用这么多的纸?”那伙计桥这是活络的,一边派人向里搬纸张,一边忍不住探头探脑的张望打听。
“不该打听的别打听,将东西搬进去点算清楚到我这儿来支银子!”皇甫老太不悦道。
“好嘞!”那伙计赶紧陪着笑脸,那眼睛也不敢四处乱看了,将纸张搬进偏厅之后,也就拿着单据上前,“老夫人,一共是五十零二两银子,咱们掌柜的说了,难得遇到这么大的一个客户,那领头就免了,五十两,还请老夫人以后还来光顾我们的铺子!”伙计赶紧笑嘻嘻的说道。
皇甫老太的脸上这才有了笑模样,也就拿出银子来,交给那伙计。
“谢谢老夫人,那咱们走了!”小伙计收到银子,喜滋滋的离开。
皇甫老太看着那一摞摞的上好的白色宣纸,再瞧瞧那满院子的箱子,心情也逐渐的高兴起来,只要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忙活点也是幸福!
“老夫人,楚姑娘回来了!”有婆子来禀报,皇甫老太赶紧迎了出去,“咋样,铃铛娘跟铃铛咋样了?”
楚一清摇摇头,没有看见阿宝在乱跑,忙问道:“阿宝呢?”
“在屋里读书呢,后院吵,我就让云夫子来了前院,刚才还一直的问铃铛姐姐哪里去了,我只得骗她!”皇甫老太一边给楚一清倒了一杯茶,一边问道:“那花老爷不肯放人?”
楚一清却先不说铃铛母子的事情,只是说道:“娘,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皇甫老太一怔,直觉的说道:“你咋这么问?莫不是去花府听了些什么”
楚一清叹口气:“我听了什么不重要,倒是想听娘说说呢!”
皇甫老太有些尴尬,犹豫了一会也就说道:“一清,你够累的了,什么都别问了,先喝点水,去瞧瞧华嫂她们,刚才伙计送来了你要的箱子跟宣纸,我都付钱了,你去瞧瞧,可还合你意?”
楚一清没有坚持,她知道皇甫老太这样做也是为了她好,她现在能做的,不是替与她无关的什么皇甫家、潘家报仇,而是让皇甫老太开开心心的!
“行,那我去看看,娘,没事你就去逛逛街,让菊婶陪着你,买些需要的东西,我看你这次来,带的行李也不多,眼看着天气冷了,人老了就怕冷,你提早置办一些衣物!”楚一清也就不再提,顺着皇甫老太的思路说道。
一说到添置衣物,皇甫老太赶紧说道:“可不,前两天下了一场秋雨,早晚的越发凉渗,那天我将阿宝留在这儿的夹袄拿了出来,如今阿宝长的快,早就不能穿了,正好我去街上瞧瞧有什么好看的布料不,一下子做三身,给阿金跟阿银也做一身!”
楚一清点点头,也就让菊婶陪着去,自己则去了后院。
因为第二次捏饼子的时候,正是潘玉郎在府里捣乱,这次的柿饼成型并不是很好,楚一清瞧着觉着有些遗憾,幸亏这是第一批,还有一批这几天就要进行第二次捏扁,这次一定要好好的制作,所以就想着先把这批卖掉,如今鲁城的生意刚刚恢复,正好借着这批柿饼重拾人们对楚记铺子的信心。
顺手拿起刚来的木箱掂量了一下,还不错,与她那日在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