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云逸着件月白色丝绸长衫,浓密的眉毛叛逆地稍稍向上扬起,长而微卷的睫毛下,那双像朝露一样清澈的眼睛,黑亮惑人,嘴角挑着丝冷笑,轻轻的抿着像玫瑰花瓣一样粉嫩的嘴唇,端坐在桌前,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折扇,瞧着桌上的丰盛饭菜笑道:“叔叔真是客气,怎噩梦会想起请我吃饭?而且还这么丰盛!”
慕容冷呵呵笑道:“贤侄真是说笑了,贤侄照顾我慕容家族这么多年,请贤侄吃顿饭算什么,请,请!”
慕容冷连声的说请,那浓妆艳抹的十二姨太就一个劲儿的劝酒,还时不时的朝上官云逸抛着媚眼。
上官云逸冷冷的看了那十二姨太一眼,只见她眉若青黛,唇似涂丹,一头乌发梳成时新的垂云髻,斜插一对滇红凤钗,耳畔垂着明晃晃的玳瑁耳珰,打扮的是明艳照人,再加上体态丰腴,的确算是一个美人儿,只是可惜动作做作,美则美矣,毫无气质!
或许见上官云逸正在打量自己,那十二姨太更是扭捏作态起来,不时的劝上官云逸饮酒,更是趁着慕容冷不注意的时候,子若有若无的轻轻蹭着上官云逸的手臂,极尽挑逗之能事。
“混账!”上官云逸突地将酒杯一摔,吓得那十二姨太浑一个哆嗦,酒壶也差点摔在地上,那酒流淌了出来溅到他的衣衫之上,上官云逸嫌弃的站起来。
“贤侄,怎么了?”慕容冷赶紧问道。
“叔叔,您的小妾太不规矩了!”上官云逸说着,冷冷的哼了一声转就要离开。
十二姨太已经吓得面无血色跪在了地上。
“混账,给我拉下去杖毙!”慕容冷厉声喝道,上前一步拉住上官云逸,“贤侄别走,叔叔还有话没说呢!”
上官云逸冷冷一笑,看看上已经弄脏的衣衫笑道:“叔叔,今恐怕不能与叔叔说话了,你也知道我的脾气,最是容忍不了脏秽之物,看来我要回府洗个澡换件衣衫才成!这顿饭咱们还是以后再吃吧!”
慕容冷好不容易将上官云逸请来,目的还没有达成,哪里肯让他走,立即拉着他说道,“我府里也有新的浴桶,新衣衫,不如在我府中沐浴更衣之后咱们再吃如何?贤侄,你也知道,叔叔是有重要的事想要请贤侄帮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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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4 活不过明天
上官云逸想了想,他实在受不了上有任何的异味,只得说道:“衣服就不需要了,幸亏我喜欢随带着换洗的衣物,那就麻烦叔叔准备一个崭新的浴桶了!”
慕容冷一听自然是求之不得,赶紧让人准备水为上官云逸准备沐浴。
“老爷,老爷,求您饶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十二姨太一边哭着一边求饶。
慕容冷转眸看了一眼上官云逸远去的背影冷声道:“混账玩意,婊子永远都是婊子,留着你迟早给老夫戴上绿帽子,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我推出去杖毙了!”
楚鸳正精心打扮的前来,刚好看到十二姨太被拖了出去,她惊得愣在了那儿,听着十二姨太的惨厉之声,许久才回过神来。
“小姐小姐,好消息!”小芹打听到消息立即前来禀报,“哈哈,真是太解气了,那十二姨太以后再也甭想耀武扬威了,已经被老爷杖毙了!”
楚鸳低声问道:“到底是为了什么?”
小芹笑道:“还不是那个蹄子想要勾引上官公子,被上官公子当场戳穿,老爷就勃然大怒,那蹄子自然是甭想活了!”
楚鸳立即笑容满面,太好了,这些子受了那十二姨太的鸟气终于出了,也就低声问道:“那上官公子呢?可还在厅里?”
“没有,听管家说,上官公子的衣裳脏了,本想着回去,可是老爷硬是拉着上官公子不让他走,这会儿正在厢房里沐浴更衣呢!”小芹许是想到了什么,脸色红红的说道。
楚鸳一听,觉着这是一个好机会,她慕上官云逸那么多年,可是从来没有真正的向他说出过心事,如今她心中愁苦,又有机会见到自己的心上人,当即也就咬咬牙横横心低声说道:“你们先回去吧!”
小芹讶异道:“小姐不去前厅了?”
楚鸳摇摇头,“你们先回去吧,我想自己走一走!”
小芹与小玉只得点头,两人转离开。
楚鸳站在花园里许久,终于下定了决心,转朝着厢房而去。
厢房里,管家已经为上官云逸准备好了水,更是按照上官云逸的吩咐,取了上好的玫瑰花瓣泡在里面。
“上官公子,您瞧瞧可还满意?”慕容管家陪着笑脸献媚道。如今家族的生意还要求着上官云逸,他自然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关系,所以事事亲为。
上官云逸一直捏着鼻子,上的酒味实在是太熏人了,这会儿见了那雕花的浴桶,气腾腾中飘着的玫瑰花瓣儿,也就摆摆手道:“将就吧!”
慕容管家赶紧应了一声,又问道:“上官公子,要不要找人帮您搓背?”
上官云逸冷哼了一声:“我只不过想要洗掉这熏人的酒味儿,你以为我要干什么?准备好了就赶紧出去,别妨碍我洗澡,这味儿可真是熏死了!”
慕容管家脸贴了个冷股,也就不敢再说什么,赶紧将房门关上,守在门外。
听着里面传来哗哗的水流声,慕容管家冷哼了一声暗自嘀咕道:“哼,一个大男人洗澡还要玫瑰花瓣,跟个娘娘腔似的!”
正嘀咕着,小厮来财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低声在慕容管家的耳边说了什么,那慕容管家暗暗的骂道:“这个女人,死了也这么麻烦,快走吧,早点处理了早点干净!”
来财点点头,又看了看里面正在洗澡的上官云逸说道:“那这里……”
“让上官公子的贴侍从来!”慕容管家冷声道,“如果不是看在有求与他的份上,还以为这些人愿意伺候他呢!”
来财赶紧点头。
慕容管家去料理十二姨太的后事,来财去找欧阳明轩,这空挡,楚鸳就来到了厢房门前,正有些犹豫,正好上官云逸也换好了衣衫,打开房门。楚鸳一看到眼前的男子,整个人就呆在了那儿!
一洁白的丝绸衣衫将男人那流畅有力的腰部曲线收得恰到好处,头发没有擦干,随意的披在肩上,水珠慢慢滑过他那紧致光滑的白皙肌肤滑进衣襟中,在淡淡银光下闪烁着晶莹的色泽,恍若钻石般令人目眩神迷,勾勒出了一种无与伦比的感。俊绝的脸庞,黝黑的眸子,削薄的嘴唇,男人美的让人移不开视线。
楚鸳愣愣的站在门前望着门里的男子,只觉着一颗芳心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脸色涨红,就连呼吸也变得困难。
上官云逸一开门看到门外的楚鸳也有些愣怔,似乎没有想到有个女人会站在门外,其实算起来他与楚鸳也有个几面之缘,不过从来没有说过话,他是个有洁癖的人,这种庶出的女人他是从来不会放在眼中的,更何况现在楚鸳形消瘦脸色青黄,早已经不是以前那明媚少女,所以上官云逸一时也没有认出!
“你是?”上官云逸冷声问道,“你是谁,怎么站在门外?”
楚鸳一怔,想不到自己夜夜思念的男子竟然都不认识她,她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子有些哆嗦,许久,她终于平定了心,正待要回答,就见上官云逸已经从房里出来,经过她边,向外望了一眼,似乎在寻找他的侍从。
这时,一阵凉爽的微风吹过,掀起楚鸳的衣衫,紧接着,一股恶臭的体味传到了上官云逸的鼻子中。
“什么味道!”上官云逸立即捂住了鼻子,嫌弃的望着楚鸳冷声问道:“大婶,你不洗澡的吗?上怎么这么臭?”
楚鸳一怔,臭?她的上臭?她中午才洗了澡,怎么会臭?对了,一定是那恶露的味道……楚鸳涨红了脸,只觉着浑冰冷,抬眸绝望的望着眼前绝美的男子,慢慢的,双眸之中的亮光一点一点的陨灭。
“先是一个不自重,现在又来一个又丑上又臭的,慕容冷的嗜好还真的特别!”上官云逸才不理睬楚鸳受伤绝望的表,径直向着大厅而去。
夜风一阵阵吹过,楚鸳的子摇晃了两下终于晕倒在地上。
大厅中,慕容冷再次请上官云逸入席,“贤侄,饭菜是新作的,看看合不合你的胃口!”
上官云逸淡淡一笑:“慕容叔叔,你有什么事还是尽快说吧,不然一会儿又有什么事就说不成了!”
慕容冷皮笑不笑道:“贤侄也会说笑话了,真是好笑!”
上官云逸缓缓勾唇:“我不是说笑话,你三番四次的去府中请我,不就是为了那批货?你想要运出都城是不是?”
慕容冷赶紧点头:“贤侄,咱们慕容家族与上官家族一直合作无间,可是自从贤侄听从大哥的遗言集散五大家族之后,我慕容家族的生意就一直不顺,相信贤侄的生意少了慕容家族的生意也少了不少吧?”
上官云逸点点头:“最近生意是不好做!”
慕容冷一听,立即笑道:“既然如此,不如咱们两大家族再次合作如何?如果贤侄对以前合作的条件不满意,可以重新拟定条件,如何?”
上官云逸淡淡一笑:“看来慕容叔叔倒是很有诚意!”
慕容冷讨好道:“那是自然,这五大家族之中,算起来我与大哥的意最重,你也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贤侄,你不会看着叔叔不管吧?”
上官云逸突地讽刺一笑:“慕容叔叔娶填房帮助朝廷的时候怎么不这么说?”
慕容冷冷哼了一声:“贤侄,你快别说那个楚鸳了,老子真是后悔娶了她!贤侄如果还怀疑我与朝廷交好,那我就休了她如何?”
上官云逸笑道:“叔叔舍得吗?”
慕容冷原本只是说个玩笑话,却想不到上官云逸竟然当真,正待要下定决心,就见小芹慌慌张张的进老大厅禀告道:“老爷,不好了,夫人晕倒了!”
慕容冷冷冷的站起来:“晕倒就晕倒,你大呼小叫的干什么?来人,将这个不知道尊卑的丫头拖出去大打三十大板!”
慕容管家赶紧挥手让侍从上前。
小芹没有想到她来报信也能触怒慕容冷,结果被打的去了半条命,休养了两个月才敢下。
楚鸳房中,楚鸳拿起自己的贴衣裤一再的细闻,又不停的问小玉:“小玉你说,我上的确很臭吗?你再闻闻!”
小玉赶紧上前抓住楚鸳的衣裤劝道:“小姐,您都洗了十次澡,衣裳也是新换的,哪里还有什么味道?小姐,现在您在意的不是这个,是您的地位啊,小芹因为一点小事就被打的半死,老爷还说要休了小姐,小姐再不想办法的话,真的会被休回家去啊!”
楚鸳却恍若未闻,一直不停的问小玉衣裤上有没有味道,在房里闭门不出,整的洗澡,将整个人都泡掉一层皮。
姚氏第二来看楚鸳,瞧见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她问小玉,小玉自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说了小芹被打的半死的事,那姚氏心中虽然不满,可是也不敢去找慕容冷理论,只得劝道:“鸢儿,都怪你将那个孩子丢了,如果孩子不丢,你主母的位子早已经坐的实实的,管他是十二小妾还是十五小妾,谁还能动摇你的地位?”
楚鸳哈哈大笑:“娘,你还不知道吧,那十二小妾早被慕容冷打死了,死的真好,也算是为我那孩儿报了仇!”
“既然那十二小妾死了,那你就要抓紧机会再次争取到慕容冷的心,只有这样,你在这家里才有地位!”姚氏赶紧说道,又拿出两瓶药来嘱咐道,“这是你爹跟太医那儿取得灵药,你混着水服下去,不出半个月恶露自然会清,到时候再好好的打扮打扮,你还年轻,还怕将来没有机会生儿育女吗?”
楚鸳看了看那两瓶药,一把抢在怀里问道:“真的有效?”
姚氏点点头,又嘱咐道:“你爹怎么也是楚王,慕容冷不看僧面看佛面,不敢将你如何的!再说现在朝廷死死的盯着五大家族,慕容冷的子不好过,这回你就趁着这个机会将慕容冷拉拢过来,就算是替你爹立了大功!”
楚鸳置若罔闻,现在她只想将上的恶露治好,一想到那晚上官云逸鄙夷不屑的神,她就浑冰凉宛如置冰水之中,她一定不会放过上官云逸的,一定不会,她会让他永远的记住她,这辈子想要忘记都难!
姚氏说的很对,慕容冷虽然说要将楚鸳休弃,但是现在楚占天好歹也是楚王,他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可是又怕上官云逸再趁机找茬不肯帮慕容家族,也就寻了个由头将楚鸳关到了后院的柴房,一切吃穿用度全都免了,让她自生自灭。
楚鸳这一次倒不哭不闹,仿佛逆来顺受一般,顺才的搬到了柴房,倒是让慕容冷好生的意外。
入夜,皇上寝宫,蜀锦流苏斗帐,四角的纯金龙头,即使昏暗中,也烁烁发出幽光。黄金龙头衔叼的五色流苏,低垂飘逸,帐顶巨大的金莲花中,挂悬着金箔织成的纨囊,囊里盛满奇彩异香。榻上,厉国当今的皇帝厉閠紧紧的闭着双眸,他清晰的听见自己的心脏寂寥地跳动,房间里所有的一切瞬间被绷得紧紧的,像要撕裂开来,他清楚的感到自己心中的枷锁在瓦解,那种崩塌的痛苦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很痛很痛。
“皇上,您……”觉察到厉閠面上的痛苦,苏公公端着炖品进来,赶紧上前搀扶起厉閠,“皇上,您就不要再想了,难道过去了这么多年,您还是不相信晴妃娘娘吗?”
厉閠的眼皮轻轻的一跳,一听到那个女人的名字,心中的感便水潮般的涌出,他是那么喜她,可是到头来却发现她做出如此不堪的事……这种绝望的感觉令他的心再次撕裂,那种痛已经深入骨髓,植入血中……
“休要提那个女人!”心中的痛苦再也无法承受,厉閠突地挥出手来,将那盅炖品狠狠的挥在地上,面容变得狰狞扭曲,“朕这一生都不会原谅她,不会!”
苏公公顾不上撒在地上的炖品,赶紧上前搀扶着厉閠,“皇上,您要做什么?皇上,您可一定要想清楚啊,晴妃娘娘不是那样的人,您……”
“带朕去见她,朕要问个明白,一定要问个明白!”厉閠低声喝着,紧紧地抓着苏公公的手。
“是,皇上!”苏公公赶紧点头。
皇宫后山的天澜院,一向是皇族中人用来上香祈福的地方,但是自从二十年前,这座天澜院就被当今的皇上厉閠下旨封了起来,如今别说寺院周围已经被野草弥漫,就算是上山的小路也早已经不见踪影,抬起头,只见一座十二层的古塔孤零零的矗立。
“皇上,您小心!”苏公公一边搀扶着厉閠,一边厉声催促着侍卫,“快点,怎么这么慢?”
那十几名侍卫赶紧应着,手中挥舞着镰刀与棍子等物,一边提防有蛇虫出没一边披荆斩棘开道。
厉閠一路上没有说任何的话,越是接近那天澜塔,那目光越是寒流幢幢,却又烈火炽炽,臆之中,他苦心经营的遗忘和努力,他倾尽心力的克制和意志,和着难言的愤怒,滚滚直下,一瞬间便土崩瓦解,溃不成军。牵挂和思念,心痛和痴狂,早已经被一种愤怒所代替,他这次一定要问个明白,当年她誓死都不肯原谅他,是因为他不相信她,还是因为她的确是做了亏心事,没法子面对他!
察觉到厉閠体的颤抖,苏公公低声劝道:“皇上,保重您的龙体,就快到了!”
厉閠点点头,一步一步,朝着那天澜塔而去。
山顶的天澜院中是与外面满目的荒山相反的一幅场景,古塔前,十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