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一清笑道:“百大人尽管说就是!”
“楚姑娘,其实这次的事情,也是因为平掌柜与潘玉郎合伙涨价欺市霸行引起,楚姑娘仁义,肯将自己的粮食拿出来平价救世,可是楚姑娘的人却坐地起价,为富不仁,才引来这样的杀机,楚姑娘,对下人,楚姑娘还是要严加管教,不然连累了楚姑娘就不好了!”
楚一清点点头:“多谢百大人提醒,这件事情我自会处理!”
百元增立即抱拳行礼:“那小官就恭送楚姑娘!”
楚一清带着盈芊、铃铛娘她们从后衙出来,径直回府。
皇甫老太急急的在大厅里走来走去,一想到潘玉郎的事情,皇甫老太就忍不住叹气,从皇甫心、皇甫禄到潘玉郎一家,她的亲戚总是给楚一清找麻烦,想想楚一清整日里辛苦忙的不着家,她还给楚一清找麻烦,一想到这儿,这心里就有些不得劲。如今金玉也不在她身边,她也没有个商量的人,只觉着心里堵堵的,连连的叹气。
“老夫人,您喝点水吧,刚才午饭也没有吃多少!”华嫂沏了茶端上来。
皇甫老太一见华嫂,就问道:“华嫂,我问你,我跟一清走的这些日子,这玉郎一家表现如何?”
华嫂有些为难,“老夫人,这……奴辈不好说呢!”
“你尽管说便是,这家业是一清的,我不能让玉郎给祸害了!”皇甫老太立即大声说道。
华嫂只得说道:“老夫人,那奴婢就真的说了,其实姑娘临走的时候,是吩咐朱家嫂子看护宅院的,这府里上上下下都知道,可是舅夫人动不动就找朱家嫂子的茬,给跨院送的东西,总要挑些毛病出来,前几日还嫌弃云夫子教书不好,惹得云夫子差点离开府里,还是朱家嫂子好言相劝这才留下!其实这样也就罢了,总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可是舅老爷带着有志少爷去铺子里,那可是万万不该的,现在外面的人都说,光复会抢姑娘的酒楼那是劫富济贫呢,是好事,都说姑娘是奸商,是为富不仁,还有的说话更难听,那都没法子听,这可都是舅老爷跟那平掌柜干的事情,如今却将脏水泼在了楚姑娘的身上!”
“真的如此?外面的人真的这么说?”皇甫老太一听,心里更是着急了,这么些年,楚一清虽然没有刻意做什么善事,可是对乡亲,对跟着她干活的人,从来都是大度仁义的,上次春小麦那事儿,这鲁城的许多百姓也都感激,如果真的因为酒楼的事情连累了楚一清的名声,那可就……
华嫂见皇甫老太的脸色难看,有些忐忑的问道:“老夫人,奴婢是不是说多了?”
皇甫老太赶紧摆摆手,“你没错,你也说了实情就是,好了,你下去吧,我知道怎么办!”
华嫂赶紧应了一声下去。
皇甫老太做了一会,心里正有些犹豫不定呢,楚一清就回来了,她赶紧迎上去问道:“咋样,人都抓住了?东西也找回来了?”
楚一清点点头:“这次有百大人在,破案很快!”
“谢天谢地,没有损失就好!”皇甫老太赶紧念了一声阿弥陀佛,看楚一清风尘仆仆的样子就有些心疼,赶紧让铃铛娘给热热饭菜,又道:“阿宝已经吃了,也睡了,一回来就要吵着出去玩,好不容易将他哄睡!小菊在屋里瞧着他呢!”
楚一清一听也就放心了,笑道:“他一定想要去花府,给花老爷子看他种的花呢,这一路上就听他念叨这点事情了!”
皇甫老太点点头,“是要去花家呢,只是因为刚回来,怎么也要缓口气再出去!”
两人正说着话,铃铛娘也就端上了饭菜,那炖茄子跟烧豆角倒没有稀罕,稀罕的是那拌面皮,瞧着比往日晶莹透亮些,上面撒了青红辣椒还有黄瓜丝,还加了芝麻酱,闻着就很香。
“小姐,您赶路辛苦,先吃点清淡的,对身体好!”铃铛娘一边说着,一边摆着碗筷,主食是新蒸的饽饽,轩乎的很,还冒着热气。
在路上这几天,虽然也没有缺汤汤水水的,但是总是吃饼子,因为饼子好放,煮一煮也劲道,不想饽饽,一泡就囊囊了,这会儿瞧见热气腾腾的饽饽也就来了食欲,赶紧拿了一个吃起来。
“朱家嫂子,这面皮似乎比之前劲道了不少,味道也好!”楚一清一边吃着一边说道。
“还不是小姐说的法子,以前我们做凉皮都是用面粉的,上次姑娘用地瓜粉做了一次,我觉着好吃,就自己试了试,还改进了一下,味道的确是不错,如今许多人的家里没有粮食,只有一些勉强糊口的地瓜,这地瓜整天的不是蒸就是煮,天天的吃也吃厌了,我就教着她们做成粉皮伴着吃,毕竟姑娘做的那拔丝地瓜又要糖又要油的,现在这形势,就是有钱也买不到的!”铃铛娘笑道。
楚一清点点头,说起这做粉皮,她只知道有许多是用红薯粉做的,但是终究是不专业,这次铃铛娘做的就好吃很多了,忍不住就多吃了几口。
皇甫老太见楚一清吃的这么香,还以为是饿坏了,想想这一路提心吊胆的到鲁城,家门还没进就要去处理潘玉郎惹出来的烂摊子,那心里真是说不出的滋味儿,当即也就下了决心,亲自给楚一清端了一碗热水,坐在桌前说道:“一清,娘想跟你商量个事情!”
楚一清喝了口水咽了一大口点点头:“娘,你说吧!什么事?”
“这酒楼被抢是不是玉郎惹出来的麻烦?”皇甫老太问道。
楚一清淡淡的笑笑:“娘,你听谁说的?”
“你别瞒我了,你以为我不知道,现在外面的人都骂你呢,说你是奸商,为富不仁,这都是玉郎惹得祸事,一清,娘对不住你,给你添麻烦了!”皇甫老太心里难受的说道。
“娘,这些都是小事,不过损失了一些粮食,再说现在大部分东西都找回来了,人也抓住了,没事了!”楚一清赶紧安慰皇甫老太,反正这件事情她已经不准备追究了,只要以后限制一下潘玉郎就可以。
“真的没事了?”皇甫老太有些不相信。
“是,娘,没事了!”楚一清这会儿也差不多吃饱了,就吩咐铃铛娘道:“朱家嫂子,你将衙门送来的账本拿来给我瞧瞧!”
“账本?”铃铛娘一愣,“账本没丢啊,昨夜里我仔细的问过平掌柜,平掌柜说的那些东西中没有账本啊!”
楚一清一怔,她明明看到衙门送来的东西中有本账本,当时她还想,别的东西倒没什么,这账本却是重要的,不然这酒楼的帐就全都乱了!这账本是重要物件,账本丢了平掌柜不是不知道,他怎么没说呢?
盈芊这会儿早将账本拿了来,铃铛娘一见也觉着奇怪,“还真的有本账本啊!”
楚一清接过账本一瞧上面的账目就皱眉,很明显这账目是伪造的,酒楼这些日子饭菜涨价,百元增跟平安都说过,可是这本账本上却记录还是以前的价格,只是每日里买的饭菜多了,营业额上升了而已。
“一清,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妥?”皇甫老太见楚一清皱眉赶紧问道,她生怕潘玉郎真的是拿了酒楼的钱去青楼!
“娘,这账本是假的,现在看来要叫平安来问问了!”楚一清低声道,然后抬眸吩咐盈芊,“盈芊,你去酒楼将平掌柜叫来!”
盈芊赶紧应了一声。
皇甫老太一见这情势就更不放心了,问道:“一清,你怎么知道账本是假的?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娘,你也说外面的人都说我是奸商,是因为酒楼的饭涨价,可是这账本身上记载的,饭菜可没有涨价,所以这本账本是假的,恐怕只有平安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楚一清冷声道。
她并不是在乎这几十两银子,只是因为她想下面的人忠心,在天使组织这么多年,最害怕的就是有人背叛她,因为一旦有人背叛,组织里的人往往要付出血的代价!
皇甫老太听了这话,心中更是怀疑,当即让铃铛娘将饭菜收拾了,也就在大厅等着,等着平安前来。
平安一听说昨夜里的暴民抓到了,东西找到了,就知道事情败露了,这会儿见盈芊前来,早就吓得不行,到了出一清的面前,也就一五一十的全都说了出来。
“楚姑娘,真的不管小的事情,这都是舅老爷决定的,他说酒楼他做主,小的这才……”平安赶紧将所有的事情向潘玉郎的身上推,谁叫他狐假虎威,说是楚姑娘的舅舅呢,如今整个鲁城可都知道楚姑娘有这么一位舅舅,就连百大人也要给几分面子的!
“这个玉郎,怎么这么不成器!”皇甫老太气的浑身打颤,原本她以为事情过去了,她顶多说说潘玉郎,让他以后老老实实的给楚一清赶车、跑腿,钱的事情不让他沾也就罢了,谁知道这个潘玉郎竟然这么不争气,竟然合伙平安昧下酒楼的钱!
楚一清见皇甫老太太过激动,赶紧让铃铛娘将皇甫老太扶进屋去歇着。
“楚姑娘,你可一定原谅小的,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都是舅老爷……”平安还一个劲儿的在那儿叫屈。
“平掌柜,一会你去朱家嫂子那里支上两个月的月钱,你回去吧,看来你不适合在我的铺子里干活!”楚一清冷声道,“因为你是张夫人的娘家表弟一直用的掌柜,我就看在张夫人的面子上不追究你做的事情,不然的话,就凭你这种监守自盗的行为,恐怕到哪里,到什么时候,都没有人敢再用你!”
平安一下子无话可说,只能是跪地谢恩。
处理了平安的事情,楚一清也觉着乏了,回屋又怕吵醒阿宝,就在书房的软榻打坐休息了一会。
皇甫老太这会儿缓过劲来,听说楚一清累了在书房休息,当即那心里更是愧疚,只觉着对不住楚一清,也就愣愣的在大厅里坐着,想着这些年给楚一清添得麻烦,那是一桩桩一件件,历历在目。
刚才她去后院问过潘玉郎,潘玉郎见瞒不住也就承认了,他跟潘氏带着三个孩子求她,看着阳蕾跟柳絮还小,将他们赶走她的心里也过意不去,可是再留下来,又怕他们一家再给楚一清添麻烦,想来想去,也就下了一个决定。
“娘,没有歇着?”楚一清打坐完成,一出门见皇甫老太大中午的在大厅里坐着发愣,赶紧上前问道。以往,皇甫老太总是跟着阿宝一起睡的,阿宝睡了,皇甫老太也就休息一会。
皇甫老太摇摇头,想了想说道:“一清,是这样,我想让玉郎一家搬回他家去住,你再在柿子林那边给他谋个差事,够他一家吃饭的就成!”
楚一清一愣,说道:“娘,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再说他们的屋子很破烂,就几间茅草屋,你让他们回去……毕竟他们一家是娘的亲戚,让外人知道似乎不太好!”
“就是因为他是娘的亲戚,娘才这么做,原本娘想着,玉郎如果是个争气的,如今你的家业这么大,有人帮把手也好,这自己人总比外人放心不是?可是你看看,咱们这才走几天,玉郎就惹出这样的事情来,他去青楼不说,还昧了你的钱,我都觉着没脸见你,他真是让我太失望了,一清,娘想好了,你不用劝我,这事就这么办,明日就让他们一家搬出去!”皇甫老太坚决道。
楚一清见皇甫老太这么坚决,也就不好再说什么,只得说道:“明天就搬,急了些,过两天的吧,大棚被烧的事情我还没有处理……”
“一清,这事你就甭操心了,我来办!”皇甫老太站起身来说道,“你只管忙外边的事情,阿宝跟家里就交给我,铃铛娘还能帮我呢,你放心!”
楚一清见她决定了,也就不再劝,如今那几百亩地还等着她去整理,还有红薯要种,酒楼还差个掌柜,她是真的有些忙不过来了!
楚一清带着盈芊准备出门,打算去瞧瞧被烧毁的大棚,谁知刚出大门,就哗啦啦围上来十几个人,为首的正是单家村的村长,就是先前带着村民来问春小麦的老汉,与上次不同,这次他是满脸的愧疚,他的身侧站着一个脸色蜡黄的妇人,看起来三十多岁,被那个叫做耗子的孩子搀扶着。
“楚姑娘,楚姑娘,咱们对不起你啊,楚姑娘!”老汉说着就要下跪。
楚一清赶紧将他扶起来,这空挡,那个叫做耗子的孩子已经跟那个脸色蜡黄的妇人跪了下去。
“你们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吧!”楚一清说着,让盈芊帮忙搀扶起来。
“楚姑娘,求求您大人有大量,就放了耗子他爹吧,他爹也是无法,是为了我跟耗子这才去做这犯法的事情,他爹昨夜里拿回来的粮食我们娘两个一点都没动,楚姑娘,我们都给你带来了,您就行行好,放了耗子他爹吧!”那妇人就是跪在地上不起来,只是一个劲的磕头,还叫那个叫做耗子的孩子一起磕头。
“楚姑娘,您行行好,放了他们吧,他们是真的没法子才去抢姑娘的酒楼,实在是过不下去了!”后面的百姓也就跪下来乞求道。
楚一清这才记起为何看着那个叫做单雄的汉子眼熟,原来就是上次带着耗子向她府门上泼粪的人。
“楚姑娘,这些小子不懂事,楚姑娘对我们有恩,他们抢谁不成,却偏偏的抢楚姑娘的铺子,他们是该死,可是他们是家里的顶梁柱,这一大家子人都指着他们活呢,楚姑娘,我们知道你是好人,您就行行好,好人做到底,帮个忙吧!你那铺子里有什么损失,您就说,只要说出个数来,我们就是砸锅卖铁也给楚姑娘赔上,楚姑娘,行行好吧!”刚刚被扶起来的老汉又要下跪。
“原来你们是为了那件事情来的,现在人在衙门,并不是在我的府上,我想帮你们也无能为力,再说,他们似乎是光复会的人,是不是?”楚一清淡声问道。
老汉叹口气,点点头:“前些日子光复会到咱们村子招人,说是只要参加就有粮食领,单雄跟我那不争气的老二就都去了,村子里一共去了七八个人,当日是真的拿出一些粮食来,可是我们不知道这粮食是抢来的,如果知道,就算是饿死,也不能做这犯法的事情啊!”
“你说光复会的人去村子里招人?他们不是自发的吗?”楚一清一愣,问道,她原先以后这光复会就是一群百姓因为走投无路自发组织的,却没有想到光复会竟然去村里用粮食来拉拢人,既然他们有粮食,为什么还要到处抢,还有,他们竟然连衙门也敢抢,看来的确不是只是暴民这么简单!
“也是因为家里实在是揭不开锅了,人家有钱的能去黑市买高价粮,楚姑娘你也知道,上次因为蔬菜种子的事情,我们村子里哪里还有钱,也是逼得走投无路,见有粮食发就都去了!”老汉叹口气,“说到底,也是这世道害的!”
楚一清看着跪在地上的这些满脸愁苦的百姓,知道这些事情也的确不能怪他们,当初就连她也没有想到,将鲁城大部分的地全都种蔬菜,会招惹来这么大的麻烦!可是单雄他们既然是光复会的人,再加上朝廷已经下了旨,想要救单雄出来怕是很难!
楚一清正犹豫着,老汉又带着乡亲们给楚一清磕头,一遍一遍的哀求着。
楚一清让百姓起来,那些人却死活不起来,还扬言楚一清不答应就一直跪下去。
“喂,你们行了,别得寸进尺,是你们的亲人抢我们小姐的铺子,现在又到府门前闹事要挟我们小姐,信不信让官府的人连你们也一起抓进来?”盈芊气的指着他们破口大骂。
“楚姑娘,咱们不是要挟姑娘,是实在是没有法子啊!”老汉赶紧又磕头。
“好了盈芊,你就别骂他们了,你们先起来吧,我只能答应你们去跟衙门说一声,这抢我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