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郁闷的,女儿和自己平白无故生了嫌隙,打谁心中都不好过。白韵不愿叫即墨聪看笑话,这事他准备藏在肚子里,谁也不说。看宝儿的样子,似乎……同即墨从有很大关联。
即墨聪没有追问下去,白韵的个性无人比他更了解,逼急了……即墨聪瞥了眼面无表情的白韵,恐怕会随便撒气,到时掐脖子打耳光,他不是对手。即墨聪不承认也不行,白韵就是他的克星,样样都比自己强上……一些些。
白韵顾虑颇多,终究仍是没有说出口。在眼下,白韵还是伤心并未忧心。宝儿的本事他亦了解,再怎样难,宝儿还有他这个爹在。白韵只好这样安慰自己。
即墨聪瞧白韵这副要说不说的模样,心里头的疑问越括越大。他平常根本不想同白韵有独处的机会。眼下,即墨聪难得有一些心疼白韵的感觉。
他以前还小的时候,经常看到白韵为了自己的爹爹,露出这种哀伤隐忍的神情,每当这时,他也不会安慰,只能安静的陪白韵坐一会儿,或是下盘棋,和白韵说些宫里头开心的事。那时的日子,也不错。即墨聪会怀念,但不会想回去。因为现在的自己,有八宝在身边。
“你这就走了?莫名其妙的来一趟……”即墨聪靠坐在软榻,捶捶微酸的腰腿,抬头正好看到白韵起身想走。
“不要一直睡软榻,对孩子和你都不好,腰会更酸。”白韵迟疑的望了眼即墨聪,说罢,也没理会即墨聪的问话,出了内室。
即墨聪放心不下八宝,白韵如此怪异,想必定是与八宝有关。不安的情绪萦绕即墨聪,他忍下酸痛,叫上语琴仔细问了八宝在何处,准备去寻。
结果,即墨聪在俯里转了一圈也没找到八宝。反而……在之前樊玉住的院落里,见到了樊玉中毒身亡的尸体。
平静的吩咐语琴处理好尸体,即墨聪应是怀有身孕,有些不大舒适,兴致缺缺的回了房间。
樊玉是被八宝所杀,即墨聪想得到这点,却想不透八宝为何要这么做。八宝花了多大的心思筹备樊玉的计划,他全看在眼中,记在心里。
即墨聪回房后,直接睡在榻上,适才那一幕,他看的恶心了。即墨聪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半睡半醒间,好象有人在亲他。动了动,即墨聪敌不过困意,睡熟了。
八宝好笑的亲了亲即墨聪微嘟的粉唇,将他抱到床上,轻柔的为他盖好被子。随后,八宝便坐于床边,定定的看着即墨聪的睡脸。
她用简单的方法除了樊玉,只需一点砒霜,一条人命便没了。
“我该怎样做,你才会离开我。”八宝双手冰冷,不敢碰触即墨聪。
“舍不得,还真舍不得你呢。”八宝低头轻吻即墨聪的前额。
现在还不行,必须保证即墨聪彻底得到大启,此计方可行。八宝暗自做了决定,她无法陪着即墨聪,她同样不能让自己的爷爷再做逆天之事。否则……必遭天怨。
八宝想出的唯一办法,是续命。续用他人之命!定国俯中,便有好人选。
第二十四话 疑虑 下
近来几日,八宝行踪不定,这也让即墨聪发了好几通火。结果,出人意料的,八宝不再同之前那般,好声好气的哄即墨聪。即墨聪已经六日不曾与八宝同床,甚至见面次数也少的可怜。
即墨聪已有两月有余的身孕,在外人眼中,即墨聪与往常一样。可只有即墨聪自己知道,他的肚子为何已经微微凸起。照理说,怀孕三个月,方能显露体态。这会儿,刚足两个月,即墨聪的小腹便凸了。
白韵自然是看不到层层衣衫下,即墨聪微凸的腹部。
最近,他女儿的事已叫自己焦躁的很。白韵实在没有心情再去理会即墨聪如何。
“穆老将军安全回来,你怎的不去好好探望。定国公子,该做的便好好做,门面之事,别因小事忘了分寸。眼下,你的未来前途,仍是白茫茫一片,好生记着,寻个好日子,去拜访穆老将军。”白韵听闻下人禀报,说是即墨聪身子不适,孕吐的非常严重。
作为名义上的公公,不管白韵多么不想承认即墨聪的身份。但看在那同样留有八宝血液的小生命的面子上,白韵怎么也得亲自来看看即墨聪。
冷着脸,即墨聪神情不名。他早已派人去寻在刑部“忙”公务的八宝,一个时辰都过去了,四日未见的狠心人,倒真的沉得住气。
刚开始,即墨聪抱着与八宝玩游戏的心态,来看待八宝这次反常的举动。在等八宝几日没回俯后,气到冷静的即墨聪,逐渐理清情绪,不闹,不躁。只不过,心情说不得好。白韵将这一切全看在眼里,别问他……连他也不知晓八宝在做何大事。
“终日窝在屋里,不嫌闷?”白韵之所以待在这儿,无非是想瞧瞧几日未见的女儿。他算准八宝,这次终会熬不住,来见即墨聪。即使白韵没看到八宝他们究竟发生何事,他也猜得到,这事……必定同八宝那日有关。
即墨聪眼神若有似无的瞟向门帘那侧,左等右等,也不见心头的那人来。即墨聪随即阴下脸,硬忍着翻江倒海的难受,倔强的将头转向门帘处,睁着眼,一动不动的躺坐在榻上,等八宝回来。
白韵说了几句,便也不说了。反正听者无意,说多了,他嫌喉咙痛。
“你唆使八宝对我做什么了?难道你威胁八宝……不离开我,你就上吊?”即墨聪突然出生质问白韵。
白韵听到上吊二字,手中的香茶,差点没如数泼在即墨聪欠教训的脸上。八宝这样,他也不好受,八宝是他的女儿,亲生女儿。即墨聪找人撒邪火,撒错人了。
“留着精力,待八宝回来闹腾一翻。你以为我特意守着你的肚子?”白韵可是很舒服的叫人抬了张软椅过来,坐在上头,膝间盖了条毛毯。
他不是喜欢委屈自己的人,要不然,在连家这几年,他如何能过得下去。
“说不在意我,我倒是信的。我这儿……”即墨聪盯着白韵,用手指着腹间,淡声说道:“宝儿有多喜爱我同她的孩儿,你不会不知道罢。白韵,你现在除了宝儿之外,还有什么是你自己的?不对……宝儿也是我的。”
“等你生下孩子,我的宝儿就是你孩子的了。若不是宝儿一心护着你,我早就送你父子见阎王呢。”白韵不受影响,风凉话一甩,由着即墨聪脸拉得长长,不再开口挑衅。
白韵明白即墨聪是怎样看待腹中骨血的,莫不是为了留下宝儿,生性自私狠厉的即墨聪怎会生孩子?嘴硬的人,通常心都很软,即墨聪也不例外。白韵瞧得清清楚楚,即墨聪怕是早在深更半夜无人时,哭过好几回了。算了算了,自己也当回好人,女儿大变样他也不高兴,就不再落井下石刺激即墨聪。
“宝儿,是不是在外头结了新欢?”白韵不是故意说的,他发誓!
即墨聪黑脸了,比阴脸更胜一筹。
伸手拢了拢毛毯,白韵喝口暖茶,惬意的星眸微眯,“宝儿到底是开窍了没有?即墨聪,该不会……宝儿爱上鲜嫩的美人,反倒弃了你?”
即墨聪不是软柿子,可以任人捏揉。
“白韵,宝儿的心思你猜不准,我看的很透。”即墨聪定定的,认真的看着白韵,“宝儿的为人,你比我更清楚。你着实无聊,说些混话叫我闹心。宝儿或许看不清自己对我的心意,我却在旁瞧的通透。”
此刻,即墨聪信心满满,八宝的情谊不容他怀疑。自始至终,即墨聪也没怀疑八宝外出寻欢。很奇怪,即墨聪似乎感应到八宝的苦,那种涩然的滋味很不好受。心里酸疼酸疼的,即墨聪感觉到八宝的不安。因此,即墨聪按兵不动。
不是气过头,而是即墨聪很有把握,八宝……仍会回到自己身边。
房中静静无声,白韵即墨聪各自翘首盼望想见之人。边上的铜炉,冒着暖暖热气,屋内暖和的就是只着中衣,也是不冷的。
红木大床上,不再有软垫在,八宝前些日子,已命人拿走。硬梆梆的木床,看是挺好看的,可惜不舒服。即墨聪比较衷情于软榻,不过八宝若是在的话,断不会允许即墨聪睡的。八宝对他说过,有了身子的人,不可再睡质地软热的床垫。
扯了嘴角,即墨聪终究无法笑出来,不得不承认,这样的情形,这样的八宝,的确叫他心慌意乱了。
等了许久许久,白韵没了心情,天也大黑,八宝还是没回来。即墨聪,一天未进食。
八宝终是没有找人续命,她已经找来很合适的人选,最后一刻,爷爷的声音似乎传进她耳中。逆天之事不可为,铸成大错,不可回头。
八宝怕了,她怕自己没有好下场……累及亲人。
十多天了,八宝沉浸在计划中,对外面的事不闻不问。堂而皇之的替代樊玉,成了刑部的尚书,圣上没有任何反应,国师亦是。这样一来,反叫八宝的计策得已实行。
刑部衙门
“喝喝看,觉得如何?”蓝八布期望八宝将面前这盅汤喝下。
八宝笑意暖人,怀中抱着呼噜大睡的八毛,“我正忙着,你便带了八毛一道来这。倒好,我什么事也没做成。本想趁今日审问了牢中犯人,被你好心的汤给搅了。”
说是这般说,八宝一滴不剩的将混着药味的汤水喝完。淡淡的药味萦绕在八宝唇间,稍稍有些苦意。
“别看那些扰人神志的案册了。汤的味道怎样?有没有觉得……苦苦的?”蓝八布小心问道,一边上前收拾了汤盅。
“不错,火候到位。挺不错的。”八宝笑道,声音轻柔,不想吵了八毛。暖热的小毛身子依着自己,八宝只感到心中空出的那块,已被填满。
“我还不如八毛招你疼,你到现在可没正眼瞧过我。怎么,被丑无盐吓到了?”蓝八布干脆对着八宝坐下,直直盯向八宝微微弯起的唇角。
八宝,瘦了好多。面色苍白,似乎病着罢……蓝八布不肯漏看八宝任何一点儿气色,几日前,半夜捉鬼回家的蓝八布,看见八宝徘徊在小屋门外,便也收了大半的心思,决定好好的陪着八宝。蓝八布刚开始以为,即墨聪同八宝闹了口角,不过几日下来,蓝八布才明白事态的严重。
昨日,蓝八布因为好奇,去了牢房。他被八宝嗜血的模样惊到了,不是反感,而是心疼。八宝像被绳索缚住,纠缠不开。那一鞭一鞭犹如抽在自己心头,八宝不该是冷血的……
八宝也不觉手酸,竟这样一直抱着八毛,抬眼正好瞧见愣在一旁的蓝八布,“在想何事,出神了。”
“你不开心么?我找你几日,还未见你真心笑过。除了……说起即墨聪的时候。”蓝八布的话语中醋味淡淡,平时八宝自是察觉不到。
“八布,你过的好,我就开心。再过几年,出去闯荡闯荡,你便能知,这世上好女子很多,不是只有眼前的我而已。先入为主的人,未必是良人。别钻死扣,是时候解开心结了。”八宝还有很多很多话想要同蓝八布说,话到嘴边,只化为这几句。
慌乱的起身,蓝八布早已泪湿盈睫,不敢看一眼八宝,端起汤盅就要走。
“听我说,阿布。”八宝语调温柔,轻轻抚着八毛,“我不是好人,不值得你这般对我。你年纪还小,许多事情还未经历,日后……日后若是碰到一心对你的人,便安心过日子罢。感情很虚,别信。沾了,戒不得。”八宝瘦削的双颊苍白一片,眉间的红点鲜红异常。
夜色很浓,蓝八布的心却愈来愈沉,纵使伤心难过,抵不了八宝遗言似的言论。
“我不愿意呢。我就要陪在你身边,这辈子也不离开。我不管即墨聪也好,连亲亲也好。我陪我的,与你无关。我没逼你接受。八宝,承认我在你心中的地位吧。”蓝八布轻声回道,声音越到最后,越坚决。
明明很轻的的汤盅,端在蓝八布手中,他却觉得喘不过气来。
“亲情,无关男女情爱。我只有即墨聪一人,你对我很重要,入我心之人,不多,几个而已。”八宝调笑着说,气氛不再尴尬,少了严肃。
回应八宝的是八毛突如其来爆响的呼噜声。
蓝八布刺眼的望着八宝纤瘦的双臂搂着八宝,顿了顿脚步,他放下汤盅抱起八毛,头也不回的便往外走。
蓝八布停在门口,“我明日再来,伴你一道,炖汤给你喝。”蓝八布在烫中放了好些补药,八宝知道。
“好。”八宝失神的回道。恍惚间,她的双手……透明的可怕。
第二十五话 惊变 上
逆天之事,一旦做了,便再也无法回头。八宝深知这点,心中虽有念想,但也不急于去做。她也知道,自己的爷爷已经通过什么手段提醒着。目前对她来说,即墨聪,白韵才是她的一切。即墨聪腹中的孩子……八宝愧疚不已。
作为娘亲,她知道自己注定不能亲眼看着孩子出世。甚至,八宝不敢肯定,若是没了自己,即墨聪是否会杀了他们的孩儿。
苦笑一声,八宝泪湿盈睫。自己的情况她很清楚,第一次看到手掌变的清晰透明大概是在两天前。眼下,这却越来越频繁了。
八宝总觉得记性变差了,空荡荡的心里为何除了即墨聪什么也装不下?
“再多给我些时间罢。”八宝喃喃说道,神色凛然。她已经记不清,到底多久没回定国俯了,就是为了躲开即墨聪。
男女情爱比不得即墨聪的将来重要,她必须在有限的时间内,办好一切。没有白韵的帮助,八宝照样将事情办得稳妥。她不是白韵,学不到那一套万恶不沾身的好手法。既然做了决定,后悔是后悔的……事到如今,她也只能做下去。
牢房内,湿冷无比,浓重的血腥味呛人的很。环顾四周,八宝面无表情的执起长鞭,绕在手腕,站在一旁的狱卒似乎熟悉了这样的大人,皆肃穆等着八宝的吩咐。
被铁链缠绕一身的吏部尚书蒋群,已被八宝整治的失了哀嚎的气力,蔫蔫的垂首在那,任由八宝挑起她残破的下巴。
烙刑所用的铁印在火炉中烧的透红。八宝从不用这种刑罚,她说用了吃不下饭,看见肉就想到人肉,实在恶心。
“说,国师与你商谈过何事,说清楚了,接下来的锉刀就不往你身上使,我也好省省力气。”八宝嫌恶的放开左手。
蒋群根本没有开口的欲望,打也打了,离死也不远。
“好生伺候着,千万要手下留情,弄死了……也就当她命不好。最好呢,一天三顿伺候,对了……再加顿宵夜。我再去想想,有什么可以玩的。今夜,玩玩人肉汤,控制好,煮熟了就分给她家里头的老老小小饱餐一顿。”八宝边说边指挥狱卒抬进大铁锅,架在平底的火炉下,里头的水温慢慢上升。
蒋群惊恐的叫喊:“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不得善终!”
“扔进去,叫大家看场免费的戏。外边的戏剧得出银两看,今儿个……让大伙都开开眼。”八宝斜眼扫过牢房内其他几个瑟缩在一起的小官。
她们皆是在承欢楼内,嘲笑过自己的。
三四个人一把拖起将群,连带铁链一道沉在锅中,早没了挣扎的力道,巨型锅中的水正要没到她的颈项。
牢房内一阵吸气声,八宝充耳不闻,只是吩咐狱卒用小火慢炖。
“不得好死!连八宝,你没有好下场!国师会为我报仇!”蒋群拼尽全力嚷叫,脑门上青筋暴出,身上细小的伤口中,血丝缕缕散在水中,只一会儿,随着水温的升高,蒋群便痛苦的不断嘶喊。
八宝被炉中的柴火迷了眼,飘渺的火影扰着她。
“你。”八宝转头朝处变不惊的狱卒头头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