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澜依深深叹了口气,道:“彦琛,你就不要小孩子气了好不好,你心里明明还是很担心他的对不对?不然你也不会让修夜暗中调查帮助他了,彦琛,相信你的心。”
明显感觉到祁彦琛的僵硬,苏澜依苦笑着摇摇头,不再说话。
到了苏府,两个人都纷纷下了车。
苏澜依进门就看见了苏锦泽和苏震云都是一脸阴云,坐在正堂之上,想必也是知道了那些事了。倒是一边的苏柳若和二夫人,脸上没多少的表情,但是手却是紧紧攥紧了,苏澜依知道,那是一种叫做紧张的情绪。
“爹爹,回来了?这几日旅途辛苦么?好久不见爹爹了,依儿想爹爹了呢。”
没有问安,苏澜依直接走上前去,挽着苏震云的手就说道,在爹爹的面前,永远都可以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孩子,撒泼撒娇。
苏震云怜爱地抚了抚苏澜依的头,眼睛里是浓浓的慈爱,掩饰不住悲伤,苍老的声音听起来无限惋惜,“依儿,是爹爹连累了你,爹爹知道你心里也难过,就不要强装笑颜了。”
苏澜依莞尔一笑,道:“爹爹,我是七王妃,怎么会有事呢?苏家是琏什国最大的商家,皇室锦绣,要是苏家败了,他皇宫里的人都穿什么去呀……”
祁彦琛看了眼苏澜依,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道:“爹,不用担心。他……没有怪罪。”
苏震云听了这话,狠狠一惊,道:“不怪罪?!怎么可能?!”
苏锦泽在一旁也是一脸的惊讶,不可思议地看着苏澜依,苏澜依深吸了口气,看了眼一边的苏柳若,道:“皇帝很清楚,苏家不会做这样的糊涂事,自然是不会怪罪了。只是皇帝要求没收所有苏家在这些生意中的收益,另外另付一千万两白银充盈国库,倒是这件事情中涉及的人……”
苏震云闻言又是惊又是喜,苏家百年的基业可以保住,真是天可怜见。只是依儿刚刚说的什么涉及的人?
知道在座的人都迷惑了,苏澜依慢慢走到了苏柳若面前,见她竟是一脸的呆滞,冷声道:“我亲爱的姐姐,你和二皇子来往也多日了,感情进展不知如何?”
听了这话,苏震云是一脸的气愤和震惊,倒是苏锦泽出乎意料的平静,这件事情依儿早就跟他提起过,要是柳若参与了这次谋反事件的话……他苏锦泽也是无话可说。
“柳若,你……”二夫人的脸上写满了沉痛和不可置信。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会那么做……”苏柳若的声音茫然无措,苏澜依相信她不知道他会那么做,但是关于彦寒的死,她就无法那么大度释然了。
“好,这件事情我可以相信你,只不过今天我来并不是来质问你二皇子造反这件事情的。”说着苏澜依瞥了一眼苏柳若紧扣的手指,那上面已经有了几个红印子,嘴角勾起冷笑,继续道:“我要问你,彦寒的死,跟你有没有关系?!”
祁彦玮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是苏柳若未必不知。女人一旦狠毒起来,跟男人相比,可以厉害上千倍万倍,彦寒的命是苏柳若要那些杀手要的,也未尝不可能。她知道用何种方式来折磨自己是最恶毒的。
眼神犀利,紧紧盯着苏柳若,只见她从原本的紧张到现今的平静,突然间就抬起头来,直视着苏澜依。那眼里深深的恨,是抹不去的恶毒。
“哼,是我又怎样?苏澜依,你凭什么来这里对着我大呼小叫的?你以为你是谁?就凭着你七王妃的身份?”
苏澜依莞尔,看了彦琛一眼,见他是一脸的平静,道:“从不,彦琛在我的眼里从不是一个七王爷,他只是我的丈夫,祁彦琛。而你,却是一个苦心积虑想着如何要自己的妹妹痛苦万分的姐姐,姐姐,这个称呼用在你的身上,你不觉得特别得讽刺吗?”
苏柳若反唇相讥,道:“哼,妹妹?你从一出生就夺走了原本属于我的一切,我要如何将你当做妹妹?就是因为你的出现,锦哥哥连看我一眼都懒得看,就是因为你,爹爹也不再疼爱我了,我到底做错什么了?都是因为你!”
苏柳若的声音高亢而尖锐,让苏澜依有些头痛。有些重心不稳地朝后退了一步,下一秒苏澜依就倚进了一个温暖宽厚的怀抱,熟悉的男性气息传来,苏澜依定了心神,回头感激地看了一眼彦琛,苏澜依颤声道:“所以,小时候我身上的毒,是你下的?”
“是我又怎样?”
这一句话一出口,苏震云就倏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苏澜依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爹爹,不禁有些心慌。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森然森然的都是冷戾的神色,在场的人都可以感受到从他身上冒出来的无形的怒气和压力。
这一点,让苏澜依有点惊愕。
爹爹,好大的威慑力!
苏柳若见这架势,也不禁有些害怕,朝着二夫人坐着的地方瑟缩了下。
“是你?一个八岁的小女孩就懂得用毒害人了?你娘还真是教出了一个好女儿!”不怒自威的声音回荡在前厅里,撞击着每个人的耳膜。苏震云火大了,当年秋玉就是为了救依儿才会死去的,这一点他自始至终都埋在心底,潜意识里希望不是她,不是她,却还是她。
“够了,你的秋玉跟柳若无关。”
突然,一个冷冷的女声打断了众人的思绪。
第三十三章 坦白
苏澜依几人都循声看去,竟是坐在苏柳若身后的二夫人。
这会儿她一脸的平静,全然没有了刚刚的那股子惊讶和不解,而是了然的镇定。再看去,是座上苏震云的冷然。
是怎么回事?
良久,二夫人才缓缓开口道:“苏震云,她身上的毒不是柳若下的,一个八岁的小女孩懂得什么,你不会连这个也不知道吧?”
苏震云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二夫人,冷冷道:“不是她,那就是你这个母亲了吧。”
二夫人超乎寻常的平静有些诡异,似乎是已经尘埃落定一般,她轻声说道:“震云,你不知道,我在你身上有过多大的梦想。”
苏震云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二夫人,眼眸里闪过一丝沉痛,他冷声道:“梦想?为了你那可笑的梦想,你百般陷害我,让秋玉误会,拆散我一家人,最后还要害死她!”
苏澜依不知道曾经的那些事情,只是看着眼前二夫人的样子,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忧伤,这种忧伤足以吞没一个人。扫视了一圈,发现周围的人也都是一脸专注看着二夫人。
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微胖的脸上有了些许的皱纹,但是依然不减她当年的绰约风姿,柳眉星眸,吹弹可破的肌肤还是依稀可见。只听得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开口,那声音略显出岁月的痕迹来,沙哑中带了些许的苍老。
“是,是我害死了你的妻子,秋玉。我赌的就是她对孩子的那一份情,所以我在她的身上下了毒,那可是我师父最得意的奇毒啊,一般人是决然不可能治好的。我看着她,等着她看着她最爱的小女儿死去,却没想到那无良童子竟是来凑热闹。想用转移时空的办法,靠着时空交错的隧道中的劲风消去她身上的毒素,这是个好办法。可是代价却是这个时空一个人的生命,那个时候,我就知道,秋玉,必死无疑。”
说着,二夫人的脸上露出了凄楚的笑容。
原来当年的真相竟是这样的,只是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身份,竟然会有这样毒辣的毒药?众人猜测的时候,苏澜依却是痛心疾首,这个女人,想要用自己的死来折磨自己的母亲,折磨不成,竟是她害死了娘亲。
怒火蹭蹭蹭窜了上来,苏澜依挣脱开祁彦琛的怀抱,走到了二夫人的面前。
声音是颤抖的,因为愤怒。
“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的娘亲究竟是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要这样处心积虑地害死她?你知不知道,娘亲……娘亲……”
说着,苏澜依再也说不下去了。想起娘亲,那是无法磨灭的痛。曾以为自己是被人抛弃的孩子,却不曾想自己是背负了这样浩瀚的深爱。这一条命是娘亲换来的!
看着苏澜依的样子,祁彦琛没有说什么,只是走过去,拥住了她颤抖的肩膀。他比谁都清楚失去娘亲的痛苦有多深,带你来到这个世界的人,和你永远有着无法割舍的联系。无论是多少排斥,都会夜夜梦回。
窝在祁彦琛的怀里,苏澜依仇恨的眸子望向二夫人,只见她并不在意苏澜依的质问,而是深情的眸子一直看向座上的苏震云。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不知道,你的爹可是很清楚呢。是不是,震云?”
说完,二夫人朝着苏震云看了一眼,凄楚而荒凉。
苏震云没说什么,颓然跌坐在座上,这让在座的人着实好些惊讶,只听得他淡淡说了句,“何必呢,霜烟……”
二夫人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冷冷道:“苏震云,你终于肯叫我这个名字了,霜烟。叫出口的时候,你都不会难过吗?苏震云,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当年,你忍心哪……为了秋玉那个狐狸精,你竟然忍心这样对我!你怎么舍得?”
二夫人的原名原来叫做霜烟,只是她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说自己的娘亲是狐狸精?不是她才是二夫人的吗?要说第三者也是她才对!
苏澜依疑惑的眼神看向苏震云,没想到他竟是别过脸去。心里一震,苏澜依隐隐感觉到当年有一场故事,而且眼前的霜烟二夫人似乎是故事里的受害者!
“到底是怎么回事?”苏澜依颤声问道。
二夫人一笑,道:“苏震云,你不敢面对了吗?还是羞于启齿?苏澜依,你不是要知道怎么回事吗?好啊,我来告诉你。你和你的七王爷不是一向在世人面前自诩是什么唯一的爱,什么只爱你一个吗?不知道这个故事听在你的耳朵里,你会是什么感想?”
二夫人早就已经泪流满面了,苏澜依怔怔看着沉默的苏震云,心头涌起一股不好的感觉。回望了一眼这会儿也是一脸疑惑的苏锦泽,苏澜依没有犹豫,她要知道那件事情。在她的娘亲和父亲之间发生的事情。
娘亲不可以死得不明不白。
二夫人顿了顿,看了苏震云一眼,道:“当年我本是药谷老仙的入室大弟子,而你的父亲,你伟大的父亲苏震云是我的师兄。我天资聪颖,精通医道,而他却是一心在玩上,只想着出谷去,希望做一个商人。师父为此还和他吵过很多次,他都不听。那时候,我还尚且年少,却在一朝一夕之中的相处中和他渐渐有了感情,我曾经和他约定。说要一起出谷去,我开一个医馆,而他经营一家绣庄……”
说着二夫人的脸上蒙上了一层甜蜜的色彩,那是回忆带来的欢愉。苏澜依听了这话心中很不好受,似乎是可以知道下面的故事了。看了一眼上座的爹爹,他依然是一脸的沉痛,皱着眉不说话。而二夫人身后的苏柳若却是一脸的震惊。
没过多久,二夫人又继续说道:“后来,山谷里来了一个不速之客。她不漂亮,却有一双勾人魂魄的眼睛,她是个离家出走的小姐,不小心闯进了药谷,身上受了伤。我见她可怜就把她带进了药庐,帮她医治。可是我没想到,她根本就不是什么离家出走的小姐!她根本就是个狐狸精!她知道你爹是苏家的长子,自幼被送到药谷学习医术,所以处心积虑地接近你爹!”
苏澜依有些疑惑,道:“可是我爹,不是苏家的长子,是锦绣世家,为什么要被送到药谷去学习医术?”
二夫人讽然一笑,道:“因为他是个不受宠的长子,那时候苏家的小妾是他爹的专宠,那小妾使了些计策,要你爹的娘身败名裂,而你爹也落魄到被逐出苏家。但是苏老爷终究是不忍心,就把你爹丢在了药谷。就那样我和他相识了,可是都怪那个什么秋玉!都怪她!她使尽了招数勾引他!我救了她,她却是不知恩图报,抢走我的心上人!”
说着,二夫人渐渐激动起来,声音也变得有些尖利。
苏澜依心里颤动着,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听着。只有颤抖的手泄露了她的紧张,好怕听见她说的,好怕听见她说娘亲是个坏女人。祁彦琛把大手伸过去,好一会儿,她才停止颤抖,感激地看了彦琛一眼。
继续专注听着二夫人说的话。
“那天,我上山去采药,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就看到他们两个,全身不穿衣服地纠缠在一起!你说,你娘是不是狐狸精?你说!你说啊!”
苏澜依一时间失了神,不知道要怎么办,只能无助地看向座上的人,他在听见狐狸精的时候终于是忍不住,站了起来。
苏震云的声音显得苍老有力,“够了!霜烟,一直以来都是秋玉不让我说,她一直以为要你这样觉得,会减少一点你的痛苦。可是,你却一直这般害她。你知不知道,秋玉她……从来都不是什么第三者,我和她自幼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这一门亲事是早就许了的,只不过我爹他不信我娘,才会把我送到药谷,让秋玉一个人伤心。”
“不——不——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她就是个狐狸精!是她从我的手里抢走你的!她是狐狸精!”二夫人听了这话失控地尖叫起来,整个人处于一种疯癫的状态。
苏震云深吸了口气,闭眼道:“我一直以为,这一辈子我都不会再见到她了,我以为我会在药谷一辈子,不再出去了。于是和你在一起,就渐渐地以为自己可以习惯了。所以才许了你那些梦想,霜烟……是我对不起你。”
二夫人听到这话,已经是目眦尽裂,两只手抱着自己,不停尖声说道:“不是的!你是爱我的!你是爱我的!不然你怎么会和我一起?就算是我下了药,凭你也是可以找到解药的!可你还是和我在一起了,说明你还是喜欢我的是不是?”
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二夫人喃喃道。
苏震云摇了摇头,沉痛地说道:“你该知道,我对那些一窍不通。”
二夫人闻言颓然跌坐在地上,失神地哭道:“苏震云,你真的那么狠!那么狠……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爱你?我有多爱你?那天你跟着她走了,我还是选择相信你。一定是她骗你走的,我知道,一定是,所以我追着你们出来。一路上我哭着喊着,求你不要离开我,我到处跑着,直到我浑身无力晕倒。”
苏震云的语气里都是沉痛,“霜烟,你这又是何苦?”
“何苦?我何苦?是啊,我何苦呢……在我醒来的时候,我身处一个破庙里,周围是一群脏兮兮的乞丐,他们救了我。”说到这里,苏澜依发现二夫人竟然是害怕地抱紧了身子,似乎是陷入了某种极端的恐惧里,苏震云也是带了些许疑惑的神色看她。
没过多久,二夫人竟是痴狂般地笑了起来,声音颤抖却是凄凉无比,“他们……趁着我生着病发着烧,一个个欺负我,一个个……啊……呜呜呜呜……”
突然,二夫人不再说下去,全身痉挛着,哭泣起来。
所有人都震惊了。
苏震云不可置信地看着跌坐在地上的霜烟,慢慢走过去,在她身前站定,只听得她道:“没错,这十多年来,都是我骗了你,柳若根本不是你的孩子。我甚至不知道她的父亲是谁,那些人……如果不是凭借着我恨你,我根本不会活下来!苏震云,你好狠的心哪……当我找到你的时候,如果不是发现了我的身孕,你竟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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