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我的面?”
轩儿却呼吸一重,似是恼怒,咬牙道:“原来是喝花酒么?二王姐自己放浪惯了,还把你拖进去,我早知道你人大了,心也大了,想要人伺候了,我不许!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我伺候你便是——”
羽兮头一晕,已经倒在塌上,当下大惊,呼道:“彤——”轩儿的身子压下来,羽兮头皮一麻,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如锦听他们说了半日,已知那轩儿尚未婚配,哪知这轩儿竟如此大胆惊世骇俗,抱着这小淫贼滚上塌来,三人同在一塌,若不被发现才怪!幸得内室漆黑一团。
如锦震惊之余,捂着嘴巴大气也不敢出,羞得浑身都起了火。
羽兮脑中轰地一声一片空白,轩儿已摸到她腰间,扯着衣带呢喃道:“我不许你碰别人……”
羽兮回过神,急忙使力推他道:“你做什么轩儿?”慌乱中摸到什么,羽兮一怔,明白是锦儿的腿,心下大窘,慌忙松手,又想这番景象被他瞧见,从此以后,锦儿更瞧不起自己了,又气又恼,奈何轩儿武艺胜过她,又正在气头上,当下使了力,她竟是挣不动。
如锦万料不到如此境况,一个男子竟不顾世俗把女人钳制在塌上,两人竟还……震惊之下,又是羞恼又是高度紧张,几乎昏过去,只咬了牙顺着被褥轻微地朝床尾挪动,偏是忽然被羽兮握住了脚踝,她手下的肌肤竟传来一阵酥软,心下大恼,又不敢大挣,幸得那淫贼立刻松了手。
轩儿毕竟是习过武的,方才是恼恨之下没有发觉,现下近在咫尺如何不知,当下丢了羽兮,一把扯住如锦衣襟,大喝道:“谁?”
羽兮拍一把额头暗道:“完了。”
如锦被轩儿抓住,反倒冷静了些,心道这小淫贼好象很是忌惮这轩儿,如今倒瞧她如何收场。
房内虽黑,轩儿也知这必定是个男子了,心里气极,又极是委屈,气得发抖,抓起羽兮道:“你还说你没藏人?这人是谁?又是哪家勾栏院的小倌?”
如锦听他竟当自己是勾栏院的,一时恼怒,冷冷道:“哼,这世上也就你一个把这个小淫贼当宝贝,她藏没藏人我倒不知道,不过她抢人倒是真的。我娘好歹也是一个尚书,今儿晚上我凭白无故被她掳了来,两位要闹只管闹,先把在下送回去,二位怎么折腾都成。”
他的声音淡雅清脆,如珠翠玉石,好生动人,轩儿已是一呆,料知必是个美人,心下更怒,带了哭腔气道:“羽兮!你,你,我决不饶你!”
羽兮听锦儿语气,很是淡漠,心下便痛,原来他,竟是丝毫也不在意自己的,竟也无神应声。
轩儿不见她言语,想她是默认了京城里的传言,她,连朝中大臣家的公子也抢,她,她竟然如此风流不羁!
如锦只觉衣襟上的手气得发抖,不想这轩儿如此情深,想必很是喜欢那小淫贼,这样的混帐东西……他忽然有些好奇,在轩儿该是先皇的三王弟之子彤子轩,听说是个文武双全的才子,气度风范不输女子,对上门求亲的女子一概不理,为何竟会喜欢这小淫贼呢?
那只手一松,如锦立刻下塌去,无论如何也不要和这小淫贼同处一塌。
轩儿翻身下塌点上了灯,果见塌前的人长身玉立,眉目如画,俊美之极,那清秀的风骨,看得人心醉。
轩儿心头突地一跳,忽然又希望京城里的传言都是真的,如果是真的,羽兮就没有牵挂上眼前这人,轩儿只对自己道,她只是风流了些,她只是抢来玩的,她只是偶然掠了他过来,她也抢别人的,她心里是没有这人的……
如锦见这轩儿立在灯影下,真个烟笼芍药,容颜如玉,不由瞧一眼呆坐在塌上的小淫贼:她,倒有这样的好福气……
外面忽然传来一声低语:“王爷,王爷,小的给王爷送茶来了。”是二王爷身边的侍卫琼玉。
两人的视线都移到羽兮身上,羽兮惆怅百转,轻声道:“你下去罢,我没要茶。”外面的琼玉压低嗓子道:“王爷,这可是好茶,二王爷特地吩咐给王爷的,可是海棠——啊。”
她那声“海棠”拖得老长,羽兮立时想起那是什么东西,心下一跳,慌张地望一眼锦儿红了脸,心下惴惴不安。
轩儿先前见两人衣冠整齐,已知还没成好事,此时一听海棠两字,自是知道乃是宫廷密药,立时迷起眼,瞧一眼如锦,知道这茶原是要喂给他喝的。心中更气,只道:“拿进来!”
羽兮急道:“不要,本王说了不要,拿走!”
外面的琼玉一呆,听说出来里边的男子似是彤公子,陡然一惊,怪不得这院子里的下人都不知上哪去了,心下暗道:“八王爷又落到他手里了,这春药……”
里面轩儿咬着牙喝道:“给我端进来!”琼玉衡量了一下,若是端进去,定是八王爷被逼着喝了,这一夜春宵,不定闹出什么事来,二王爷一定不会饶了自己,当下只觉还是早走为妙,也不敢再出声,掂着脚飞快跑出院子去。
轩儿见外面无应声,心知人已溜了,只冷了脸看羽兮。
如锦隐隐觉出那茶里怕是有什么,但也与他无关,只甩了袖子开门去。
羽兮痴道:“锦儿,你做什么?”
如锦一怔,道:“自然是回家,难道还留在这里看你这淫贼么?”
轩儿听羽兮那一声言语,立时白了脸,她竟然叫这人锦儿,如此亲近的言语,难道羽兮心里已经……
果然羽兮追上前,扯住那人衣袖道:“你一个人如何回去?现下已经入夜,你一个人,自是不妥,我送你回去。”
轩儿咬着薄唇冷笑道:“你也知人家半夜回去不妥?既不妥为何还抢人家来?叫红孪备轿,再派几个侍卫护送他回府。”
羽兮瞧着锦儿道:“我,我带锦儿来时,没有惊动他家里人,是以无人知道他现下不在房中。如果王府的轿子送回去,惊动了别人,锦儿的清白……”
如锦挣开衣袖,脸上一红,别过脸,冷冷道:“你既也知道维护我的清誉,又为何将我掳来?”
羽兮轻叹一声,轻声道:“我府里也没几人知道你在这里……”
轩儿按着花几的手已发白,攥了攥手心,道:“我送你回去吧,管叫没人瞧见。”
羽兮不舍锦儿,只望还能多见锦儿一时半刻,便道:“我送锦儿便是,轩儿你……”
“你什么?”轩儿冷冷打断她言语,道:“你送,只怕又生出什么事端,人家好好一个没出阁的公子,怎能半夜三更的跟你一个女人在一处?”
如锦心下一跳,也怕这小淫贼半路上又打什么主意,便朝轩儿点点头。
夜半月好,街道上少有人声,虽无灯火,却见满天稀疏的星辰;月明如水。
如锦虽对这彤子轩极是好奇,轩儿也想知道如锦的底细,两人一路上谈天说地,也算投机,直到了江府外的巷子里。
府内灯火依旧,但想这夜半该是人已熟睡,如锦自顾去敲门,却被彤子轩一把拦住,低声道:“你府中人怕也不知你已出了府,这般进去,若问起来你如何说?”
如锦一怔,才想起这一遭,彤子轩极轻一笑,似是不经意道:“你是如何出来的?莫不是她派人把你迷昏了带出来?”
如锦红了脸,有些羞恼;微仰起脸;满天月辉映入哞中,说不出的清雅俊逸;子轩忽然有些失神;这样的人怪不得她……
如锦淡然一笑;道:“都是那混帐东西,她趁我熟睡将我劫出……是我太大意……”
彤子轩神色一闪,咬起薄唇,心头酸意涌上来,她,她竟如此亲近这人,带这人出府时两人定然……贴在一处肌肤相接……她,她竟敢……
自己执意送如锦回来,便是怕她二人亲近,如何想到她……罢了,回头自然再与她算帐!暗自咬了咬牙,道:“你放心,我自安稳带你回房。”言未落地,已带起如锦飞身跃上墙头。
如锦只觉耳旁有风声,忽地想起自己那时朦胧间也是这般感觉,只是不知,反而贴紧了那小淫贼……如锦顿时满面通红,再不敢想;忽又想这子轩似乎话里有些……如此骄傲的人;他为何如此喜欢那小淫贼呢?
果然,外房的秋雨还在熟睡,想是被点了睡穴,无人知晓自己不在房内。
如锦恍惚间,子轩已跃出窗外;没了踪影,衣袖翩然消失在月色里。
彤子轩飘然落地,对着月冷冷哼了一声:“还不出来?!躲在后面跟了一路,你那点轻身工夫还要在我面前显摆么?”
清冷的月辉里,果然落下一个绰约的身影,立在月下仿佛一株幽兰。彤子轩哼道:“怎么,如此不放心,怕我吃了他么?”
羽兮窘迫地低了头,道:“不早了,我们回去罢……”
彤子轩白她一眼,意味深长地道:“你也知道不早了?”羽兮有些羞怯地笑,彤子轩心下一叹,莫名地酸楚,不再言语,果然回府去。
管家见自家王爷还未歇着,便一五一十把皇上跟卓君的事说了一遍,羽兮仔细想了想,果然依稀记得皇姐多年前曾在宫外有个恋人,但里面的曲折却想不明白。
彤子轩噗嗤一笑,道:“这我倒知道,几年前的事,那时你年纪还小,自然不记得。”
羽兮瞪他一眼,几年前的时候,彤子轩又有多大,小小毛孩一个;竟充起大人来。
彤子轩白她一眼,道:“那时候皇上未登基,在宫外与韩家的公子韩汝明有了情分,当时韩公子并不知道皇上的身份,只知道皇上叫玉凤,却不知此玉凤乃当朝太女未来的国君——羽凤也。谁料到没多久,宫里的两个妃子斗势,连累到韩大人,那时先皇已经身子不好,虽是明白,可朝中党派已成,为保朝局,只有牺牲一颗卒子。结果韩大人被斩,韩大人的夫郎自尽,韩公子和其他人皆被卖入奴籍。”
羽兮心头一黯,那时皇姐定然痛不欲生罢,可恨自己当时懵然不知……当下道:“那皇姐她……”
彤子轩轻叹一声,道:“皇上那时正在边疆巡视,闻听噩耗匆忙回京。你母妃去世的早,当时皇上在朝中没有多少势力,太女之位都难保,你还年幼,为了保你平安,才把你送去梁洲。这韩家的案子,明地里是宫中妃子之争;其实却是当时二皇姨为争太女之位,不知如何探听;竟知道了皇上喜欢韩公子,便下了套;要抓住皇上的这个软肋,设计陷害,先拿住韩家;只等皇上为韩家求情,便拿出韩家通敌卖国的证据,仅此一罪连带,便可置皇上于死地。若皇上不求情,便只斩韩大人一个。韩大人一家无辜做了棋子;所以皇上回京的时候,韩大人的案子还拖着,皇上当时连皇位也不顾了,果然为韩家求情,只是奏折被先皇都压了下来。皇上无奈,四处打听韩公子下落,却已没了音训。其实是二皇姨做的手脚……想来,这卓君便是韩公子了……”
羽兮叹了一声,道:“当日皇姨已有了年岁,该是享天年了,却如此看不透。”
轩儿一笑:“怪只怪这皇位太诱惑人。若不是皇姨行事太过,又怎落得一家子尽数入了奴籍?如今看这卓君的境地,便知皇姨果然心狠,当日宫变未果服毒自尽,也不肯透出半句韩公子的踪迹,她是铁了心要让皇上一辈子见不到心上人,纵是见了,也再难相续。只不过,让你这逛窑子的平白做了件好事。”
他这样刻薄羽兮,羽兮脸一红,只道:“轩儿,我和你在梁洲这许多年,可有放浪形迹么?连你也不信我么?”
彤子轩忽地一怔,低头咬了唇,道:“谁人知道,你自进了京城便如此颠痴,行为大不似往常,叫我如何相信?”
羽兮轻叹道:“不是的,轩儿,二王姐那般我终是学不来。我只是,头一回看见他,心里便……”
“我困了,我要去歇息了!”轩儿不待她说完便打断话语,急急地站起身,带翻了茶杯,生怕再听见羽兮后面的言语,头也不回地匆匆出去。
外面天色,已有破晓之象,竟折腾了一宿,羽兮朝江府的方向望了望,心里一片柔软,不知锦儿可睡安稳了?
如锦在塌上辗转难眠,心里乱的翻来覆去全是那小混帐的言语,一会又是那彤子轩委屈的质问,这般混乱到了天亮,才觉着困意上来,掩上被角合眼,朦胧间有淡淡的清香袭上来,便似,便似那小混帐身上的。
如锦一时想起自己竟如此糊涂地睡梦中被那小混帐抱出府,心里恨极,却又不着地的气恼,越发地想起出府的路上,身上那般麻软,只着了内衫竟是被她抱在怀里,一时又想起在塌上,唇碰上的那柔腻的脸颊,顿时身上似着了火,热得烦躁,抓起被角嗅了嗅,果然是被角被那混帐东西碰过,沾了那清香。
如锦着恼地蹬掉被子,却又一怔,自己的脚踝,竟被她握过,登时说不出地烦躁,再没了困意,坐在塌上竟发起呆来。
天光大亮的时候,秋雨打着哈欠进来,见房内大开着窗子,公子只着了内衫坐在塌上发怔,被子落在地上,惊呼一声,急忙去取了外衣来给如锦披上,一边道:“公子,你怎地不披件衣服,天还凉,这么坐着要着凉的。”
如锦醒过神,才觉身上寒,偎紧了衣服。秋雨慌着拾起被子,掩了窗户,扯起围帐,一边唠叨道:“公子你这发呆的习惯如今是越发厉害了,大清早地坐着发呆,又不披件衣服,啧啧,你看,窗户还开着,可不要生病么?若被侍君知道,秋鸣定要挨骂……”
如锦看他把被子抱上床,说不出地古怪,撇嘴道:“给我换床被子,这一床扔了去。”
秋雨吃惊地道:“扔了?公子怎地跟被子过不去了?公子不要,秋雨拿去盖了就是。”如锦一怔,心里有些古怪,却不知怪在哪里,只皱起眉头淡淡道:“算了,我只嫌这被面有些污了,你拿去洗了便是。”
秋雨不知这被子如何得罪了公子,只应了,见公子还有些冷,慌忙把外衣都取来给公子穿上,却又凑近了如锦吸了吸鼻子,口中道:“咦?公子又熏了什么香么?这么淡的味道,挺好闻的,秋雨也去问管家要点,很好闻呢……”
如锦腾地红了脸,闪身避开,甩了身上衣服,道:“叫伙房备好热水,我要沐浴。”
第二日,皇上借口宿醉,竟待在王府,并命人把当天的奏折也送了来。
羽兮不知卓君,也就是韩公子现下如何了,便叫自己府里小心谨慎的贴身侍卫红鸾去伺候,回来红鸾报说卓公子今日午间才起床,皇上很是疼惜,膳食端到床前亲自喂韩公子,瞧皇上的神色很是欢喜,那韩公子眉间也尽是喜色。
羽兮心下一块石头才落了地,这么说皇姐已经与韩公子尽释前嫌了,两人也是苦命的鸳鸯,但愿此后成了正果。
她知道皇上的难处,现下朝中和后宫为凤后之位争斗不止,韩公子万万不能明地里进宫去,便是进去了,也立时站在了风口浪尖上,后宫里几个妃子还不把他吃了?更休说他现下在朝中无依无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