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方握住了皇朝的兵权、银库与各地方要职。而宋贵妃与安贵妃各自有孕;只等诞下皇女,现下两方为争未来储君之位已闹的势如水火。那四王爷只隔岸观火,想趁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羽颜偷偷溜一眼屋外,皇上微微垂眼,朝一旁伺候的贴身侍卫蔺如欣示意,蔺如欣立刻静悄悄退出门外,顷刻回来低声道:“皇上,宋贵妃派的人已经走了。”
皇上嘴角一撇,冷笑不语。羽颜道:“臣妹已经查明,赵蓝是安太尉放在翰林院的眼线。她搭着四妹那边的王御史,借着平日交往,与四妹、六妹曾经同席见过几次,臣回京后,她也曾递帖子请,臣,臣在酒楼上曾见过她几回。”
“哼,酒楼,只怕是京城里的勾栏院罢。朕要办了他们两个,给他们些颜色;宋贵妃那边怕是也要趁火打劫。明日你把奏本呈上来,既然大家都说八妹仗着朕宠爱胡作非为,朕——就做给她们看看到底如何宠法。”
羽颜心道,八妹怕要得赏了,这便宜要得。正胡思乱想,忽听皇上问道:“前几日八妹在大街上抢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羽颜嘿嘿一笑,把羽兮的事抖出来,皇上大笑,道:“罢了,罢了,真是胡作非为,大街上抢人还有理了!你回去告诉她,莫去青天白日地抢了,再抢连朕的脸面也丢尽了。三日后踏青会,朕会命各家大臣把家中的公子全带来,管他嫁还是未嫁,让老八挨个瞧个够,看到底是哪个,若是已经婚嫁的人,叫老八自己去想办法罢。”
这话好象什么地方不对,羽颜出宫路上想了又想,终于想通了,皇上说莫要青天白日地抢人,那就是老八还可以摸黑抢嘛,若是没嫁,去求亲就是,若是嫁了,嘿嘿,皇上不是叫自己想办法么?皇上真是圣明,留了这一句空子,方便老八半夜抢人,嘿嘿……
皇上在宫中突然打了个喷嚏,疑惑道:“莫不是老二背地里算计什么好事了?”蔺如欣端上一杯茶,若说八王爷做事不拘小节——二王爷在朝廷上的事;狡猾精明得如老狐狸一般;独独是平日里行事不按常理;怎么看都是一个放荡的纨绔子弟;除了吃喝玩乐似乎再没什么追求。
不过;只怕这也是为什么皇上会对二王爷放心的原因罢;想那四王爷;严身律己;在朝中拉拢官员;摆出一个礼贤下士的贤德王爷模样;朝中不少大臣都支持立四王爷为储君,岂不知这已犯了皇家大忌;只怕那胡闹的八王爷也比她看得通透。
今朝的皇上;不但贤明;可是眼里也进不得沙子的;瞧瞧和皇上争储君的三皇女落得什么下场!念及此;背上一寒;打个寒颤。
次日早朝,朝堂震动,各官员都唬出一身冷汗。
还不待羽颜上奏本,那宋贵妃的亲信官员已早得了消息,纷纷上奏弹劾赵翰林等人。
皇上果然龙颜震怒,以贪赃枉法、侮辱皇家清誉等罪名,撤了赵蓝等五人的官职,打入天牢,又命宋太尉的学生户部尚书撤查此案。
因那赵蓝曾口出狂言,声称与各位王爷交好,一时间,几位王爷纷纷与之撇清干系,四王爷虽然心疼自己经营的官员被牵连在内,也不得不划界线;不敢维护。如此伤了两股势力;倒叫宋司徒等人得了便宜。
皇上又颁诏书,三日后踏青大宴,特恩准各大臣携带公子家眷赴会。这一道旨意;引起了朝中大臣的无限联想。
一散朝,众官员窃窃私语,倒忘了方才赵蓝的案子,纷纷猜测皇上此举意图,都道怕是皇上准备为宫中选秀了。于是,众官员各是欢喜,凡家中有公子的,自回家中吩咐好生为公子置办衣衫佩饰;一定要盛装耀眼;叫皇上一眼瞧中。
羽颜见各官员喜气洋洋,不由促狭地朝八妹眨眨眼睛,窃笑不已。羽兮想起轿中那人终于能得再相见,喜不自禁。众人似是都得意洋洋地出宫去。
春光好,百鸟戏林中。欲折桂枝,惊觉乳燕跃杨柳,美人笑靥点桃红。
西郊外,只见白马嘶鸣,仪仗车马成群结队。
华丽的敞蓬马车中,坐的都是盛装的美人,他们也多是头一次瞧见各家的公子,暗地里也小心地互相打量,偶尔看见俊美的女子,更飞红了脸,与小厮们在车中悄声议论。
羽兮本就生得娇媚俏丽;眉目如画,又身段风流,举止娴雅,骑在马上仿佛嫡仙似的人儿,比西梁国的男子还要美貌。
一路上不少公子红着脸偷眼瞧她,待听到身旁的小厮们小声提醒,这人就是大名鼎鼎抢美貌公子的恶霸八王爷时,他们都登时一脸惊慌地缩身回马车中,却终是忍不住;又好奇地偷偷回望几眼这美丽的坏女人。
羽颜只看得眼花缭乱,悄声对旁边四面张望的羽兮道:“八妹,你看,这——到处是娇滴滴的美人,咱朝中大臣家里还果真藏了不少绝色。你看那边穿翠绿衣的,是司农家的公子,生得真是长眉秀目,顾盼生姿……还有前面那辆,看那背影,真是好身段,如何不消魂……看哪个合心意,咱今天晚上就摸到帐篷里去……”
羽兮当下便红了小脸,偏头道:“二姐,那还不成了采花的淫贼么?”
羽颜秀颜一笑;明亮的眼珠子骨碌碌四面转,还是不够看这满眼的迤俪春光。羽兮只寻那人,也不知那人今日可曾来了。
却说如锦在车中坐着看风景,一路上见各家公子摇摇摆摆,端地都是美人。秋雨也好奇地在马车上折腾,赶着看新鲜。
他瞧见后面车队里斜出两匹红枣骏马,马上坐着两个女子,其中一个正扭头来,直勾勾地看公子的背影,恨不能眼珠子剜了出来,当下着恼,恨那两人轻浮,哼一声坐回来。
如锦惊讶道:“怎么了?”
秋雨不满道:“后面马上那女子好生轻浮,方才一直盯着公子的背影,眼都直了。”
如锦略一皱眉,道:“哼,这踏青宴上,自少不了些纨绔女子,平日放浪形骸,到这里总该收敛些。”他回头望了一眼,瞧见马上之人,惊得心头一跳,正是那不讲理的抢人小霸王!
幸得那人正转头与身后之人言语,不曾瞧过来。
如锦莫名地一阵发紧,慌忙放下车上的帘帐,但见别家马车都束着车幔,独自己放下,怕是太招人眼,又不安地叫秋雨收起来。
抬眼看母亲与父亲的车驾在前面,略略安慰了些,但心中生怕那人忽然驾马过来瞧见了自己,一时间心神不宁,坐卧不安,再无心赏景。
好在不久便遇上了秦家的马车;秦无尚欢喜上了如锦的马车;两人一阵闲谈;如锦慢慢忘了方才瞧见那人的事。
宴上少不得有节目助兴,顷刻便是皇上打头率领的春猎。
立在入场口处,羽兮远远看着那面的席位,那人此时正随意地坐着,娴静如幽兰,一举手一投足间的清雅优美,风华绝代,看着都叫人沉醉。
羽颜早见她神色恍惚,也跟着死瞧。那边席上坐了不少美人,一个个都是衣着鲜丽,楚楚动人。中间独有一个,也是八妹狠望的那一个,一身青色锦衣,淡雅至极,身形却也好看至极,终于认出是本朝江尚书家的。
果然是玲珑的玉人儿,那一身的美若惊鸿、飘逸出尘,硬把身旁其他几家鲜丽的公子都比了下去。换了别个女人,怕不早吞下肚去?怪不得八妹神魂颠倒。
左右一望,果然周围不少流口水的女人虎视眈眈地盯过去,不由冷哼一声。
羽兮只顾看意中人,倒不知此时有多少女人在盯着如锦,听到二姐鼻腔里哼了一声,讶异地回头,这才瞧见几个朝中年轻官员正肆无忌惮盯过去,听到二王爷的冷哼,脸上或多或少变了颜色。
羽兮一恼,握紧了拳头,眼中能冒出火来,心道:“他是我的,谁敢动他试试!”羽颜噗嗤一笑,悄声道:“那是本朝江尚书的独子,好象,叫江如锦,早听说江家公子才貌双绝,寻常的纨绔女子,都入不得他的眼——”
她故意拉长调子,羽兮听到他的名字,心里一甜,却又怔出了神:“锦儿如此的好,他怎生才会注意到我呢?”
羽颜得意洋洋道:“嘿,你记着谢我。为了让你在这宴上出风头,好叫你的心上人注意到你,我可是费了劲。今早叫你穿这身衣裳,你还死活不肯,现在知道有何用了吧?呆会围猎,保证他第一眼瞧见的,一定是你。”
羽兮愕然,低头瞧瞧身上鲜红的衣衫,不安地道:“二姐,这衣服——会不会太惹眼了些,我穿着怕是不妥吧。”
一旁的紫衣、红鸾却鸡啄米似地点头:“王爷,这衣服好看着呢,王爷穿在身上,身段甭提多倜傥了,俊秀风流呢!
羽颜一脸得意,摆出一副“看,我说的没错吧!”的神色,眼睛朝那边席上瞄过去,说实话,那边的美人,除了江家的被八妹相中了,还有无限春色尽在眼中,平日里可都见不着呢!
瞧江家公子身旁这会怎多出一个人来,他正与江如锦笑着说些什么,好俊俏的小脸,一身淡紫衣衫,肌肤吹弹可破,啧啧,好一个美人儿!那是谁家的……
羽颜心下乱跳,喉咙里开始咽口水,正巧那妙人转过头来,含笑盈盈,羽颜的魂儿便飞了起来。
此时忽然听得一阵喧闹,原来皇上已经到了,围猎已经开始了,众人已拍马进去,这才也慌忙上马跟去,心里后悔不迭,自己怎么不穿了大红衣服吸引美人注目呢!
围猎一开始,席上响起一阵轻叹声,所有人的目光先上在皇上的坐驾上停留片刻,随后,都集中在场中那白马上的红衣女子身上。
那女子风流俊秀,明眸浩齿,眉眼如画,此时骑在白马上衣带当风,说不出的潇洒俊逸,飘然若仙。只见鲜衣怒马,侧帽风流,在围猎的人流中,仿佛一朵奇葩,叫人流连往返,不忍移开目光。
席上各家的家眷;公子夫郎偏室都一时目光粘在那人身上;平日里都是少出门的;哪见过这等美貌女子。
西梁国的女子大都生得腰圆膀粗;英武有力;男子多是清秀柔弱。头一次瞧见似这等身段风流的俊俏女子全都怔住,如锦自然早是瞧见那人,却咬了牙冷哼一声。
秦无尚撇撇嘴赞叹一声道:“好一个俊秀人物!若不知她平日里抢人的勾当,还真当是个举世无双的英才。真真可惜了这好皮囊!”
秋雨已直了眼,惴惴看了半日,心道:“这人,好生美貌,这神韵,与公子真是相配。她……果然就是那恶霸八王爷么?这样的人……她若是抢秋雨,秋雨只怕……明知她不是好人,心里,却还放不下……”他悄悄溜一眼公子,见公子只怔然看着猎场,心里便乱起来:“公子他,可喜欢那人吗?不知那人到底看中了谁家的公子,这样的人物,作什么要抢人呢……”
羽兮虽早年身子弱,但后来习武,打猎与她已是不在话下。进了林子,打了几只野兔和两只麋鹿,瞄着数数不及皇上一半的猎物,心道差不多了,便跟着众人后面跑马。
待到围猎结束,皇上赏了几个大臣。接下来文武比试,有几个新鲜面孔格外拔尖,却是科举三榜外的几个,瞧模样深沉精干,羽兮心里一怔,这该是皇姐培养的人罢。希望这些人能为皇姐一力担下朝政,自己在梁洲已经闲散惯了,实在不想卷入这权利顶端的生死涡里挣扎。
几位新得赏的年轻大臣当然也引起了席上男眷的注意,特别是新入翰林的黎银和武官连英,都是英姿勃发,身材挺拔之辈,还尚未婚配,端地是天下男儿倾心的俊秀好妻主。
羽兮下意识地瞧锦儿是否也在盯着这两人看,但瞧了又瞧,却不见锦儿在席上。
羽兮心里一空,怔了几怔,忽然发觉竟得半日不曾听到二王姐唠叨了,这才转眼一看,连她也没了踪迹。羽兮问身旁伺候的侍卫,答王爷去了那边小林子里。
那林子正挨着锦儿的席位不远,羽兮心里跃跃欲试,终于压不住奔着去了,只想若能在林子里遇上锦儿才是好。
才进了林子没几步,意外竟看见二王姐正抱头鼠窜,后面跟着一美人,长身玉立,面如满月,目如点漆,气得满面通红,手里提着一木棍,劈头盖脸地追着羽颜打,一边骂道:“死淫贼!今叫你知道我的厉害!你给我站住,我不打断你的狗腿劈坏你的脸今日便不算数!”不是秦无尚却是谁?!
羽兮认出这泼辣美人,晓得必定是二姐偷沾了人家便宜,便一旁凉快偷笑。羽颜被撵得围着几棵树乱转,也不敢出林子叫人看见笑话,好不容易看八妹来了,竟袖手旁观,立时气不打一处来,呼天抢地道:“小没良心的,敢不救我!”一头朝她撞去。
羽兮嘻嘻哈哈,一边躲闪一边抽身后退。那秦无尚提棒撵羽颜,羽颜躲得飞快还记着去撞羽兮,羽兮被她撵得也乱转,三人撵得不亦乐乎,羽兮眼前一花,终于一头撞上什么东西,扑通倒下地。
只是那地,怎是软的?羽兮低头一看,立时三魂六魄都飞了天,身下压着一个人,烟笼芍药,温润如玉,如诗如画,可不正是如锦么?
如锦正在发怔,双眸一片迷离,还未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羽兮魂不附体,见自己思念了多天的人便在眼前,一时神思恍惚,吻上锦儿柔软好看的薄唇。
羽兮自幼跟了二王姐在凉洲,羽颜对她多有惯纵,跟着夫子读书,也多学些治国兵法之道,这男女礼节却是不曾有人教过,是以敢这等大胆。
这肌肤相接,宛若晴天霹雳,锦儿浑身一麻,顿时软做一池春水。
羽兮回过神来,见锦儿并未抗拒,心里欢喜不已,使劲在他雪一样光滑细腻的俊脸上多香了几口。
羽颜早瞄见八妹在那儿偷香窃玉,暗自骂道:“小兔崽子,我几时教过你这手段,你都无师自通……”脚下却不敢停,想引着秦无尚走远些,好教八妹多占会儿便宜。
秦无尚却回过神来,惊呼一声,丢下羽颜不管,一把拽住羽兮衣襟拼命推开,扶如锦起来急唤道:“如锦,你有没有事?方才那淫贼轻薄你,你没事罢?”
如锦这才醒过神来,登时脸色一变,红一阵白一阵,气得浑身哆嗦,怒火攻心,这混帐东西竟然光天化日轻薄于他,实是不知廉耻!
羽兮爬起来脸上早红透了,自己也不知为何方才那般放肆,只讪讪地勾了头立着,不敢抬眼看气极了的锦儿。
忽然眼前一花,如锦上前来抬手一巴掌,“啪!”狠狠聒了一耳光,他冷冷骂道:“你这混帐东西,仗着权势平素欺压惯了,今日朗朗乾坤,你竟敢轻薄于我,与禽兽何异!空长了副皮囊罢了,你这淫贼,我,我再不想看到你!”
脸上火辣辣地疼,羽兮心下一酸,怔怔看着如锦道:“锦儿,我……”
“住口!”她竟然敢如此叫自己名字,如锦清澈的眸子一凛,咬牙怒道:“锦儿岂是你叫的?!你这淫贼,快滚!”
羽兮一慌,见如锦俊美清雅的脸上全是愤怒,怒火烧得眸子晶亮,顿时心里慌张无神,下意识便去拉锦儿。
如锦见她竟然又来扯自己的袖子,更是又惊又怒,这人竟如此没有廉耻,当下冷哼一声,甩开羽兮转身与秦无尚离去,头也不回。
羽兮怔在当地,心里乱成一团,羽颜揉着腰过来,拍拍羽兮委屈道:“得了,八妹,你便宜也占了,才给人家打一巴掌而已。这待遇怎地天差地别?你瞧我,只不过在那小美人脸上摸了一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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