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狐狸狐狸到,去取个药的功夫房间里就多了两个人,最讨厌吵闹的玄竹馆馆主细眉高悬,语气平静如水:“玄竹馆的门槛怎么便矮了?随随便便什么人都想来踩一脚。苏馆主没死的话请尽快离去。最近天气干燥蚊虫肆虐。保不准什么时候沾些虫药在身上,到时哪里不舒服可没人伺候。”
苏尽打了个冷战。
莫名其妙被城主砍伤的是他。被静玉馆主恐吓的也是他,但从头到尾都不关他的事啊!
“今天我不去紫阳厅,有事来忆月楼禀报。”光明正大旷工的首席领导一低头,威严霸气四泻,女流氓想要表示下坚贞不屈却最终忍不住暗赞,还是她家城主长得好看。
有些时候蓝沐冉看不出别人脸色,尤其是赫连靖鸿的,平时就没表情的人想要深刻理解挖掘彻底纯属天方夜谭,是而被拦腰抱起时女流氓还以为跟前些日子一样,城主大人不过宠溺她而已。
“干什么,大庭广众的耍流氓么?”
赫连靖鸿默不作声,目光一沉,站在门前的素小雪战战兢兢躲到一旁。
生气时的凉城城万万不能招惹,这是凉城不成文规矩,也是一众子虚宫部属都以为蓝沐冉知道,而实际上后知后觉的女流氓并不知道的规矩。
“未完婚之前你还不是城主夫人,不该管的事少插手——我回来之前不许踏出房门半步,自己反省。”
被丢在地上的女流氓抽着凉气揉揉屁股,回头时,房门已从外锁上。(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四章 埋汰的午夜凶灵
软禁,不在牢房或监狱内监禁,而在正常的生活环境中监视起来,不许自由行动。
本来这是对待囚徒的一种方式,然而到了蓝沐冉经过处理的大脑当中,软禁二字自动与金屋藏娇划为等号。
不是女流氓臭不要脸,如果不这么想根本没法压下火气,别说之后她要做的事,就算是一把火烧了忆月楼也不是不可能的,考虑到此楼意义非凡,慎重地考虑后蓝沐冉选择了更为轻松的方式进行越狱。
“锁上门就以为老子逃不出你的安歇窝了?”抽抽冻得清涕直流的鼻子,白衣伪少年呸呸两口吐在掌心,以极其标准的起跑姿势靠在墙边,而后深呼吸。
冲!
气势汹汹冲刺到书桌前,白色身影突然停下,挠挠头,笨手笨脚地开始往书桌上爬。
不能怪她笨,放在以前别说刚到腰间的书桌了,就算是书柜书房她也能不费吹灰之力翻到顶上,这不是身上有伤么,稍微一动小蛮腰就跟被掰断了似的要命地疼。
不知道是赫连靖鸿小瞧了女野人翻天覆之能还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胡闹,被反锁的大门怎么可能困住蓝沐冉?窗户是用来观赏以及嘲笑智商的吗?爬上书桌后,蓝沐冉双手一推。
嗖……
寒风习习,单薄纱衣下小身板儿一哆嗦。
真特喵的冷啊!
忆月楼平时就没什么人往来,赫连靖鸿一走,冷冷清清就剩下蓝沐冉自己四处徘徊。离开紫阳厅时城主大人分明说了今天旷工,除了忆月楼、紫阳厅外,还能去哪里呢?若无其事按着腰在子虚宫逛了大半圈也没瞧见自家男人踪影,蓝沐冉有些泄气,小心眼儿的城主大人不会真的生气一走了之吧?
不,不可能,再生气也顶多是让惹是生非的她滚蛋。
马房里城主专用的马匹还在,问过四处走动的玉门馆弟子也没人看见赫连靖鸿离开子虚宫。想来想去。也只有一个地方可供他派遣烦闷用了。
曲苑,为追思素绮月所建的地方,曾经蓝沐冉喝醉被逮到的地方。
蓝沐冉没那么闲颠颠儿跑去寻顿臭骂,既然赫连靖鸿不想回来也没必要去找,她还有自己的事要做呢,新时代独立女性不能太过依赖男人。否则会变成彻头彻尾的黄脸婆早晚被甩。
伸伸懒腰抖擞走一身倦意,白衣胜雪的清秀少年抬头望了望天,瞪着眼沉思片刻后一拍大腿,转身消失在瑟缩秋风中。
赫连靖鸿确实去了曲苑并在那里坐了整整一天。未回凉城前许多头脑一热做出的决定令他万分困扰,加上蓝沐冉的不配合不听话不老实不服从,惯于发号命令且不容人质疑的凉城城主颇有些心烦。
婚期不得不拖延,蓝沐冉那边只能沉默以对,他不想在素绮月毫不知情的状况下匆匆成婚。最后一次独自去祭奠亡妻说些心里话,隔年再见,他的身边将会多一个人。接替素绮月撑起他一半生命的人。
时间在思念中过得异常迅速,月落梢头,夜风轻薄,蓦然发现已经天黑,赫连靖鸿心下一沉。
蓝沐冉还关在房间里。
匆匆赶回忆月楼却没有见到一脸哀怨的女流氓,黑漆漆的卧室空无一人,角落里火盆早就熄灭,显然已有大半日没人照看。
冷俊面容上淡淡挂起一抹自嘲,赫连靖鸿忘了被自己锁在房间里的是蓝沐冉。天下最能掀风起浪没事找事的粗鲁女人,指望她能老老实实听话在房间里呆着简直是痴心妄想。
世上没有能困得住她的牢笼,除了心牢之外。
点亮烛灯,屋子一如既往的脏乱差,唯有案上被精心收拾过,托盘中竹帘盖着的饭菜已然冰冷,扑鼻香气却还丝丝缕缕残留。
清烧嫩竹笋,雪绵豆沙,西湖牛柳羹。甜酒鸡翅……所有。都是他喜欢吃的菜色。
“当面道个歉又能如何,倒好像我在欺负人。”端起汤碗一饮而尽。唇齿间独属专用厨子的香味经久不散。蓝沐冉道歉的方式一向独特,要么稀奇古怪线条诡异的特色信件一封,要么在饭菜上下功夫,要么,拼尽全力去完成对方心愿,期盼能戴罪立功。
他的女野人比谁都粗鲁,却比谁都小心翼翼,生怕会被丢弃。
那么,她去了哪里呢?
赫连靖鸿静静坐在桌边,凡是蓝沐冉不会迷路也能走到的地方一一想了个遍。
子虚宫门前的守卫在没接到命令情况下不敢私自放行,素小雪那里她必定不会去,自从苏尽提亲大获全胜,那里已经不再是女流氓的势力范围而成了苏尽根据地;玄竹馆是静玉地盘,平时撵她去都费劲,当然也不会自投罗网跑去遭韩香粉白眼;向楚天,凌一寒,云墨城,君少游,这些人她虽熟稔却还没到可以当做藏身之地的地步,所以剩下的只有一个地方。
泠霜馆。
深深吸口气,赫连靖鸿暗道大意。即便所有人都忘了萧如霜,蓝沐冉却不会忘,如今南肃身败名裂得报杀身之仇,曾为此陷入疯魔的蓝沐冉肯定要去泠霜馆告慰,只是这么晚了还没回来未免有些过火。
翻出雪狐风氅搭在臂弯,吹了一天凉风的凉城城主再次淹没于夜色中,只有忆月楼房内一点火光摇曳。
泠霜馆生活起居的都是女弟子,平日里没什么事睡得较其他四馆更要早上个把时辰,尤其在馆主萧如霜离世后,因着冷清且无甚任务,一群越来越懒的姑娘们早早就熄了灯爬上床铺,沉沉坠入梦乡。
睡觉这东西是个奇物,有人一旦闭上眼睛就会进入死猪状态雷打不醒,有人哪怕只是风吹草动也会悲哀醒来,感叹一声后继续翻身打盹儿。今晚当值的小丫头正巧就是个觉轻的人,歪在正堂树边留着口水梦着年轻帅气的玉门馆馆主睡了没一会儿就被衣袂窸窣声惊动,胆战心惊揉揉眼睛看去,一团白影飘进正堂。
正堂里放着的是萧馆主灵位……
小丫头浑身颤抖,上下两排小芝麻牙噼啪打架,一头白毛汗在刺入夜风中渗了出来。
“鬼、鬼……”
鬼个屁,见过这么帅气的鬼么?好歹也是午夜凶灵级别的吧?听到顺风而来的惊恐呢喃,蓝沐冉撇撇嘴没吱声,反正睡得迷迷糊糊,估计一会儿内丫头就会认为是老眼昏花重新投入周公怀抱。
来泠霜馆的事她不想让太多人知道,深更半夜的不在房间里服侍城主大人反而跑出来吹冷风,传出去被人说成冷宫弃妇怎么办?
借着明亮月色,堂中摆着的灵位上金字看得一清二楚。
“萧姐姐,我来看你了。”本想学着电视上用衣袖擦擦灵位讨好来着,蓝沐冉忽然尴尬发现,天天有人打扫清理的泠霜馆干净无尘,跟萧如霜走之前一模一样,别说擦灰了,她都担心自己一碰会给灵位染脏。
罢了罢了,不摸了,免得明早打扫的姑娘臭骂午夜凶灵是个埋汰鬼。
“南肃那个老变态已经玩完了,小少游亲自操刀废了丫的武功筋脉,赫连靖鸿在他身上戳了好几百个洞,估计以后喝口水都能当漏壶浇花用。那些被强迫当男宠的汉子们都去了淮江,还有很多是被老变态害死之人的亲眷,也不知道淮江最大的牛郎店现在是不是火爆异常,一堆人排着队等待爆老变态菊花——哎哟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唔,萧姐姐你知道的,我不是故意不纯洁的啊!”
揉了揉酸涩鼻尖,蓝沐冉掏出事先准备好的祭拜品噗通撂在灵位前,胎薄匀白的瓷壶一看便知价格不菲,旁边两只琉璃酒杯也定然价值连城,估计被城主大人发现珍宝库里又有两件心爱之物不翼而飞,少不得大发雷霆再关她三天禁闭。
不过,管他呢?要关就关吧,流氓翻窗术,谁也拦不住。
“呐,这是从厨房找到的酒,我也不知道好不好,凑合喝喝吧。”捂着后腰费力抬起胳膊斟满酒杯,蓝沐冉舔了舔嘴唇,“一杯,就一杯,喝多了赫连靖鸿会发现的……对了,萧姐姐,你听说了吗,城主大人要成亲了。”挠挠头发现这么说似乎容易引起误解,女流氓急忙补充:“哦,对了,是跟我成亲,我终于把冰山城主攻克了!”
萧如霜是第一个公开且真心支持蓝沐冉追求赫连靖鸿的人,追随自己喜欢的男人那么多年,到最后却要笑着拱手相送,甚至连性命都在维护情敌的过程中舍弃,对蓝沐冉来说,和蔼可亲的萧姐姐是这个世界里亏欠最多也最对不起的人之一。
“其实在淮江时我真的打了退堂鼓,你看啊,不管怎么努力那个混蛋城主都不领情,反正我是比不过人家倾国倾城才华横溢的旧媳妇。都说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偏偏咱们看上的人是个例外,新人都笑抽筋儿了他也不多赏赐一眼,无论做什么都以素夫人为优先考虑。可是后来又一想,如果我放手了,那萧姐姐你不就白死了么?作为补偿,我会拼命守住赫连靖鸿——你喜欢他多少,我会累加起来一起给他。”
第一杯酒洒地,敬亡魂。
第二杯酒贴唇,敬自己。
清秀面庞上浮起宁和笑容,眼睛盯着澄净酒液眨也不眨。
“如果有一天城主大人实在受不了我骚扰了,那我就去陪你,好吗萧姐姐?”(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五章 毁诺箭
酒壶一直抱在怀里,所以酒的温度甚至超过了蓝沐冉嘴唇的温度,贴上时温温热热十分舒服。
如果是其他味道就好了,酒的呛辣各种不喜欢。闭上眼仿佛是要英勇就义,深夜闯入灵堂的白衣公子深吸口气,抬手张嘴准备迎接扑鼻的刺激味道来临。
讨厌的液体没有倒进口中,反而是手腕被人紧紧握住,连拿着的酒杯也瞬间被夺走。蓝沐冉炸毛,难道大半夜的还真引出午夜凶灵,并且是个酒鬼来了?
小心翼翼睁开一只眼睛,没见到三头六臂九条尾巴十二个犄角的怪物,只看见冷冰冰面容在月色掩映下迷离不定。
完……女流氓头皮一麻,另一只眼睛赶紧睁开,温顺地低下头。
“我说的话你全当做耳旁风?”赫连靖鸿的声音很低,似乎是在配合阴森可怕的气氛刻意降了半调。出乎意料的是,这句话不是带着责备和质问说出的,很平淡很平淡,平淡到蓝沐冉揣摩了半天也没闹明白城主大人现在究竟是生气呢还是没生气。
越狱,偷东西,喝酒,三罪并罚,最起码也得关半个月禁闭外加十天不许爬上床,如果认真追究起来能逼得蓝沐冉跳忆月楼以死明流氓之志。
“汤我喝了。”沉默片刻,赫连靖鸿忽地拉住冰凉小手,“作为回报,这杯酒我替你喝。”
蓝沐冉干笑,这东西还需要回报的?想喝酒直说呗,至于找这么烂的借口么?那天告白时多么英勇坦率,一回到凉城又变成冰山闷骚状了。
不过没关系,不管城主大人什么样她都稀罕,稀罕到要死。
唔,连喝酒的样子也稀罕到要死。
长而苍劲的手指捏住酒杯,跟女野人半抓半握的粗暴姿势不同,那是极为标准的执法,三指轻拿。无名指和小指垫于杯下。怎么看怎么有风度有气质,众生颠倒。
仰头一饮而尽更潇洒。
许是酒不对胃口,放下酒杯的赫连靖鸿脸色不是太好:“说完了吗?”
“本来没说完……现在说完了。”
废话一个字没有,得到违心答案的城主大人拉着女流氓纤细手腕连拖带拽,出门时吓得值夜丫头无以复加——刚才也没见城主进来啊,怎么转眼间……转眼间城主就拉着白衣女鬼飘走了呢?!
犯错的人都有那么一点儿愧疚心虚。唯独蓝沐冉这种没节操的货胸怀坦荡荡,跟在墨色身影后小跑。
“慢点儿,慢点儿走,腰疼。”跑了没几步终于开始感到吃力。女流氓挠挠自家男人掌心不满地嚷嚷,“再跑老子要散架了!”
砰。
虽然是放慢速度了,不过未免太慢了些,慢到等同于静止,慢到身后小尾巴刹车不及猛地撞在宽阔腰背上直哼哼。
再这么撞几回鼻子绝对会跟嘴唇同一海拔啊我靠!
蓝沐冉捂着鼻子愤然瞪视,等城主大人转回身子微微低头,立刻改成捂着鼻子偷偷瞪视。都快两年了。盯着那张心仪俊脸太长时间还是会有要鼻血喷涌的冲动,女流氓哀叹,自己这辈子真心注定要吊死在名为赫连靖鸿的颗歪脖老树上。
地处泠霜馆外十余丈,茂密翠竹隐隐带些苍黄之色,被路边长明灯映得愈发枯槁。厚重的风氅呼啦啦迎风披在身上,所有寒冷瞬间哀嚎消退,蓝沐冉还记得,那时与赫连靖鸿共乘一骑去桑夷郡时,他穿的就是这件风氅。
贪婪地吸吸鼻子。女流氓表情实在很二:“我怎么闻不到有人味儿?”
毫无悬念,响亮爆栗在头顶炸开。
被揍的白衣伪少年不怒反笑,笑得心花灿烂傲风怒放——打她就说明城主大人已经不生气了,只要他不生气什么都好,再打几下都行。
“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赫连靖鸿没有眼前野蛮女人这么开心,刚才所见所闻让他枯坐一整天方才散去些许的烦闷情绪愈发加重,虽是不再生气,隐隐却觉得心痛。
如果有一天城主大人实在受不了我骚扰了。那我就去陪你。好吗萧姐姐?
哭着说些怨言的女人他见过太多,唯有蓝沐冉会笑着说出极其残忍的话。不知道是真的太过坚强还是在伪装。
“一直以来都认为在我心里你并不重要,所以屡次三番主动涉险,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回事,这就是你的想法?”
果然,他听见了。
蓝沐冉低头踹地闷不吱声,鞋底快要蹭破时腰上一紧被拖进避风怀抱,沉郁地揪着赫连靖鸿衣服上吊玉丝绦有些茫然。听到了也不错,至少说不出口的话都传达到他心里了,是要煎炒烹炸还是烧烤煮顿任君选择,绝不挑剔咸淡。
耳畔低语深沉,好像是在极力克制情绪:“把你心里想的都说出来,一个字都不要藏着,今晚说不清的话谁都别想回去。”
“那肯定回不去了啊,”蓝沐冉攒起眉头,“要说的太多了,从你睡觉总抢被子到忆月楼的茅房没有灯笼晚上迷迷糊糊很容易掉坑再到吃多甜食不好容易得糖尿病——”
“蓝沐冉,给我正经些。”废话被从中打断,横在背上的手臂用过了劲儿,勒得女流氓有些喘不过气,“如果连最起码的了解都做不到,这婚事,不要也罢。”
如果她一直忍着满腹委屈。
如果她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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