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摇皇后 +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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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摇皇后 +番外- 第1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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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场雪,将会覆盖掉多少人的尸体呢?
  ……
  三日后。
  宫闱连出异变,震惊轩辕。
  姚贵嫔和华妃路遇发生口角,两人互相推搡,姚贵嫔将华妃推入池中,冬月池水刺骨之寒,岂是娇弱的宫嫔可以承受?华妃被捞上来时,已经香消玉殒。
  轩辕旻又忙着抚尸痛哭,“宇文皇后”什么事也没做,直接将华妃家人传进了宫,华妃的父亲,户部尚书华洪熙儿子无数,只此一女,华夫人哭得险些晕厥,被孟扶摇好容易劝住,华夫人跪求皇后为爱女伸冤,孟扶摇手一摊,为难的道:“天寒路上无人,只是几个婢女指证姚贵嫔,人微言轻苦无证据,姚贵嫔又咬死不认,何况……”她悄悄凑近华夫人耳边,道:“姚贵嫔父亲,大学士姚凌,进宫好几次了,直说以性命担保,绝无此事,华夫人,您要知道,姚大学士也是摄政王麾下红人咧,那个那个,本宫很为难哩……”
  华夫人柳眉倒竖:“好你个狗仗人势,杀人害命的姚凌!”
  她翻身爬起,恩也忘记谢,匆匆回娘家去找自己的弟弟——京卫指挥使司指挥使李元,掌握昆京兵马的实权人物之一,与姚凌同属于摄政王阵营,却势不两立水火不容。
  李元一听甥女被害却冤屈不得雪,怒发冲冠,当即点起指挥使麾下三千兵马,杀往姚凌府邸,姚凌还没反应过来,李元已经带着一大队士兵兵甲啷当的按刀进府,揪住了姚凌当胸衣襟,骂一声:“你这百死莫赎的老狗!”刀光一闪,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
  随即这个边将出身的莽夫顺手杀了姚府上下,杀完了,鞋底上抹抹血,大步走路,若无其事。
  姚家满门被杀,惊动朝野,姚凌属于丞相司徒墨的集团,集团内众大臣相互之间都有联姻,姚家夫人,姚家儿媳,都是司徒墨集团中的重臣女儿,这下李元捅了马蜂窝,属于司徒墨这一系的大臣怎肯干休,其中几个也掌握部分昆京防戍,手中也有兵力的京卫指挥使司指挥使,参将们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也杀入李家和华家,李氏集团怎肯干休?于是,两下混战,昆京陷入朝臣之乱,腥风血雨之中。
  这一场混乱,积怨已深的两家集团因一个宫嫔的死亡,因一个人的蓄意撩拨而彻底爆发,迅速以无法遏制的势头燎着了整个轩辕朝廷,将近百分之八十的官员卷入了这场变乱,到得最后,甚至出现买凶杀人,当街横尸的混乱,大臣们上下朝人身安全不得保障,很多人称病不朝,再加上忠于文懿太子的老臣从中运作煽风点火,整个轩辕朝政陷入半瘫痪状态,而到最后,混乱结束时,仅在昆京的朝官,便丧命百人以上,其官阶从紧要职司的小吏到一品大员,都有。
  血色昆京,风雨飘摇,昭宁十二年的轩辕,日月不昭,人心不宁,如同那零落于街的尸体一般,人们似乎也透过两大集团不断爆发的血火争斗,看见权倾天下如今却摇摇欲坠的摄政王统治时代的末日。
  这一场似乎意名其妙其实却蓄意为之的暴乱,后世史称:昆京之乱。
  轩辕晟此时饱尝了他一贯玩的权力制衡之术的苦头——他将两家集团培养成势不两立,一点火星都会爆发,他将会城兵力分交两家集团合管,美其名曰相互融合,实际上是互相监视,如今两家集团混战一团,连同所辖军营,虽然他勒令不得跟随作乱,也已人心浮动,一日三惊。
  而最沉稳,最能掌控全局的两家集团核心人物,如今都已远派在外,他一人按下葫芦起来瓢,不仅要忙于按捺昆京百官之乱,还得应付来自老臣旧将关于文懿太子案平反的呼吁,还要时刻关注脚蹬在他脸上的大瀚瀚王的下一步动作,他此刻明知后宫有问题,却已无法顾及。
  而那负手立于后宫之巅,微笑看这一场血火的女子,终于进入了她最后的计划。
  那最后的计划,针对摄政王手下最后一个最忠心的力量,贤妃之父,西平郡王高家。
  在此之前,她得先让贤妃,杀了皇后!
  ……
  昭宁十二年十二月二十七,雪后初晴。
  孟扶摇微笑带着从人跨进贤妃禁足的素心殿,贤妃有些不安的迎上来,开口就问:“娘娘,您是来解我禁足令的么?”
  孟扶摇含笑看她,一直看到她惴惴不安,乖乖跪下去,才颔首命从人读她的懿旨——自从宫外变乱,宫内人手被轩辕旻趁机清洗,现在他们用的人手,已经足堪信任。
  贤妃听着听着,脸色便变了。
  懿旨历数她进宫以来,好妒不贤,草菅人命,不尊正宫,欺压诸妃……
  “没有!我没有!”读到一半贤妃怒喝,爬起来就去撕懿旨:“你陷害我,你陷害我!”
  “没有不尊正宫?”孟扶摇笑:“本宫入宫那日,你为何不去请安?”
  “我有命宫女和皇后告假!”
  “哦?”孟扶摇慢条斯理整理衣袖,“那你可还记得本宫当时说的是什么?”
  贤妃哪里记得,孟扶摇好心提醒她:“本宫说,有病就该治。”
  “对对,就是这个,你说有病就该治。”
  “是啊。”孟扶摇笑盈盈,“可我有说,准你不来么?”
  “……”
  “至于草菅人会……”孟扶摇微笑,“来人啊……把那些漂亮骨头起出来,提醒下贤妃娘娘不太好的记性。”
  埋在冷宫里的那些花匠的白惨惨骨头被起出来,狰狞的骨头带着微红的泥土直逼到贤妃眼前,带着血腥气的泥土味道和尸骨特有的腐臭死气直逼到贤妃面门,她惨叫一声,眼睛往上直直一插,便要晕去。
  孟扶摇可不想给她现在就昏,她要她做的事还没做呢。
  她上前,轻轻拍拍贤妃,贤妃从迷乱中醒来,一眼看见微笑盈盈的孟扶摇,魔鬼似的倾身在她眼前,衣襟微露,衣襟下垂着的丝绦上系着一柄小小的金剪刀。
  剪刀……
  她盯着孟扶摇的眼睛,那眼神华光流溢,浮波旋影,迷迷离离闪闪烁烁都似是在说话。
  说着什么?
  她的脑子微微晕眩起来,一层又一层的迷雾浮起,蔓延,降落,漂移。
  她觉得自己也似漂移起来,化为粉,化为雾,化为烟,化为这天地间自由浮游的主宰。
  然后……
  然后她不知道了。
  等她稍微有点意识的时候,就看见满殿的太监军士,皇后满身鲜血的躺在地下,而陛下,又在抚尸痛哭。
  她觉得手心有点凉有点粘,低头一看,满手鲜血,一柄小剪刀抓在她掌中。
  然后她看见陛下愤怒的走过来,指着她鼻子骂了些什么,又对军士们说了什么,那些肮脏的,粗俗的兵们便上前来,毫不怜惜的拉起她。
  她的发髻被扯落,衣裙被踩破,高贵的钗环被胡乱扯丢一地,她不挣扎,只茫然的看着陛下,那个夜夜恩宠、枕边絮语、那个喊着她心肝宝贝小乖乖小绵羊小兔兔,发誓用全部的君王的宠爱来爱他的爱妃的陛下。
  他却不理会她,只是那样双目喷火的看着她,那样目光森冷,毫无情意,那样陌生可憎,寒气逼人。
  原来……
  她轻轻的笑起来,道:
  “真是的……”
  这是宠冠六宫的贤妃,留在世上的最后一句话。
  ……
  贤妃弑后一案震动京华,她弑后证据确凿,再加上她之前就扬言要让皇后好看,全宫嫔妃都在场听见,众人都说皇后一直待她宽厚,她却骤下杀手,真是猪狗不如。
  她被打入冷宫,朝中上下齐声要求惩治杀害皇后的凶手,西平郡王跪求摄政王援手,内外交困的摄政王犹豫着答应了。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动作,当夜,被打入冷宫的贤妃自尽。
  她非死于阴谋之网,而死于情意之殇。
  不过对于步步为营草灰蛇线的政客来说,她的死只是射向摄政王最后一层屏障的箭矢而已。
  贤妃明明是自杀,但是当痛失爱女的西平郡王入宫时,轩辕皇帝向他展示的却是贤妃被人勒死的证据,甚至连凶手都交给他了——这个凶手,西平郡王认识,正是他自己按照摄政王命令,布置入内宫监视帝后的双面间谍之一。
  到得此时,不用说,一定是摄政王知道没办法帮她女儿脱罪,又答应了他救贤妃,无奈之下,干脆先杀了贤妃!再伪装成自尽的模样!
  轩辕显对着西平郡王垂泪,和他赤忱交心:“郡王啊……朕其实最爱的还是贤妃,打入冷宫只想等风头过去,留她一命,不想……唉……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当朝竟也不鲜见啊……”
  西平郡王一抹眼泪,当即回府,当夜,鸣炮三响,震惊昆京。
  他反了。
  巍巍如山的摄政王势力,在被日渐削薄之后,随着西平郡王的背叛,终于彻底倾塌。
  那夜,京郊隆隆炮响传遍昆京,轩辕皇宫亦有听闻,所有人都关起殿门,悚然静默于黑暗中,等待着血色长天再次变色,已经关闭的崇兴宫内,却有一条“鬼影”,缓缓游移在宫阙正中。
  长风寂寂,撩起孟扶摇长发,她负手缓缓看着这座自己住了两个月的皇宫,眼底神情复杂难言……轩辕晟末日终至,而她终于完成她要做的一切,今天她用最完美的方式将皇后的历程结束,从此世上再没有宇文紫。
  权势如刀,可悍然劈裂一切抵抗,也可以将如山高垒慢慢削薄;人心之诡,可翻覆世间一切风云,可建立缔造也可摧毁崩坏。
  到得此刻,孟扶摇突有繁华落尽的疲倦和苍凉,昆京事变,轩辕宫乱,其中死了多少人?她不敢数,也没有数,一将功成万骨枯,一国帝位,更需血流漂杵。
  她缓缓张开双手,黑暗中掌心洁白如玉,她那般痴痴看着,心想,这双手,到底沾了多少鲜血?
  掌心里突然落下簌簌碎屑,孟扶摇弯起眼,笑了。
  最近忙乱,怎么把这个孩子忘记了?
  轩辕马上还有变乱,把她带走吧,送回唐家,她还是个孩子,不该牺牲在这黑暗宫廷。
  她张开手,道:“阿光,下来,姐姐带你回家。”
  上头有人软软“唔”了一声,小小的身体随即扑了下来,带着清甜的花香和绵软的点心香气,让人想起一些温软的甜美的心事。
  孟扶摇揽住她暖暖的身体,铁硬的心也稍稍软了几分,她摸着唐怡光头发,轻轻道:“快结束了……”
  她的声音突然顿住。
  眼前,寒光一闪。
  唐怡光掌心一翻,一柄匕首如这月色冷冷,乍然出手!


轩辕皇嗣 第十四章 临天之焰
  小小的身子扑进怀中,被孟扶摇抱个满怀的那刹,匕首也同时无声无息捅向孟扶摇前心。
  削金断玉的匕首,毫不设防的孟扶摇。
  匕首是绝世宝物,匕首上淬了剧毒,只要轻轻利破一丝油皮,这条小命也就报销。
  更糟糕的是,匕首前段开叉,手指一推便是漫天花雨一般的牛毛毒针,匕首中间有机簧推动,触及便飞出蓝汪汪的三棱刺,匕首匕身和柄之间还有连接的锁链,可以随时控制长度,而匕首柄中空,只要受到任何外力冲击,都会立即炸开,伤及人体。
  换句话说,这是个集匕首暗器炸药毒药于一体的暗杀工具,专门用来对付强大的对手,接不得扔不得挡不得,不接不扔不挡更不成,无论哪种对策,都难免伤及一丝半丝,而那一丝半丝便是一条命。
  孟扶摇刹那间变了四种手法,点戳叼捺,然而她亦无奈的察觉,无论哪种手法,除非她还有一只手,否则在唐怡光还在近身出掌的情况下,都不可能完全不受伤害的解决那匕首。
  那孩手离她,太近太近了。
  那匕首离她,太近太近了。
  孟扶摇叹息,电光火石间一指捺了过去。
  后果……顾不得了。
  一只手却突然伸了过来,轻轻巧巧一夹。
  只是那么简单的一夹。
  手势却翻覆高超难如登天。
  那手五指刹那间都高度运用,拇指点中指捺食指弹无名指戳小指还能一勾,甚至连每根手指的每个指节都在错开弹动,方寸距离眨眼之间手指动作只一个,变化却有十多种,拇指一点将前段开叉捏闭,中指一捺将中段机簧推开,指节一弹卡死了机簧的关键,食指一弹将冒头的三棱刺弹回去,无名指一戳戳进匕首和柄之间,小指一勾把锁链勾缠在柄上,挡住了引线,使唐怡光无法再触发炸药。
  精确至于毫巅,高妙令人眼花缭乱的手势。
  一双灵巧得举世无双的手。
  这世上只有一个人有这样的手和手势。
  他一生浸淫医学,号称医圣,他做得世间最精细以假乱真的人皮面具,他练得世间汇聚万千宝物集革精华的宝丹,他掌握得最精妙的火候,他施展得最高难度的精密手术。
  这些,都需要一双精细灵巧,超于众人之上的手。
  宗越。
  他很突然的,却又似乎原本就应该在那里一般,白影一闪便出现,用他那可救无数人命也可翻覆无数人命的手,夹走了那枚世间危险第一的匕首,然后,随随便便扔进了宫外的碧池。
  唐怡光自然早已蜷伏在孟扶摇脚下——宗越既然已经帮她解决了匕首之险,唐怡光自然是分分钟就解决的事。
  孟扶摇不管唐怡光,只抬头看身前白衣如雪,唇色如樱的男子,他依旧那般肌骨晶莹,高山深雪一般清淡雅洁,在深浓的夜色里像一捧未经尘世玷染的雪,孟扶摇却像是不认识似的看了半晌,才嫣然一笑,道:“你终于肯把那见鬼的面具揭下来了。”
  宗越淡淡看着她——他脱下暗魅的面具,不仅发色眸色唇色恢复如前,似乎连脾气都回到原来的宗越,一开口还是那么毒舌:“其实无论揭不揭,总比你戴那个女人的面具要好看些。”
  孟扶摇盯着他眼睛,好奇的道:“别的也罢了,眼晴怎么变色的?我怎么也想不通。”
  “我也想不通,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宗越不答反问。
  孟扶摇猥琐的笑,不想告诉他其实自己发现的真的很早很早,在皇宫里遇见他,帮他敷药的时候就发现了。
  当时他身上应该有一层防护的皮质东西,所以火箭没能对他造成太大的伤害,他的伤痕呈现的是中度烫伤而不是严重烧伤,自己给他敷药前他支开自己,就是为了脱去那层防护,而那晚敷药时她发现他的肌肤色泽已经和看他脱衣那次不同,后来才想起,那晚在密室里看暗魅脱衣,烛光照耀下沉在暗影中的肤色,是有色差的。
  而她也从不相信以宗越的实力,会轻轻松松被轩辕晟掳走,再者,暗魅和宗越之间,虽然气质形貌截然不同,但很多细节都很相似,比如她一直在试探的洁癖,还有对药物的精通,比如那夜假吊的戏子皇帝,大抵就是为了等他,结果她懵然不知的冲出来,坏了他的事,而他之所以中箭,纯料是为了救她,否则当晚他已经和轩辕旻接过头,安然离开。
  所以,真正被连累的,是宗越。
  孟扶摇既然想通了这些,以她的性子,怎么可能再弃宗越而去?那是无论如何都会帮到底,不管你要不要,她只做自己认为该做的。
  宗越需要留在宫中和轩辕旻随时商量对付轩辕晟的计划,她便去做那个皇后。
  宗越和轩辕旻之间相互利用又相互防备,她便帮着警告轩辕旻。
  轩辕旻拿出来的关系图和名单,都是宗越的,她自然心中有数,多年势力潜藏,一朝全力反击,朝中、宫中,宗越的准备,早已充足。
  如果她没猜错,被轩辕晟掳走的那个假宗越,只怕也是一个难以避过的杀手锏。
  其实她的目标和宗越好像不是完全一样呢……孟扶摇轻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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