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人有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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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人有疾-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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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铮话真是一点不假,天快亮时候,就有一艘大船开了过来。
  那艘船在我们附近停下,带起浪花险些掀翻了我们小船。裴铮看着船身上标记,面色渐渐凝重。
  那个标记,我也认得,是宗室专用,而每个分支所有标记都有略微不同。这个标记所代表,是南怀王一脉。
  南方水路多,南怀王封底更有水乡之称,百年前因南怀王解了帝都勤王之困,被加封了几百里地,扼住了沿海八成出海口,在宗室里是实力最雄厚一脉,素有“海王”之称。
  而如今在这条船上,是一个少女。
  那少女我只听过她名字,却冒用过她名字两次。
  姑苏翁主,刘绫。
  合欢
  仔细说来,我与刘绫虽未见过面,却也甚是有缘。
  南怀王曾向苏昀提过亲,但被婉拒了,两人险些结为秦晋之好。而小秦宫那回,我冒她之名寻欢作乐,被裴铮逮了个正着,小秦宫龙蛇混杂,自然有好事者将此事传了出去,因此姑苏翁主刘绫与裴相不得不说二三事在民间也流传了几个版本。
  此时此刻,见了当事人,而且是在这等情况下,我心情很是复杂。
  刘绫美名,我素有听闻,但百闻到底不如一见,有着江南女子特有婉约温雅,柔而不媚,艳而不俗,举手投足间自然流露出贵族气派,却又不会让人觉得难以亲近,客观来说,确实无愧第一美人称谓。
  主观来说,我觉得也不过尔尔。
  刘绫一双水剪眸子在裴铮面上流转了片刻,有些犹疑地开口道了声:“你是……裴相?”
  裴铮挑了下眉,也不否认,抱拳笑道:“承蒙翁主相救了。”
  刘绫有些意外地看了看他,又转眼来看我,“这位是……”
  我还没有说话,裴铮就帮我回答了。“舍妹,裴笙。”
  我心中一动,缓缓展露出一个裴笙式“文质彬彬”微笑。“裴笙见过翁主。”
  这个时候,“寡人”应该在帝都,出现在这里只能是裴笙了。我与裴笙年岁相仿,裴笙长年呆在宫中,刘绫从未到过帝都,定然不知裴笙样貌。
  但她又是何时见过裴铮?
  裴铮也有和我一样疑问,“翁主见过下官?”
  刘绫莞尔一笑:“昔日方小侯爷大婚,裴相亲往贺喜,刘绫当时亦在场,想来裴相是不记得了。”
  裴铮略一会想,点头笑道:“是下官失礼了,想不到时隔多年,翁主仍然记得。当年下官还未曾致仕。”
  “刘绫还记得,裴相当时是以徒弟身份随沈相和墨惟墨大人同往。当日父王便同我说,那少年定非池中物,今日果然官居一品了。”刘绫对裴铮毫不掩饰地欣赏,也不知是基于礼数多一些,还是真心赞美他。
  裴铮笑了笑,道:“翁主过奖了。”
  “哥哥。”我忍着别扭,轻轻喊了裴铮一声,“此处风疾,不如入内说话。”
  裴铮含笑瞥了我一眼,转头对刘绫说道:“昨夜里遇上贼寇,虽是打退了,船夫却都逃走了,幸亏遇上翁主了。”
  刘绫引着我们入内,回头问裴铮道:“裴相此刻不是应该在帝都吗?”
  裴铮谎话信手拈来。“本是如此,但因婚事将近,而无高堂在上,一则为礼,二则为情,下官与舍妹南下迎回父母灵位,不料途中遇此劫难。”这谎言听上去,却还挺像真话。
  刘绫看上去似乎是信了,微笑道:“裴相孝心,令人感动。”
  南怀王船,其奢华舒适程度远超了裴铮府上马车,应有尽有,不该有也有,我看着那马厩,顿时有些感慨。
  昨夜里一番骚动,船夫下人都趁机溜走了,裴铮带来那匹马还是巍然不动,物尚如此,人何以堪啊。
  我问刘绫道:“翁主船可是开往帝都方向?”
  刘绫点头道:“正是。陛下婚期在即,刘绫代父王先行进京贺喜。”又转头去问裴铮,“裴相可还记得昨夜里那伙贼寇有什么特征?刘绫让人通知官府捉拿。”
  昨夜月黑风高,正是杀人放火好时机,我也看不大清楚那些人面貌。裴铮道:“那些人抢走是皇家银号银票,上面都有特殊标记,面额最低也是五百两,非有本人官印为证,无法使用。若有人在市面上见到那样银票,自然会通知官府了。”
  难怪裴铮昨夜里一副“钱财乃身外之物”超然姿态,原来是一些抢走也用不了银票。
  刘绫吩咐下人向当地官府通报消息后,又对裴铮道:“若有进展,会第一时间通知裴相。二位应该一夜未眠了,不如先在船上休息。”
  这宝船上下三层,房间不计其数,刘绫让下人领着我们下了第二层,安排了相邻两个房间出来。
  我着实累得难受,稍作梳洗一番便上床休息,不过片刻便入了梦乡,黑甜一觉睡得不知时间流逝。
  醒来之时,已是傍晚。船停泊在码头,却又是鹏来镇,我与这地方羁绊实在深得很呐……
  鹏来镇虽是枢纽,往来船只极多,但能与南怀王宝船相比,却一艘也无。码头上驻足围观者不在少数,但很快便被疏散开来。
  我站在裴铮身侧向下看去,见十来个差役分开人群,一顶官轿在船前停下,从这阵势上看,定是五品以上官员。
  因人站得远,看不清样貌,但听得他自报家门:“下官曹仁广,见过丞相、翁主!”
  曹仁广,江淮转运使!
  明德朝之时,盐铁转运使多为重臣兼任,我父君亦曾兼任转运使一职,到后来职能转变,转运使已不独负责漕运赋税,更兼领地方吏政,成为一郡最高长官。这曹仁广所任江淮转运使一职,权力所及范围触及帝都边缘,在陈所有转运使之中,是最为关键一个。
  品秩虽然不高,但经手银子就如这江水源源不断,实权在握,是一个人人艳羡肥差,却不知怎么回事,曹仁广对刘绫态度称得上毕恭毕敬,甚于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丞相裴铮。
  “下官不知翁主、丞相驾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曹仁广年过五旬,精瘦矍铄,奉承却不会显得过分谄媚,却也是个官场上老手。
  刘绫一早让人通知当地官府下令捉拿冒犯了当朝丞相贼寇,此令一下,立刻惊动了一郡之长曹仁广,引得他亲自前来迎驾。
  被这人忽视得彻底,我颇有些不是滋味,扯了扯袖子,不动声色地观察起来。
  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这回我总算见识到了。任裴铮在帝都如何呼风唤雨,到了这地方上,声音却还不如曹仁广大。但曹仁广声音再大,却也比不过刘绫一个眼神。
  闻弦歌而知雅意,曹仁广就像刘绫贴心小棉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让我不得不怀疑,其实曹仁广是刘绫失散多年亲爹吧……
  “南怀王被称为海王,掌控三江流域乃至外海航运和税赋,扼住了曹仁广咽喉,曹仁广仰南怀王鼻息生存,是以奉承姑苏翁主。”裴铮捧着茶杯半掩唇,低声对我说。
  我极快地扫了他一眼,嘴唇微动,低声回道:“这些年南怀王为人低调,税赋上缴及时,江淮产粮皆运往帝都,帝都周围三郡粮食也不曾短缺,想来双方合作愉快?”
  裴铮唇畔微挑起一抹玩味笑意,轻轻摇了摇头,却不解释。
  曹仁广动作也算迅速,不过半日便将那窝贼寇捉拿归案,几千两银票物归原主。这裴铮,当日匆匆出门奔赴城郊,却还随身带着巨额银票,着实风、骚得很。
  “这些贼寇为害一方,甚至胆敢冒犯裴相,罪不容赦。如何处置,交由裴相定夺了!”曹仁广说得义正词严。
  裴铮笑道:“曹大人,我朝以法律人,是法治,非人治,岂能本官说如何就如何?自然是应该交由官府,按律处置。”
  曹仁广愣了一下,反应也算快,哈哈干笑道:“裴相所言甚是,是下官一时失言。来人啊,将这些人打入天牢!”
  这事我觉得有些诡异。那番话,由苏昀说来还算合理,裴铮为人称得上嚣张跋扈,何时真正尊重过大陈律例了?
  我偷眼打量他神情,反复琢磨,却还是猜不透他想法。
  当夜我们便在官署住下,曹仁广礼数周到,极尽殷勤到无微不至,裴铮也上道得很,对曹仁广示好,他一一受下。
  “裴相可是第一次到鹏来,我们鹏来盛产什么,裴相可知道?”曹仁广笑容意味深长。
  裴铮折扇轻击掌心,故作无知地微笑问道:“是什么?”
  美人、银子和贪官……
  我跟着曹仁广默念了一遍。
  “鹏来镇天香色楼,歌舞当称一绝,到鹏来须往一观,方称不虚此行。”
  我听了这话,忍不住干咳一声,打断他道:“曹大人,我哥哥是将被立为凤君人,去这种烟花之地,怕是于礼不合。”
  曹仁广瞥了我一眼,“天香色楼并非一般烟花之地,里间姑娘卖艺不卖身,只赏风月,品诗词,岂是一般**能比?”
  裴铮也点头附和道:“曹大人所言甚是。”
  我狠狠踩着他脚,用力地碾,面不改色地微笑:“既是如此,哥哥和曹大人早去早回,我身子不适,就先睡下了。”
  刘绫道:“我也留在官署。”说话间,眉头微皱了一下。
  待裴铮与曹仁广离去,刘绫才转头问我:“裴姑娘,刘绫在姑苏听闻帝都传言,说我曾与裴相上过小秦宫,你可知这流言从何而起?”
  我心头一跳,镇定微笑道:“怕是有心之人穿凿附会罢了。翁主远在江陵,怎会出现在帝都?”
  刘绫柳眉微皱,说:“空穴岂会来风?刘绫素来洁身自好,爱惜声名,若有人蓄意陷害,刘绫绝不善罢甘休。”
  我呵呵干笑:“自然,自然……”
  不过是流言蜚语,寡人被民间传成什么样了,若每个都较真,帝都早已血流成河了。正所谓宰相肚里能撑船,寡人这肚里,少说也能撑两条船。
  那个肚里能撑一条船宰相,好大胆子在寡人眼皮底下寻欢作乐去了。我咬碎一口银牙,笑眯眯地和刘绫各道晚安,回了自己房间。因白日里睡足了,这会儿上了床却睡不着,翻来覆去被各种杂念纠缠得气息不畅。
  裴铮上了岸之后明显精神多了,也有力气找女人了。那一夜,他会突然止步放我离开,我仍是有些意外。虽然当时他若真要我,我也不会给,但我拒绝和他放弃,到底是两个概念。后者让我伤心和恼火许多……
  月挂柳梢,月倚西楼,到了深夜,我才听到略有些虚浮脚步声由远及近。
  隔壁门被打开,似是有人扶着裴铮进了屋,惊呼了一声:“裴相,小心台阶。”
  “无碍,无碍……”裴铮声音明显带了醉意,“你们都下去吧。”
  待那些人都退下,四周又恢复了寂静,我才偷偷摸了出去,潜进裴铮房间。
  一股浓烈酒气扑面而来,让我皱紧了眉头。
  裴铮外衣扔在一边,穿着白色中衣斜躺在床上,呼吸声粗重。我上前两步,踢了踢他小腿,压低了声音,冷冷道:“别装了,起来!”
  裴铮轻哼了一声,依旧一动不动。
  我又踢了几脚,恨恨道:“这是寡人命令,你敢抗旨吗!”
  凤眸微微睁开一隙,被酒气蒸出了淡淡水色,湿润而暧昧。我拉住他手腕,说:“坐起来说话。曹仁广都跟你说了什么?”
  他力气大过我,我拉不动他,反而被他轻轻往回一扯,跌进他怀里,左手臂环在我腰上,右手轻轻拍着我后背,热气喷洒在耳边,轻声说:“温柔点,我真醉了。”
  我双手撑在他胸口,挣扎着要爬起来,衣角摩擦,发出窸窸窣窣暧昧声音。裴铮始终闭着眼睛,箍着我腰一翻身,将我按倒在床内侧。
  “别在男人身上扭来扭去。”他嗓音略微暗哑,“尤其是喝醉男人。”
  我不动了,哼了一声:“你也算男人?阿绪是不是给你下了秋药?”
  所谓秋药,就是□解药,效果正相反,会让人不能人道,时间长短,取决于药量多少,我深深怀疑阿绪给他下了一辈子分量。
  裴铮闷笑一声,“豆豆,你听上去好像有很多怨念?”
  “你多心了。”我别过脸,避开他灼人呼吸,“我只是来问你曹仁广事。”
  他本不喜风月,会应酬曹仁广,定然别有所图。
  “我不喜欢在床上与你谈公事。”
  “那你从床上滚下去。”
  “你舍得吗?”
  “舍……唔唔……”话未说完,便被他以吻封住了口,来不及合上双唇被突破了防线,舌尖纠缠,烈酒浓香自他口中渡来,让我一阵迷眩。他翻身覆在我身上,右手抽去我发簪,修长十指穿过发丝托着我后脑勺,酥麻感觉自头顶贯穿了背脊,让我不自觉蜷起了脚趾。裴铮呼吸粗重,喘息着啮咬轻吻我耳垂,锁骨,左手灵巧地解开衣衫结扣,掌心贴着腰肢而上,抚摸着我光洁赤、裸后背。
  “豆豆……”裴铮呢喃低沉暗哑,伴随着粗重喘息声,他拉下我肚兜,灼热吻烙印在胸口,“你舍得吗……”
  我挣了一下,推开他,又被他捉住了手臂,彻底扯下了外衣。我一口咬在他肩头,听到他闷哼一声,压抑着情、欲,哑声说:“一整个晚上……我用内力压制住药性,却被你轻易破了功……”
  我听明白了。
  “你是中了合欢散才吻我抱我!”我挣扎着想推开他,裸、露肌肤却一次次摩擦着他衣服,带来微妙快感。
  裴铮轻叹了口气,却没有松开对我桎梏,只是说:“你怎么不明白……”
  他轻咬着我耳垂,哑声道:“你才是我合欢散。”
  34
  疼痛 。。。
  他的欲望抵在我腿间,驳回了我先前的控诉。
  我突然发现,他若真有心想要我,我根本反抗不了,无论是力气,还是气势。
  陌生的感觉像海浪一次次地冲刷着身体的每一处,裴铮唇舌所到之处仿佛燃起了一簇簇的火苗,烧得我口干舌燥。我闭紧了双眼,仰起脖颈,呜咽一声,在裴铮身下难耐地扭动着。衣衫凌乱,难以蔽体,比上一次在船头更强烈的刺激让我绷紧了后背,双手紧紧抓着他的肩头,像在浮沉的海上攀住最后一块浮木。
  略带薄茧的手摩擦着我腿侧的肌肤,在膝弯处轻轻一勾抬高,细细密密的吻落了下来。我大口地喘息着,迷迷蒙蒙睁开眼低头看去,眼前却仿佛隔着浓浓白雾,什么都看不真切。
  “放……开……”我无力地蹬了一下腿。
  裴铮的双手滑落到我腰侧,轻轻握住了,仰头向我看来,漆黑的双眸中,有情、欲涌动,眸光流转,他的声音低沉暗哑,“真的要我放开?明明你的手紧紧抓着我的肩……”
  我像被突然烫到手一样缩了回来,脑袋往后一仰,猛地撞上围栏,登时疼得眼冒金星,情、欲全无。
  我双手抱紧了脑袋缩成一团,泫然欲泣,哼哼唧唧。裴铮覆上来,拉开我的手,轻轻碰触我的后脑勺,我嘶了一声,颤抖着说:“疼……”
  裴铮长叹一声,哭笑不得地收了手,低下头来亲亲我的脸颊,薄唇微启,说:“你,活该。”
  我眼泪哗哗地瞪了他一眼,他轻笑一声,低头亲了亲我的眼角,湿热的触感滑过,舔去了眼角的泪珠。
  我战栗了一下,弱弱道:“我先回房了……”
  腰上那只手丝毫没有要松开的迹象。
  裴铮的唇舌依旧在我脸颊锁骨间流连不去,灼热的气息喷洒在颈窝,指间薄茧在腰腹间摩挲。“我以为,自己给了你够长时间适应……”裴铮的声音依旧暗哑,“我已等了那么多年,本也不在乎多一时半刻,让你一点一点习惯我,接受我,依恋我……我以为,这碗红豆粥,应该熬熟了……”
  我面红耳热,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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