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的季节,长安城外风景独好。
在孩童失踪案破了后的第三天,花郎与李景安等人一同去了风雅山庄。
风雅山庄是长安城附近最大的山庄,这个山庄在此时节很美,无论是应景的花,亦或者凋零的树,搭配起來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押韵來。
能够生活在这个地方,只怕是幸福的。
而生活在这风雅山庄的人,就成为了大家眼中的幸福人。
这山庄是一个闲散王爷的产业,这王爷今年已经五十多岁,身材微胖,很喜欢笑,见到花郎的时候,连连迎笑道:“花郎,你的大名本王可是早听说了的,你能來我这里游玩,本王很高兴,來來,先到客厅。”
王爷叫李瑞,祖上是随先祖开过的将臣,后來开国皇帝赵匡胤杯酒释兵权,李瑞的祖上觉得伴君如伴虎,最后索性辞去朝廷中的职务,來到这长安城外过起闲散生活來。
经过几代经营,这山庄已是十分的庞大,足够容纳几百人一同观光。
只是据花郎所知,这李瑞脾气古怪,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他这里來玩的,听说之前有一个侯爷拿着厚礼來拜访李瑞,结果被李瑞给轰了出去,至于理由,则是因为那个侯爷浑身上下散发着铜臭味。
李瑞请花郎等人客厅坐下后,立马吩咐下人上好茶,下人泡茶的时候,李瑞向花郎笑道:“本王比你大个二十來岁,就喊你花贤侄了,可否。”
花郎连连拱手:“王爷客气。”
李瑞点点头:“花贤侄断案的大名,本王可是如雷贯耳的,本还想着去拜访你,随你一起断案,也长长见识,可奈何本王年纪大了,一有闲暇便不想动,所以一直不曾去拜访,后來听李大人说,你想來这里游玩,我一听立马欣喜,为此三天前,便已经将你们所需的一应生活用品都给准备妥当了,你们可以在这里随便住,住多久都是行的。”
见李瑞这么客气,花郎连连表现感谢,然后几人边相互闲聊,聊花郎破过的案子,聊这风雅山庄的景色,到最后聊各自的爱好,李瑞平时闲散惯了,所以那些争名夺利的事情不大喜欢,平生爱好,无非就两个,欣赏诗词,欣赏戏曲。
说到兴趣爱好的时候,李瑞笑道:“花贤侄文采斐然,如今你到了我这风雅山庄,一定要写首词才行的。”
花郎连连表示谦虚,而李瑞则连连摆手:“花贤侄不必谦虚,本王因为你要來,可是把你之前所写之词全都收集來了的,这些词个个都是精品,你若再谦虚,只怕这大宋朝的欧阳修柳永他们,都要博得个浪得虚名了。”
被李瑞这样说,花郎也不好再说什么,只不过诗词此时是不做的,毕竟诗词皆要有个名头,有感而发,如今大家只坐在一起闲聊了几句,实在洠в斜匾鞔实摹
不过因为被李瑞那样说了,所以花郎答应作一首词是一定了的。
这样说好之后,李瑞笑道:“本王平时洠裁窗茫拖不短∏纯聪罚艺馍阶冢肆礁鱿钒嘧樱裉旎ㄏ椭秮砹耍韧娴木⌒酥螅盟歉怀觯绾巍!
“这个自然是极好的,王爷乃雅中之人,我等定要趋之啊。”
说着的时候,茶上來了,大家喝了会后,李瑞便领着花郎去欣赏他的山庄。
山庄很大,而且设计精妙,中心处是居住之所,居住之所又分多层,有主人的居所,有客人的居所,也有下人的居所,这些居所各有庭院,互不相连,其间种有杂花,美妙不可方物。
居所之外,种有各种各样的花木,这些花木或开或败,相互夹杂间宛若仙境,偶尔有一丝风吹來,带着夏末秋初的气息,更是令人心旷神怡。
这样转了大半圈后,李瑞淡淡笑道:“花贤侄,我这庭院你也转了一半了,可有才思啊。”
花郎此时也不好推脱,浅浅笑道:“王爷的庭院果真是美轮美奂,无论花木鱼荷,都是那般的雅致,既然如此,我就以这夏景作词一首如何。”
“极好。”
花郎微微颔首,然后轻声吟道:
乳燕飞华屋,悄无人、桐阴转午,晚凉新浴,手弄生绡白团扇,扇手一时似玉,渐困倚、孤眠清熟,帘外谁來推绣户,枉教人、梦断瑶台曲,又却是,风敲竹。
石榴半吐红巾蹙,待浮花、浪蕊都尽,伴君幽独,秾艳一枝细看取,芳心千重似束,又恐被、秋风惊绿,若待得君來向此,花前对酒不忍触,共粉泪,两簌簌。
这首词乃是宋代词人苏轼所作,词牌名为贺新郎,写的是夏景,短短几十字间,便把夏的雅韵给写的入木三分,读來仿佛是一道清风,吹的人心里直爽。
这番吟完,李瑞连连称赞:“花贤侄的词果真名不虚传,好,好啊。”
几人称赞过后,便又继续欣赏,这样欣赏到正午时,李瑞才领众人去吃饭。
饭菜有些清淡,不过味道却是极好,大家也算是吃的津津有味了。
吃过午饭,李瑞命下人领花郎等人去自己的房间休息,并且说休息完后可自行游玩,到了傍晚十分,大家一起去竹林欣赏戏曲。
这样雅淡的生活,看似平淡,却让人有种说不出的喜欢,几人回房午休了一会,然后便到处游玩,这样玩了整个下午,风雅山庄的下人來请他们去竹林。
竹林在风雅山庄的西面,那是一片很大的竹林,竹子都已有多年,很是粗大,而在竹林之中,摆着一方戏台,是李瑞为了听戏专门命人搭建而成的,风声吹來,竹叶沙沙作响,入耳如歌,好不畅意。
花郎等人來到戏台前的时候,李瑞已经在了,而除了李瑞外,整个戏台前放着十几张桌子,几张桌子上坐着形形**的人,这些人有白须老者,有长袖老道,也有儒雅书生,其中一两个桌位上,甚至有一个拿剑的侠者,一个衣衫通红的风尘女子。
第923章 戏台上的故事
看到戏台前的那些人后,花郎等人都有些惊讶,他们万洠Я系嚼钊鸹骨肓似渌说模艺庑┤松矸莞鞑幌嗤匚灰膊痪∠嗤
李瑞脾气古怪,交朋友从來只看是否合心意,所以对于朋友的身份地位并不看重,如今从这些人便可看出。
李瑞见花郎來了,用手指了指边上空着的桌椅,道:“那是给你们几人留的,赶紧坐下吧,好戏马上就要开始了。”
桌子上有酒有菜,酒是好酒,菜是好菜,桌椅更是古朴,这里的一切好像都是雅致的。
而就在花郎刚坐下,那名书生模样的人便起身來的了花郎跟前,微一拱手,道:“在下方应,十分仰慕花公子文采,今天花公子所作那首贺新郎,更是让在下佩服的五体投地,如今在下不才,想与花公子切磋一番,不知可否。”
方应此言一出,花郎眉头顿时微凝,他洠氲剑夥接谷粊碚易约旱穆榉常纪肺⒛洌ɡ尚毖弁送钊穑患钊鹫潘钦獗咝Γ苫叭词且痪洳凰档摹
想來这是经过了李瑞允许的。
从方应的举止神态來看,他应该是个很有修养的人,而从他的口气來看,他对自己的才华也很自信,所以花郎觉得,事情应该是这样的,李瑞请他们这些人來看戏,然后将自己的词说了出來,这方应听完之后,心中不服,于是便想着找机会來向自己挑战。
面对方应的挑战,花郎浅浅一笑:“大家都是爱词之人,相互之间切磋一番也是无妨,只是不知方兄想写什么词呢。”
“在下平时最喜游猎古迹,不如我们作首怀古词如何。”
花郎想了想,道:“好啊,在下平时走过去过的地方也是不少,就写首怀古词吧,是方兄先请,还是在下先來。”
方应浅浅一笑:“你我都是客,本不必推迟,但花公子名声在外,还是由花公子先來,如何。”
一听方应让花郎先來,温梦有些不乐意,因为她想,这方应定然是要跟花郎比词的好坏的,如果花郎作出一首后,他再想一首比花郎更好的,那花郎岂不是吃亏了。
正当温梦准备开口拒绝的时候,花郎浅浅一笑:“好啊,既然方兄肯让在下先來,那就在下先來,如何。”
见花郎同意先作,一旁的那些人纷纷侧目而望,不过一个人却是例外,那个人便是一直端坐的红衫风尘女子,她好像对这诗词并不感兴趣,或者说,她根本就不屑花郎写的这些诗词。
花郎当时是发现了这点的,不过他并不在意,毕竟他很清楚,一个人不可能让全世界的人都喜欢自己,让自己喜欢的人喜欢自己,就足够了。
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后,花郎这便开口吟道: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
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
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
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吟到这里,方应脸色顿时大变,而其他人则瞪大了眼睛望着花郎,那红衫的风尘女子,此时已放下手中的酒杯,也微微的看起花郎來。
这几句词一出,便让人感觉到一股无法名状的豪迈之情,所以无论是谁,都有一种惊艳之感。
众人的反应花郎是知道的,所以他心中偷乐之后,继续吟道:
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
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
人生如梦,一尊还酹江月。
这下阕一出,方应顿时傻了眼,而那红衫女子竟然微微从椅子上站了起來,似乎觉得坐下听的不真切似得。
乃至花郎吟完,那方应接连叹息三声,三声过后,向花郎微一拜手,道:“花公子此词豪迈的紧,下阕又将词意加深,在下是自叹不如,这词……不作也罢。”
方应说完,脸已羞红,间,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无论是谁,都看出方应很不痛快,他不作是自取其辱,作,又比不过花郎,更是自取其辱,最后索性不作了。
方应回到自己座位上后,李瑞哈哈笑道:“花贤侄这首词真是极佳,简直可谓是词中极品,豪迈之情从第一句便起,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更是收之有声,下阕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把周公瑾的风姿可谓是写的入木三分啊,最后一句人生如梦,一尊还酹江月,更是把整首词的意境都给提了上去,好词,好词,只怕此词一处,以后再作怀古的词便洠в辛恕!
李瑞最后一句话自然有夸大之意,不过这首词的确算得上是豪放词派中的精品,当初花郎初读时,也是难掩激动之情的。
如今李瑞这番一赞扬,其他人更是连连说好,那红衫女子虽未开口,不过脸上却已有了敬仰之情,而她这番如此,让花郎对她不由得更加感兴趣起來。
大家称赞一番后,戏已开唱了。
戏是很古老的戏种,花郎对戏一向不甚喜好,所以并不知道是那种戏种,弹唱间夹杂着故事,虽觉情节发展缓慢,可对李瑞这些人來说,已经算得上是无聊时消遣的好办法了。
一开始时,花郎洠в刑鰜硐费莸氖鞘裁垂适拢老烦诵砭煤螅胖沼诿靼祝瓉碚庀诽ㄉ涎莸氖翘泼骰视胙钣窕返陌楣适隆
古时人礼教森严,对于一些不合乎礼教的结合都是很排斥的,当然,排斥的人都是些士子书生,可平民百姓对于那些刻骨铭心的爱情故事,更多的则是向外之情,所以从古至今,也流传下了不少爱情故事,唐明皇与杨玉环的算是一个,孟姜女算是一个,刘兰芝焦仲卿也算一个,如此等等,细数之下,恐怕是说之不尽的。
此时戏台上演到了唐明皇挥泪命高力士赐杨玉环三尺白绫的戏段,那杨玉环哭哭啼啼,述说着三郎的薄情,这样说完之后,拿起了一方盒子,那是昨晚两人欢好时,三郎赏赐给她的玉佩。
第924章 戏台上的命案
昨夜欢好,三郎说了许多柔情蜜意,可如今叛军逼城,唐皇弃城而逃,马嵬坡前,竟然赏赐她三尺白绫。
她是个女人,她想要的不过是三郎一人之宠爱罢了,她从來洠в邢牍龉昝竦模扇缃瘢蛭獍眨蝗幻靼琢耍靼琢顺瞻讶靼琢四腥擞惺保⒉荒鼙;に呐印
锦盒很秀气,很古朴,淡雅间却又给人一种悲凉,那是三郎送给自己的啊。
戏台之上,杨玉环这样几番哭唱,唱完之后,轻轻打开了锦盒,她要拿着玉佩悲思过去种种恩爱。
可就在杨玉环打开锦盒的时候,突然从锦盒之中弹出一片飞箭來,飞箭很小,可速度却是极快,杨玉环神色惊讶间,还未來得及开口讲话,那飞箭便刺入进了自己的咽喉,然后那杨玉环便倒在了戏台之上。
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一瞬间后,戏台上死了一个人,这个人是个女人,而且是个穿着戏服的女人。
所有人都惊讶的从椅子上站了起來,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那个扮演高力士的戏子更是手足无措,站在戏台上连动都不敢动,他的脸色很差,几乎觉得自己的一生,就这样完了的。
李瑞惊呼了一声,立马喊道:“谁都不许动,保护好现场。”
这句话后,整个戏台上安静了下來,那些弹乐器的人已经停了下來,他们睁大了眼睛,望着戏台上的尸体。
李瑞起身之后,來的花郎跟前,道:“花贤侄,这……这风雅山庄发生命案,恐怕要仰仗你了。”李瑞神色镇定,可花郎很确信,隐隐间,他能够看出李瑞的担忧。
李瑞一向都是个闲散王爷,府里何时发生过这种事情,他虽强制镇定,可他真能镇定下來吗。
花郎微一拱手,道:“请王爷放心,在下先去验一验尸体,请诸位再次稍等。”说着,花郎跳上了戏台,戏台上有两人和一个盒子,两人中,一个倒在地上死了,另外一人眼睛瞪的很大,可却无光,想來是吓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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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箭上有毒,戏台上的女子嘴唇发紫,想來利箭射中她之后,她便立马死了,从死相上來看,痛苦只在一瞬间。
戏子的脸上涂着厚厚的胭脂,不过从脸型上來看,应该是个颇有姿色的女子,花郎命人将死者脸上的胭脂洗去之后,顿时有些惊呆,因为戏台上的女子,无论从脸型还是样貌上來看,都可说得上是一等一艳丽的女子。
这女子很美,就连死相都是美的,如果早看到她的容颜,花郎甚至想说,他不惜替她去死。
检查完尸体后,花郎从戏台上下來,然后向李瑞微一拱手,道:“王爷,这名女子是。”
“他是我府上两个戏唐风班、古雅班中唐风班的旦角青鱼,是戏班中的一把手,本王平时最喜看她唱戏,只是洠в邢氲剑ィ谷环⑸庵质虑椤!
这名女子叫青鱼,一个很奇怪的名字,花郎心中暗想,而暗想过后,花郎连忙又问道:“这唐风班中有多少人。”
“上上下下有十來个人吧,不过有几个是打杂的,怎么,花贤侄怀疑凶手唐风班的人。”
花郎耸耸肩:“暂时一点头绪洠в校鲈诔〉娜丝峙露荚谙右扇酥校绞比粲形实劳跻氖虑椋骨胪跻仆选!
“这个花贤侄大可放心,我这风雅山庄发生命案,若不调查清楚,我李瑞今后如何有颜面面对世人,不论是谁,花贤侄想怎么问就怎么问。”
有李瑞这句话,事情就好办多了,花郎连连拱手表示感谢,然后说道:“青鱼姑娘是被锦盒中的利剑所伤,锦盒是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