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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吹雪低头看着林佳夕笑了会儿,见她一笑没完了,于是长臂一捞,将她拎了起来,原地放好,斜着一双眼睨她。
林佳夕按着肚子,拍着胸口,有些不满地横了他一眼,突然想起一件事来,遂向陆小凤和花满楼问道:“我说,既然大家都住一个客栈,白天为什么还要费心商量怎么照顾我?”
陆小凤看了看花满楼,发现他也在“望”着自己,于是撇了撇嘴,道:“你就算站在我们身边,都有被人挟持的危险,不找个人贴身保护你怎么行?”
林佳夕微微一笑,其实只要她不参与到他们的事情中去,自然就不会有任何危险。但陆小凤绝对不会开这个口,因为他至今仍对她抱有怀疑的态度,毕竟她是霍休托付给他照料的,而霍休,就是这次事件的大主角。陆小凤怎么肯在这个时候扔掉一个已经到手的不安定因素?
通过这些日子的相处,林佳夕知道花满楼对她绝对是毫无怀疑的,虽然不清楚他为何会这么相信自己,可能是瞎子的直觉吧,但总之他与她是交了心的,互相信任。
西门吹雪,想必他也已从陆小凤那得知了自己的来历,可依着西门剑神的性子,管她是不是奸细,他的目标只是帮陆小凤找到那三个人,或者杀了他们,别的他一概不管,更何况,现在的西门吹雪……林佳夕想到这里,不禁微微叹气,但愿这次是她感觉错了。
微微摇了摇头,她看向陆小凤,这家伙虽然对自己始终怀疑着,可除了一开始,后来就再也没有过任何试探她的行为,时常想着如何保护她,更别提伤害她了。
对这样一个状况,林佳夕可以说是很满意的。她不管事件的进程和结果,反正陆小凤他们总会是最后的赢家,她所要做的只是待在他们身边,与他们一点一点深入接触,同时也不放过出现在他们身边的任何一个“长命”的、“戏份”重的人物。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算完成任务,但至少要确保离开的时候,能尽可能多地带回寄宿体。
于是她笑着点头,道:“那接下来是一起行动的吗?”
陆小凤摇了摇头,道:“我们要去找孤独一鹤。”
他没有提到花满楼,所以林佳夕奇怪地转回头看着身旁的人,问道:“那我们做什么?”
“等。”西门吹雪看了看她,老半天才说出一个字。
林佳夕皱眉:“等?”
“等出手的时候。”西门吹雪总算不再惜字如金,一口气说了六个字出来。
林佳夕几乎忍不住要翻白眼了,她不想傻乎乎地去问什么时候才是出手的时候,虽然她的确很好奇。
“你急巴巴地带我到这儿来,就为了等?”林佳夕想到做了半天的空中飞人,到现在腿还有些软呢,不由有些恼火了,“不能慢慢走吗?非要用飞的?!”
“飞?”西门吹雪皱了皱眉,随即就明白过来她指的是轻功,嘴角微不可见地上扬了几分,道,“原本是来收尸的。”
正要发作的林佳夕突然听到这么一句话,顿时两眼圆睁,按捺不住好奇心地问道:“收谁的尸?”
西门吹雪仿佛意识到自己说了原本不该说的话,神色间竟有几分懊恼,原想闭口不答,可见林佳夕一脸好奇地睁着大眼眨呀眨地看着他,最后就鬼使神差地开口了:“陆小凤。”
“什么?”林佳夕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又转回头去看陆小凤,只见他先是微微一愣,随即脸色竟柔和了下来,嘴角也勾起了真诚的笑。这人没毛病吧?别人赶了半天路要来为他收尸,他竟还笑得出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若不是知道这里是正常的武侠世界,单看陆小凤“含情脉脉”地凝望着西门吹雪,林佳夕简直要怀疑这两人是不是有断袖之癖了!
花满楼笑着回答道:“霍天青走的时候,曾约了陆小凤明日日出一战,西门吹雪怕是……”
他话还没有说完,西门吹雪忽然冷哼一声,打断了他,道:“半夜不睡觉,你们爱吹冷风,我可不奉陪。”说完,就径自转身回了屋,也不再催林佳夕回屋睡觉。
花满楼没有在意他的无力,只是闭上嘴淡淡地笑着,笑得柔柔的、暖暖的。
林佳夕愣了愣,这才想起下午在珠光宝气阁里听到的约定,眼神追随着西门吹雪的一身白衣,心下突然柔软了下来。
这就是男人间的情谊吗?嘴上不说,西门吹雪心底怕还是担心的吧?说是收尸其实是为了来帮陆小凤,想必明日一战定时凶险无疑。
想到这里,林佳夕忽又锁起了眉头,问道:“明日一战真的这般危险?”
陆小凤和花满楼对视了一下,齐声笑道:“本来是的。”
“本来?”
“现在却不会了。”
“为什么?”
“约定取消了。”
“什么?”林佳夕再一次瞠目结舌,这事情怎么一波三折变得那么快啊?
“说来话长,以后再告诉你。”花满楼笑着走向她,“夜深了,早点歇着吧。”
林佳夕见他们都没有打算说的意思,只好撇了撇嘴,随即又有些好笑地看着花满楼,问道:“刚才怎么一直不过来?”西门吹雪回屋了才过来,这是相信了她与西门吹雪有点什么而在刻意避讳呢,还是和西门吹雪不合啊?
花满楼没想到她会问得那么直接,笑容一僵,半天不知道怎么开口。
(一百五十四)一枝,足矣 。。。
林佳夕见他为难的模样,也就不再闹他,转而拉着他往屋子的反方向走远了几步,道:“对了,拜托你件事儿。”
花满楼还没开口,就听陆小凤高声叫道:“你们小两口慢慢聊,我也不奉陪了,睡觉去!睡觉!”
花满楼和林佳夕被他突来的高声吓到,齐齐扭头望去,只见陆小凤似笑非笑地伸长了脖子,脸朝西门吹雪敞开着的房门,手还特意拢成一个圆形。
两人立刻知道他在搞什么鬼,林佳夕顿时黑线,花满楼则是悄悄低下头,趁林佳夕不注意的时候勾起了一个笑容,脸色也多了一丝郝然之色。
“啪!”陆小凤的话音刚落,西门吹雪的屋子里就传来一声重物击木的声音,林佳夕又扭头回望,却没有了下文。
于是她空翻了个白眼,不去理会发了颠的陆小凤,径自低声道:“教我武功吧。”
花满楼一愣:“为何突然想学武?”
“我身子太弱,手脚又不灵活,只是一晚加一天就已经被挟持两回了,这么下去总不是个办法吧。”林佳夕把对西门吹雪说过的说辞又搬了出来,“轻功我是不指望了,虽然逃命一流,我只要保命的那种招式,学几招就好。”
花满楼根本没在意她后面说了些什么,在听到她说被挟持两回的时候,已是锁紧了眉头,沉声道:“你昨晚被挟持了?”
林佳夕愣了愣,这才想起自己说漏嘴了,赶紧讪讪一笑:“其实也没什么危险,一点小意外而已,后来被西门吹雪和我朋友一起救了。”
“就是今天下午那个朋友?”
“嗯……”林佳夕有些跟不上他的思路,“怎么了?”
“他……”花满楼忧郁了一下,问道,“他可是……可是你的……”
“什么?”林佳夕对他的吞吞吐吐感到奇怪。
“算了,没事。”他终是问不出口,就怕听到自己不想听的答案。
“哦。”林佳夕奇怪地打量了他一番,也就没放在心上,继续问道,“怎么样,教教我吧?”
似乎今晚花满楼打定了主意要让林佳夕跟不上他的思路,突又不管她的问题,蹦出了一句:“昨晚,也是因为这个才和西门吹雪同一间房的吗?”
“是……”林佳夕无力地叹了口气,“你到底怎么了?”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花满楼立刻绽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笑得舒心无比:“没什么。”
林佳夕简直要仰天长啸了,硬是忍住心头的冲动,一把拉住他的衣襟,恶狠狠地道:“别老打岔,快回答我的问题!”
“什么?”花满楼拉下她抓住自己衣襟的小手,放在手心捏了捏,笑着道,“这么凉,怎么不多加一件衣服?”
林佳夕这才反应过来,花满楼是在有意地敷衍自己,凭他的记性,别说是打了两句岔,就算是把他仍到喜马拉雅山上去,让他再一个人爬回来,他都不会忘记……
所以——他绝对是在装傻!
哼!和西门吹雪一个德性,都不愿意教他,只是一个直白了些,一个委婉了些。
想通这层道理,林佳夕立马不乐意地抽回被他握住的手,退后了两步,双手环胸道:“不愿教就不愿教吧,何必贬低自己的智商?”
花满楼见她真生气了,顿时神色一紧,上前一步有些急切地道:“佳夕,我不是这个意思,实在是……”
“实在是什么?”林佳夕眉头一挑,这称呼就变上了?
“我说了你别在意。”花满楼皱着眉,似乎坚信即将说出口的话一定会惹恼了林佳夕。
林佳夕微微抬高了下巴,半眯着眼,一声命令道:“说。”
“练武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不管是哪门武艺,都不可能在短短几天内有成。何况,多数人练武都是从小练起,而你……”花满楼叹了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道,“你已过了练武的年龄不说,身体底子也实在是不适合练武的。”
林佳夕哼哼了两声,她就知道!说来说去,也就这个理由会让一向温和的花满楼如此难以启齿了。虽说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对,可林佳夕就是不爽从他口中听到对自己如此贬低的话,于是冷哼一声就转身要进屋。
“佳夕!”花满楼情急之下伸手去拉她,准确地找到她的手将她拉了回来,“你答应了不生气的。”
林佳夕回眸一看,只见他脸上有着隐隐的担忧,也有着几分害怕的神色。
害怕?花满楼在害怕她林佳夕?怕什么呢?怕她生气,怕她不理他……
林佳夕停下了脚步,就这么侧着身,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却再次皱眉了。
花满楼……你最好不要像我心中所想的那样啊……
虽然在古龙大人的笔下,花满楼有生以来第一个喜欢上的女子——上官飞燕不是个好东西,可至少事过也就境迁了,总比现在掉过头来,把心放到她林佳夕身上的好!
她林佳夕总会有任务结束的一天,也就总会有离开这里的一天。即使花满楼也是寄宿体之一,能跟着她回去,可她自己的事情已经一团乱了,梦界那边还有着一群不打算“放过”她的男人们,正虎视眈眈着呢,要是再多加一个花满楼,不,说不定还有一个西门吹雪,那群男人会怎么想她?
水性杨花?沾花惹草?出去一次就要带几个回来?
她又不是真的女王,何况“后宫”她也已经有了,她可不想搞出一群真的后宫出来!
如果……真的搞出个后宫……那群人会同意吗?
林佳夕就这么痴痴地看着花满楼,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中。
“佳夕?”花满楼见她不说话,以为她当真动气了,不禁有些焦急地唤道,“佳夕!”
“什么?”林佳夕无意识地回道。
“林佳夕,回来睡觉!”身后的屋子里突然传出一记冷冷的叫声,冻得林佳夕浑身一颤,差点以为自己到了南极,顿时人也清醒了几分,面上不禁有些红了起来。
她这是在想什么啊?!居然真的开始思考后宫的可行性来了,啐!
轻咳一声,林佳夕找回自己的神智来,挑眉笑道:“我只是让你说,可没答应你不生气啊。”
说完,轻轻甩开花满楼的手,快步进了屋。
西门吹雪难得干了一回好事嘛。
花满楼微微一怔,随即笑出声来,他不是没听见她话语里的笑意,这就代表她并没有生气,只是在捉弄自己而已。
只要她不动气,被她捉弄一下又有什么关系呢?没想到她的脑子转得还挺快的,这种无伤大雅的玩笑,多来几次,他也是求之不得的呢。
想着,花满楼嘴角挂着欢心的笑,直等到林佳夕掩上了门,又痴痴地站了好一会儿,才转身回屋。
风在轻轻的吹,月光淡淡的照下来,他还在微笑着,看来平静而幸福。
“我敢打赌。”陆小凤不知何时又开了门,走了出来。
花满楼停住脚步,转过头去问道:“赌什么?”
陆小凤嘻嘻一笑:“我赌你最少三天不想洗手!”
花满楼叹了口气,道:“我不懂你这人为什么总是要把别人想得跟你自己一样。”
陆小凤奇怪地指着自己的鼻尖,问道:“我怎么样?”
花满楼板着脸,故作不满地道:“你不是个君子,完全不是!”
陆小凤笑了,收回那只手指摇了摇,道:“我这人可爱的地方,就因为我从来也不想板起脸来,装成君子的模样。”
花满楼也忍不住笑了,手心还留有软软的触觉,和温暖的体温,这让他想不笑都难。
陆小凤忽然又一本正经地看着他,道:“我看你最近还是小心点的好!”
花满楼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配合道:“小心什么?”
陆小凤老神在在地抬起头看着月亮,低声道:“最近你好像交了桃花运,男人若是交上桃花运,麻烦就跟着来了。”
花满楼忽然若有所思地抬起头,也跟着“看”向月亮,月光洒在他的脸上,竟有种说不出的美感。
“我想要灌溉的桃花,只有一枝,足矣。”
林佳夕最终还是没找到人教她保命的功夫,于是这两天都有些提不起劲来,只是时不时地抓起自己的项链审视着,项链只是略微回复了一些浅绿色。
此时,太阳才刚刚升起没多久,晒在人身上倒不觉得太过灼热,反倒是暖暖的。
林佳夕正毫无形象可言地坐在客栈后院那株被西门吹雪一剑砍断后,又重新栽种上的槐树下,抓着项链长长地叹了口气:“这要等到哪一年才能完全回复能量啊……”
“你在自言自语什么?”
林佳夕猛然回头,只见西门吹雪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背后,一身白衣穿戴整齐,腰间也佩上了他那柄漆黑的古剑,剑柄上垂着她送的那条白色的剑穗。
“你要出去?”白色的剑穗随着他刚才的步伐而在摇摆,林佳夕只觉得一阵抢眼。
“嗯。”
即使多少有些明了西门吹雪的心思,可林佳夕始终无法接受他惜字如金的毛病。于是再度翻了个白眼给他看,然后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裙摆上的灰尘,站到西门吹雪身边:“走吧。”
“你要去哪?”西门吹雪飞快地扫了她一眼。
(一百五十五)最好的法子 。。。
林佳夕只顾低头摆弄项链,忽略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戏谑之意,听到他一本正经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