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安彦卿苦笑了一下,很没有形状的趴在了桌子上。他不过刚跟乔之深在一起,没想到第二天就遇到了这么棘手的问题。
这个社会虽然逐渐开放,但对于同性恋仍然是禁忌。他什么都不能做,因为做什么都是错的。
“阿深他,会处理好的!”沉默了许久,安彦卿小声的说道。苏南闻言停下手中的勺子,难得有些苛责地问道:“难道你什么都不做?”
安彦卿听到他微重的语气,抬头迷茫的问道:“我能做什么?”
苏南突然发现自家弟弟的问题不是一点两点的大,随意扒了几口粥,苏南擦了擦嘴这才说道:“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安彦卿闻言,也坐直了身体,疑惑的看向他。苏南没好气的说道:“你现在就像是等待判决的犯人,难道你从来没想过你现在应该赶紧去见乔之深,至少也要有个电话或短信!”
苏南第一次无比清晰的发现安彦卿和小时候有了太多的不同,小时候的韩珏很活泼,总是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活力四射,像只小豹子。
而现在的安彦卿却十分内向安静,若非他俊美的容貌和不凡的气质,恐怕常常被人忽略。现在的他就如同一只绵羊,从捕食者变成了食物。
“其实我早该发现的,却一直被记忆中你的模样蒙蔽了。加上你赌石时的确是一副神采飞扬,自信满满的模样,竟没发现你的改变。”苏南小声的嘀咕道,回忆起再次遇到安彦卿后他的各种模样,终于发现了他和幼时的不同。
安彦卿没有听明白他在说什么,而是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里。打电话或者发短信?他想过,但他却怕真这么做了,乔之深会不会以为自己不信任他。
难道陆纪辕给他的打击真这么大?苏南皱着眉头想着,却觉得不太可能。但他一想到安彦卿在感情上畏畏缩缩的表现,却不得不信。
想了半天,苏南终是叹了口气,半是无奈半是嘱咐的说道:“卿卿,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你不能把他推给乔之深一个人。若是一次如此,次次如此,再深的爱也经不起这样的消耗,这个世界上没有不期望回报的爱,否则总有心灰意冷的那一天。”
安彦卿闻言心中一震,这和他以往的认知有些不同,却觉得有点豁然开朗。
他一直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方式去面对乔之深,以前他和陆纪辕在一起也总是陆纪辕让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唯有后来有了些主动。
感情是需要两个人经营的,安彦卿抬头看了看苏南,却见他又埋首喝起了粥来。
苏南心里其实挺不是滋味的,谁愿意帮自己的情敌啊,若不是看在这么下去最后吃亏的一定是安彦卿的份上,他才不会当好人。
吃完饭,苏南坐在沙发上一边休息,一边看电视。安彦卿想了想,上了楼,回到房间里给乔之深打了个电话。
“嘟……嘟……嘟……”
“喂……”
“……”安彦卿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总觉得自己看到那些八卦报道就打电话是不是太敏感了些,他应该多给点信任的。
都是苏南,在他面前说些有的没的,他怎么就这么冲动,想也不想就跑回房打电话了呢?安彦卿心里嘀嘀咕咕的,心里却越来越紧张。
“是彦卿吗?”乔之深听见另一端一直没有声音,奇怪的问了问。
安彦卿想了想,男子汉大丈夫,怕什么怕,一股脑就丢掉了那些个紧张啊担心啊什么的,说道:“嗯,是我,我打电话是想问问,想问问你中午来不来我家吃饭吗?”
乔之深听着他和平时完全不同的语气,再看看自己办公桌上那些报纸上醒目的标题,心里偷偷笑了笑,说道:“我还有一个会议,要到十二点才结束,过来可能会很晚。”
“没关系,反正我和苏南都没什么事,我们可以等你。”安彦卿一听乔之深似有拒绝的嫌疑,赶紧回道。
乔之深一上午积压的怒火瞬间消失,心情立刻愉悦了起来,嘴角一弯,语气稍显平淡的说道:“那好吧,我倒是再给你电话。”
“嗯,好吧!”安彦卿神色有些暗淡,乔之深不可能没看到那些报纸的,但却什么解释都没有。
“彦卿,生气了?报纸的事中午我会详细跟你说的,记住,我爱你。”
乔之深的低哑的声音从另一端传来,安彦卿立马多云转晴,知道他是在开玩笑,笑吟吟的回道:“乔之深,你死定了!中午没你的饭!”
不同于两人的打情骂俏,柳清然的病房里却是一阵低气压。陆纪辕脸色极其难看,他的手里拿着一叠照片,照片上的女主角全是柳清然,但男主角却不是他。
想来任何被带了绿帽子的男人在得知自己老婆出轨的时候心情都不会太愉快,即使这个老婆不是他喜欢的人,毕竟这是关系着男人面子和尊严的事情。
柳清然看着那一叠照片,脸色惨白,根本不敢看向陆纪辕。病房里的护士早就被支开了,只有陆纪辕和她两人。
陆纪辕重重的呼吸着,由此可见他有多愤怒。他看着自己面前这个清丽温柔的女人,心中的疑问却是一个接着一个冒了出来。
今天早上他收到了一件包裹,抱着随意的心态打开一看,却是一大叠自己妻子和另一个男人上床的照片,这些照片的存在无异于狠狠打了他一个耳光。
随着照片寄来的还有一封信,信里简单说了柳清然早已和韩璟有染,甚至于韩珏和韩穆的车祸也和她脱不了关系。
陆纪辕想到自己和韩珏感情的破裂便是源于自己和柳清然的婚姻,他原本以为柳清然嫁给自己是为了帮自己和韩珏,可是如今才知道他是大错特错。
他真的怀疑,是不是真如信件里写的那样,柳清然当初根本没把他们的计划告诉韩珏,所以韩珏才会误会,才会离开。
柳清然挺直了背坐在床上,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惨白,她沉默的低着头,却一言不发。陆纪辕只以为她默认了,脸色立刻狰狞了起来,喝问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不爱柳清然,因此对她的出轨并不痛心,只有出于男人尊严和脸面的难堪。但对于柳清然竟然和韩璟勾结害死韩珏这件事,他却是极恨的。
柳清然并没有被陆纪辕狰狞的面孔吓到,她还以为陆纪辕只有这些照片揭露她出轨的照片。并不知道她在韩璟的宝马中动手脚和故意没有告诉韩珏婚礼的计划的事情也被人告诉了陆纪辕。
第六十五章
病房里的气氛沉静得几乎让人窒息,柳清然一脸淡漠的看着白得刺眼的床单,而陆纪辕却神色复杂的坐在一旁,一会儿面目狰狞,一会儿又弯起嘴角神经般的笑了起来。
他低着头,嘴里不停地呢喃着说道:“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还会有这么巧的事,怎么会是这样?”
过了许久,陆纪辕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般站了起来,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柳清然,转身离开了。
病房外一直守着的两位保镖见他出来了,赶紧跟了上去。陆纪辕边走边说道:“马上给少夫人办理出院手续,让司机来接人。”
一个保镖闻言退了下去,朝护士台走了过去。陆纪辕则大步朝医院外走去,他想到柳清然说的一些话,他现在需要去查清楚一些东西。
柳清然一个小时后便被陆家人接了回去,从那以后几乎没什么人见过她了。等到苏南想起了她来时,医院已经是人去楼空。
在外界正为杜托家族和乔家有可能的联姻而吵得火热时,安彦卿仍然是平静的上着班,对此沉默不语。
不过他上班的地方从原来郊区的翡翠加工厂移到了BIANCO的总部,他的办公室和乔之深的办公室只有一墙之隔。
悠闲的时光似乎一去不返,新的翡翠首饰的设计制作早已开始,新品发布会也正在筹办中。当然,这些是乔之深的工作,而安彦卿的工作只有负责翡翠首饰的制作。
除了BIANCO自己的翡翠,安彦卿也准备了三件自己的翡翠参加新品发布会,对外自然是以BIANCO的名义。
那枚用“情人的影子”墨玉翡翠雕刻的扳指是指望不上了,但他在缅甸时还拍下了好几块好料子,里面甚至包含了三块老坑玻璃种翡翠。
当然他是一定不会都拿出来的,太过惹眼并不好,但三块老坑玻璃种翡翠里他肯定是要拿出一块的。他已经决定就用那块拳头大小的老坑玻璃种翡翠了。
昨天晚上他就花了三个多小时把里面的翡翠取出来,是一块不规则的无色玻璃种翡翠,也难怪当初他用精神力探测时并没有“看”到翡翠的颜色。
这块翡翠几乎呈透明状,里面没有一丝裂纹,但还是有一些玉石天生的纹路,但看起来仍然纯洁净明,触手温润油滑。
握在手中用精神力缠绕起来,更是浑身舒适,有时候甚至能微微的感觉到那玉石中的灵气正在滋养他的身体。
不过安彦卿不敢做得太过,每一块老坑玻璃种都只会吸收一小部分灵气,他担心万一把灵气吸收太多会影响到翡翠的品质,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这一块无色透明的玻璃种翡翠虽然不太规则,但呈长方形,形状稍显圆润,安彦卿细细看了看它的纹路和形状便决定把它雕琢成一只如意。
如意如意顺我心意,不仅仅是寓意极好,如意在中国古代的传统文化中也有很重要的地位。
而且安彦卿尤其喜欢如意的造型,圆润婉转,剔透晶莹,他已经可以想象出这只如意雕刻出来后会有多么的夺目。
不过这只是其中一件,另外的两件,其中一件是他早已经雕刻好的蝶恋花,便是用在缅甸切出的那几块冰种蓝花雕琢的。
而最后一件他打算雕刻一件大型摆件,那块最大的脸盆大小的老坑玻璃种,他打算雕刻成一座端坐莲台,手执玉净瓶的观音像。
观音像的图纸他已经设计好了,也给乔之深看过了,两人都觉得十分的好。
BIANCO虽然在之前的缅甸翡翠公盘上大有斩获,但毕竟没有极好的玉器压场,若是安彦卿赶得及把这座大的观音像雕刻出来,正好可以当做压轴。
毕竟老坑玻璃种是十分珍贵的,更遑论是脸盆大小的了。
正因为如此,虽然安彦卿搬到了BIANCO的总部来,但其实他真正来上班的时间非常少。大半的时间都是待在家里,全花在了雕刻上。
若不是有乔禾每天定点定时的来给他送饭,指不定他废寝忘食到什么地步。
苏南早在几天前就搬出去了,他在美国的合伙人来香港谈生意,他自然也是要到场的。本来安彦卿还对他的这位好朋友很好奇,但无奈一直没有机会见一面。
他可是还记得那天这位先生的秘书找上门来时,苏南那副天要塌下来了的表情。一直以来苏南在他心里都是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人,谁知道竟然还能看到他那么惊惧的模样。
自三人从平洲回来后,苏南便搬了出去,乔之深倒成了安家的常客,每晚必到。安彦卿仍然不会做饭,只是请了个钟点工。
普里西娜?杜托和乔之深的绯闻让人满天飞,但因为过了好几天乔家都没有一个明确的回应,已经有不少人认为这是个炒作或者只是那位杜托小姐的一厢情愿。
只有安彦卿知道乔之深顶了多大的压力,乔老太爷似乎真的决心要普里西娜?杜托做他的孙媳妇了,每每和乔之深见面两人总会因为这个问题不欢而散。
但他还算明智,虽然不满意乔之深的态度,但至少没有强硬的单方面的承认普里西娜?杜托的话。若是那样的话,乔之深无疑被动得多。
泡上一壶祁门红茶,安彦卿又切了些水果做成拼盘端了出去。乔之深正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脸色十分疲惫。
许是闻到了红茶的味道,他睁开了眼睛,身体前倾坐了起来。安彦卿给他倒上一杯茶,自己也倒了一杯,看他这么疲倦,劝道:“以后下了班还是好好回去休息吧,我以后陪你吃午饭。”
他知道乔之深每天这么巴巴的来这里不过是想和他见见面说说话,他们虽在一起上班,但各人有各人的事情,根本没有时间见面聊天。
再加上这几天事情实在太多了,每次看到乔之深明明一脸疲倦了还硬撑着过来和他吃晚饭,他便有些心疼。
乔之深喝了一口茶,苦笑着摇摇头,说道:“我回去更是不能休息了,爷爷天天在我耳边念叨,我躲都躲不及,哪里还能自投罗网呢?”
对于这件事安彦卿不好说什么,乔博毅终究是乔之深的亲人,这件事太敏感了,他只得沉默,其实最为难的还是夹在中间的乔之深。
乔之深看了看沉默的小口抿着茶的男人,心中一片安宁,幸好他站在自己身边默默的支持着,否则他还撑不了这么久。
乔博毅在得知乔之深和安彦卿的关系时,意外的没有大发雷霆,也没有要阻止的意思,脸上只有一副不出所料的表情。
更让乔之深惊讶的是,他的爷爷竟然说什么只要他愿意娶妻为乔家留下子嗣,他就可以让安彦卿做他的地下情人,不反对他们。
乔之深心中一惊,没想到乔博毅竟然是这么打算的。
他知道乔禾一直在把自己和安彦卿的事情报告给爷爷,他只想着或许能让爷爷能慢慢的接受他们,因此没有阻止,只当做没发现。
可是没想到都这样了,乔博毅竟然还没有放弃让他娶妻的想法,甚至趁他不在的时候,给了普里西娜?杜托暗示,让她在宴会上说出那番话来。
若不是乔之念一直站在他这边,他都要怀疑这次的事情有没有她的参与了,否则时机怎么会把握得如此之好。
伸手把安彦卿揽到自己怀里,乔之深抚开他轻皱的眉头,说道:“爷爷他只是想要乔家有个继承人而已,这件事很好办,只要有了重孙子,他就不会再反对我们了。”
乔之深知道乔博毅已经做了很大的让步了,否则按他那个性格,定是要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想来也是当年他父亲的离家出走,至今不肯回家让乔博毅改变了吧。
安彦卿听了他的话,心里一咯噔,顿时有些酸涩,一手抓住他抚在自己额上的手淡淡的说道:“你是说人工受精?”
乔之深看着他古怪的脸色,噗嗤一笑,无奈的说道:“你想到哪里去了?”他看了看,见安彦卿脸色有些郁郁,心里顿时明白了,说道:“我不是还有一个大哥吗!”
安彦卿这才知道自己误会了,脸色红了红,赶紧遮掩道:“难道你是想从你大哥那里过继一个孩子?”
乔之深点点头,他正是有这个打算。
安彦卿抬眼看了看他,他知道乔之深幼时的事情,因此也知道他和意大利的家人并不亲近,有些隔阂。
因此看他点头,有些诧异,毕竟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不相信乔之深会这么做。
乔之深一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谈了谈他的额头,淡淡的说道:“大哥他有一个私生子,不被莱格利斯家族承认的孩子。那个孩子对他来说是个烫手山芋,但对我来说却刚好是救命的良药。”
安彦卿眨眨眼,他明白了,这种事情他也不好说什么,听乔之深这么说的确是个好办法。那个私生子姓了乔,跟莱格利斯没了关系,但至少能过得很好。
“那孩子多大了?”安彦卿想了想问道,若是太大了,只怕还会有些问题。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同性恋,尤其是已经形成了自己的世界观的人,而且总要问过那孩子的意愿。
乔之深自然明白他的顾虑,安抚性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