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块毛料上多多少少有些裂纹,有些裂纹极大,但大部分的裂纹都极细小,且裂纹延伸在白棉上于翡翠无碍。
店主中间出来了两次,看到安彦卿切出的毛料,有些嫉妒他的好运。当初他切的那块毛料里的翡翠上全是细小的裂纹,种水虽好,无奈却无法加工,只有几个小戒面卖了些钱。
毛料越来越小,里面的翡翠也越来越清晰,冰种蓝花,一部分蓝色浅淡如澄澈的天空,深处一部分蓝色深沉如夜晚的大海。
最后一大块巨石毛料被切出了七小块翡翠,其中两块边缘处有些细小的裂纹,另外五块完整无缺。拿在手中,翡翠温润细腻,泛着油光,莹亮喜人。
虽然是蓝翡,但却是冰种飘花。看翡翠的块头大小镯子、挂件、戒面都可以做,绝对是赌涨了,加工出来肯定不止五百万。
店主看着安彦卿手中的翡翠,眼中也不知是羡慕还是嫉妒。安彦卿满意的笑了笑,拿着袋子将翡翠装好,身旁跟着丁昌和两个黑衣保镖挤出了包围圈。
此时已经过了中午,是下午三点了,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肚子,安彦卿决定先会酒店吃东西。
身处异国,身上有了贵重的翡翠,即使身边跟着两个训练有素的保镖他仍是不太放心。反正今天也有了收获,干脆直接回酒店休息了。
乔之深他们中午的午饭直接就在交易会场解决,一直到下午六、七点才会回来。安彦卿叫着丁昌一起吃了午饭便回了房间,此时房间里就他一个人,将翡翠在密码箱内保存好,他便进了浴室洗澡。
此时天气本就极热,又切了好几个小时的石头,在外面走着,他的身上早已满是汗水和灰尘。
下午六点左右乔之深一行人终于回来了,安彦卿接到电话便到了二楼餐厅等他们。意料之外的,和乔之深他们一起回来的还有另外两拨人。
那两拨人带头的正是陆纪辕和一个不认识的中年人。
安彦卿迎了过去,却给不出一个笑脸。乔之深给他介绍了一下,原来他们今天竟在会场碰到了同来自X城的陆氏和安源两家珠宝公司。
更巧的是他们竟然都住在这里,只不过这两家公司迟来了一天,今天才刚到。
“原来这个小伙子也姓安,我们倒是本家。”安源的董事长安立新对安彦卿善意的笑了笑。陆纪辕倒也记得安彦卿,对他淡淡的点了点头。
既然遇到了,晚饭自然是在一起吃,饭桌上大家也谈了谈对后面翡翠公盘的一些看法。安彦卿吃的有些食不知味,也不太说话,只管挑着离自己最近的一盘菜伴着粥吃。
乔之深注意到了他的反常,便不时为他挑些菜,悄悄问道:“怎么了,是不是饭菜不合胃口?”他们吃的都是中餐,不过到底是国外,味道有些奇怪,并不正宗。
安彦卿摇摇头,抬眼正好看到陆纪辕审视的目光,心里一紧,赶紧转移了目光。随意扫到一个穿着西装的男子,安彦卿一怔,看着那张俊逸的脸庞觉得似曾相识。
第二十四章
苏南暗自打量着Bianco的那位年轻总裁,忽然感觉到一束若有若无的目光。转眼一看,正对上安彦卿投过来的视线。
四目相对,苏南一怔,低头继续吃饭。安彦卿咬了咬唇,装作若无其事的移开视线,却又在脑海中翻找起那突来的熟悉感。
回到房间,乔之深和詹姆斯进到另一个房间开始工作。安彦卿打开电脑,找到熟悉的网站,重生以后,第一次用韩珏的身份登录以前的邮箱。
找到最早的一封邮件,里面一个字也没有,只有一张照片。照片上有两个男孩,看着相机笑的灿烂,其中一个是他,另一个是他的哥哥韩瑜。
看着照片里尚带着稚气的少年,安彦卿的心情十分复杂,有些怀念,有些心酸,又有些怨怼。
韩瑜长他六岁,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极深,那段日子大约是他一生中最无忧无虑的时光了吧。年幼无知,总是没心没肺的玩闹,不知成长的痛苦。
可惜这样的日子在他十岁那年结束了,一夜醒来,韩瑜消失了,仿佛韩家从没有这个人一样。他们说他去留学了,等了七年,那人却是一去不回。
后来安彦卿才知道,韩瑜其实是他的异母哥哥,父亲的私生子。而他的母亲之所以会难产而死,便是因为父亲在那一天把一个隐藏了六年的私生子光明正大的带了回来。
韩瑜刚离开的那段时间,幼时的韩珏又哭又闹,想要让他回来。后来,随着时间的流逝,小时候的记忆逐渐尘封。
只有午夜梦回时,韩瑜的面容才会偶尔出现在梦中。
苏南,陆纪辕的新任秘书。眉目之间,竟与那人有七八分相似,会是他吗?安彦卿看着窗外五光十色的灯火,有些茫然。
乔之深回来时正好看到这幅画面,走了过去,“听说你今天切出了冰种蓝飘花。”安彦卿听到熟悉的声音回头,笑了笑,“运气而已!”
“如果是其他人,我相信可能是运气,不过你嘛……”乔之深凑过来深深看了他一眼,神秘的笑了笑,“绝不仅仅是运气,我应该说我捡到宝了。”
安彦卿被他直直盯着,又听到这番言论,心里一跳,僵硬的笑了笑,干巴巴的说道:“把我捧得太高,摔下来可是很疼的。”
乔之深闻言,乖觉的转移话题,看到屏幕上一张大大的照片,问道:“你的朋友?”仔细看了一眼,竟觉得其中那个少年眉目间有些熟悉。
安彦卿注意着他的神色,见他眼神变幻,就把网页关了,随口说道:“不过是很久以前的朋友,现在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乔之深正想着这人到底是谁,也没注意他的动作。过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的说道:“这个人是不是很像陆纪辕身边的那个苏秘书,眉目之间有几分相似,长大了大约就是那副模样。”
安彦卿心里咯噔了一下,笑道:“哪里就有那么巧的事,人与人相似极多,我这个朋友却不是叫苏南的,应该不是他。”
乔之深闻言也没多想,没多久便把这件事忘到了脑后。
没几天,越来越多的翡翠商人,珠宝公司和各地玉石协会聚集到仰光。交易会四周的酒店全都住满了,大多是华人,中国内地,X城和台湾均有来人,也有少数欧美人士。
如今翡翠的价值越来越高,外国人也逐渐注意到了玉这一块。许多在国际上有名的欧美珠宝公司都派了代表前来。
每个参加翡翠公盘的人都要提前预交一万欧元的押金,以获得入场资格。翡翠公盘开始的第一天,一大早乔之深一行人就来到了会场外。
会场门口已经排起了长龙,周围不时有装备着荷枪实弹的缅甸士兵巡视。
进入会场必须先办理入场IC卡。每人拿着自己的邀请函,个人资料卡,护照和二十美元现场拍照便可办理。
之后每次进入会场直接刷卡便可,进入会场后每个人还能拿到一本招标书,里面包含了所有等待竞标的毛料的份数号码、件数、重量以及底价。
从入口进入,入目所及之处是一个极为宽阔的广场。乔之深一行人来的虽算早,但广场中已有了不少人开始看石了。
公盘场所是一个大厅,其□有两层,用来陈列各种中高档货,全部都是明货,有些甚至是已经解开了的翡翠璞玉。
大厅外的广场,玉石就按照种类分置在广场不同的片区,一边陈列着各种老场口的毛料,一边摆放着大量的新场口的毛料。
广场外的毛料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大。有些甚至比人还高,重达数吨。这些毛料中,除了新场口的毛料外,几乎所有参展的翡翠毛料都有很大的解口,有的还被分解成了好几块参与竞标。
乔之深这次带来的老师傅里,除了安彦卿,还有两个“眼睛”。看着诺大的广场,乔之深简单将其划为了三块,便让三人分开去看。
詹姆斯跟着其中一个穿着黑衣的中年人,乔之深自己跟着一个穿着唐装较年长的“眼睛”,而安彦卿则是带着一个保镖自己去了。
这些毛料上都有标签,上面详细的介绍了毛料的来源,重量,价格等信息。
毛料的价格是由业内人士或市场会议核定的,安彦卿大致看了看,大半都比腾冲等地的翡翠毛料贵,有的甚至贵上三四成。
这还只是底价而已,公盘采用的是竞标的形式,最后中标的价格肯定比底价高上许多,甚至是十来倍。
一上午,安彦卿只是走马观花的看了看,又用了一两次异能。
公盘上竞标不能按照一般的毛料交易看待,一块毛料或许很好,但竞争的人多,而后标出来的价格肯定极高。Bianco的资金有数,并不是每一块都能买下的,这里面有些门道。
鸡蛋总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中午一行人就在会场的餐厅简单要了些东西吃,也顺便坐着歇歇脚。
“乔总裁,还真是巧啊!”一个乐呵呵的声音在几人耳边响起,乔之深回头一看,却是同住在一家酒店的那位安立新董事长。
看这架势,安立新似乎想要和他们一起吃饭,几人无奈只好又拼了一张桌子坐在了一起。“乔总裁觉得今年的毛料质量如何啊?”安立新见菜还没上,便聊了起来。
乔之深笑了笑,说道:“安董事长又不是不知道我对翡翠是一窍不通,问我可就问错人了。”
其实乔之深也是谦虚,乔家对玉一向有所专研,他虽对翡翠不怎么了解,但自Bianco决定开发这一块时就开始补这方面的知识了。此时虽不能说通了,但应该也比一般人了解的多。
“乔总裁还真是谦虚,”显然,安立新也是知道的。“翡翠本就是不可再生的矿产,早些年还好,上等的翡翠极多。但经过这些年的开采,质量是越来越下乘了,极品翡翠难得一见啊。”
乔之深笑笑,喝了口茶,并不接话。安立新见状,又开口说道:“今天上午我倒是看到了一块好料子,老场口,帕岗的,有两吨重,极有可能是玻璃种,可惜就是价格太高了。”
公盘上一般不同公司的人是不会走在一起的,安立新带着他的人□来时,众人心里就奇怪了。此时听他这么说,顿时明白了,原来是想合作啊。
有些时候毛料价钱太高,风险较大,很多人就会寻找合作者,一起出钱标下,分担风险。果然,乔之深闻言似乎有些意动。安立新见状赶紧乘热打铁,详细的说了一下那块毛料的表现。
安彦卿听到安立新的描述,发现就是自己上午看的一块毛料。看了乔之深一眼,想了想,使了个眼色摇摇头并没有开口。乔之深见他摇头,似乎明白了。
两桌人吃了饭,安立新殷勤的带着乔之深过去了。安彦卿没跟去,而是继续看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去了,安立新口中的那块毛料他用异能查看过,并不看好。
毛料表皮的表现的确不错,甚至透过解开的口子便能看到一大片的玻璃种翡翠,但也只有这么一片,里面全是白花花的石头,甚至这片翡翠下还有彙宰怕獭
“把手放开!”一个羞怒的女声在身后响起,安彦卿转头看过去,却是苏南和一个陌生的女孩。
两人姿势十分暧昧,苏南坐在地上,抱着女孩的腰。女孩靠在他的身上,整个下半身与他紧紧相贴。
女孩羞怒的叫着,却又不敢太大声,羞得脸色通红。而苏南却仿佛很享受般抱着女孩的腰,还时不时揩点油,明明可以扶着女孩站起来,却故意装作被撞痛了站不起来一样坐在地上。
第二十五章
安彦卿站在一旁冷眼看着,此处本就较为偏僻,偏又被一块巨大的毛料所遮挡,一般人倒也不会注意到这里。
那女子见有人看过来,更是脸红,越发挣扎着要站起来。苏南抬头看了安彦卿一眼,满是被打扰的不悦,撇了撇嘴,松手扶着女孩站了起来。
“还真是巧啊,安先生。”苏南望向安彦卿,脸上丝毫不见尴尬,淡淡的说道。安彦卿无意与他多做纠缠,本是听着声音过来的,见没事便点了点头就要离开。
“等等,刚才的事不许说出去!”一个微怒的女声响起,带着命令式的语气。安彦卿挑眉转头一看,原本还羞红着脸的女孩儿正一边整理着仪容,一边瞪着他。
轻声笑了笑,安彦卿转身离开,丝毫没有理会身后两人。他根本不认识这个女孩,更没有多嘴多舌的习惯。
女孩儿见安彦卿带着保镖走远了,这才靠着毛料拿出镜子和化妆包开始补妆。苏南走到一旁,从衣服里抽出一支烟,点上缓缓抽了起来,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女孩儿收起东西,看向苏南,邀功似的说道:“你要我查的我都查到了,韩家的那件事里面参杂的人可不少,你想怎么做?”
吐出一个烟圈,苏南抖了抖烟灰,闻言脸色阴沉了下来,狠厉的说道:“当然是有仇报仇!”女孩看了看他,笑嘻嘻的说道:“那可一定不能忘了我,要我帮忙的只管说。”
苏南嘴角一翘,故意邪邪的笑了一下,说道:“好女孩儿就该乖乖回家相夫教子,别掺和在这件事里。不然,我会以为你对我有意啊!”
“哼,谁想理你,你连阿四的一个手指头都比不上。”女孩儿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真不想我帮你,你一开始就不该找我。现在我既然已经趟进了这趟浑水,就不可能这么容易脱身。”
“也是,”苏南低头笑了笑,熄掉手中的烟,郁闷的说道:“不过就算你那么喜欢阿四也不能这么贬低我吧,什么叫一个手指头的比不上。”
“别说他了,你还要待在陆氏吗?虽然陆纪辕抛弃了你弟弟,最终又收购了韩氏,但经我查证他跟韩氏破产真的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甚至知道你弟弟死后,还一直很伤心,就再没回过陆家。”女孩问道。
苏南闻言,眼中闪过一抹不屑和厌恶,硬声说道:“虽然韩氏破产和他没有关系,但他背叛阿珏却是不争的事实。而且韩氏破产和他老婆总有关系。若不是柳清然在婚前支支吾吾一直瞒着珏,珏也不会跑去S城。”
“说到这里我倒是觉得很奇怪,”女孩儿走过来意味深长的说道,“据我所知,这位柳小姐可是对你的小弟弟情有独钟啊,可是最后却出人意料的嫁给了陆家少爷,不是很奇怪吗?”
苏南看了她一眼,点点头说道:“是奇怪,不过女人不就是善变吗,感情这种事谁说的清楚。不过这里的确是个疑点,就算她不再喜欢珏了,但为什么要故意造成误会呢?难不成是无聊的嫉妒心?”
“我怎么知道,虽然我是女人,但我又不是柳清然。”女孩儿耸了耸肩,一副你问错人了的样子,“而且善变的不止是女人的权利,男人更是如此!”
“韩璟的死你查得怎么样?”苏南没理会她最后一句话,在这个问题演变成男人和女人之间的问题前明智的拐了回来,“他绝不是个会自杀的人,也不是个会伤害家人的人。”
女孩儿闻言,颇有趣味的说道:“难得啊,你竟然会这么评价他,我还以为在你知道他串通外人算计韩氏时就没把他当做家人了。”
苏南冷冷哼了一声,寒声说道:“他虽然贪图家产,但还算有些良心而且为人懦弱胆小。能偷偷算计韩氏已经算大胆了,绝不可能再设计车祸害死韩穆和阿珏。不过为人蠢笨了些,多半被人利用了。”
不等女孩儿说话,苏南自己分析道:“最后韩氏是被陆氏合并了,因此不存在是有人为了公司出手,不然他不会眼睁睁看着到手的肥肉被别人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