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上元,这雪下得也是时候,只是寒气重了些,夫君多喝几碗,祛祛寒气。”
说话间,诸葛端云已是喝光了一碗,放下后对窗外说道:“来人。”
窗外马上传来一个小厮的声音:“王爷,您有吩咐?”
“皇上今夜赐的梅酒去温一下拿来屋里,再拿两只酒盅来。”
小厮听了吩咐马上去了,过了一会儿便将酒壶与酒盅送来了屋里。房门一打开,一股子雪气扑面而来,虽有些寒意,却是清爽。诸葛端云吩咐那小厮下去歇着,待房门关上,这才说道:“若要祛寒,倒不如喝酒。这青梅乃是夏时留了的,酿了半年今夜才拿出来。此酒并非烈性,女子亦饮得。你回府时天便落了雪,少饮些当可驱寒。”说罢,竟亲自给宁阳斟了一盅,推到她面前。
宁阳从不饮酒,只在成婚那晚喝过一盅,还是兑过水的。只是难得王爷大人侍候人,她自然是要赏脸的。而且她也听过青梅酒的好处,听说最是适合女子饮用,有养颜抗衰老之效。如今得见,倒要尝尝。
宁阳执起酒盅来浅啜一口,顿时眼儿一亮。这酒并无想象中那般大的酸味儿,反倒有种果香,加上米酒的味道,入口有些甜柔,待入了喉才能觉出些浓烈来,真真是两种风情,说不出地叫人沉醉。且一盅入腹,果真手脚都暖了起来。
诸葛端云见她眼儿弯弯,似是很喜这梅子酒,便又给她添了一盅。宁阳也不推诿扫兴,难得夫妻二人夜间临窗而坐,火盆烘着,果酒饮着,桌子两碗汤羹,几盘点心小菜,怎一番闲适了得?自打妾室进了王府,宁阳自觉着心思没一天真的闲淡过,难得李氏回了娘家,这府里就像只有夫妻二人……这番心情,便是她这样随遇而安的人,也难免生出些惆怅来。
说是酒这饮是为了祛寒的,可她也难免有些消愁的意味。
不知不觉的,已是三盅入腹,腹中暖融融的,只是头却有些晕乎乎的。宁阳不觉一笑,她还真是高估自己的酒量了。
诸葛端云见宁阳身子略微有些晃,笑容变得有些傻呵呵,不由些微一愣,随即眸中带起些笑意来。这酒虽非烈性,却是有些后劲儿的,见她喜欢,便由着她多喝了些,不想才三盅她便醉了,当真没个酒量。只是这模样着实叫人移不开眼,只见得烛火下,宁阳傻呵呵地笑着,脸蛋儿酡红,眼儿有些迷蒙,脖子似乎撑不住脑袋似的,那脑袋直往下点,整张小脸儿都差点埋在雪貂毛的领子里。
诸葛端云的眼里笑意更浓,却心思微动,慢慢地,似有别的意味涌上心头,这意味一生出来,就犹如那野火燎原之势,迅速占了整个心头,再也挥之不去。
宁阳自知醉了,忙说道:“夫君,宁儿有些晕乎乎的,若是夫君用好了宵夜,不如便早些歇息吧?”
她的声音软软的,眼睛朦朦胧胧,诸葛端云答道:“好。”
宁阳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眼前两道影子,却还是坚持着摸索着圆桌的边慢慢走向诸葛端云,她得给他宽衣才能睡下,这几乎已经是习惯了。
诸葛端云坐在椅子里不动,眸色沉暗,跳跃着的烛火映在他眼里,亮得惊心,却暗含着危险的味道。屋子静得落针可闻,诸葛端云坐在椅子里看着某只小迷糊慢悠悠地走来,像是耐心等待猎物自投罗网的猎人。
时间那般地漫长,诸葛端云的唇角却在慢慢划开令人惊心的弧,只在某个小女人离自己还有一步之遥时,果断地出手,一把将她擒住,捞到了腿上。
宁阳整个人晕晕乎乎的,完全没有防备,被人一拉顿时惊呼出声,只是人毕竟是醉了,这声惊呼却绵软无力,听着那般美好。
屋外隐隐传来更鼓敲过三更的声音。
梆!梆梆!那般震着人的心。
屋中,男子已经迫不及待吻上女子的唇,舌几近狂肆地探入她的口中,掠夺般吮转着。女子略微蹙了蹙可爱的眉头,鼻间不满地嘤咛一声,身子往后躲了躲。男子轻笑一声,笑意化在女子唇中,手臂却将她圈住,叫她倚在他的臂弯里,那吻却慢慢轻了起来。
女子的眉终于慢慢松开,舒服地倚在男子怀里,享受着他在她眉梢眼角落下的轻吻,略微有些痒。女子也柔声笑了起来,只是唇儿弯起弧来,声音却懒懒地发不出来,脖子略微往后缩了缩,整个人却已经半躺在男子怀里。
腰间一只大手游移了起来,男子重新噙住她的唇,气息渐渐重了起来,那手似含了万般地力道,在她腰间慢慢摸索着前进,每过一处,衣衫渐渐滑落,女子珠玉般的肌肤烛火下泛着粉红,那般地诱人。男子的手摩挲着那滑嫩的腰线,常年练武有些粗糙的掌心流连着那些叫他燥热的纤腰、玉背和雪肩,一寸一寸,点燃着女子的热度。
怀中的人儿慢慢瘫软,胸前的山峦慢慢起伏,却被遮在雪色紫兰花的肚兜里,那肚兜锦质细腻丝滑,衬得雪肩如玉,脸儿红彤彤。男子眼中毫不遮掩地暗涛,俯首狠狠吻上女子已红肿的唇,辗转吮尝过才慢慢侵入她的雪颈,腹间压抑不住的微疼叫男子有些暴躁,女子颈项、锁骨处渐渐留下细密的痕迹,纵使她已有些醉,仍是嘤咛着表达她的抗议。
屋中火炭烘着,男子眼中晦暗如深海,宽大的袖袍却是轻轻一拂,将怀中人儿的春光遮掩了几分,哑着嗓音问道:“宁儿,今夜……圆房可好?”
他不想等,已等了这几年,好不容易等到她十五岁,若是再忍,纵使定力强大如他,只怕也要疯掉。
怀中的人儿憨憨一笑,眼儿迷茫地看着他,长睫扑簌,脸儿酡红,微微喘着气,肚兜上的雪兰慢慢起伏着。
男子的眼里突然闪过暗光,腹间的胀痛已叫他不能再等,他果断地抱着女子起身,地上那些散落的衣衫全然不管,便大步往床榻走去。
宁阳虽然醉着,却并非全然没有意识,当她被放到偌大的床上,她已经明白会发生什么事。虽然其实她还未过十五岁的生日,但是她已经不想再阻止他,他能为她忍这些年,已经足够了。
这一年上元的夜里,会是她与他的洞房之夜,虽然比成亲晚了两年,但是,无妨。
胸前一阵凉意,宁阳的头还晕晕乎乎的,她却也本能地去遮,脸上本因着饮酒的酡红如今似是要烧起来。
手腕被男子擒开,女子羞涩地闭上眼,却仍能感觉到那肆意烧灼的视线,帐幔间传来男子的轻笑:“其实,养两年再圆房,也是有好处的。”
宁阳自是明白诸葛端云话里的意思,不由脸上更烧。这两年,她是发育得挺快的……不过,这真的是她那个毒舌又冷面的王爷夫君?今晚似乎听见他笑两回了,是不是因为她喝醉了,所以听错了来着?
脑中迷迷糊糊地想着,身子却是忽的酥麻,胸前的雪玉被男子含住,他略微粗糙的指腹在她身上逗弄着,一般一般,皆是从未有过的感受。那感觉,似是月上柳梢的缠绵里生出的蒺藜,一点点刺,一点点痒,身体里像是毛尾草在挠,难受,却又似乎舒服。
这矛盾又奇异的感觉让女子不由嘤咛出声,男子的衣衫不知何时也已褪去,帐幔中,如墨的长发披在男子背上,精实的腰线下,女子的身子微微蹭着,像是渴求抚慰的猫儿。
肌肤相亲,如同滚烫的火,帐幔间的温度越发烫人,男子蹙着眉,像是忍着一件痛苦的事,狂肆的吻落在女子身上,诉说着渴求。
纠缠,越发深了起来。女子不知如何应对,只能默默地承受着他的索求,这是她能给予他最好的回应。有细密的汗水渗在男子额头鼻尖,微微滴落在女子胸前,那般轻,却激起从未有过的痉挛,□灼烧般的撕裂传来,疼痛几乎惊醒了女子的醺醉,痛呼没入男子温柔的吻里,两腿间却有温热地腥气滑过,宛若朱砂般,夺目。
宁阳慢慢拥住诸葛端云的腰,唇边柔柔地化开笑,眼角却有珠泪淌过。并非喜悦或者忧伤这样的情感,就好像是两世为人,终得归宿的感动,只是,想要流泪而已。
男子伸出手来,微微掠过她的珠泪,抚过她的眉头,直到那里一点一点平复,男子才又动了起来。他忍了那么久,眼里似乎有什么在崩裂,墨发披散着,唇抿得那么紧,殷红地那般邪魅。
宁阳慢慢抱住诸葛端云的腰身,鼓起勇气微微弓起身子,亲亲他渗着汗珠的鼻尖。别忍了,不需要再忍了,无论如何,她承受得住。
这动作无疑破了男人最后一道隐忍的防线,**帐暖,屋外雪仍旧下着,屋内烛火暖帐,春意正浓……
这洞房花烛夜,却还长着。
作者有话要说:
我估计,只是估计,不知道河蟹大军神马程度,总之,有被抓去锁起来的危险。
于是,冒着风险码肉肉,果断摊爪要包养~不去的这回诅咒乃们吃泡面只有桶桶!
回门
婚后第三日,安阳与柳子轩一同回宫行礼,同行的还有伯府的亲眷。这日一早,两人起身着了朝服,陈王妃再次领着那日成亲时送安阳下嫁的命妇来到了公主府,内侍府的官员和护军陪着公主仪仗一同前往宫中。
延和殿上,帝后端坐着,安阳和柳子轩同步而入,行三跪九叩大礼,礼毕同称一声“父皇万岁,母后千岁。”
武德帝笑着给二人赐了坐,这才轮到伯府的亲眷来殿上行礼。一切皆毕,殿上奏起礼乐,殿外早就搭起来的大红台子上起了歌舞,并有杂耍百戏。帝后与公主驸马以及驸马的亲眷一同看了,以示隆恩。
席间安阳见场面正式,也有公婆在场,因而举止也算得上端庄,守着礼节安静地看戏,不曾多言。元皇后间或看她一眼,对她的规矩还算满意。却不料皇帝见了反倒笑了起来,说道:“这还是朕的四公主么?怎么才嫁出宫去三日,回来倒似变了一个人,朕看着还真不习惯。”
“父皇!”安阳见伯府的长辈视线都随着皇帝看向自己,不由撅起嘴来娇嗔地唤一声武德帝,那模样怎么看怎么像是个撒娇的孩子,虽绾起了妇人的发式,模样做派到底还是长不大。
皇帝见了笑道:“这才像些。”
安阳见父皇总是取笑自己,若换了平日她一准儿就跑过去抱着胳膊撒娇了。今日却仍是顾忌着有公婆在场,这才坐着硬是没动,只是眼睛却有些讨好地看着武德帝。真是的!父皇干嘛取笑她?就不能挑着她的好处说说?
皇帝看着她这副模样反倒雍容一笑,抬眼望向柳子轩,问道:“轩儿啊,朕这公主自小就被朕和皇后宠着,倒是把她宠得有些孩子气,像是总也长不大。成亲这几日,她可有做出些叫你为难之事?”
皇帝这一番话问下来,殿上的人皆是一愣。元皇后略微看了眼皇帝,垂了垂眼,只一会儿又抬起眼来跟着笑看向柳子轩。相比之下,柳家人的脸上却多有惶恐之色。安阳此时也顾不得嗔怪父皇当着婆家的面儿取笑她了,只一双眼睛望着柳子轩。不知道轩哥哥会不会把她那日和宫正闹脾气的事说出来?
柳子轩淡雅笑着,温润之色半分不改,纵是皇帝问话亦是不紧不慢地笑道:“回父皇,公主尚未长成,难免孩子气了些,只是却保有一颗赤子之心,甚为难得。倒不曾有叫臣婿为难之事,还望父皇放心才是。”
武德帝闻言笑道:“好!此话也算实诚,朕果真没看走眼。有你这番话,朕便放心地把公主交给你了。”
柳子轩闻言垂首,柳家人暗自松了口气,元皇后却看一眼柳子轩,略微收了收目光。
安阳却早就笑开了,忍不住抬眼望向柳子轩,心里的甜全写在脸上。这可是轩哥哥头一回夸她……
也不过就是这一句夸奖,足叫安阳高兴了好一阵儿,越发觉得那些不知看过多少遍的歌舞也美妙了起来。这份心情一直持续到午时,歌舞散去,柳子轩和祖父、父亲陪着皇帝在延和殿上宴请朝臣,安阳则和祖母、婆婆随着元皇后往慈仁殿上去,宴请陈王妃这些送她出嫁的朝中命妇。
一切礼节规制皆如初定那日,待宫宴散去,已过了申时。柳家祖母高氏和婆母王氏以及陈王妃等命妇都告退出宫,元皇后却将安阳留了下来,叫殿上侍候的宫人全数退下,只留了云姑在旁服侍,这才问道:“如何?嫁了个自个儿中意的郎君,待你可好?”
安阳坐在椅子里,闻言笑着嗯了一声,点头说道:“轩哥哥待安儿挺好的。”
元皇后正喝着茶,听她这一声“轩哥哥”,不由哼笑一声,也不知是赞同还是不赞同,只是垂下眸去拨了拨茶盏中的浮绿,不冷不热地问道:“既如此,何以不圆房?”
安阳顿时一愣,脱口问道:“母后如何知道?”
元皇后抬眼瞥她一眼,茶也不喝了,只淡淡地往桌上一放,说道:“你以为新婚之夜那喜房外听房的人是假的?”
安阳这才明白过来,想来是那听房的人把此事禀告给了母后?虽说是母女,可圆房的事终究是女儿家的私密,安阳也不由脸上红了红,垂下头去有些不好意思地吱唔道:“轩哥哥说,我还未及笄,他想等着我及笄以后的……他也是为我着想,我就……就答应了的。”
元皇后见安阳脸上女儿家的娇态尽露,不由又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说道:“倘若当真如此,也倒算是有心。”
安阳听了点点头,说道:“其实轩哥哥很好的,母后以后一定会喜欢他的!”
“哼,果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啊。”元皇后听安阳句句都站在夫家一边,不由叹了口气,说道,“无论如何,总归是嫁了,喜不喜欢的也都这样了。这驸马是你自个儿挑的,日后受了委屈可别来宫里哭。既嫁了人就该收收那孩子气了,日后这日子过不过得好,就看你自个儿的本事了。”
元皇后的训示早已是常事,今日语气虽淡,却也不严厉,安阳便低着头听了,只是说道:“母后放心吧,轩哥哥不会委屈安儿的。”
元皇后看了她一眼,执起茶盏来淡淡喝了一口,已是不想再在扯这话题,便另起话头说道:“虽说这婚事不合你外公的意,可你终究是本宫生的公主,与元家有一份血脉连着是不争的事实。总不能因着这事儿与你外公疏远了,近日你与驸马往你外公府上去一趟,如不如意的倒是一回事,这长辈总归是要拜见的。”
安阳一听说要去相府不由想起外婆的冷脸来,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只是倒还未望出嫁上轿前盖盖头那一刻,母后给她的感动。为了自己的婚事,已是与母后冷战了些日子,如今自己嫁了想嫁的人,其余的也不愿再惹母后不高兴。心里想要答应,却又生出些担心来,于是小心地抬眼望向元皇后,吱唔道:“可是,外公一定生我的气呢。他不满意这桩婚事,万一、万一难为轩哥哥怎么办?”
元皇后闻言哼了一声,意味不明地说道:“放心吧,母后虽也不喜这桩婚事,可也不得不说,你这驸马,本事着呢!”
安阳听元皇后夸奖柳子轩,忙点头笑道:“轩哥哥确实很厉害的。”
看她这副样子,元皇后不由暗睇她一眼,说道:“你外公在朝为官这些年,难不成还会与个后生小辈为难?你也不必一副心思都怕你那轩哥哥受了委屈,他若是个轻易就能被人踩下去的,你父皇还能这般器重于他?倒是你,心里别老惦记着你外公不满这桩婚事,待去了相国府上,就给我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