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扬听得他的话,果然脸色微变,只听得他有些闷闷的道:“像这种诅咒立誓之说,素来算不得数,不过是吓吓人罢了,若是都灵验了,这普天之下也就没有负心的汉子了。”他不信诅咒之说,但是凌若心那一本正经的神情,还是让他的心里生出担忧。
凌若心笑道:“的确诅咒之说只是嘴巴讲讲,是否灵验也不得而是,可是公道却在人心。一个人良心若受到了谴责,那么为了所谓的荣华富贵后半辈子都不得安生,那么再大的荣华富贵都是享受不了的。凌家的祖上曾有因为不满娶了凌家女子不能再娶其它女子的事情,偷偷的纳了房小妾,结果两人都活活的被雷劈死的事实。再则我与清菡才新婚,情深义重,相信她也不会停我娶其它的妻子!”
秦风扬嘴角扯过一抹冷笑道:“凌大小姐的姿容以及治家经商的本事,全天下人有目共睹。你美则美矣,可惜娶了你的男子却也太过可怜,不但生下的子女要从女子姓,而且还不能再娶其它的女子,试问这天下间的男子又有几人可以忍受。你所说的那个故事不过是吓唬人的罢了!”他向凌若心再走进了两步又道:“如果我是清菡,一定会休了你娶我的皇妹。因为你不但没有妇德,还刻薄尖酸,谁和你在一起都不会幸福!而我皇妹不但温柔可人,而且性情温良,最重要的是,她是公主,却能容许清菡再娶妾室,且为清菡生下的子女可以姓段。”
凌若心笑着道:“幸不幸福好像不是三皇子说了算,你又不是清菡,又怎知道我们的生活是如何过的?又怎知她不幸福?”
秦风扬冷笑道:“你们若是幸福的话,她就不会向我的皇妹要九转流光躅?”
凌若心脸上的笑意不减道:“只怕那个九转流光躅不是她要的,而是有人心怀鬼胎,见我们夫妻在一起太幸福,想要横插一脚来破坏我们的感情!不惜拿自己亲生妹妹的幸福做赌注,将九转流光躅强行塞给她。”
秦风扬眼里划过一抹阴沉道:“你既然觉得你们在一起如此幸福,方才又为何那般紧张?生怕我皇妹将清菡抢走,甚至连诅咒起誓都搬了出来!”
凌若心的脸色还是不变道:“那不是紧张,只是清菡小我几岁,生性单纯,且生活阅历还浅,我不过是怕她被某些人利用罢了。清菡,你会娶千颜公主吗?”
清菡听他们两人越扯越不像话,越说越不差边际,原本她还想去插上几句,后来索性由得他们去斗嘴。此时见凌若心终于把话题扯到她的身上来了,她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那个九转流光躅道:“三皇子,清菡实在是谢过你的好意了,当时找公主要这个九转流光躅,实在是不知道这个九转流光躅的意义,现在已经知道了,便万万不能收了。千颜公主已经离去了,我是男子去找她也实在是不太方便,还请你帮我还给公主。”她还是赶紧见好就收吧!
她用她的行动告诉他们,她不会娶千颜公主,开玩笑,她是女子,哪里还敢娶女子?
此言一出,秦风扬的脸色大变,他没有接躅子,眸子转寒道:“这个九转流光躅是你从我的皇妹那里要来的,如今你不想要,便亲自去还吧!”说罢,拂袖而去。
清菡见秦风扬一走,叹了一口气道:“看来这次麻烦真是惹大了!”
凌若心见她的表情,冷冷的道:“段清菡,你实在是好本事。这千颜公主眼界甚高,挑选个成千上万个男子,都没有一个能入的了她的眼的,你一进皇宫,就要到了她的定情信物九转流光躅。不但让千颜公主芳心暗许,连带着把三皇子也迷的晕头转向,本事实在是不小啊!”
他嘴里重复着说“本事不小”,清菡便知道他是生气,当下拉过他的手道:“我真的不是故意招惹公主,别人不知道我的身份,你还不知道吗?别在这里说闲话了,快想办法帮我解决掉这个大麻烦!”
凌若心把她的手从他的身上拉开道:“我去找皇后之前,你口口声声答应过我不招惹麻烦,可是才一转身,就惹上这么大的麻烦。每次你惹上了麻烦就让我帮你解决,这次的事情你自己去处理!”说罢,抬脚便走。
清菡忙追上去再次拉着他的手,撒娇道:“我知道你的本事大的很,一定有办法解决的!”
凌若心瞪了她一眼,微怒道:“我哪有你那么大的本事,嫁不了皇子,也娶不了公主,只不过是一个口袋里还有些银子平头的百姓,做不了凤凰,入不了龙门,这么好的机会,你最好能停妻娶妻,我也落个自在!”这一次他是真的生气了。
他的脸上满是忿怒,却一边说话一边拉过清菡的手写道:“有人偷听,有事回去再说。”
清菡微微一怔,却也顺着他的意思往下道:“娘子,你知道的,我这一辈子都只有爱你一个人,又怎么可能停妻娶妻!再说了,这天底下再没有女子能比得上你了!”
两人一边走一边拉拉扯扯,凌若心一脸生气的模样,清菡一边走一边在旁哄着她,说好听的话。
隐藏在旁的人听得两人的对话,又见两人越走越远,再也没什么好听的,便调转头向凤仪宫的方向隐没。
回到客栈后,凌若心与清菡吃过饭后,便将房门紧闭。凌若心道了句:“今日去一趟皇宫可真是累了,相公,我们早些睡吧!”
清菡会意,应道:“我也乏了!”
凌若心拆开被子,从里面拿出两套夜行衣,示意清菡换上。清菡一时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但见他面色凝重,便也依意换上。
凌若心换好夜行衣后,打开客栈的后窗,见清菡也换好,便从窗户上跳了下去,清菡忙施展轻功也跟了过去。
清菡见凌若心一路疾行,两人在凤潜城里的屋顶上狂奔,而屋檐下是喧哗的街头,初秋的天已经黑的有些早了,街上行人无几,处处可见巡城的卫兵。
一路上,两人也未说话,清菡想问他要去哪里,却见他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也只好打住,紧紧的跟在他的身后。凌若心向北快行了约一刻钟,终是在一栋大宅前停了下来。
清菡见那大宅里灯火通明,守卫来回走动着,看起来守备甚是严密。清菡刚想问这是什么地方,凌若心对她比了一个禁声的动作,趁着换岗的空隙跃上了屋顶。
清菡见他行动轻盈,显然有极好的轻功根基,虽然及不上她的轻功,却也极为高明。她轻轻的跟着他的身后,见到四周俱是侍卫,知道一旦被发现只怕就会极难脱身。心里不由得微微有些紧张,还有些莫名的兴奋,她以前总想着要夜探什么地方,去盗盗宝或者劫劫狱什么的,没料到今日却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让她亲身经历这一幕。
却见凌若心如蝙蝠一般伏在屋檐下,她也依样跟在他的身后,他见她的模样,心里微微一笑,却也并未阻止,轻轻的揭起一片瓦朝远处远远的抛了出去。
只听得侍卫叫了声:“什么人?”一群侍卫便向瓦片落地的地方奔了过去。
凌若心趁着这个空档,飞快的向另一栋建筑的屋顶上飞去,清菡也急忙跟了上去,只见他在屋顶上转了一圈,两只眼睛盯着中间的一个大屋,眼眸转了转,见那些侍卫刚好到转角的地方,他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从屋顶上跳了下去,轻轻的掀开窗户,便欲闪身进去,谁知道他快,清菡更快,他一掀开窗户便知道他要进屋,在窗户被掀起的那一刻她已从屋顶上闪身进了屋。凌若心见她的举动,摇了摇头,也只得快速的闪进了屋子。
就在他们进屋的那一刻,侍卫已从转角处折了过来,若再慢上一分只怕就被发现了。
清菡一进屋子,不由得微微吃惊,那屋子甚大,但里面的陈设甚是简朴,只有一桌四椅一张床几张屏风,屋子里点着一盏油灯,一个男子端坐在桌前,一个人在喝着什么。清菡见那人的背影甚是熟悉,好似在哪里见过一般,待那男子转过身来的时候,不由得大吃一惊!那人居然是风影太子!
掀开窗户带来了一阵风,风吹的那油灯晃了晃,秦风影似感觉到好似有人进来,回头一看,却见到了两个黑衣人,他也吃了一大惊,正待出言相问,凌若心便一把扯下自己的面巾道:“殿下,是我。”他又一把将清菡的面巾也扯了下来。
秦风影一见是他们,大喜道:“你们来了就好!”又似想起了什么,走到床边,掀起枕头,拉起一个拉环,床边立时呈现出一个地道。他率先走了下去,凌若心向清菡使了个眼色,两人便一起走下了地道。
地道里漆黑一团,秦风影摇动手进而的火褶子,点燃了里面的一盏油灯,他再轻轻一下拉环,地道口又无声无息的合上了。清菡见地道也极为简单,里面只有一张桌子及几把椅子。
秦风影这才道:“庄武说你到凤潜城了,我就知道你会来,只是没料到你来的这么快,还将段兄弟也带了过来。”说罢,朝清菡点了点头。
清菡见他虽然被软禁,便是整个人的神彩并不比上次在绚彩山庄见到的时候差。他此时端坐在椅子上,虽然脸上挂着微笑,清菡却觉得他的神情古怪。
凌若心微微一笑道:“迟早都要来,不如早点来。”
秦风影点了点头道:“你将流光溢彩送给了皇后?”
凌若心点了点头道:“如果没有流光溢彩的话,我也见不到皇后,见不到皇后便也不知道那日到底是怎么回事?不管怎样,我都不能让绚彩山庄就这样毁在我的手上。”制做流光溢彩花了他和清菡那么多的心血,纵然他可以不要绚彩山庄,却也不愿让凌玉双失望。
秦风影看了看清菡道:“听说你们成亲呢?”
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清菡觉得他的眼神有些古怪,只是哪里古怪却又一时说不出来。她想起凌若心以前对她说的那些话,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升起了警戒。
凌若心眸光流转,笑意浓浓的道:“殿下为何不先问问我从皇后那里探听的消息,反而对若心的私事这般关心?”
秦风影轻轻一笑道:“那天发生的事情庄武想必已经告诉你了,你都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皇后那里只不过是她的态度罢了。更何况,你也早知道我与三弟的水火不容,她是三弟的亲生母亲,况且她的手段你也知道,从她那里听到的,无非是想置我于死地的坏话。又有什么好问的?倒是你们才新婚,就要为我的事情奔波,实在是难为你们了。”
凌若心看着秦风影的眼睛道:“殿下如此体恤我,实在是感激不尽。其实我这次去见皇后,除了打听你的这件事情外,也顺带打听了一下那日发生在御花园里的旧事,说起来,我好似还应该感谢殿下的浓情厚意,为了讨得皇上的欢心居然打算将我送给皇上。”
清菡一听这话,微微一惊,那日里凌若心与她讲过这件事,他当时只是怀疑这是太子的计谋,没料到他见一次皇后便证实了这件事情。
秦风影脸色未动,眼睛却轻轻的眨了一下,眸子里神色依旧道:“若心这句话说的实在是有些古怪,我当日与你并不太熟,再则父皇又一直极为疼我,我犯得着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吗?”
凌若心淡淡的道:“皇上是否宠爱殿下,这件事情太子比我更加清楚,我也无需多言。只是殿下千不该万不该,事成之后便将宫女凝翠杀了,殿下这么聪明,难道不知道这样做只是欲盖弥彰罢了,原本不会让人起疑的事情,凝翠一死,便更加确定事情的始末了。”其实他今日见皇后时,只是找了个借口问了问凝翠的下落,却得到了个四年前已死的消息。
秦风影的神色未动,眼眸里却多了一抹询问道:“你现在说这件事情,莫不是怀疑当年是我找凝翠拖住你,再设计引父皇过去?”
凌若心脸上的笑意敛去,正色道:“其实殿下犯不着设下这样的局,以绚彩山庄在朝中的地位,原本就想找个保护伞,殿下稍加拉拢便会全心全意相助,犯不着帮我竖起皇后和三皇子这两个仇敌。”他顿了顿又道:“不过你这样做也确实够狠,彻底破坏了我与他们的关系,只能全心全意的帮你,被你摆了一道还要对你感恩戴德。殿下,你的手段比起三皇子的确要高明的多,也要阴狠的多。”
秦风影脸色仍未有丝毫变化,眼眸里却多了一抹赞赏,悠悠的道:“这些是你的猜想,还是皇后告诉你的?”
凌若心淡笑道:“你也不用再来挑拨我和皇后的关系,我和她的关系已经如你所愿,虽然还不是水火不容,却已欲除我而后快。我今日来这里,只是想问一下,殿下设下这样的苦骨计到底是为什么?”
秦风影眼里的赞赏更浓了些道:“人言绚彩山庄的凌大小姐虽是女子,却是巾帼不让须眉,我却觉得这普天之下的男人也没有几个人及得上你。其实我也很想问你一件事,明明清菡是个女子,你还要和她成亲,这又是为了什么?”
此言一出,清菡心里大惊,他莫不是看出了什么来?她忍不住道:“我堂堂的男子汉,却被你说成是女子,实在是太好笑了!”
她说好笑,里面的两人却是没有一个人能笑的出来。
凌若心没有回答他的话,脸上却浮起了一抹笑道,淡淡的道:“殿下其实这次完全不必设下这样的局,押了这么多的赌注在我的身上不怕太冒险了吗?”秦风影的手段实在是令他佩服。
秦风影哈哈一笑道:“我最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而凌大小姐就是聪明人中的聪明人,所以这样的险实在是值得一冒,我若赢了便是赢得整个天下,而输了却也不过是输掉绚彩山庄。”
清菡听他们越讲越是复杂,听得她一头雾水,他现在被关在这里,却在说赢了就是赢整个天下,输却只输绚彩山庄?莫非这中间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极为关键的东西?
凌若心却也只是淡淡一笑道:“殿下也未免太过于托大了吧!绚彩山庄只是一个普通的经商的商人,于皇宫中的事情原也可以置之不理,莫说不能帮殿下得到天下,就算有这个本事,也断不敢管太多朝廷中的事情。殿下要银子,绚彩山庄自会倾尽全力。但是要将绚彩山庄做为赌注,也未免太看得起我了。”
秦风影有些高深莫测的道:“凌大小姐经商的手段,世人都知极为高明,却没想到对朝政之事也看的极为透彻。”
凌若心面色转寒道:“纵然我看的再清楚,殿下也不该如此利用绚彩山庄。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那日客栈里的那把火只怕也是殿下放的。”秦风影还未回答,凌若心又道:“殿下其实真的犯不着将我往死胡同里逼,那本帐册其实真的是帮不了太大的忙。再说了,殿下把我逼得这么紧,反正绚彩山庄只是牺牲品,我大不了做鱼死网破之举,直接一把火将绚彩山庄烧了。”
清菡听到这句话,不禁吓了一大跳,一把火烧了绚彩山庄?有没有那么严重?一个念头却又突然窜进了脑海里,如果凌若心要恢复男儿身的话,一把火将绚彩山庄烧掉,或许是最直接也是最坏的办法。
秦风影听到这句话,脸上终于变了变,一分暴戾之气升上了他的眼里,他幽幽的道:“凌大小姐果然好魄力!看来我以前还是小看你了!”
凌若心冷冷的道:“你没有小看我,只是高看了你自己,你行事若是没有这么狠毒,我也不会察觉到你的阴谋。你这一次千算万算,断没有算到流光溢彩不但没有被毁,还被我识破了你这些伎俩!”
秦风影看了看凌若心,淡淡一笑道:“或许是吧!但是你现在似乎再没有过多的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