勿忘君心·神泪-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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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思君君不知　下
　　　　墨染般的夜空下，三十步一盏灯，七人悄声前行。末了来到一户人家的门口，为首的那人急缓有律变换地敲击了十下，门从内打开。众人潜身入内，门又被小心而又急促地关上。

　　　　“少主。”屋内，三个黑衣人以一种奇怪的礼仪向花涧月请了安。

　　　　花涧月挥挥手：“带路。”

　　　　三人再次躬身行礼。二人带我们来到了堂院中的一个大缸边，对着缸沿不知做了什么，整个缸瞬间消失，只留下一个方形的入口。这时候，另一个黑衣人也赶了上来。应是方才留在房中探查是否有人跟踪。

　　　　众人一一沿着石阶下去，入口自动关闭。甬道内一路有火把备用照明，一条路一直走到底，足足用了一个时辰。但是由于对事情的重视认知，大家都没有丝毫的懈怠。

　　　　我不由得看向花涧。不愧是原大门派的属下，可以弄到这样的好路。不过这条路究竟是怎么来的，竟然一路畅通无阻？

　　　　但就在这时，我们来到了第一个岔路。两条路，一边的路口有一条蛇，咝咝地吐着蛇信子。眼睛微眯，慵懒地盘着身子，像是在无言地鄙视着来人。我还以为这是我们遇到的第一个对手，没想到两个黑衣人头也不回地直接带我们走向了另一个路口。

　　　　那蛇动也不动，就像丝毫没有发现我们的行动一般。

　　　　我挠挠头，继续跟着走。原来不是像话本里的那样呢，所有看似危险的入口都是通向正确的么？

　　　　这条路带队的走得特别缓慢，一步一顿，仿佛在留意着前方的什么东西。火光在前方涌上来的风中轻轻跳跃，直到前方出现一片黑暗。

　　　　我转身看了萧御景一眼，想知道在提防什么。萧御景摇摇头，表示他也不知情。

　　　　众人屏息等待领头的黑衣人做出判断，却在这一片寂静中听见了一声响亮的咽口水的声音。并不是人的声音！

　　　　我们立刻摆出了架势，确定自己防身攻击的装备绝对齐全。但是……那声咽口水的声音响后良久都没有任何生物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前进吗？没有人敢贸然做出反应。我们该怎么办……

　　　　花涧月回头看了众人一眼，最后与萧御景对视一眼，两人各自同时拿起火把，走向前方。我不由得一把抓住了萧御景的手，我感觉到自己在颤抖。萧御景有些吃惊，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温着眼安慰地与我十指相扣然后松开。

　　　　我松开他的手，有些怔愣。突然，旁边多出一道深蓝色的身影，惊讶地一看，原来是小和尚。他一脸郑重地看着前方，见我看他，侧头对我露出一脸调笑，目光在我和前面的萧御景身上来回。

　　　　呵，这种时候，他在想什么？！我不由地有点恼（羞成）怒。

　　　　他对我扯扯嘴角，拿起另一边的火把，大踏步赶上了萧御景他们。

　　　　哎！我差点叫出声，对前去的三人很是担心。

　　　　水婼晴拉着水水走上前来，但看得出来，她也很紧张，而抱着她的水水显然更是焦虑难安。

　　　　黑暗渐渐被三束火把照亮，还算开阔的甬道内没有一点动静，可闻众人的呼吸声此起彼伏。三人在前方走了十几步，上下左右没有照到任何可以的东西。萧御景回头看向我们，示意大家前进。

　　　　接下来，三人打头，三女在中间，夜孤涯和花涧月的部下断后。

　　　　渐渐地甬道里传来丝缕尖锐的声响，所有人的脚步猛地一顿，见并没有什么异样后才又开始前行。但是后面的进程明显慢了许多，因为一声声尖锐的声响更加急促和交错，忽远忽近，但就是看不见对方的任何影子。

　　　　不知又过了多久，大家终于来到了另一个岔路。

　　　　面前三个选择。若是你，你是希望进入那个充满尖锐叫声的石洞，还是希望进入那个从入口起就满是奇形怪状的爬虫还只能爬行通过的小洞，或是愿意进那个看似一点没有不寻常之处却会时不时传出一声声扣人心弦的精致洞口？

　　　　不得不说，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下，我直想立即回头走人。花涧月回头看向他的三名部下，三人齐齐指向了充斥着刺耳叫声的石洞……

　　　　花涧月在出发前就告诉过我们，这一路会有人指导我们前进，但是我们是否能走到最后就要看自己的造化了。依我看，这完全是造化弄人……

　　　　花涧月皱皱眉，抬步入内。萧御景和小和尚立即跟上。剩下的我们相互看看，硬着头皮加紧几步跟上。里头依旧是一片黑暗，除了难听的叫声，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不过这是在我们没有看见第一只躺在地上的死兔子之前——那只兔子的死状简直闻所未闻——全身干瘪没有一丝血色，双眼被挖空，皮肤可见十几道深深的抓痕。

　　　　水水看见后立即捂住了嘴，转身靠在水婼晴身上一点都不敢动，肩膀微微抖动。我不忍再看，但是萧御景却在前方站住了，花涧月和小和尚也走了过去，火把一照，瞬间顿住。

　　　　我和夜孤涯上前一看，只觉得头顶灌下一柱的冰冷刺骨。在萧御景三步之外的地方，由疏至密地布满了小型动物的尸体，同样的死法，但是当它堆积得层层叠叠地出现在你的面前时，那么这时候，你感觉到的不只是恶心寒冷，更多的是恐惧惊悚。

　　　　离死亡太近了。当时，你的脑海出现的必然不只是眼前的这些尸体，你看到的还有你幻想出来的自己的样子——你自己这样死在这里的样子……

　　　　萧御景回过头时就看见了我几欲落泪的样子，我看见他看着我的目光，就觉得心稍沉了一些。他走过来，拉住我，另一手举着火把。火光摇曳着照在我的脸上，突然觉得丝丝的温暖而这暖色的光一直照到了我的心底。

　　　　萧御景笑了，嘴型优美，眸中满满的都是我，那个被火光映得暖堂堂的我。“不怕，我在这里。”萧御景开口，无声地说着。可我却仿佛亲耳听见了他的声音，温润柔软，一道暖流狠狠地抱住了我的心。

　　　　鼻尖忽然一酸，却笑开了。

　　　　我不懂我此刻的心情，我只是发觉，如果说以后有什么人可以一直一直陪在我身边的，我忽然只是希望是眼前的这人。这个好像在我需要的时候都会给我一个依靠的人，目前为止他其实一直都在。那就，永远……可以么……

　　　　又开始前进，萧御景拉着我，走在第三个，前面是一脸严肃地打头的小和尚和花涧月。一阵阵暖意从左手传到心脏，走在尸体间，我却觉得自己是走在了林间的小路上，上头是暖洋洋的的日光快乐地倾泻。

　　　　不再害怕，因为我知道，你会好好地陪在我的身边。你的微笑，是我黑暗中的只因前方的灯火……

　　　　甬道终于走到尽头，一个巨大的洞口出现在众人眼前。

　　　　喧闹嘈杂的叫声从远处传来，随着我们的靠近，声音越来越细越来越奇怪。当我们要迈进洞口的时候，一道蓝光闪现，波动的屏障出现在众人面前。

　　　　众人正不明所以的时候，屏障上出现了一段文字，却是我所没见过的，但诡异的是我竟看懂了它的意思。我环视众人，大家似乎还都是一脸迷茫的样子……除了萧御景……他轻笑着附在我耳边问道：“子潇，你知道它的意思吗？”

　　　　我眨眨眼，表示知道，轻声说出，但再这样的情况下足以让所有人听见：“开吾之门，需血祭献。”

　　　　血祭？众人都是一惊。

　　　　花涧月看向他的部下。三人都是一脸不明所以。花涧月转身问我：“必需血祭吗？可是要多少血呢？又要什么血？”

　　　　我摇摇头，屏障上依旧是那几个字，随着波动上下起伏。

　　　　小和尚皱皱眉，直接把手放到了屏障上。花涧月刚想阻止，就见一道红光闪过，小和尚被屏障生生推了回来，恰到我身边。我赶紧一把扶住他。

　　　　“怎么了？”我不由得问道。

　　　　“它取了我的血，但是，似乎想要的不是我的。”小和尚锁眉看向屏障。

　　　　在这里只有十人，若是真需要血只有从我们几人中取。

　　　　花涧月直接上前伸出手，但立即又被弹了回来。夜孤涯刚想上前，却被萧御景拦了住。萧御景松开我，摸摸我的头，笑了笑，走上前，郑重地伸出手。

　　　　屏幕七彩交错，狠狠一抖，自中间化开。

　　　　正当大家惊喜的时候，萧御景变了脸色，急闪到我身边，一把将我护在怀里，吼道：“快退后！”

　　　　一道实质的攻击伴随着尖锐的叫声猛烈地传来，萧御景被震得踉跄几步才停住。我着急地抱紧他，想要和他一起承受。可是萧御景死死地护着我，一动不动。

　　　　终于结束。

　　　　我拉开萧御景，他的嘴角有一点血迹。我赶紧搭脉，发现没有内伤才长舒了一口气，但还是紧张地问道：“血是怎么回事？”

　　　　萧御景温柔一笑：“你抱我太紧，我激动得咬破了嘴唇。”

　　　　即便是在这样的境况下，还是被他逗乐，但同时暖意更甚。萧御景，我……

　　　　“啊——！”水水的尖叫声蓦然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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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思伊陌上归　上
　　　　我慌忙回头看向水水，只见她被水婼晴搂在怀里，两人呆愣地瞅着眼前飞来的乌压压一片的生物。定睛一看，竟然都是蝙蝠，体型并没有一般蝙蝠大，可是让人不容小觑的是它们锋利的爪子和血色的瞳眸。

　　　　莫不是那种吸血蝙蝠？

　　　　母亲曾经给我讲过很多清尹流传的故事，其中有一个讲的是吸血蝙蝠。那是种很厉害的蝙蝠，由于是从原始林出来的，身上有一种巫术类的传承，可以帮助蝙蝠自身很好地定位目标，可以在一定程度内帮助蝙蝠修复伤口。

　　　　而且这种蝙蝠只有一个头领，虽然只有一只，但据说拥有着人类的头脑，能够带领蝙蝠很好地生存下去。可以说，这种生物之所以几万年没有灭绝就是有了那只蝙蝠头领。每一只蝙蝠身上的巫术就是它帮忙施下的。

　　　　而如今，这种生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使我不由得怀疑起国师的身份……

　　　　“大家赶紧用武器击杀！注意！每一只蝙蝠只有受伤严重才可能被杀死！”我一想起来那些信息，急忙喊道。

　　　　萧御景立即抽剑，剑光闪动间看得出来，虽然蝙蝠数量上有优势却是一点没有给他带来压力。我也拿出了短刀护身，手里摸到了准备好的毒药，挑的是见肉即化的粉末，能够渗进肉下，直接导致溃烂。想想这个对付蝙蝠应该不错。

　　　　我用铁面具遮住脸，一瓶药直接撒向空中，衣袖轻巧地一挥，使药粉很好地扩散到萧御景身后的大片蝙蝠中。

　　　　果然，半个呼吸间，地上已经积起了一堆的蝙蝠尸体，有的并未死透，脓烂着身体微微抽搐，模样骇人。

　　　　可是洞内依旧源源不断地飞出一片片的蝙蝠。我注意到水婼晴那边已经有些支持不住了。而花涧月显然是很放心不下水水，一边忙着应对一边挪向她们。

　　　　“怎么办？”我们虽然战力不差，可是这蝙蝠看上去无穷无尽，我们迟早会体力不支葬死蝙蝠腹中。

　　　　萧御景锁眉，没有回答，手中不停地挑着剑花。

　　　　“大家见机冲进洞内。”小和尚的声音突然传来。

　　　　冲进洞内？岂不是找死？我不解地看向小和尚那边。他并没有理会我们，停下手中的棍子，默默站住，似乎在低念着什么。眨眼间，团团火焰冒出他的身体。

　　　　他手中结印，火团似有意念般地冲向蝙蝠之中，可以说是蝙蝠一粘他的火就立即灰飞烟灭了：“快！我不能支持太久！进洞！相信我！扔掉火把！”

　　　　我二话不说，当即拉了萧御景冲向洞内，其他人见了也跟了上来。小和尚苦苦撑着，看见我们都已进洞，最后结一印闪身进洞，水幕很快地封住了洞口。里面一片黑暗，不，还不算是伸手不见五指，你依旧可以看见十几步方圆的洞内，而那岩壁似乎可以通向外界，而岩壁上面一双双血淋淋的眼睛密密地排着，层层叠叠的目光似乎都汇聚在了我们身上。

　　　　水水难以忍受地轻轻“唔”了一声，很快被捂住了嘴。不久，听到声音后一时间蠢蠢欲动起来的影子片刻又息了下去。

　　　　接下来再该怎么做？

　　　　这里似乎已是死路一条。我抓紧了萧御景手，同时迫切地希望小和尚能够再告诉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沙哑的声音却响起了。随着这声音的响起，所有的蝙蝠都似乎听话地安静了下来，再也听不见那低低尖锐的鸣叫。

　　　　“你们是什么人？”声音很沉，好像很久都未说过话一般，一字字很慢地说着。

　　　　“我们从皇宫外来。”小和尚好像有些虚弱，声音并不是很大。

　　　　“来做什么？”他并没有特别在意我们的身份。

　　　　“找石坛。”小和尚很坦白地说道。

　　　　“哈哈……”嘶哑的笑声回荡在了大厅内，他似乎听见了很可笑的事情，“凭你们？”

　　　　小和尚没有回话。半晌，一个人影从角落里挪了出来，随着他的出现，洞内亮起了微弱的绿光。眨眼间，众人似乎已经来到了另外的一个地方，头顶再无原来的可怖景象。

　　　　“你们办不到的。”他停在离我们五步开外的地方，默默盘腿坐下，声音此时听起来很是颓然，“你们摧毁不了这座城的。灾难依旧会发生，没有人能够阻止。”

　　　　“你原本可以办到。”小和尚这时又发话道。

　　　　“法涵，我以为几百年过去你会聪明些，没想到还是那么天真。”那人嗤笑道。

　　　　“我也以为你不会再出世。”小和尚也讥笑道，“你又出来做什么？”

　　　　“世界将乱，我不出也得出。倒是你，接下来苦难连连，你是和这些牵扯不断的。我倒能见好就收，再找个地方藏起来，别被人再找见。”

　　　　“他找的你？”小和尚声音微颤，“什么条件？”

　　　　“千年缘水。”他的声音忽然低得可怕，喉中似乎暗藏了什么惊涛骇浪。

　　　　“呵，你竟还未死心。”小和尚的语气有些无奈，也有些苦涩和嘲讽。

　　　　他不再说话，低头看着手中的瓶子，里面慢慢涌动着一些蓝色的光。光照见他的唇，那黑得吓人的唇一边微微勾起，自嘲……

　　　　“就算知道没有用你依旧想要救她，可是眼前的事你为什么也不能出力呢？”小和尚良久才说道，“我知道你恨。但是不是所有事情违背他们做就是好的。我希望你能明白。”

　　　　他沉默许久，再度开口，却似用尽了力气：“我当然知道的……你还是这么残忍，每次都将我的愚昧说出来。有念想也是好的……你们，还是走吧。”

　　　　说完他仰头喝下了玉瓶中的东西。同时一道石门在他身后缓缓打开，光照进了石洞。

　　　　小和尚走上前，面色沉得发青，嘴唇微动：“你又何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