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御景定定地看着我,眼里有很多复杂的情绪。那种深深的眷恋似乎透过虚幻来到我面前。他低低地说着这些事,双手牢牢地抓着我,似乎在宣誓什么。
我有些迷茫,看着他发愣。心中除了对父君母亲的爱情坎坷感到心碎,却感觉到有一种不知出处的爱在将我的疼痛减轻,为我筑起新的依靠,稳固,加深。那是什么呢?
“咳……朕……”一声低低的呻吟蓦然传来,“怎么……”
“皇上万岁。”萧御景和我对视一眼,走到中间,缓缓跪下问安。
“朕……唔,怎么醉了?萧御景你也来了?”皇上艰难地支起头。
我刚想抬头回话,却看见一双血眸……皇上的双眸怎么会呈血色?我惊讶地看向萧御景,发现他与我一样的震惊。
“皇上,您有哪里不舒服吗?”萧御景皱了皱眉,似乎想到了什么,慢慢站起身来。
“唔?朕头疼得很……”皇上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异样,揉着额头,眯着眼看我,“子潇啊,你还在呢……我说的话都是真的。你动手吧。”
“不是您的错。皇上,您只是被利用了而已。”我紧紧盯着皇上,生怕又出什么异变。
萧御景静静地站着,似乎在踌躇什么。
“怎么不是我的错呢……我对不起她。是我害死的她。如果我……”皇上低声絮絮说着,突然身子僵直,猛然倒下。萧御景立即闪身上前扶住了他,迅速封点几处穴位。
我匆匆跑上前:“怎么了?究竟怎么了?”
“皇上中的不是一般的毒。”萧御景紧锁着眉头,抿唇懊恼,“这是蛊毒,不是我们这边蛊毒的意义。而是一种邪恶的异术,将蛊隐藏在毒中,毒去蛊存,蛊去毒存,除非两种一次性解除,不然就会很难医治。”
“没想到,他们也参与了?……那么这次北唐可真是岌岌可危。”萧御景声音发苦,无奈地看我一眼,“谁都想害我们。北唐这头狮子这回要面临几匹饿狼的同时攻击了。而看现在,狮子还未面临正面袭击,就快倒下了。”
“我不懂……是谁?”他们是谁……
“清尹!”萧御景苦笑一声。
“什么?!”我惊异地看着他,可从他的眼神里看到的只有苦涩,“真的?……”
“清尹是我们从未真正了解的地方。但是对于那里的修饰语只有过纯洁、美好……清尹的术法其实不是这种诡异的巫蛊。可是就跟我们有正道邪教一样,他们那边也是有正邪之分的。而现在,邪恶势力居然从清尹攻进我们这边。完全是横跨整个大陆的行为……”
“所以清尹也有了内部斗争?而且邪道已经压过正派了?……”我不敢置信。
“天下,即将大乱。”萧御景默默垂下了眼睛,浓密的睫毛盖住了他眼底的思绪。
“那我们怎么办?……”我焦急地拉住萧御景的衣袖,“如今他们先针对我们。一来我们疆域辽阔,二来我们内忧外患,岂不是分外惹眼的肥肉?现在更是连皇上都……等等,或许……你没有觉得我们可能有内奸吗?而且还有可能是很可怕的,一群……”
“现在,我们先将皇上扶回内帐。皇上需要休息了。”萧御景没有接话,镇定地拦腰支住皇上,平静地走向内帐轻声道,“我们太被动了……”
萧御景“服侍”皇上“休息”,神色如常地带我出帐,叫来皇上的贴身侍卫:“皇上方才累着了,已经歇下。你一定要好好守住这里,真正的犯人还没有抓到。”
“是。”侍卫严肃地听令,立即调人加严防范。
我跟着萧御景来到父君帐中。萧御景向父君详细禀告了方才的事。父君一脸凝重,在帐中来回踱步,倏忽停下,犹豫地终于开口:“我们这边绝对要守住消息,扰乱对方的视听。若守不住,司空惊绝那边,估计不日就会有变动。到时候里外夹击,我们一定不能好过。”
“再次,我们需要有人拖住皇上的病情,还要有人无时不刻地守住皇上,并压下众人的怀疑。这个,就由我亲自带着南月伊笑的人来做好了。
“而我最担心的是……解铃还须系铃人。需要有人潜入清尹了解情况,并且帮助清尹的正派镇压邪派,最重要的是弄到解皇上蛊毒的方法。而这个……”
父君担忧地看着我:“你母亲说过,只有靠清尹人的力量才能出入清尹……具体我并不知道。但是这个任务……”
“父君!此事就由我来完成吧。他们一而再再而三地想害我,或许也是想要防止我进入清尹。几百年来,我或许是清尹唯一在外的血统……也许他们想阻止我帮助北唐。同时,我还需要一个在这边,被关入大牢的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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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劫终究悲戚 上
漆黑的夜,我为自己制好了面皮,闭目在床上静待。突然天空传来三声乌鸦的鸣叫,我立即睁眼下床,在黑暗中仔细地将面皮敷在脸上,用特制的药水整理得服帖牢固。提上包袱,悄悄掀起帐子,透过细缝探查到帐外卫兵的分布,我见机使用遁术转移。
几下便来到了营地的边缘。我正想直接瞬移个几百米,突然,一只手紧紧捂住了我的嘴巴,另一只手轻而易举地将我转了个身。
“别怕,是我。”我看到萧御景黑暗中略显狡黠的目光,轻轻舒了一口气。
“你怎么来了?”
“我不放心你一个人。”他眨眨眼睛,笑得露出牙齿。
“可是,大家不会怀疑吗?”我不大放心。
“你忘了。我可是跟你一起在皇上帐中待了那么久。……皇上派我出来‘办事’嘛。”
呃,好吧。“那我们出发吧。”我有点不甘心地望望帐营大门。如果是我一个人,我早就遁得没影了……
“你想到什么办法出去了吗?”萧御景看向大门。
“你可以出去吗?你自己一个人?”我反问他。
“当然。”萧御景似乎挑了挑眉。
“那你走吧……其实,我很厉害的。”隐约的光亮下我似乎看见萧御景的眉角抖了抖,“真的!不相信,你试试。如果我没跟上你,你回来找我就是。”
萧御景顿了顿,施展身法,几个腾挪便只见得一个黑影飞速地闪到了营外,渐隐在了暗处。我立刻施咒,瞬间移到了萧御景的身边。
“咳咳……”萧御景点了点我的额头,眼睛微眯,“这是什么身法?我看,天下没有人能在轻功上比得过你吧?”
“啊,呵呵……是吗?你太抬举我了……”我避开他的眼睛打哈哈。
萧御景却不再多问:“那么,我们出发吧。两个人都会‘轻功’的话,我们的进程就可以快多了。抓紧时间吧。”
我点点头,又觉得他可能看不到,转而出声:“好的。”
他在前带头,我用着遁术不紧不慢地跟着。一路无话。
天色渐渐明朗,我们尽力多赶了一些路程,终于停了下来。路上有了行人,如果在这么赶路必然会引起一些人的怀疑。
于是,我们进到临近的城中暂作休息。
在一家不是特别热闹的酒家坐下,萧御景让我随意点了几个菜。两人默默吃着。
“咦?你没有易容?”我这才看到萧御景的脸。
“你一都没注意我?”萧御景略显委屈地看着我。
这一路上,我都跟在他身后,怎么见得到他的脸?这回才留意……好吧,还是我的错。
“你不怕?……”我没有正面回答他。
“我会敛息术,就是一种传说能够降低旁人对你的注意的一中功夫。”见我仍旧一脸迷茫,萧御景笑了笑,“就是这样……”
此时店里有两个人正在争执,双方隔了两臂的距离,吵得面红耳赤。萧御景缓缓起身,不动声色地慢慢走过两个人的中间。动作很慢很慢。但是两个人似乎一点也没有注意到中间有个人在走,而周围看热闹的,更是没有一个将目光停留到萧御景身上。
萧御景走到掌柜那里要了一只茶碗。掌柜的当时也在看那两人,萧御景跟他说话,他吓了一跳,嘴里好似在嘀咕“啥时候冒出来的”。
萧御景回来时绕过那两人,回到座位上,对着目瞪口呆的我轻轻一笑。
“别人发现不了你?”我惊叹道。
“不是的,没有注意到我的人,除非我引起他们的注意,没有人会关注我。而能注意到我的人,我是没有办法让他不注意我的。这个功法的作用就是降低存在感。”他拿起茶壶为我倒了碗茶,“就仿佛,你看见了一个毫无特征,实在是平凡无奇的路人,看见了也不过是没看见一样。不会记住,不会多想。”
我听得一愣愣的,点点头,心里茫然地继续吃饭反正,这功夫很好用……
“我们需要弄辆马车吗?或者,买两匹马?”这可是横跨整个大陆的行程,如果真靠自己,我觉得萧御景会直接老三岁……
“嗯,我也有这个打算。但买马车不值,还是卖两匹中等的快马。不过,你会骑马吗?”
“嗯……没骑过。但我觉得我可以骑好。”
萧御景不置可否,眯眼笑看着我。并不是嘲笑的意味……
我们找到了城中最好的马行,挑了两匹棕色的马。我小心翼翼地坐上去,很是兴奋,摸摸那匹马的鬃毛。虽然是匹公马,还是很听话,也很温顺的。
萧御景潇洒地上了另外一匹较为高大的公马,递给我皮鞭:“鞭子等我们需要最快速度的时候再用。现在,你还是先学会骑它在城里慢慢走走吧。”
萧御景吩咐我无论何时一定要抓紧缰绳,又教了我一些骑马的基本要领。我听得很仔细,用心地掌握着那些知识,一点一点熟悉骑马的技巧。
我们在城中骑马走了一圈,顺便购置了一些路中所需的物品。
傍晚的时候,我们从客栈小憩好,骑马出城。踏着夕阳,一路尘沙滚滚,我瞬间觉得自己豪气纵生,直想一路长啸。不得不说,骑马的感觉太好,心都快飞起来了。萧御景被我感染,笑得很是开怀。两人突然就忘记了任务的压迫感,进度反倒更快了。
一夜未睡。第二天终究还是吃不消,两人两马风尘仆仆,慢吞吞地进了一个小镇。镇上人不多,见有客人来很是热情,领我们去了唯一的一家客栈,还帮我们喂了马。
洗漱过后,我沾床就睡,一觉醒来已是晚上。想想现在赶路肯定会导致以后作息不稳定,这样不论如何都不大好。于是,我起身去找萧御景。
萧御景起来多时,正在房间内看地图。见我进屋,笑着起身:“你醒来了?昨天累坏了吧。”
“你不累吗?这么早就醒来了?”我很是佩服,“那天你一路施展轻功也是。到城里的时候还是神采奕奕的。”
“那次……你不是比我还精神好吗?”萧御景有些疑惑地看着我,转而灿烂一笑,“我觉得自己都比不上你了。太打击自尊心了……”
“咳咳……”我被他这么一说笑实在羞愧了,赶忙换了个话题,“你觉得我们大概多久才会到?……”
萧御景脸色沉了沉:“我们不能从林国绕过去,直接从白国、昆吾两国之一穿过才能节约时间。但是此时那边对峙,我们必须不动声色地潜入,在这么敏感的时候还是挺困难的。而我们如果一路顺利的话,估摸着两个月能到达清尹的边境……清尹那边,还不知道是什么状况……可以说,变数太多,而我们拖不起……”
的确,我们这边根本不知道能瞒多久。但至少我逃了出来,那么只要能赶在他们发兵之前赶到清尹,应该就可以补救。可是,也只是应该而已……
原先的愉快一扫而空,我的心里沉甸甸的,感觉呼吸都不大稳了。我担忧地看向萧御景,刚想开口,萧御景淡淡笑了笑,轻柔地将右手搭在我肩上:“别急。我相信你可以完成使命。计划已经实施了,所以我们不需要太焦虑。乖,别急,好好睡一觉,明天再赶路。”
我奇怪他怎么知道我要提出现在就出发,不禁眨眼看着他,一语不发。
萧御景却突然移开了目光,耳根微微发红。我狐疑地想问他。他却又若无其事地转过头,噙着笑道:“天色不早了,你稍稍完善一下脸上的东西,等会儿就可以歇息了。”
我无法,微微一笑:“好的,你也早点休息。”他看到却又是一滞,闪烁地躲开了我的笑脸,脸色微红,默默转身坐在椅子上看地图。
我莫名其妙,为他合上门,回到自己房中。对着镜子看了良久:“哪里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么?”我一点点修缮好面皮。完全是一张很普通的脸嘛,没有什么东西呀……
真是奇了,干嘛那么看着我?
我幽幽地上床躺下,对于萧御景的表现一点头绪都没有。揉揉太阳穴,翻了个身,很快又睡去了。
许是白天已经睡得太舒服,夜里一直在做梦。
一片血色的曼珠沙华中,一个全身素白的女子静静立着。周围没有一丝的风,亦没有别的生物,她的眼睛似乎依着在看着远方,头发没有任何整理,只是滑顺地贴在身上……这个图景在脑海中停了许久许久。我就这样看着她,自己的泪水却不由自主地流下,手却没有力气去擦试。
接着,又看见了一片黑暗中缓缓升起万道光束。宫殿琼楼,奢华神圣,骤降的一片亮光中,有一颗闪烁的水珠缓缓蒸发。我好想嗅到了泪水的苦涩,脑海中第一个反应就是泪水,而且还是那个在曼珠沙华中站立的女子的泪水。
随即,又听见了水滴落在地上的声音。眼前却是一片殷红,似乎看见了一个人在笑,苦涩却又甜蜜……
翌日醒来,我的脸上满是泪痕,枕巾上大片湿迹未干,胸口还在隐隐抽痛。我不禁坐起身,抱住腿。心真里的好难过好难过……那女子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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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劫终究悲戚 下
转头,窗外阳光正好,我长长舒了口气。梦中太过压抑,似乎有什么东西想要一涌而出。我坐到窗下,看着镜子里满是悲戚的自己,没由来得一阵心酸。
那个经常做的梦,那个宣誓着永远的身影,是谁?我为什么会梦见这些?
“子潇?起身了吗?”有人轻叩门扉,声音清润且带着不经意的温暖。仿佛有着拨开云雾的力量,我的眉间忽而松动,嘴角不被察觉地勾了勾。
“起来了。你先去楼下等我吧。”我清咳一声,抹去喉间的沙哑,对着镜子开心一笑。
“好的。你慢慢来,我等你。”萧御景沉稳的脚步,渐渐消失在楼道中。
我洗漱完毕,整理好包袱下楼。看见萧御景正坐在堂中,修长的手指优雅地拈着筷子,细致地用餐。阳光倾泻在他的身上,显得原本优秀的他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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