б馄绶ⅰ
“我当说客,你不觉得大材小用吗?”轩辕无心笑看程之天的冷静,好像他在一刻间有了成长。
“难不成你还想当皇上?”程之天斜睨她的嚣张,居然在此时此刻觉得她嚣张的很有格调。
“有何不可?”她是没兴趣,有兴趣把十六顶帝冠都收入囊中,拿出去售买,价高者得。
血气罗刹四方,风云皆然黯淡,也是一场无名的野战,历史的洪流中不会有它一星一点的笔墨,但毫无疑问的是它却即将刻入每个存活者的心中,若干年后,长长久久的岁月也不能洗刷掉这场战斗给他们带来的恐惧。每一次的闭眼回忆都历历在目,有一个名字从这一刻起便被记下,然后到死也忘不了,这个关乎惨烈和悲痛的名字,有四个字——轩辕无心!
程之浩赶到乡井村的时候,正好看到轩辕无心立于人群的中央,振臂高呼,她活着这个念头犹如一道曙光照亮了他冰冷的全身,直到这一刻,他才终于明白轩辕无心在他的人生中占据着何等的位置。
程之浩能感觉四肢开始回温,一直毫无念想显得空洞的心脏依然跳动,他一路不带喘息的赶到,早已没有感觉的心脏又因为轩辕无心的存在而跳动的猛烈,看着她站在被血洗的花轿上,程之浩暂缓了脚步,好像落脚重一点就会惊到她。
袁昶随后赶到吐着舌头,两眼赤红,浑身热气腾腾连黑色的眼珠都冒着丝丝白烟,他弯着腰,手撑着股根吭哧吭哧的喘着粗气,两腿灌铅一般的沉重,鞋袜都濡湿的能挤出水,多一步也挪不动。
跟着主子飞跑的时候还不觉得,一旦停下来浑身的骨头和关节都在吱嘎的抗议,心中哀叹果然是老了。再跑下去他就要爆血管了,主子一发力玩的就是他的命啊!
无力的抬起手来一抹脸,甩着额角狂飙如柱的汗:“杜达,你怎么来呢?”抬头换气时袁昶看到这位经常来去无踪的同僚,
“查点东西,回堡说。”杜达伸出手,自然的贴上袁昶的腰际,一股暖流帮他缓解用力过猛而导致的脱力。
袁昶了解的点头,感觉不属于自己的双腿又有了知觉,站起身来甩甩四肢然后对杜达感激的说声谢谢,两人默契对望一眼,齐头朝战斗的中心点奔去,现在可不是聊天的好时机,救人要紧。
轩辕无心的救人比屠杀还恐怖,老百姓的感激早就被淹没在恐惧之中,一个女人穿着凤冠霞帔带兵打仗,还用敌人的血血洗了乡井村,这是他们的幸还是不幸?没有人能说清楚,黄土被鲜血染成了一片血红,百姓们纷纷藏匿在四下惴惴不安。
“堡主来了,堡主来了。”人群中有个兴奋的傻缺,跳着脚给敌人通报程家堡的堡主现身,言下之意就是大家快聚集过来顺便杀一杀,说不定谁撞狗屎运能取程之浩的人头。
因为程之浩的出现树林里藏匿的弓箭手居然整齐划一的,朝着一个定点拉弓射箭,看来齐夏国的士兵是要搏命了。
这边也发现程之浩身影的轩辕无心手中的长鞭横空,绿焰鞭尾暴涨的有些失衡,却也尚算轻松的卷断上百支齐发之箭,但危急情况下总有失手,一支漏网之鱼毫不留情的朝着程之浩的面门暴(和谐)插而去。
但比箭还快的是一条瘦弱猩红的身影,轩辕无心借着绿焰的攻势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箭头的前方,随着一声暗哑的扑哧声,她成功的用自己的肩膀拦下了朝着程之浩飞射而去的长箭。
“他妈的。”受到冲击的轩辕无心在半空中回旋落地,掰断箭身反插进近身敌兵的心脏,右手的绿焰化作了剑,一剑割断另一边偷袭敌兵的脖子,然后顺脚踢开近身的三号杀手。
“主母受伤了,都给我杀!”袁昶大吼,浑厚的嗓音犹如革命战场之上的冲锋号,让程家堡所有人的精神为之一振,能拿出了十二万分的热血去放敌人的血。
程之浩的手在轩辕无心中箭的那一刻动了,即使没有她的出手,靠近她身的敌人也已经命丧黄泉。随着程之浩手动的还有心,看着她中箭他差点失去理智,但转眼又看见她落地然后虎虎生威的杀人,他才稍稍稳定了松动的心。
程之浩的双眼紧紧的盯着眼前正屏息杀人的女人,衣角翻飞鼓噪着没人能接近他,任何兵器朝他头上砍去,最终的结果都是兵刃断裂,攻击的敌人被弹飞出去震碎五脏六腑就此丧命,如果不是处于战斗的纷乱中细看能看出程之浩周围有一圈淡淡的波动。
她的飒然的姿态让人挪不开眼,抛去昔日的伪装,显得英姿勃发,因为疲累而微微喘息隆起的胸口,如午夜盛开的曼陀罗,舒展着妖冶的枝节,眼神灼亮犹如朗空中的星辰,全神贯注的盯着敌人,双眼锐利鹰镌似高空翱翔的鹰正追逐着猎物,这样的她是陌生的,但浑身的姿态却也是最惬意。原来一直隐于谨慎之下的真面目是这般的猖狂。
“你给我下来。”程之浩平淡的声音带着温蕴的怒,对她也是对自己。谁让她这幅模样出现在所有人面前的,她的第一面却没有红盖头相遮挡。
“干屁!”他钓妹都钓到她婚礼来了,还不准她杀个畅快淋漓,轩辕无心横眉怒目用力将脸扭曲到狰狞,看能不能吓死程之浩。
“都给我杀,杀不干净就都滚出程家堡!”轩辕无心火大,她现在是当家主母,谁不听话她趁乱一起收拾了。
这一刻轩辕无心俨然成为迎亲队的主心骨,她的话就是军令,没有人去质疑她的每一句话。
程之浩伸出手,轻而易举的把轩辕无心从马车上钩了下来,长臂圈住她的腰,脸色微愠:“用不着你帮忙。”她的故意为之差点
“哈,好大的笑话。”革命热潮又不是她掀起的,进了烂泥潭还不允许她扑腾呢?他该教训的人是他的宝贝弟弟。
“没人让你用身子为我挡箭。”他会心疼,那种疼无法纾解,只能暗自忍受。明明知道她没有大碍,却无法顺应理性的分析在心中求得一份解脱。
“这个人情是我强行送给你的,你不稀罕也得收着。”有恩于他,有利于她在程家堡为所欲为。
轩辕无心毫不在意挑明自己故意涉险的意图,今日之事她付出了劳动力,总要有些回报才会罢休,既然程之浩是程家堡老大,这个回报当然就得由他顶着。
程之浩气闷不说话,但因为他向来少话,不说也无妨。小心的将轩辕无心放下,他拔出靴中短刃,银白刃尖直接没入皮肉之中,划开了她的伤口,热血争先恐后的咕噜着往外冒,程之浩动作迅猛的按住伤口,一把用蛮劲拔出箭头,反手一挥,箭头灌劲,直直射向三名前后冲上来的黑衣人,噗嗤一声闷响是利刃陷入血肉的的声音,声若蚊音却骇人听闻,一箭三雕,穿颈而过,取了身后三名鬼祟身影的性命,更削断两棵百年古树,箭头最终抵在百米外的村屋墙上,皲裂了半面泥墙,扑簌簌的墙粉筠筠而撒,形同程之浩的怒气铺天盖地。她既然要逞能就别指望他怜香惜玉。
啊!痛死她了,这个王八蛋,轩辕无心疼的大叫一声,一脚对着程之浩的心口踢过去,这一脚程之浩能挡住但他没有挡,而是用胸口接住了。
今天的事是他的失策,她受伤也是他的错。可是她对自己受伤一事不在乎的表情却惹恼了他,明知她故意挑战他的底线却很受用的让她挑战成功。
程之浩从怀中掏出一只玉瓶,揭开艳红瓶塞抖出一把麻药甩在轩辕无心伤口上,然后低下头开始旁若无人的处理起伤口,动作细致入微,指节玲珑跳动,明明在他手下的是一块血淋淋皮肉翻飞的伤口,可看他的表情却如面对顶好的稀世珍宝。
靠,还不如死了算了,轩辕无心开始翻白眼,但翻了半天奈何自己的毅力太刚强,就是不昏过去。于是痛苦的大吼:“我怎么就不生的个弱不禁风。”
程之浩抿着薄唇不说话,身后有杀手渐渐围了上来,总有不知死活的人喜欢在剑拔弩张的时候以身试险。
“跟我回堡。”程之浩淡漠如山泉清水的话语中居然夹杂着丝丝恳求,很少很少的一点但被轩辕无心听的真切。
“不回,不杀光敌人誓死不归。”轩辕无心梗着脖子喊的大义凛然,她要当硬骨头,和程之浩对着干她很有成就感。
程之浩又抿着嘴唇不说话了,这一次连同眉心都挤出了惆怅的川字,好看的俊容无端添上一抹淡淡的忧郁,墨黑的眼里升起灼热火光的将轩辕无心缠绕,连身上的兰香也重了三分,这样的他别有一番病态却迷人的滋味,让躺在地上的轩辕无心看出了神。
程之浩扭着剑眉,浓黑的眉梢上压满了对轩辕无心的纵容,上一刻她还勇猛无敌,这一下就变成了无赖,躺在地上撒泼。‘这种时候她还要起心眼逼他出手?’
轩辕无心毫不介意自己的诡计被程之浩识破,她赖在地上不起身,虽然她死不了,但是她可以等死,大不了他不出手等着看她流干血,她也好奇人流多少血才会咽气,她完全不介意用自己做实验,如果他也不介意,他们可以一起携手等待她的死亡到来。
程之浩无声轻叹,口中呼出的兰香扰乱了轩辕无心的心跳,她终于看到他出手了,毫无准备,也没有运气,手掌从身侧轻轻举起半寸那么随意的动作,一条龙的模样从他手心里拔然而起,巨龙张牙舞爪,龙鳞炸开似盾,旋转着粗壮龙身朝着万里无云的晴空狂冲而去,奋力的撞入九天云霄,龙啸追云,龙头跨日,尖牙利爪撕裂了青天白云,转眼这头巨兽却以眨眼的急速俯冲而来,龙须猎猎,龙角绰绰,让抬头的人们目眦欲裂,龙口大张锯齿嶙峋,一眼望去通透至尾——洞穿云端。
突,巨龙在众人肝胆俱裂之时爆开,虚渺之间化作万千精巧细致的小龙,小小龙身如刃,激起尘烟万丈,在黄沙漫天中轩辕无心看见了不可思议的一幕,那些靠气凝成的小龙居然似有灵性,四处飞散的朝着齐夏国士兵射去,速度堪快让人没有反应应对的时间,只能目瞪口呆的被小龙追赶上。
一进一出,小龙随即消失,毫不费力的穿透血肉之躯,敌人在同一时间全部阵亡,所有的敌手被一分为二,血混着黏糊糊的肠子流了一地,恶心的在黄色土地上蠕动着。
诡谲之风席席,凉凉冷透人心,对抗的战争转眼变成万籁俱寂的坟场,让人茫然的似梦境连害怕都忘记。
只一招,能避开自己人避开老百姓,准确的将不同角落里的敌人斩杀的一干二净,战斗在一瞬间偃旗息鼓,让人无措。
轩辕无心突然想笑,觉得自己的搏命成了一出笑话,银牙搓搓,咬的自己的牙根都泛酸,可程之浩连眼睫毛都不带颤的。
他根本就不用武器,他的武器就是强悍的内力,化气为刃的他居然可以一招之内斩敌上千,这只该死——妖怪!他就是这么对待她的婚礼的。
轩辕无心张开檀口对着程之浩的胳膊就是一口,据心理学专家说,咬人可以达到泄愤和解压的作用。呸,累死她了,啃骨头都比咬他来的愉悦。
程之浩无奈:“你自己要看的。”
不远处的袁昶惊的一颗心都快从嗓子眼蹦出来,不由自问主母对主子真的这么重要吗?刚才的降龙斩,他有生之年只见过一次的降龙斩,这一次是第二次见,袁昶似乎明白了什么,眼中渐渐聚集起坚定,他站在尸骸中厉声呼喝:“回去!全部领杖三百。”
让他们分不清主母重要还是圣女重要,让他们害的主子难做。主母是谁啊?她是轩辕无心,胆敢拒程家堡的婚还安然无恙的女人,用一天时间就将郡主的头衔升级为大公主的人,之前还少听说过她的事迹吗?一个个胆敢不顾主母的安危,去救什么劳什子圣女,程家堡人死绝了要迎亲队去救人?
程之天跐溜跐溜的蹭到袁昶身边,顶顶手肘撞了撞他的腰际,含笑小小声的说:“老袁,不会连我也要罚吧。”好歹他也是程家堡的主人之一不是。
袁昶皮笑肉不笑,心中暗道,重点惩罚对象就是你:“三少爷,主子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吗?”
程之天脸上的笑容龟裂成灰随风而去,无奈说道:“知道。”然后狠狠吸一口气鼓足勇气决定面对现实,“看来这次是逃不掉了。”程家堡的人向来是功奖过罚,没人例外。这就是他亲爱的大哥。
袁昶拍拍程之天的肩头用宽慰的语气落井下石:“三少爷,这三百杖棍你肯定不用领,主子绝对会特别对待你的。”
程之天的脸皱成了沙皮,忍不住想用指头戳爆袁昶透着期许的眼,心底一声嗷,他是造的哪门子孽啊!
迎亲队里有一名略显沉稳的小兵对一名稚气小小兵低声咆哮,扭着他的耳朵愤怒道:“狗娃,你刚才叫什么叫,叫什么叫?无声战场你听过没有,主子出现你居然高声咆哮还用手指指出主子的位子,你是怕敌人不知道我们的主将在哪是不?你这种行为若是放到军队中就是叛徒,老子可以直接宰了你。”一巴掌打在刚进程家堡的新兵蛋子身上,想不通二少爷为什么会往堡里丢这么个蠢货。
另一边杜达给白圣女松了绑,扶着她下了马车说道:“圣女小心。”
白圣女轻撩裙裾双脚刚刚点地,便柔柔的说着:“我要看看程堡主,切莫因为我受了伤。”娇柔的声音能榨出水来。说着眼泪已经在眼眶中翻滚,从他出现的那一刻起,白圣女就知道,她终于找到了她寻觅了二十三年的男人,第一眼的相望就陷入他的眼眸中,那么无情、冰冷却迷人的能将她淹溺在其中,两片长长的睫毛勾去了她珍藏多年的心魂。这世间真的有人能让日月无光,让天地为之失色。
他伟岸的身躯挺拔,君临天下的气度只往人群中一站,便不由成为视线的焦点,他脚踩青莲从尸体、血浆、杀戮中走过,半点污秽都近不了身,白圣女唇边绽放出浅浅一笑,充满爱慕,这就是一见钟情吧!她苦心等待了二十三年的梦中男人,终于让她等到了。
白圣女对程之浩已经痴狂,她眼中看不见满地的鲜血,耳朵听不见凄厉的惨叫,她身后的人间炼狱是因为她才存在的,但她看不见听不见更无暇顾及。
她的眼中只有那个被一束光笼罩的清濯男子。心中的欢喜涨得她的胸口有细微的疼,眼角是激动的泪水,苍天终于厚待于她,她终于找到能托付一生的男人了。
就在白圣女失神靠近程之浩的时候,杜达高大的身形一横拦住娇弱女子的脚步,不让她再靠近程之浩和轩辕无心半步。
“圣女还是呆在这里的好,主子的事主子会解决。”杜达面无表情公事公办。
白圣女含羞带娇的视线被杜达阻挡,心中的迤逦瞬间被捏的粉碎,她一张粉红小脸憋成了通红,跺跺脚不依的娇嗔:“你拦着我做什么,我不过过去看看。”她被杜达左右拦着,让人看了去真是丢尽了人。
杜达伸出铁臂隔空阻挡:“圣女自重。”别看主子冷着一张脸好像牲畜无害,但他跟了主子八年,主子就从来没有冷过脸,可见今日主母受伤主子现下已经气疯了。
“剩女是吧。”轩辕无心站在高处正好将白圣女和杜达的举动尽收眼底,看见这女人就碍眼。于是出声打断了两人的纠缠,纤纤细指随便指上一名满脸麻子的村民。“你,长得最像宅男的那个,把你梦中情人领走。”
轩辕无心见不得白圣女,她结婚有仗要打,有人要杀,还有女人来搅场子,还结个屁,打道回府。
“不准走。”程之浩看穿轩辕无心的意图,紧紧的将她搂在怀中,掐着她的腰肢,小心避开她的伤口,她出了皇宫的门就是他程之浩的人,要闹脾气也得回程家堡闹。
轩辕无心打定了回宫的主意,哪里听的进去程之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