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好之后用刚滚好的热水烫过翻滚几遍便捞出来,用凉水让它凉却,便是用醋、辣椒、姜等作料以及少许糖、盐和适当的水一起腌泡,这期间不能碰油,否则会容易坏掉,只能立刻吃掉。
果不其然,晚上端上蕨菜炒五花肉的时候,虽是美味,倒是寻常东西不会让人多稀罕,连连叫绝直呼人家美味什么都是不可能的事,或许对于桌上某些人来说,这五花肉更吸引人,这世又不跟从前一样野菜比肉稀罕的多,李默一家子也不是城里的大户平日都是大鱼大肉的,杜舒云也没指着大家伙馋的直想把舌头都咬掉的地步,就连之前的螺蛳也是沾了各种作料的光,弄的味道比较重,容易勾起嗜辣人的引而已,若是不吃辣的估计看都不想看一眼。
所以这腌蕨菜一上来便是容易被人欢迎了,虽然到晚上这山村里还十分凉快,但是白天的劳作让这种酸辣东西总是比较受欢迎,尤其这东西应该算是零食,又不是大人腻味的甜点心,更是容易馋人了,腌好的一大盆子竟然一下子便是在热闹中吃完了,大家伙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
“这东西明天干活吃着不错,凉爽开胃。”李默说道。
平日里李默极少对吃的说道些什么,这么提起杜舒云便是明白,现在天气开始转热,又是顶着大太阳干活,人虽然容易疲倦和生饿,可是这胃口却容易欠了些,有些酸辣东西调味却是不错。
“这东西多的是,明日我给你们做便是,只不过不能跟今天一样这么吃,酸辣东西吃多了容易拉肚子。”杜舒云说罢,还意味深长的看了小肉包一眼,小肉包知其意扭扭胖乎乎的小身子傻笑着。
李默也看出究竟,也跟着笑了起来。
而平安则在一旁缠着刘阿公询问这蕨菜的作用来,刘阿公虽然依然那副模样,但是对于平安却是缓和了许多,面上看着不情不愿的说着,可等平安一板一眼的跟大家伙复述各种东西的作用时候,那神情里透着的得意也十分明显。
一家人围在院子里边说边笑边过嘴瘾,倒是把白天劳作的疲惫散去了。
25、破冰
杜舒云终是找机会与李默说起那天玉娘之事,不由说起到自己的顾虑来,李默听罢却是笑道:
“想与别人同样,想融入其中是重要,但也不需要过于委屈自己,我们也只是过得稍微殷实一些罢了,何必在意这么多。”
杜舒云却不这般想,心底还是有些担心,总觉得心底不踏实。
李默又道:“我知道你的心思,可是本来人和人之间便是有差别的,这村里这么多户人家也总会有些人家过的殷实些有些人家过的困难点,你总不能与所有人一样,如今我们刚落户从外边看差别还不大,等时间长了,总是会有所不同,我们又不是故意招风炫耀,何必想这么多呢。”
杜舒云自是知道这个道理,可是心底却很难有这般洒脱,或许性子使然,总容易在意别人对自己的看法,而且也是上辈子工作后遗留下的毛病。
以前当村官的时候,因为她是外地来的大学毕业生,从小在城里长大,大家伙总是和她隔了一层。按照惯例她这种大学毕业生先入基层锻炼几年,上调机会很大,比起别的本土同事来说,前途相对更为光明些,因此总有人嘴里喜欢絮叨她今后会多前途无量,跟他们这些人不一样,干死干活也只能蹲在这个地方云云。
平日工作一旦出点错,便是被人放大数倍的指责,说什么还亏说是大学生,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等等,听多了总是让人难受。
这便还算罢了,明里影响不了自己,可有时候下到村里与村民打交道,那些人总是不爱亲近她,对她是恭敬,可是谈事情却不爱找她说话,不像别的同事一来就十分热络,像是“一路人”,工作总是有些难以推进,她性子又软,很多事情又压不下面子,这让处理纠纷的时候,十分被动。
如今准备在这扎根,杜舒云对与人无差融入进去十分在意的。
“话是这么说,可是……”
李默依然笑道:“这村子男人大多都是从死人堆里摸爬滚打过的,他们为人处世都会比较豁达,知道享受如今安平,所以亦是不会在意这些,只是村里的妇人平日喜欢絮叨,可她们虽然话多了些应也是好亲近的,你只要与一部分打好关系便是好的。”
杜舒云听此又是无奈了,来到中坪村日子也不算短了,家里边除了她其他人都找到自己的伙伴,平安和小肉包自是不用说,小孩子没有那么多顾虑很容易打成一片,李默与村里其他男人一样都是军营里混过的,自是容易与他人相处,而香儿更是,现在每天都有姑娘约他一起去河边洗衣服什么的,只有她一直没在村里找到说话的伴儿,从来是被人遗忘的角色,不想还好,一想觉得自己混的也忒失败了。
杜舒云更是愁容满面了,李默问起她如数回答 ,直把李默逗乐了。
杜舒云这下不乐意了,抡起拳头往李默身上砸,“我这愁的要死,你还好意思笑。”
李默却是不反抗,让她发泄:“你啊,什么都好就是心思太重,前些日子大家都忙着落户安家、耕田插秧,极少有闲工夫做其他,如今闲下许多,大家伙儿都喜欢扎一起,你到时候也加入便是,我媳妇这么能干总会找到与她们说到一起的事的。”
现在天气转热,很多人晚饭过后都喜欢到村中间那棵大树下纳凉唠嗑,平日里都是一片一片的,男女老少都有,极为热闹。
杜舒云还是犯愁了,“说的轻巧,那我总不能冒然这么杆进去吧,到时候没人搭理多傻啊。”
李默轻轻把杜舒云搂了入怀中,“你不去看看怎么知道,再说了不是有香儿在吗,不过你也别老跟香儿一起,她太活一般又都在未出阁姑娘群里溜达,你容易走不出她的圈子,这样你自己也难与人一起,我看那个方嫂人不错,你可以多跟她一起,只不过要避开玉娘,你也可以找赵大婶,只要是村子里比较活络的你都可以多接触,他们性子豪爽不会冷落了你,还能带你混道妇人圈子。”
杜舒云听罢有些诧异,“你个大男人怎知道这么多。”
李默依然笑笑,“那还不是云娘你一天那愁眉不展,晚上睡觉的时候都翻来覆去让我也不得安生,可不得赶紧想法子给你解了,你我都舒坦。”
杜舒云竟突然想起一句广告词来,你好,我好,大家好……
“可你怎么知道我这心思。”杜舒云是个闷葫芦,只有到实在解决不了的时候,才会跟人透露心事,李默怎么就知道他愁的东西。
李默握住杜舒云的手,笑道:“你是我媳妇,哪能不知道你心底转的什么弯弯。”
杜舒云顿时羞红了脸,心底却是感动,没想到李默看着一个大粗汉子,平日活计有这么忙,竟然还能分神想这么多事,心底满满的踏实感,觉得遇到了十分靠得住、有担待的人。
李默把玩着杜舒云的发丝,又道:“你也不用担心怕人跟玉娘一样编排我们家、编排你,我会处理好的。”
杜舒云点点头,虽是疑惑却不深究,知道李默必是会处理妥当。
果不其然,李默很有一手。
李默让香儿与人相处时,时不时透露出家里过得这般享受,是因为杜舒云怕苦了两个孩子,说是毕竟两孩子都是外姓人,杜舒云这个嫂子有些像别人家的继母,生怕怠慢被人说闲话,因此就格外用心,平日里买的肉都是攒着给两孩子吃的,自个就沾沾油腥,还大多用的是自己嫁妆钱,虽是食肉可是经常为了省钱都是吃山里的野菜,云云,妇人之间这些事传的最快,没一会便是满村皆知,就连男人们都有所耳闻。
杜舒云得知后有些哭笑不得,把她编排的也忒……还有这野菜,竟然能成这理,看这李默平时一副老实样,想不到心里的弯弯倒是不少,全把大家的注意力给转移了,只是拿小肉包和平安说事总觉不太好,结果两孩子完全没什么别的想法,被人拐弯问起那也是对嫂嫂极为夸赞的,恨不得捧到天上去,平日大家伙也看在眼里,更是做实了这一说法。
村子里的人都是朴实的,又最重情义,立马对杜舒云侧目,对李默这一家的享受也十分理解,倒是一箭双雕了。
杜舒云如今也没事在村子里遛遛,当然都是在大家都空闲的时候,否则会显得她过得太舒心,为了壮胆一般都是带着平安和小肉包,果然不出李默所料,没多久便是找到与其他妇人的共同话题——刺绣。
刚开始的时候大家伙都忙于落户和农事,妇人们也都搭把手,这些精细活反倒是没空搭理,如今最忙的时候过去了,手上也有了些空闲,便是开始找其他活计干了,妇人不好出去抛头露面找活,这刺绣便是添点家用的最好手艺,一般妇人都会这些玩意,别看农妇比一般女子手粗,可是这些活也不在话下,家里的衣服被子等等都是自己扯布缝的。
平日里也能刺些手绢做些小玩意拿去卖卖,虽然钱少可是拿一点算一点,因为都不是精细之人,见识的也少,因此刺的东西也比较粗,卖不出好价钱。
杜舒云前世的时候便喜欢没事的时候十字绣,打打围巾什么的打发时间,并觉得十分有意思,附到这个身体原本也是比较精于这些活计的,因此带着残留的记忆,和极大的兴趣以前在杜府里也没少练习,还靠它赚了些零花钱。
虽然没以前那个杜舒云精致做的好,但是却有速度且因为看的东西也多,点子也多些,有了这么一手便是很容易与那些妇人打到了一起,平日就带着针线篮子和一堆妇人一起边唠嗑家常边那交流经验刺绣。
杜舒云不藏私,只要有人问就十分耐心的回答,并做示范,这些东西都是可以换钱的,若是心里喜欢打些小算盘的都不会外漏,因此别人都夸杜舒云太厚道。
村里妇人见的少,花样也比较单一,大多数都是依葫芦画瓢,走形不说,花式太过一般在镇上都卖不出价,因此杜舒云经常给他们画些平日见不到的花啊鸟啊什么的,还有一些比较精致的样板,这一下让她们手上的东西走俏了许多,家补也便是多了许多,大家伙心底甭提多高兴。
杜舒云为人又十分和善,大家伙接触下来都知道她性子极好,又喜欢助人,还知道许多学问,平日树下纳凉,杜舒云身边都是围着一群的妇人,平日一有些什么事都喜欢叫上她。
杜舒云此时才算是正式融入了这个集体,只不过无意中又把某些人给得罪了。
26、玉娘
不分彼此传授自己技艺本是好事,只可惜却会碍了一些人心底的小算盘,杜舒云没想到自己的慷慨又把那玉娘惹到了,每次瞟向她的眼神明显带着憎厌,只是如今不同从前,杜舒云身边许多人为她讲话,玉娘除了偶尔几句酸话和眼刀飞来也无其他法子。
原来之前玉娘的刺绣手艺一直在村妇里是很好的,主要她来自城里,看的花样多,便是比其他普通村妇活计要精细别致,大家伙都喜欢围着她求教,可是她那性子总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一边享受这被拥戴的感觉,一边又十分不屑其他人,总喜欢话里带刺,教东西总喜欢露一点藏一点,把你勾着,好处也是拿了不少。
如今有个杜舒云,性子好又不藏私,大家伙可不都奔过去了,便是很少有人来求她给她好处让她指使,那可不是恨杜舒云恨的要死,之前便是看不惯,如今更是水火不容,虽然面上没直接冲突,可是大家伙都知道两人之前的间隙,并无形中成了两派,以两人为核心人物区别开来,杜舒云有些无奈,却是无法,不都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吗,拉帮结派在哪都是无法避免的事。
不过还好,只是互相看不对眼,平日没什么交情来往罢了,虽然平时少不了被对方的冷言冷语怄住,但是不在意便是,没有造成直接的伤害,杜舒云便是主张息事宁人,自顾自不管玉娘怎么折腾,一个巴掌拍不响,终有一天会消散。
也有人为杜舒云打抱不平,可看她一副无事模样,玉娘也没真正做出什么害人之事,也便是罢了,只是见面时总少不了冷嘲热讽,对玉娘极为看不惯的。
正是山中梅雨季节,每天都是雾蒙蒙的飘着轻柔小雨,连续下了二十多天也没看到太阳,这雨一直不大,就是不给你消停,虽然这罩的乡村十分美丽,可是却让人喜欢不来,别的不说,梅雨梅雨,那就是让东西发霉的雨。
南方湿气重,尤其是这梅雨季节,稍不注意就容易惹上风湿,年轻的时候还罢了,老的时候真是痛苦不已,这病还治不好,所以杜舒云这段时间甭提多烦恼了。
李默一天还给她开玩笑,说你们南方的书生小姐可不都喜欢对这稀疏小雨抒怀一把,尽是一些动人诗句形容,恨不得每天都如此,顿时招来杜舒云一记白眼,牵扯怒气半天不搭理他,让李默焦急哄了好半天这才缓过气来。
杜舒云承认前世今生都没那诗意情怀,这小雨除了让觉得东西要发霉,令人憎恶之外还真是没一点感受出的它的美来。
还好这里的房子都是土坯房,地板也都是土垒的,倒不会因为返潮而滴水,都给吸干了,房子通风好,又高,整个屋子也还干爽,不会像以前住的房子墙壁都在滴水,地板也跟被水泡了一样湿润润的。
只是没太阳,空气又潮湿,衣服极为难干,那棚子里全挂的是衣服,晒了一个星期还是感觉潮潮的,甚至有的还感觉在滴水,害的一家人都快没衣服换了,只能点起地灶每天烘干衣服,没有太阳晒过的衣服总觉得有一股霉味。
杜舒云隔三差五的就把床上的被子还有箱子里压着的衣服拿出来风干,就怕发霉,还好有山风,加上自己也注意,倒没有霉气冲天。
这下着小雨,平日大傍晚到村中央唠嗑的习惯也便是停了下来,便是各自组着一路人到某家聚聚,杜舒云如今也经常被人叫到家里做客,一般都是一群妇人那唠家常,一起做做针线活。
这日一群妇人都约好到庆喜嫂家,杜舒云早早便到了还带了香儿做的糕点,其他人也带上些零嘴,大家伙约定去谁家谁家提供茶水,其他去的人则带些小吃打打牙祭,人还没齐大家也不急着忙着手中的活,在边吃边拉家常。
“真是气死我了!”
大老远的方嫂便气哄哄的从外跨了进来,嘴里还不停直嚷嚷,众人急忙起身迎上询问,方嫂拿起一杯茶直接一咕隆往肚子里咽,然后用袖子擦了擦嘴,便是坐了下来。
“真是快把我给气死了,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方嫂这是出了什么事?谁把你气成这样。”众人围了上来纷纷询问。
方嫂一边气氛一边无奈摇头,“真是路遥知马力啊,我自问平日没亏待她吧,用的着这般吗。”
庆喜嫂一脸焦急,“你别光记得数落,说说是谁啊。”
“还不是那玉娘呗,除了她我看这村子再也找不到比她更蛮横不讲理的了,先前让着她是因为她当家的曾经救过我那男人一命,又是邻居的便是不计较,哪晓得现在还蹬鼻子上眼了。”方嫂一说起便是气的不行,众人一听是玉娘,便是更来劲了,大家伙都知道杜舒云和云娘不对盘,如今不知怎么着竟惹了中间人方嫂,平日方嫂没少给两人缓和关系。
杜舒云也是不解,“这是怎么回事啊?”
“是啊是啊,你赶紧说啊。”众人催促道。
原来方嫂和这玉娘是邻居,方嫂家门口地界那有一棵板栗树,这板栗树离玉娘家挺近的,两家人丁单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