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马上回来。”他保证道，又飞快地吻了一下男孩的下巴。
***
地下室的门再次开启。
“爱德华？”贝拉的声音如黄莺般美妙，她坐在地上，抬起美丽的脸庞，楚楚可怜。
爱德华紧抿着嘴，快步上前。他有些心疼地抚摸着贝拉光洁的脸颊，愧疚万分。
“我很抱歉。”她轻声说。恢复理智后，她看上去和原来没有两样——除了那双血红色的眼睛。这简直是绝佳的自我控制能力，几乎没有新生吸血鬼可以做到这一点。
“我无法控制自己——我的一部分失去了控制！”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祈求地看着她的爱德华希望求得原谅。
男孩轻叹了口气，“这可以理解。”他的声音像羽毛一样轻柔。
爱德华能感觉到贝拉的眼睛一直注视着他的脸，揣摩着他脸上闪过的任何一丝表情。
——她在不安。
爱德华难过地想，表情得越发温柔起来。
贝拉实在过于艰难了——她承受得过多。在缺乏指导的初期阶段，他不应该选择离开她。
——我的责任。
他黯然地闭上眼睛。
“这不是你的错，而是我的。”他颤抖着说道，声音中的痛苦让女孩感同身受。贝拉用那双灼热的红色眼睛看着他，这是她第一次看见他害怕或是恐惧的模样。
“没有人值得责备，尤其是你，爱德华。”她低声宽慰道。“那不是出于你的本来意图。”
“我从来不知道艾伦的天赋是如此的可怕。”贝拉的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
“恶毒的魔鬼！恶心的怪物！”她愤怒地击向地面，享受着疯狂的力量贯穿整个手臂的快感。
“贝拉……”爱德华的眼中露出沉痛之色。
“对不起，如果我早点发现的话……”她突然缩起身体，紧紧闭上眼睛，像个小动物般不停颤抖着。“你也不会如此痛苦。”她怜悯地看着爱德华。
“贝拉？”男孩的语气变成了惊讶。
“我的力量……”女孩喃喃自语道，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盾牌术，这样称呼它恰如其分，可以阻挡精神层面的力量，我会把艾伦的影响从你的身体里彻底清除——你再也不必如此痛苦地受到他的蛊惑。”
“而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她微笑着向爱德华伸出手，眼中的血色越发浓重。
“贝拉，我们之间并不是……”他试图解释。
“你在袒护他吗！”贝拉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变成断断续续的低吼。她的眼中燃着狂怒的火焰。
“这是不同的……”他的声音再次被女孩的尖叫遏止了。
“过来些——求你了！”女孩无泪地哭泣着，哭得支离破碎。
卡伦家的男孩犹豫着，却还是心软了。他很难拒绝贝拉的请求。况且，艾伦对他的能力一点也不满意。
他低下头，让贝拉的手贴在他的脸上。
“我不知道应该怎样做——但是我或许可以成功。”贝拉解释道。
她专注于自己的思考，扩展盾牌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即便她已经独自尝试过几次，效果也仅仅是差强人意。
贝拉紧咬着嘴唇。愤怒的情绪让她使劲喘着气。
不知过了多久——几分钟或者几个小时，她能感受到盾牌像坚固、柔韧的薄膜覆盖了爱德华的身体。
爱德华的眼皮颤抖了几秒钟，毫无征兆地咳出一口血。他的面色惨白，晕眩了许久才再次睁开了眼睛。
贝拉微笑着，眼睛却直直地盯着地上的血迹——饥渴的感觉再次灼烧着她的喉咙。
“贝拉。”爱德华的呼唤让她移回了视线。
“告诉我，你不爱他。”贝拉的声音激动得甜腻。
“不，我不能。”男孩紧皱着眉头，“贝拉，我希望你明白，我们之间的联系并不是这样容易理解的东西——如果你遇到你的另一半的时候，或许不会比我更疯狂。我爱他，我不能离开他。”爱德华的眼光是那样的真诚，贝拉无法否认这的确是出自男孩自己的思想。
突兀地，贝拉的滔天怒火熄灭了。
这很奇怪，她本应当大声斥责爱德华的左右摇摆，表现得更加愤怒，更加失控，更加疯狂。
可是，毫无道理地，她突然不想这么做了——或者说，她什么也不想做了。一种名为绝望的无力感扼住了她的喉咙，她的思想变得遥远而模糊，整个世界都与她产生了隔膜。
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甚至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要做些什么。
贝拉的思想和身体分离了。
她冷眼旁观着自己的嘴唇上下张开，喉咙里发出威慑式的咆哮。她毫不在意地任她的双手与铁链摩擦出一道道伤痕，身体紧绷着做出如同野兽般的挣扎。她只是一直一直地看着她的爱德华，看着他的心碎，看着他的痛苦。
悲伤和眼泪，伤口和痛苦，都不是最深重的绝望。
——最深重的绝望不是世界抛弃了你，而是你把世界抛弃。
“还记得吗，我说过，不要给我任何承诺。”她在心底轻声道，带着浓重的绝望气息。
“你说过你只爱我。而我们要一起度过这个难关。”她的灵魂颤抖着。
——如果到头来一场空……
灵魂的深处，美丽的女孩闭上了眼睛。她的嘴角勾了起来，像是在微笑。
——这会要了我的命。
***
卡莱尔笔直地坐在椅子上，全神贯注地在读报纸上的内容，用一根手指划过《西雅图时报》的头条新闻——“连环谋杀还在继续——警察尚无新线索”。
“事情在恶化。”他咕哝道。
大城市的暴力事件正使西雅图在全国谋杀高发的排行榜上的位置不断攀升。不过，这又不完全相同，现在的数字大了很多。
——这不可能仅仅是一个新生吸血鬼。
“简直是失控了。”卡莱尔皱起眉头。
但是他们不能轻举妄动，至少在爱丽丝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前。
“卡莱尔！”爱德华推开了书房的门。
古铜色头发的男孩面色苍白，显得疲倦万分，仿佛是大病了一场。
收起了报纸，卡伦家的族长一语不发地看向他的大儿子——他已经推测出了事情的结果。
“是的，你猜对了。”爱德华看了一眼卡莱尔，又颓废地低下了头。
他烦躁地在挠了挠头。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发出呻吟，然后用双手捂住耳朵缩在沙发里——可是他不能。艾伦在他的房间里，而现在的他根本不可能冷静地面对他的伴侣——爱德华一点也不希望两人之间的误会程度加深——那简直是火上浇油！
他又看向卡莱尔，希望卡伦家的家长能够说些什么——什么都好。
金发的男人苦笑了一下。
“我实际上并不能提供更多的指引。”他的神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但是关于另一场危机，我认为你必须要知道，并为此做好万全的准备。”
“关于一群未知的新生吸血鬼的到来。”
第29章 十字架（5）
雅各布眯着眼睛。
一阵凉风吹过草地，草儿随风摇摆。
但是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站在空地上的吸血鬼。
黑发的吸血鬼谨慎地向后退去，两眼直勾勾地关注着雅各布的一举一动——他明智的丢开了原本的猎物——一个独自进入森林探险的过分好奇的女孩——在极度惊吓中已经陷入昏迷。在这种情况下，一个累赘会减少他逃命的机会。
——邪恶的怪物。
红棕色的巨狼发出一声咆哮，吸血鬼眼中的惧意更胜，红色的眼睛几乎要滴出血来。
雅各布对吸血鬼的动作不屑地喷了个鼻息。
它的身后又出现了两匹狼，一匹是深灰色的，另一匹是棕色的，它们分别停在了雅各布的两侧，同时死死地盯住黑发的吸血鬼。在与贝拉不欢而散之后，雅各布回归了狼群，重新成为这个团结的家族中的一员。
吸血鬼震惊和恐惧暴露无遗。他无法转身钻进树丛后逃跑，因为身后的脚步声已经告诉他，他已经被狼群包围了。
“嘿，等一下。”吸血鬼快速地喊道。他确信自己的手里有一枚砝码可以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
雅各布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声。
——没有必要。
“我想你们必须听我说——福克斯将经历一场前所未有的危机！”
雅各布微微转过头。
——别相信他！
通过狼群的思想共享，他听到了同伴的反对。
“西雅图的离奇死亡！你们一定注意到了——”吸血鬼明显察觉到了狼群的拒绝。
深灰色的狼不耐烦地向前走了一步。
——等一下。
雅各布阻止了他。
——山姆？
——哦，别相信他的鬼话！狡猾的吸血虫！
——闭嘴！
红棕色的巨狼发出一声警告般的低嚎。
即使臣服于山姆的领导之下，狼族阿尔法的血统从未在雅各布身上消失，首领之威不可侵犯。
“稍安勿躁。”沉稳的男声来自雅各布的身后。
一个高大强健的黑发男人从树丛中走出来。
“我是狼群的首领山姆•；乌利。让我来听听，是什么让你这样自信。”男人用冷漠的口吻说道。他赤裸着上身，露出健美的肌肉，全身只穿了一条剪短的牛仔裤。
“你需要保证会放我走。”劳伦特高声叫道。
狼人的首领不为所动。
匿迹于树丛中包围着吸血鬼的狼人们却纷纷蠢蠢欲动。
劳伦特瞪着这群狼，在害怕、恐惧中尖叫着开口：“复仇者将会占领福克斯。还记得吗？维多利亚、詹姆斯和我曾经路过福克斯——当然，我们现在已经分道扬镳。”黑发的吸血鬼摇了摇头撇清了自己的关系。
“詹姆斯是维多利亚的爱人，而卡伦家的爱德华杀死了他。”
“她希望杀人者承受同等的苦难。为此，她制造了新生吸血鬼大军。”
“而维多利亚的目标只有一个——”
“杀死伊莎贝拉•；斯旺。”
***
劳伦特最终还是无法逃避死亡的降临。
被狼人咬断了气管后他的身体被投入烈火烧尽。
狼人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危险的存在，尤其是当他的砝码并没有想象中的重时。
可怜的劳伦特至死都不知道，他不过是维多利亚的一枚棋子。
至少，现在她知道想要伤害贝拉有多困难。
成为幕后黑手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放任新生吸血鬼制造祸端——当然，她从不相信一群毫无经验的新生儿会对经验丰富的卡伦家族产生致命的威胁——但是他们会为她的复仇制造机会，战后的幸存者也绝不可能有机会指正她，如此而来沃尔图里便不会对她产生威胁。
但是维多利亚并不满足于这样的成功，她想要亲手复仇。
很可惜的是，那个女孩已经成为了他们当中的一员，蜷缩在卡伦家里受到所有人的保护。
她知道爱德华对她恨之入骨——这个男孩对所有危害到家人的威胁都会产生强烈的敌意。
——这或许是一个突破口。
维多利亚勾起了嘴角。
只要以自己为诱饵，卡伦家族一定会进行追捕，从而战力分散。
明知冒险是一种危险游戏，但是人们总是不愿放弃，因为它是一个微妙又刺激的游戏。
她是如此处心积虑地想要杀死那个女孩，没有人可以阻挡她复仇的脚步。
***
卡伦一家齐聚在客厅里，俨然是又一次的家庭聚会。
爱丽丝沉默着坐在贾斯帕的身旁，嘟着嘴巴，板着面孔。
“爱丽丝？”埃斯梅温柔的声音让爱丽丝紧绷的表情得到了缓解。
“是维多利亚，那个红发的游牧者！”爱丽丝说道，声音清脆悦耳， “卡莱尔是对的，她正在西雅图大量地制造新生吸血鬼。而她最终的目标却是——”她皱起眉头，表情变得焦虑。
“福克斯。”
贾斯帕拉起爱丽丝的手，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她会很快准备最后的决战，带领为数众多的新生吸血鬼穿越森林空地——这就是我所看到的未来，不可知的思想让她的意志坚不可摧，我几乎不相信预言的错误性。”
“福克斯？这里会有什么吸引她——或者他们？”艾美特突然问道。
“实际上，的确有。”卡莱尔的眼睛停留在爱德华的身上。
古铜色头发的男孩拧着眉毛开口：“我不知道维多利亚会回来并决定为此孤注一掷——她竟然和詹姆斯有这样的联系。我必须承认，这是我的失误。”
“爱情。”艾伦微笑着解释。“这在我们中间并不多见，尤其是当他们彼此并非属于对方的另一半的时候。”
艾美特吹了个口哨。“所以她打算以眼还眼？”
“或许我们应当觉得庆幸，至少那个女孩已经不是人类——在吸血鬼的眼中，世界上比人类更加脆弱的生物并不多。”罗莎莉冷笑道。
“我们只有两个选择——被动等待，或者主动出击。”爱德华没有理睬罗莎莉的嘲讽。
“狼人会愿意帮助我们。”卡莱尔点点头，“事实上，他们已经联络过我。”
艾美特的眼睛厌恶地睁得很大，冲口而出：“你肯定是在开玩笑！和那群臭烘烘的大狗！”
“并不是玩笑，他们捉住了劳伦特，并获得了关键信息。而且——”卡莱尔耸了耸肩，神色一凝，“维多利亚的天赋让我们很难找到她，爱丽丝无法看到奎鲁特的未来。”
“我想你们还忘记了一个盟友，沃尔图里也决不会放任他们胡作非为——这有悖于我们的誓言。”艾伦轻声说道，“我猜想，现在阿罗已经得到了讯息。”
***
艾伦抱着腿蜷在沙发里看着爱德华从冰柜里拿出几袋冷冻的血液。
这是卡莱尔作为医生这个职业的特别福利——家里从不必担心“供血不足”。在贝拉无法外出捕食的此刻，这的确为他们带来了很大的方便，或者说是救命稻草也不为过。
“我去吧。”
“你不必过分担心我……”爱德华熟练的将桌子上的注射器插入依次插入血袋中。
——那大概就是遏制新生吸血鬼强大力量的药物吧。
“我知道你很难过。”艾伦声音闷闷的说。
轻叹了口气，爱德华放下了手中未完成的工作，坐在男孩身旁将他抱在怀中。
他的触摸好像能透过皮肤，深深的烙印在骨头上，艾伦不禁倒在了对方的身体里。
“你应该知道我有多么爱你。”爱德华把男孩抱得更用力了，艾伦的身体紧紧地贴着他冰冷而坚硬的胸口。
黑发的男孩抬起头，轻吻着他雪一般冰冷的颈项，“我知道我有多么爱你。”
“哦，该死！”爱德华把我的头藏在他的颈窝里，但是属于少年独有的清香却不断地钻入他的鼻腔。这种感觉像触电般刺激，它颤动着穿过骨头，顺着脊椎下行，然后在他的心口战栗着。
“你可以听到我的真心。”
艾伦的手指轻轻滑过爱德华藏起来的脸庞。
“我决不会滥用我的天赋偷听你的内心，你会难过的——我可以理解那种不堪的感受。”他亲吻着艾伦白皙的手指，柔软的触感让他想起在沃尔图里所感受到的美好——回到这里以后，他们还没有一次如此亲密的结合。
似是没有察觉到伴侣对某方面相当急迫的心情，艾伦轻笑着摇了摇头，黑色的发丝扫过爱德华的脖子，带来淡淡的酥痒，让他想要做些什么。
“你难道忘记了我们的联系吗？即使你不拥有那样方便地天赋，这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如果不是你的话，我们当中的一个大概会羞愤而死吧。”他调侃道。
爱德华愣了一下。
趁着这个机会，黑发的男孩逃脱了伴侣臂膀的桎梏。
“如果一个人在年轻时代有节制地享受‘这种’乐趣，那自然大有裨益，但倘若过分沉溺其中，那他必将走向毁灭。”他以一种严肃的口吻这样说道，但是灿烂的笑容却出卖了他的恶作剧。
回答他的，是爱德华无声的苦笑。
“那么，我去探望贝拉小姐了，毫无节制的爱德华先生。”
第30章 十字架（6）
维多利亚微笑着看着几步外双目赤红的女孩，狂野，嗜血。
——新生吸血鬼。
极为强壮，却是最难控管的时候。
她不知道为何如此幸运地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