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循声望去——竟是魏锐丙!他双眼红通通,把那两个可怜少年向前一推,一手跩着一个,大声说:“新帮主,你们帮如何处置任天男我们不管,但这两个小子是我们青峰派的,他们被虐待成这样,难道就这么算了?凭良心说话,按江湖道义,你要如何向我们交待啊?!”语气凶狠,句句相逼。
云十一好看的眉头微蹙,脑海里快速地闪过刚才的情景,开口道:“先放开他们。”眼见那两个少年吓得嘘嘘发抖,她心有不忍。
魏锐丙冷哼一声,见身前两人腿脚发软,似乎就要跪下去,他一脚一记,“噗!”“噗!”狠狠地踢了他们腰,大声骂:“臭小子!都给我站好!”
此时,“呼哧呼哧!”——顶上巨鹰扑扇着翅膀突然飞了下来。魏锐丙吓了一通,连忙放开手,节节后退,从后背一把掏出斧头——
“啊——!”一声惨叫,那人被傲日甩得老远,跌在泥地上,没有动弹。
“锐儿!”魏青山心疼地大喊,看着地上的人,悲痛大喊。
“啪嗒!”一把斧头掉了下来,刚好砸在他的肚子上,他“哼哼唧唧”地嚷嚷起来。
几个青衣人赶紧上前,七手八脚将他扶起来,他身上脏兮兮的,倒也没什么大伤,推开众人的手,自己便能站起来。
“住手!你这不听话的畜生!”清脆悦耳的声音嚷道,带着明显的怒火。
众人立刻往那边望了过去——那白衣少年不知什么时候从门顶上下来,脸上白纱遮面,高挑纤瘦,周身贵气,举止动作间满是灵动。
此时他正指着巨鹰,大声骂着:“随便伤人根本就是畜生!你懂不懂啊!去!赶紧给人家道歉去!”
魏锐丙听着白衣少年的话,脸上一红,本想出口为自己讨公道,谁知对方却又……
巨鹰傲慢地瞥了她一眼,扑扇着翅膀飞走了。这女人真是的!干嘛让它这样演戏啊?!飞了一半,又想起主子的命令,只好又飞了回来,停在绿海上方的一棵大树上。
白衣少年见此,重重地叹气:“这畜生老是不听话!”回头笑呵呵对着那摸着肚子的魏锐丙道:“兄台!真是对不起啊!畜生嘛!难免偶尔不听话!你可别往心里头去啊!”
魏锐丙愣愣地盯着她看,眼里满是疑惑:刚才离得远,这人也站得高,他看得不怎么清楚,只感觉这人很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此时,他就站在跟前,好言好语地说着话,这模样这神态——
“哦——你不就是八卦派的那白衣小子!”魏锐丙指着云十一,满脸惊讶。
云十一闪亮黑眸亮晶晶,扫了他一眼,道:“兄台莫非摔糊涂了,我可是沧海帮的帮主啊!”
她的话语刚下,身后的赵宇立刻吼道:“说什么昏话呢!这可是我们的云帮主!”
魏锐丙听着一愣,张大嘴巴,疑惑地盯着云十一的雪白面纱,喃喃道:“不对啊!你明明就是——”
“住口!锐儿!给我退下!”魏青山瞧他那副糊里糊涂的模样,心里头就来气。
云十一却呵呵大笑起来,抱拳对魏青山说:“魏掌门,你徒弟可能认错人了,没关系的。”
听她如此说,魏青山反而不好意思起来,笑了几声。接着,指着云十一脸上的白纱,问:“云帮主,你为何戴着这面纱?”
武林中有些帮派的人喜欢戴着面具或黑布,比如白眉派的断心真人就一直戴着一面白色面罩,世上无人见过他的真实面容。起初见这云帮主戴着面纱,魏青山也并不怎么在意。
此时听徒弟说起,他心里一惊!他为何蒙着那面纱?难道锐儿根本没认错人?眼前的少年是他的死对头“八卦派”的人……
云十一没答话,伸手快速拉开面纱,露出绝美的容貌,爽朗一笑:“出门风沙大,偶尔会戴上面纱,遮遮灰尘。”
魏青山愣愣地看着眼前俊美不凡的少年,一下子反应不过来。直到少年把话说完,他才匆忙回神:“哦——啊——云帮主真是绝世容貌啊!”
如此不凡的容貌,任谁见了都会一世忘不了的……回头看魏锐丙呆呆地看着,眼里是满满的惊艳和痴迷——哪里一副认出人的样子?!他冷哼:“锐儿!你差点儿认错人!总是这么大意,快给人家云帮主道歉。”人家如此爽快大方,不拘小节,如果自己不表态,反而显得自家是小人,度人家君子之腹。
周围一阵静默,魏锐丙仍是呆若木鸡地盯着云十一,半晌没动弹。
魏青山见此,心里一气,怒其不争地瞪了瞪,却发现他的那些徒弟们一直愣愣地盯着人家看,心里更是一气,大声轰:“别再丢人现眼了!都跟本座回去!”
云十一笑得十分客套有礼:“魏掌门慢走不送!”
魏青山瞥了她一眼,无奈扯了扯嘴角,匆匆走了。人潮来得快,溜得更快!不一会儿便都走远……
赵宇回头——那两个少年跌坐在地上,瞧着撇下他们的队伍很快走远,他们一动不动,眼睛呆滞无神。他连忙走了过去,道:“小兄弟,你们没事吧?那鹰力大无穷,毕竟是动物,难免——”
“如果我不让傲日胡乱一下,事情难道会这么容易解决?”白衣少年漫步走了过来,风度翩翩,绝美风姿。
赵宇一阵惊讶,讷讷道:“原来是帮主……”
白衣少年点了点头,开口说:“确实是我们亏待了人家,不是吗?我们就算巧如舌簧,也无法抹去四当家做过的事情。如果不让傲日这么做,他们只会多受一些皮肉伤痛,多一些难堪。事情摊开,我们也立刻变得被动起来,懂吗?”
赵宇领悟过来,赶紧点头:“帮主果然深思熟虑啊!赵宇懂了!”
云十一却没搭理他,径直走向坐在地上的少年,轻声问:“小哥,你们下山后才加入青峰派,对吧?”
听到她亲切柔和的嗓音,两个少年轻轻点头。
云十一瞥了瞥那远去的队伍,冷哼一声。她就知道如此!他们两人可能无家可归,也更可能是想找一个栖身之处,谁知竟被青峰派的人利用,找借口来沧海帮闹事!还故意挑众主事人不在的时候,可能还不止闹事这么简单,恶人贼心也会大——更可能是想吞并“沧海帮”!
“我……我们还不是他们派的……他们只给了这一身衣裳,根本连入名也没有……”一名少年抬头低声说。
所有人都能自由加入帮派,加入后帮派会存名留档,以便于管理。不过,极少人会改帮换派,因为这样的人会被江湖人士唾弃鄙视,甚至遭人打杀。
云十一蹲下身子,轻问:“你们可还有其他去处?”
两人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眼里茫然一片。
云十一轻叹,声音清脆:“留下来吧!我以沧海帮帮主之位保证:在这里,不会有人歧视你们,看不起你们。只要你们勤劳刻苦,丰衣足食不在话下!多加努力,将来肯定也能闯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
地上两人惊讶抬头——看着眼前俊美无暇的人,那闪烁如星辰的美眸,那朝气蓬勃的神色,那自信饱满的语气——
“如果你们留下,就做我的侍卫吧!我会让人教授你们武艺,教你们读书识字,甚至教你们医术,只要你们肯学——”
“肯!我肯!”
“学!我——我们肯!”
两人喜出望外:他们不用再被人卖来卖去,也不用再怕三餐不继受人欺凌了……有人收留了他们,还打算培养教育他们……
云十一点头,大声称赞:“好!”见他们两人激动得泪流满面,她挥手让赵宇过来,让他带他们进去安顿下来。赵宇立刻领命。
“帮主!”
“帮主!你真是好厉害!”
“帮主!我们昨晚听说你做了新帮主,高兴着打算喝酒庆贺呢,谁知被那青峰派搞砸了!”
赵宇刚把人带走,众人一拥而上,七嘴八舌地围着新帮主讲话,兴高采烈般。
“不怕!我们现在就去痛快地喝上一场!当是庆贺青峰派给咱们送大门!”云十一爽朗大笑,提议道。
“好极了!”
“帮主这提议实在是太好了……”
傍晚时分,一队快马迅速地穿过麦田,匆匆忙忙。每个人脸上都崩得紧紧的,谁也不敢停顿,谁也没说话。
靠近大门时,段青一把飞身下马,“当家们!瞧!”看着那伤痕累累的大门,脸上紧张不已。
几个当家的也陆续下了马,凑近一看,风尘仆仆的脸上满是震惊,没人开口说话。接着,推门过桥,众人惊讶:怎么没有人?!
一个不祥的想法掠过脑海,众人互相对看着,脸色铁青。
突然,奔前的段青喊道:“快来!”
众当家们快速跑过去,立刻目瞪口呆——只见“大光堂”内,横七竖八躺着满地人,酒坛乱滚一地——
一人惊讶出声:“帮主在那儿呢!”
众人抬头:只见房梁上,一白衣少年抱着酒坛子,翘着二郎腿,正喝得十分畅快。
听得声响,那人低头望来,闪烁美眸亮晶晶,声音清脆悦耳:“你们迟到了!罚酒三杯!”
☆、79。第79章 帮主要捕鱼
雄伟葱绿的苍狼山下,波浪滔滔的绿海旁,一人一鹰并排站着,河上清风吹来,带着湿润的气流,吹得白衣少年衣抉飘飘。
云十一盯着下面波浪涌动的大河,闪烁黑眸明暗不定。她上前一步,手伸出,拽下一根草,顺势叼在嘴上,继续思索着。
旁边的傲日见她上前一步,也赶忙晃着巨大的黑褐身子,走前一步,又与她并排站着,紧紧贴近。
“不至于吧?”云十一看到它的动作,皱眉问。
傲日锐利的眼睛瞥了她一眼,骄傲地扭头。
“你还真是死脑筋啊!你主子是说过‘寸步不离’,但——你也没必要步步相逼吧?”云十一指了指下面波涛不停的绿海,又瞥了瞥它贴近的巨大身躯。就它这庞大体积,走动笨拙,又贴得密密实实,稍微不注意她肯定被它拐下河。
傲日闻言,把头扭了回来,喉咙里发出“噜噜噜……”的抗议声,又傲娇地扭回去。别以为它想跟在她屁股后面,前晚她一下子喝了三坛酒,喝倒满屋子的粗汉子,自己也喝得醉醺醺的。
主子收到消息后,让暗卫狠狠训了它一场!“下不为例,小心盯紧。”这是暗卫带来的主子原话。
它已经搞砸一次了,难道还想再次挨训?在它傲日骄傲的世界里,是不允许自己挨训的。
见她叼着草走开,它也连忙晃着身子跟上。这女人也真是的!在这河道上晃了一天多了,什么也没干。她究竟是要干什么呀!
“帮主!帮主!”吴德林大声喊着,匆匆走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一个老人。
云十一回头,迎了上去。
“帮主,你让我找的人我带来了!喏——”吴德林恭敬地抱拳,接着把站在后头的老人拉了过来。
老人憨憨一笑,脸上的白须一抖一抖,连忙学着吴德林施礼的样子,抱拳道:“帮主……”
云十一灿烂一笑,说:“老人家,不必多礼。听说,你在这河道上捕鱼好多年了,对吗?”
老人见她年轻俊美,又待人有礼,也不再拘泥起来,低头道:“对!小老头儿的老家在古溪城,后来学了一些捕鱼的伎俩,便搬到这绿海旁住——快四十年了!”
“四十年啊……老人家,我想给你打听一下绿海里的‘鳜鱼’,不知……”话还没说完,突然身侧一暗,傲日挤了上来——
“呀——”对面的老人家被吓得脸色苍白,脚步节节后退。
“别怕!别怕!它是我的宠物,很乖巧听话的。”云十一赶紧抚慰受惊的老人,偷偷甩了傲日一个白眼。
吴德林也连忙扶住老人,说:“没事,莫怕!它没恶意的。”
傲日盯着她,直接忽视她的白眼,傲娇扭头。宠物?!主子可是一直当它是手下,好不?怎么到了她面前,它就成了宠物?跟那绿毛小不点一样的档次?!想起那家伙,它就忍不住后怕。还好,那家伙跟一众白鸟红鸟到后山去了。
老人惊恐万分地盯着傲日看,听云十一如此说法,脸色好看一些,但他怎么看都感觉这黑褐巨鹰十分凶残,似乎很难‘乖巧听话’……
云十一见老人仍是害怕连连,只好侧头命令:“傲日,你先去捕食。”语气不容拒绝,眼神笃定。
傲日见此,只好晃着身子走开。
老人见傲日离开,吞了吞口水,开口讨好道:“帮主,你竟能让那巨鹰听你的话!真神啊!”
云十一嘿嘿笑着,赶紧进入主题问:“这绿海里的鳜鱼多吗?我听帮里的人说,主要都集中这一带……”
老人一听就来了精神,连忙讲起来:“对啊!这绿海水量大,流程远,但只有这中流一带才有鳜鱼。这鳜鱼每年春分会到前一段河床产卵,那时候会偏瘦些。不过,现在却是最肥的时候!帮主,你可是要吃?老头儿去给你弄两条来,包管你喜欢!”
“呵呵!多谢老人家!我听说您老打渔多年,抓鳜鱼很有经验,所以才想请你来帮忙啊!”云十一闪烁的黑眸晶晶发光,凑近老人家说。
老人一愣:“帮忙?你也要抓鳜鱼?”堂堂一帮之主,竟也想捕鱼?应该是年轻人好玩贪新鲜,喜欢吃这“天下第一鲜”,所以才想动手捕鱼吧。
云十一点了点头。不是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吗?这沧海帮后有山前有水,怎么会没得吃呢!所以,发家致富得靠这山这水。
她在地理志上看过,鳜鱼是绿海最出名的河鲜,刺少鱼嫩,鲜美无比,有着“天下第一鲜”的美称。她也吃过几次,每次吃完都是意犹未尽,啧啧地舔嘴。
据说,当朝皇上的宠妃——德贵妃最喜欢这“天下第一鲜”,皇帝曾让这附近官府进贡。但由于鳜鱼离开绿海便无法养活,根本无法装运,无奈只好作罢。
她也打听过了,鳜鱼在市面上很少卖,价格高昂,一般只有官宦或富贵人家才吃得起。
老人见帮主点头,乐呵呵笑了起来,说:“不瞒帮主,这鳜鱼实在难抓啊!绿海上流是冰川积水,那水可清凉了!这中流河道偏小,水流大,河底的滩涂也多,所以河面上的漩涡可多了去!即便是小老头儿我,也不敢随意下河抓鱼。”
“这河道小,以前几乎每年春夏都泛滥淹水,所以这一带基本不住人。后来你们帮的那个任——什么聪的——他带领很多人修河道。河道宽了,水也就不泛滥了!我们都说他是老好人!”
云十一微笑说:“那是我们的前任帮主——任天聪,现在他是我们的大当家。”昨天她醒来后,召集帮众开了一个简单的接替会议,也分配了以后大家的工作。几个当家的称呼都不变,一并辅助帮主处理帮里的事务。
任天聪本来推辞说不能再称为大当家了,帮主让他负责财务,他便全力认真负责,称呼便改了吧。
后来,云十一劝他说:“大家都叫习惯了,就还是这样称呼吧!我叫了好几天,让我改都不容易,更别提大伙儿了!”
大家也忙着点头,劝了一番,他最后拗不过云十一,也只好接受。
老人连忙点头,继续说:“水是不泛滥了,但河面漩涡急流多,就连小船也经常翻,根本无法捕鱼啊!小老头儿多半是在前端的两条分支河流中捕抓,很少过来这边——”
云十一挑眉疑惑问:“我听帮里的人说,这附近你抓的鳜鱼最多,难道鳜鱼游到那分支河流去了?”
“很少啊!那鱼可机灵了!它们只要游到那分支河流,就又游回去。小老头儿在那支口处弄了几个大鱼筐,有些鳜鱼